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直播被傳“破產”這一夜： 王思聰點讚了誰_風聞

文/ 鋅刻度記者 邱力力

編輯/陳鄧新

“熊貓直播成立三年以來，目睹了資本風口的瘋狂，見證了千播大戰的硝煙，也體會了互聯網寒冬的殘酷。”兩個月前，在熊貓年度盛典上，熊貓直播CEO張菊元站在舞台中央如此説道。

殘酷比張菊元預想的，來得更快更猛了一些——3月6日，由王思聰創辦成立，含着金鑰匙、尚未出生就頭頂明星光環的熊貓直播，關於其破產傳言鋪天蓋地：熊貓直播將在本月申請破產，員工統一賠付半個月工資，而熊貓直播將會在本月18號關閉服務器。

1/“告別”熊貓直播的一夜

3月18日，將是熊貓直播，關閉服務器、員工統一賠償半個月工資的最後日子嗎？

幾天後，人們就會知道答案。但綜合種種跡象來看，儘管尚未官宣，但熊貓直播破產、關閉服務器死亡在即命運，似乎已無可轉變。

“別送了。你在幹嗎呢？真要送？還不如加我微信，轉賬呢。”3月6日21:10，熊貓直播《絕地求生》熱門主播“托馬斯CzH”在直播間對粉絲反覆重複：“哪怕你送21個福跳牆，價值2萬1千元，我也收不到了啊。”

這種重複，難掩這位主播內心的心酸。要知道，讓粉絲給自己送上每個摺合人民幣1000元的福跳牆，曾是所有熊貓主播為之瘋狂的追求。

但在3月6日到7日熊貓直播被傳“破產”這一夜，儘管熊貓直播服務器依然在正常運營中，但大多數熱門主播房間一片漆黑，只有少數像“托馬斯CzH”這樣的主播，“堅守”熊貓直播“破產關閉”前的最後幾個夜晚，禮物顯然已不是他們考慮的範圍。

“為喜歡我們的粉絲站完最後幾班崗”、“3年了、感謝大家的陪伴”、“最後一程好散好聚”、“加粉絲羣防失聯”等是差不多所有主播選擇的房間名。

不過，熊貓熱門主播之前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一位仍堅守的主播告訴粉絲，對於之後去處，他表示目前在和其他平台接觸，待價而沽，目前平台選擇有鬥魚、虎牙、企鵝等。“熊貓的工資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但其他平台競爭太激烈了，現在過去結果難料。不管怎麼説，非常捨不得這幾年在熊貓的陪伴。”

鋅刻度記者注意到，在這個被傳“破產”的夜晚，離別二字，是諸多粉絲、網友對熊貓直播複雜情緒後最後的語言，甚至包括在3月6日22時發出一張熊貓直播前台照片，“來説説話吧”的熊貓直播官方微博。

除了這些 “堅守”主播的集體告別、官博疑似告別回應、前副總裁莊明浩等高管離職之外，多位已離職或在職熊貓直播員工均對媒體表示，主播薪資拖欠日久、商務合作已全面停止，且熊貓直播金華分公司已全體解散，客服週一已全體離職，只剩下審核，將於15日全部離職。

也有例外，比如熊貓直播創始人、“國民老公”王思聰——差不多在熊貓直播官方微博傷感發圖文微博告別的同時，他點讚了某娛樂博主發佈“王柳雯XX實錘”微博，不過這位堪稱微博影響力第一人的網紅，最近一條微博卻是1月19日連續對吳秀波的開懟，而曾被他寄予厚望的熊貓直播，相關微博最近要追溯到2016年7月29日，他在ChinaJoy上曬出與週二珂的合影，為熊貓TV站台。

2/王思聰直播夢想破滅歷程

回頭來看，從尚未出生就自帶明星光環，到即將走向死亡，熊貓直播還不到4年，它的興衰，是王思聰直播夢想的破滅歷程，更是中國直播行業的最好寫照。

2015年9月26日，王思聰在新浪微博上，置頂了一條寫有“17”和配有自己17ID的手機截圖。這一天，“17”這款App憑藉王思聰的網紅效應衝到了中國免費榜第一。隨後3天裏，“17”成為了中國媒體和網民最被熱議的話題。

3天后，這款直播APP因涉黃遭各大商店下架，從此在國內銷聲匿跡。但王思聰對直播行業的興趣，卻在世人展露無遺——人們很快知道，王思聰成立了一家“PandaTV”遊戲直播平台，並且自己出任CEO。

21歲那年，後來被廣泛稱讚有商業頭腦的王思聰，從父親那裏獲得5億元的投資資金，創下了普思資本，2013年和2014年，普思資本先後投資了雲遊控股和樂逗遊戲。同時，他還是IG電子競技俱樂部創始人，在ChinaJoy上為遊戲《憤怒的小鳥2》站台。

彼時，中國遊戲直播領域，鬥魚、虎牙兩虎相爭，還有戰旗、龍珠、火貓、映客等捉對廝殺，直播平台已成紅海。不過，人們相信，以王思聰自帶流量的超高人氣和資本效應，不僅能讓熊貓直播未上線就聚集明星光環，而且可能激活整個遊戲直播行業。

王思聰開始了重金搶人、流量開路的“戰法”，簽約了很多流量明星、網紅達人等，楊穎、JJ林俊杰、韓國T-ara女子組合，以及PDD、若風、小蒼等電競大咖主播。還從韓國挖來了“一姐”女主播尹素婉，陣容異常強大。

王思聰也頻頻利用自己的“富二代”形象，包裝了多起為主播刷火箭重金挖主播的新聞，使得熊貓TV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進入了遊戲直播平台的前三，甚至一度衝至遊戲直播平台第二位置。

在資本市場，熊貓直播在不到一年時間內完成三輪融資：2015年11月完成數百萬天使輪融資，2016年9月完成6.5億元A輪融資以及2017年5月完成10億元B輪融資，估值高達50億元。

那時的王思聰，説相信直播會成為國內文化娛樂行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熊貓直播也會通過自身專業的節目製作能力、強大的產業鏈上下游資源整合能力為用户提供精彩豐富的內容。

這種燒錢擴張為熊貓直播帶來了高人氣，但卻不可持續。“它最風光的時候就是第一年，然後就漸漸不行了。”一位《王者榮耀》資深主播告訴記者，進入2018年，熊貓直播情勢更是急轉直下，尤其是下半年，熊貓直播頻頻傳出資金鍊斷裂、王思聰退出、週二珂等大主播紛紛出走、員工自曝被拖欠工資、大量員工離職等負面消息，彼時熊貓直播回應，以上消息皆為謠傳，員工工資未及時發放系內部財務流程問題，而主播出走則是業內正常現象。但事實證明，熊貓直播的局勢愈來愈差，直至今日傳出將要謝幕的消息。

3/一手好牌打爛了

“其實，在業內看來，熊貓直播現在傳出破產消息，並不讓人震驚。”一位資深遊戲業內觀察人士對記者説。

在他看來，雖然客觀環境上，從2017年上半年開始，隨着短視頻成為“風口”，直播行業迅速降温，面臨着用户增長放緩甚至下滑趨勢，但直到目前，其實熊貓直播的用户量，也是排在前三列。“熊貓直播是自己把一手好牌給打爛了。”

在他看來，熊貓進入直播領域時間太晚，雖然有王思聰強大的號召力，以及手裏也握有不少的電競、娛樂圈資源，但在進入較晚，以及抖音、快手、西瓜視頻和火山小視頻快速崛起情況下，想要憑一己之力便彌補熊貓直播錯過的時間窗口，終究是不現實的。

與此同時，宣稱要做“泛娛樂直播平台”的熊貓在內容側重點上一直在變。“一會兒想做泛娛樂，一會兒想做遊戲直播，導致了其運營的內容主要方向從電競到直播綜藝不斷變化。”上述業內人士表示，定位不清晰、運營方向不清晰，從而帶來各種反應：泛娛樂的定位並沒有取得實質突破，反而沒有抓住自身電競優勢，被鬥魚虎牙不斷拉開差距。

比如，2016年7月，熊貓直播花了一個億直播綜藝《HELLO，女神》，王思聰親自擔綱製片人，跑遍全國各大城市選美。此後王思聰又搞了個人脱口秀綜藝《小葱秀》助陣熊貓TV在直播綜藝的試水，但兩款綜藝市場反饋都非常平淡。

2018年元旦，王思聰最先引爆“直播答題”，試圖以此把直播拉回主戰場，王思聰撒幣、奉佑生撒幣、周鴻禕撒幣……然而這種一陣風，很明顯無法挽救直播領域整體低迷的情況。直播答題很快煙消雲散。

熊貓培養主播的方式頗讓業內人士詬病——天價主播並沒有為熊貓帶來大量流量與人氣，反而在眾多主播與王思聰結怨跳槽之後，導致熊貓流量大量流失，“熊貓缺乏鬥魚、虎牙的用户基礎，幾年中也沒有建立起較為完整的主播生態，王思聰和其他明星光環帶來的流量，也沒有真正轉變為錢。”

甚至，在培養主播、公會方面，熊貓直播也被詬病，老公會不斷被欠資退出，新公會加入者寥寥無幾。“流量和流量變現並不是僅僅依靠主播，都需要有經驗的公會進行引導和幫助，要有完整的公會體系，能培養出一批又一批的主播，讓產業鏈打通。”

最重要的還是，遊戲直播是一個特別燒錢的行業，熊貓的現金流不夠，才是它最終生存艱難的主要原因——熊貓最近的一次融資，發生在2017年5月，融資金額為10億元。“據説2017年底就燒完了，此後就處於缺錢狀態。”

到了2018年3月，直播領域前兩名的鬥魚、虎牙一天之內先後宣佈拿到了騰訊融資，對熊貓直播形成了致命打擊——從資本燒錢上看，王思聰加上投資熊貓直播的奇虎360，與鬥魚、虎牙比已不佔優勢。

此後，就有消息傳出王思聰撤資退出，熊貓直播30億元賣身的消息，但賣身傳聞截至目前都沒有變成現實。有熊貓直播內部人士表示，熊貓在尋求第三輪融資之後，考慮過出售公司，曾向鬥魚、虎牙、網易詢價出售，但騰訊入局讓潛在買家覺得市場競爭出現了重大變化因素，而自身能力並不足以改變這種環境，對熊貓直播轉向觀望的態度更加強烈。

截至目前，其實王思聰與熊貓直播仍密不可分。根據啓信寶查詢結果顯示，熊貓直播如今屬於上海熊貓互娛文化有限公司，這家公司目前最大股東仍為王思聰旗下的珺娛文化發展中心，總共持股數額是40.07%。

熊貓2018年公司年會上，作為熊貓直播CEO的王思聰現身現場一擲千金，將成箱的iPhone、Xbox等禮物發給員工們，以示鼓勵。彼時他舉止輕鬆，神態自若，一副“不差錢”形象。此後，就傳出他撒手不管以及熊貓30億元低價賣身的消息。

現在看來，熊貓低價賣身也找不到接盤俠了。 “其實這個行業現在面臨的狀態是所有人都不太好，如果不是去年LOL戰隊IG的奪冠，熊貓直播早就挺不到現在了。”不過，在直播夢想破滅的道路上，王思聰並不孤獨——網易薄荷、土豆泥直播、全民直播等都走向了關停。一直播被合併到微博，花椒直播與六間房合併，其餘中小直播平台倒下者更是不計其數。

 去年上市的虎牙、映客在資本市場表現如“過山車”。 虎牙在美股開頭漲勢良好，股價一度越過50美元關口，超過百億美元市值，目前虎牙股價跌至27美元，市值約為55.68億美元；映客目前市值約41.42億港元，上市時的市值約為85.86億港元，股價由4.32港元跌至2港元左右，市值大幅縮水。

至於鬥魚，吆喝上市已吆喝了一年多了——儘管在用户活躍度、禮物數量、造星、吸金等經營數據上，鬥魚一直好看，但IPO日程卻一拖再拖，地點也從港交所到紐交所未定，加上負面消息也頻頻，其上市前景也並不能説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