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張:當一個男人送女孩回家時,他會經歷什麼?_風聞
娱乐产业-娱乐产业官方账号-带你了解行业的“热点”“盲点”“痛点”2019-02-28 09:14
作者 / 田不然
30歲以前,“討好型人格”,始終如影隨形伴隨着丁丁張,以至自己“會被一些無名的怒火所傷害”。
那時丁丁張還沒做到青春光線總裁的位置,走進會議室,發現誰不開心,心中有警鈴大作:我有必要照顧他的情緒。
現在,丁丁張總想着開一個老年培訓班。不講養生,不講理財,就告訴大爺大媽們做回真我,“和人吵架沒什麼”。他説自己之前有一些像母親:他媽媽是一個很怕跟別人發生糾紛的人,老年廣場舞隊裏有人情緒不好,總想着第一時間安撫。
“我成長過程當中,有幾個很重要的女性,她們都在不同的階段,影響到我。比如説我上班這個階段,我直屬領導李曉萍,光線傳媒的常務副總裁,她是一個工作狂——難名狀説她在具體哪件事情上給影響,都是潛移默化。”丁丁張説。
而隨着他主持的《送100位女孩回家》的播出,位置似乎開始顛倒了。丁丁張成為了那個影響女孩的人:他問楊超越成名的代價,和柳巖聊她的前男友,看範湉湉給貓咪設計的逃生路線。
“我不覺得我真的能給女嘉賓帶來什麼,但我的益處在於,問了很多問題,這些問題是她們日常沒有的,一個人系統或者不繫統地在你身邊,一直在問你之前沒有想過的問題,對你來講絕對是一種刺激。”他説。
那做節目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困難?娛sir問。
“沒有。”丁丁張説着忽然一愣:“這麼説會不會讓你寫起來,沒有故事性?”
我沒想真的和她們回家
拜訪丁丁張之前,娛樂產業(ID:yulechanye)編輯部好奇的是,以“油膩+丁丁張”為關鍵詞,搜索一下,最後沒有一條相關評價彈出——作為男主持人,能夠在一檔都市女性情感類節目中“全身而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我沒想真的和她們回家。”丁丁張笑。
2016年8月,在自己新書《永無止盡的約會》發佈會上,演講結尾,丁丁張便表達過送100位女孩回家的意願,“女孩真的相對比較可憐,並不是打個遊戲或者打個籃球就能解決的。”他説,“我們都是在外孤身一人,我願意陪她們變得美好、通達、人生充滿動力,只為自己而活的動力。”
《永無止盡的約會》發佈會
這個意願最終落實成一個6分鐘的視頻,主角是光線一名女員工楊立羣。
到了2018年,隨着暫別光線,之前很多按下不表的事情,有了新的契機。恰逢與搜狐視頻的人聊天,對方問有沒有好的選題建議,丁丁張説“你看看我那個(“送100位女孩回家”),我覺得還行”。
他建議對方先去招商——鑑於“現在內容不是太少,而是太多”的情況,項目實行之前,起碼要搜狐、他本人和客户認可。
“結果兩週之內我們就拿到了Vivo的贊助,我很驚訝。”丁丁張笑,“因為我還沒有來得及減肥。”
“100位女孩”第一季首播於2018年3月27日,6個月多後,第二季播出。這一時段恰好踩在娛樂行業女性消費崛起的話題風口。從影視全面膜拜女性向IP,到模擬養成類遊戲的走紅,“她經濟”成為了人人慾得的市場。
而《偶像練習生》《創造101》《圓桌派女生》《女人有話説》等節目層出不窮,使女性向綜藝一躍成為行業顯學:讓女性發聲、關懷女性的處境、迎合乃至引導女性的興趣,從節目到女性公眾人物,都高漲“人生參照”屬性。
“我們更年輕的時候,是沒有機會去做這樣類型的節目。”丁丁張説,“但是現在隨着整個受眾的廣闊,4G更加便利,大家看視頻節目的機會才變得更多。”
環境走向與個體成敗的關係於是呈現出曖昧:2018年5月,搜狐視頻舉行2018春夏推介會,談到搜狐視頻退出天價頭部版權爭奪、發力小成本高格調自制內容的戰略,張朝陽不無驕傲地説“《送100位女孩回家》的成功給了我們信心。”而在推介會發布的兩類綜藝節目中,一類便是以《送100位女孩回家》為模範,關注人文、文化的“一種關注”系列。
歌手金玟岐是第一期嘉賓,節目裏她坦陳自己的孤獨、志趣與對音樂行業悲情戲碼的警惕。在節目結尾,她對丁丁張表達了感謝,她認為對方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和其他節目都不太一樣。
金玟岐
但丁丁張第一期都要急死了。
他現在都尷尬得不太敢看第一期:節目精緻程度、對人情感激發“各種地方都不夠”。直到到了第三期剪輯、包裝,節目從“各種角度迅速調整,才讓客户稍微開心一點。”
“從柳巖開始,我們拿到了第一個熱搜之後,我覺得後邊就是一順百順。到第二季的時候,基本上我覺得前六期都是開掛。”
丁丁張和柳巖在光線時就有所交集,聊天過程中,他沒有圍繞柳巖的爭議點,去做一些話題的引導與撩撥。而是讓柳巖在愛情觀上的柔弱與堅定充分展現,“我發自內心地覺得柳巖跟我沒有區別——如果你一開始就帶着好好作她一下,那就油膩了,肯定會完蛋,自動爆炸。”
我覺得我更從容了
第一季結束的時候,一個好朋友提建議丁丁張應該多做釋放——要不然憑什麼是你做?丁丁張開玩笑説“想打他”,但內心是真的猶豫了。
但到了第二季的時候,丁丁張已經特別堅定了——“你換一個人試試”。
在節目製作中基本上説一不二,讓丁丁張自己都“覺得我挺討厭”。每一期,選人開始,丁丁張就會參與進來。從團隊提供採訪台本,確立主題,給出採訪成稿,再到見到嘉賓本人後的再創造、主題的再確定,到最後的三、四次審片,“貫穿始終”。
“我覺得這是一個作者型的作品,始終帶有我的氣質。”有時候團隊認為一個點很好,但他覺得會傷害到嘉賓的,都會減掉——人家那個時候給你袒露了心聲,但你利用她,那發心不好。
第二季,楊超越是“意外的收穫”,單搜狐視頻平台上,7000多萬的點擊量,就是其他嘉賓的兩到三倍。
在諸如:“你為什麼眼睛有一種濕潤的感覺?”“打哈欠打了一下——我沒有感動。像我這樣的人不會隨意感動”的對答機鋒中,楊超越展現的通透、篤定、與僥倖感,引發了微博、知乎等平台大量的討論。搜索“送100位女孩回家”,微博前幾頁無一例外都是楊超越的信息。解讀楊超越乃至她背後更廣闊的年輕女性羣體,已然繞補開搜狐這期節目。
楊超越在節目中金句頻出
“我不會因為她是楊超越,肯定很多人罵她,覺得她是不是在被罵的時候特別痛苦?我也沒有覺得朱芊佩當搬運工就很可憐。我不覺得別人做一個看起來很累的職業,我們就需要同情她——人家有手有腳。”丁丁張説,“深情不是拿來裝點自我的。”
一個插曲是,楊超越説“牢牢的捧住老天爺賞我的這碗飯,多吃幾口”,一開始沒有被剪輯進去,原因是時間太短。
但丁丁張堅持要放進去,“有些東西就差那麼一點,一點點”——在一點點上的取捨,其實構成了他與節目的深層連接。
“我覺得做這個節目讓我看到了很多人生真相:不管男女,不管你過多少錢的日子,大家都內心比較焦慮,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這是一個大氣候下的(結果)。”丁丁張説,“雖然説起來好像我一直在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做這個節目,但是這個節目在改變我:表情管理、問話方式——隨着跟節目深入進去,我發現原來我其實有很多可以改善的。”
他説節目的錄製讓他變得更從容,之前有一點怕和陌生人打交道,參加一個局,如果只認識一兩個人,他多半會推辭掉,但現在他去了也不糾結,該吃吃,該喝喝。
從處女作《人生需要揭穿》開始,丁丁張就被歸類為暢銷書作家,今年3月,《只在此刻的擁抱》上市三天即獲得噹噹、博庫、亞馬遜新書榜第一。成功的寫作者、成功的職場人,現在丁丁張又獲得了一個成功的主持人的身份,十幾家平台已經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他們經常問我説你為什麼選搜狐不選其他品牌?我是覺得我自己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我自己大概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子也知道自己有什麼作用。我覺得我還找一個適合我,然後可以跟我一起做事情的。我如果單獨貪圖平台大的話,我可能也未必能真正的像我這樣發自內心的去做節目。”丁丁張説。
我在意我媽的評價
丁丁張有的時候特別想當園丁。
“澆水,用小時候咱都玩過膠皮管子,伸過來,然後就開始澆,一顆一顆地澆——那是一個多麼開心的事情。”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一技之長”的人,缺乏譬如“做咖啡”、“插畫”這樣的“硬技術”。
他的天賦更多植根在感知力和想象力,小時候,在沒人陪伴的寒暑假裏,他或者一個人看書,或者拿着幾個玩具編一個故事。他看書是“帶聲”的,書裏有對話腦袋裏就是對話;書裏只要有畫面,腦袋裏就是畫面;書裏只要有風,腦袋裏就能腦補出風。
後來查了一下,丁丁張發現有的人神經元比較多,所以很容易代入別人的情境,也很容易理解別人的情緒。在“創作、待人接物都有好處。”
那你覺得年輕人需要細膩一些嗎?娛sir問。
“還是鈍感一點, 不然現在撩撥我們情緒的東西太多了。”他始終在體察他人與保持審慎之間保持一個平衡,就如同他從不在書中、節目中、乃至現實中説教:我認為成年人最重要的就是你不能去説教別人。別人沒有要求你幫他的時候,你就主動的去跟她説,這是説教;但是當別人向你尋求幫助的時候,我就可以很細緻的幫他講。”
他認為人生有很多種可能性,談到即將到來的《送100位女孩回家》第三季,他表示特別想做不一樣的,也不一定要在大城市找人。”“視覺上要更炸裂一些”。真正的標準在於商業化,即這個人的故事具不具備可傳播性。
於是在他者與自我的開掘上,丁丁張形成了一個迴環往復的印證,2018年初,丁丁張暫別了工作十多年的光線傳媒,專心寫作。他在給作家殳俏的信中,如此形容這個決定:“像積蓄夠久的火山,像七月裏壓抑到頭頂的烏雲,像微波爐一聲“叮”的響,它們説,時間到了,一刻也不能等,一刻也不能停下。”
而現在,回顧這一年的自我舒展,他告訴娛sir,現在的他“更加自我,更自信,也更自由“,他不敢説自己已經到了特別好的狀態,因為怕“被上天拿走”。
“所以現在聽到誰給你的評價,會感覺很開心?娛sir問。
“我媽。”丁丁張説。
”你媽怎麼評價的?”
“我媽就説這個節目做得不錯,真是每個女孩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