巴山人的待客之道_風聞

文作者：陽雲

巴山人就是喜歡個人客。好客，聞名遐爾。啥原因？有句俗話註釋得好：天天待客不窮，夜夜做賊（音zui）不富。 

只要到巴山地區走一走，你就會被這裏人們的熱情、厚道、爽快的性格所感動。“登門是客”就是巴山人的傳統美德。凡過路人要歇腳，無論走到誰家的門，都人受到主人“一把旱煙”和“一碗釅茶”的熱情招待。“旱煙”一般又叫土煙、葉子煙，有的人家不抽煙，還專門種點土煙待客，現在呢一般都備着紙煙兒（香煙）。茶呢，普遍的老鷹茶，或者自己採製的粗茶，隨時都用大茶缸泡着，似乎一直在等有客來。

在大巴山裏的人家還流行一種叫陰米子的茶，説茶，其實一點茶葉引子都沒有。做法：將米泡脹，上鍋蒸，蒸熟後曬乾，再摻沙炒泡，去沙後，就是所謂的“陰米子”，如爆米花。來客時，於開水中放上一撮（一小把），再加上糖（紅糖、白糖均可），便可待客，其味香、脆、甜、綿，別具巴山風味。有時來客時，主人説快些去燒個茶，其實根本就不是茶，端上來的卻是一碗雞蛋醪糟，紮實得很。 登門都是客，除見面的遞煙燒茶敬茶外，若是趕上吃飯的時候，主人更是不會讓你空着肚子走的，如果你拘禮，主人估着要拉你入席。有些時候來客，已是吃過飯啦，主人正在開席，也會熱情邀請你上桌，説：不吃啥嘛，也上桌坐坐，喝上一杯也行。經不住勸，來客半推半就上桌了，與主人一家熱熱鬧鬧邊吃邊喝邊擺起龍門陣。  如遇親戚來了，更是大人娃兒歡喜。

巴山人不擔心來客，再窮都喜歡，有道是客走旺家門。我們小時候，特別盼望有客來，家裏有點什麼好吃的，只有客人來才會煮。殺個年豬，除開過年敞開吃外，平時只待有客來。香腸、血丸子、心、舌、肚、豬肝等臘飲食即所謂“下酒菜”，似乎專門是為客準備的。經常覺得母親很神奇，每次來客都有煮的，好象能吃上一年。在大巴山深處的人家，更奢侈是常常有野味招待客人，醃麂子腿、野豬肉、兔子、山雞等山珍給你端上來。  

那些年，生活緊張，殺個豬兒，交半邊，吃半邊。一年裏再節約也缺油少肉。來客時，一家大小想趁機解個饞，那可是莫門兒的。只能煮一小塊肉，把肉切成絲絲，埋在客人的飯碗裏，特別是不能讓小孩子看到，否則一個勁盯着客人碗，讓客人慾吃不能。即使家裏沒有一點肉，雞蛋也要煎一個，同樣埋到客人飯碗裏。實在什麼都沒啥拿的，悄悄的會向鄰居借個肉呀蛋，總之不能怠慢了客人。 

對客人很尊重，好好招待不僅是在吃上，在坐位上都會很講究，“禮讓”你坐上席，這是巴山人遵從的傳統習俗。在宴席或飯桌上，人們對席位的上、下非常講究。在入席時，主人喜歡讓客先坐，你坐好後，主人家的人才會上席，一般來説，小孩子和女人基本不上桌。若只有一個兩個客，又是例外。作為當客的人呢你也不能一勸順勢而坐，必須讓在場的人中年紀最大或在户族、親友中輩數最高者上坐。你若亂坐，就會被人視為不懂禮數和不尊老的人，這是外話。 那麼，何謂上席？這也是很講究的，人們習慣依桌面的木紋為標準。橫木紋，背靠屋子後牆即為上。你若分不清上下時，可看桌面木紋就坐，就不會失格。故有“橫木為上”之説。  

    巴山人的待客之道，還會表現在留客上，耍半天的要留下耍一天，住一宿，耍一天的要留下耍兩天。留客有時留得很“挖聳”（意即帶有強制味道），拉着你的手不放，有時還會動員小孩跟着守着，怕客人跑了。 告別主人家，你一定會感謝主人的盛情款待，主人會謙虛地説：“我們這也是喊得稔，待得淡喲。”還會説：“沒有招待好嗎，轉去對着路抱怨哈。”你若説“道謝了”，主人就會嘖怪地説：“謝啥子？哪桃花謝了順水漂，核桃謝了，棒棒敲，一個謝字分彼此，沒得一家好！這是哪個跟哪個喲”你若説“麻煩了”，或“難為了”，主人會高興地説：“不麻煩，不難為，下次再來時，提前把活路安排好，多耍幾天。莫説這次匆匆忙忙的，象蜻蜓點水樣。” 最後才説送客，一送就要送過幾根田埂，直到看不倒人影，還拖長聲大聲喊道：“慢走喲，二天又來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