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形文字的破解——古波斯語楔形文字_風聞
diewisch-历史唯物观察者-2019-03-08 15:31
楔形文字被許多古代文明用來書寫其語言,但這些語言之間並不一定屬於相同關聯的語系,例如赫梯人和波斯帝國同樣採用楔形文字,但這兩個語言是與蘇美爾語無關的印歐語系。另外阿卡德人雖然也採用楔形文字做為書寫工具,但阿卡德語和蘇美爾語差異相當多。
楔形文字的解讀
從近代以來,越來越多的的歐洲遊客、商人、傳教士和世俗學者來到西亞,通過他們傳回歐洲的文字描述、圖片和實物使歐洲人對西亞古老而神秘的文明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迫不及待地想要揭開它的奧秘。其中最重要的是19世紀成功解讀“楔形文字”,在地下埋藏了幾千年的楔形文字文獻開始説話,一個失落的文明重放光彩。
古波斯語銘文的解讀
1761~1767年間,尼布爾(Karsten Niebuhr,1733~1815年)考察了美索不達米亞、波斯、阿拉伯半島和埃及。他是1761年丹麥國王弗雷德裏克五世派遣的阿拉伯探險隊的五個成員之一,也是這個探險隊唯一的生還者。他著《阿拉伯及其臨近國家遊記》並在其遊記中發表了他在波斯波利斯臨摹的11個銘文,尼布爾還準確的指出大部分銘文其實是由三列不同的楔形文字所組成。1793~1799年,法國著名動物學家奧利維埃(G.A.Olivier,1736~1814年)考察西亞和埃及,站在地面繪製了貝希斯敦銘文,但繪圖很不準確。1808~1809年,莫里埃(Morier,1780~1849年)考察波斯、小亞細亞和亞美尼亞,詳細描述了埃克巴坦納(Echbatana),指出了居魯士陵墓。1833~1838年和1844~1847年,英國人羅林森多次在波斯臨摹貝希斯敦銘文,為解讀楔形文字奠定了基礎。
第一個對尼布爾發表的銘文試圖解讀楔形文字的是希伯來學專家提赫森(O.G.Tychsen,1734~1813)。他武斷地給楔形文字加上音值,然後按照他的音值組詞,在參照其他塞姆語和印歐語中類似的發音取義。他的解讀結果必然不正確,但他認為這些銘文是用三種不同的語言書寫的,這是正確的。
第二個根據尼布爾發表的銘文試圖解讀楔形文字的人是丹麥神學家明特爾(F.C.C.Muenter,1761~1830年)。首先,根據尼布爾的遊記內容所載,他判斷這些銘文屬於波斯阿黑門尼德王朝。也認為這些銘文是用三種不同語言文字書寫的同一內容。第一種文字是字母文字(實際上是古波斯語),第二種文字是音節文字(實際上是埃蘭語),第三種是表音文字(實際上是阿卡德語)。他對文字的猜測已經很接近事實。在解讀古波斯語銘文時,首次發現了“隔字符”的功能。而且推測在銘文中出現頻率高的字符一定時元音a.e.i.o.u。同時他還發現“國王”(當時尚不知其義)這組符號出現頻率很高,猜測是“國王的名字”或者“王銜”。最後卻因為無法解釋“王”後面的“屈折變化“而功虧一簣。
第三位對尼布爾發表的楔形文字銘文嘗試解讀並最後成功的是德國人格羅特芬(Georg Grotefend),但他的靈感來自另一位法國學者德·薩西(A.I.Silvestre de Sacy,1758~1838年)於1793年釋讀出的缽羅缽語銘文
“(國王名字),
……之王中王,
……之子,
……之孫“
的行文格式。
在格羅特芬之前,人們已經就以下幾點達成共識:
1. 楔形文字行文從左往右
2. 經常出現的斜楔由頓字作用
3. 第一種文字使用符號最少,可能是一種字母文字
4. 這些銘文出自阿黑門尼德王朝首都波斯波利斯,內容可能和王朝的國王有關
格羅特芬將明特爾猜為“國王“的那組反覆出現的符號判定為”王“字。在第一個”王“字前是一個國王的名字,第二個”王“字與第三個”王“字構成”王中王“。而第四個”王“就是”萬國“或”萬民“之王了。
接下來他在對兩段銘文對比後發現,這兩段銘文分別以兩個不同的單詞開始。根據前面已知的事實一,這説明這兩段銘文所記錄的是兩位不同的國王。在第一段銘文中出現的國王名在第二段銘文中第三行(多了一個符號)又出現。根據行文格式可以斷定第一段銘文上的國王是第二段銘文上的國王的父親。而且根據銘文字符,這對父子的名字長度一樣,都由7個字符組成。符合歷史條件的國王只有大流士和薛西斯父子,因為居魯士和岡比西斯名字長度不一樣且以同一字母開頭,而銘文中的兩個名字以不同字母開頭。最後在第一段銘文中另一個對解讀至關重要的專有名詞就是大流士的父親的名字,根據希羅多德《歷史》的記載,大流士的父親名叫“敍斯塔斯佩思“,如果第二段銘文中出現在”大流士“後面的一組符號是”兒子“,那第一段銘文中出現在”兒子“之前的那組符號就是”敍斯塔斯佩思“。至此,格羅特芬已經猜中的專有名詞有“王”、“國”、“大流士”、“薛西斯”、“兒子”、“敍斯塔斯佩思”。接下來就是參照希伯來語和拜火教經典《阿維斯陀》為楔形文字標註讀音。
今天我們知道格羅特芬正確解讀了古波斯語符號中的12個表音(古波斯語總共36個表音符,5個表意符)。之後,丹麥語言學家拉斯克(R.C.Rask,1787~1832年)解決了古波斯語的複數屬格形式,發現了字母M和N。法國東方學家布爾瑙夫解讀了一些專有名詞和動詞“是”的第一人稱形式“adam”,找出了字母K和Z。挪威學者拉森(CH.Lassen,1800~1876年)發表了《古波斯楔形文字銘文》,藉助專有名詞(國家、地區或民族名稱)與《阿維斯陀》裏的同一詞已知發音推知古波斯字母發音,解讀出了8個字母:D(U)、I、K、T(U)、Z、M、G、G(U),W和T也接近正確。24個專有名詞,正確解讀了其中19個。
以上,人們解讀的銘文大都是波斯波利斯發現的銘文,內容大同小異且比較短,為了進一步研究古波斯語的句法和詞法,需要一篇較長的銘文。解讀貝希斯敦銘文的條件成熟了。
貝希斯敦位於伊朗克爾曼沙赫東北約32公里,位於哈馬丹(埃克巴坦納)和美索不達米亞之間的驛道上。刻有大流士銘文的懸崖高出地面附件的一個泉水湖面約60米,高不可攀。原始狀態的崖石可能在刻完銘文和雕塑後有意除掉了攀援的部分。銘文和浮雕刻於公元前519年,內容是記載大流士鎮壓叛王,平定天下的詳細過程。
17世紀末,威尼斯商人波本首次向歐洲人報道了貝希斯敦銘文和浮雕的存在,直到羅林森之前,所有拜訪的歐洲人都沒有攀上懸崖仔細觀看。1835年,羅林森不滿足與地面觀察,成功攀登到懸崖上,之後又多次攀上懸崖親自臨摹了全部古波斯語和埃蘭語銘文,並由一位庫爾德青年拓摹了最難接近的阿卡德語銘文。
1836年,他至少準確地臨摹了兩段古波斯語銘文,而其解讀出18個符號。至1844年為止,他臨摹了全部古波斯語銘文。1846年羅林森發現古波斯語有些輔音可以用幾個符號來表示,什麼時候用哪個符號,完全取決於它後面接什麼元音。羅林森發現的是古波斯語符號的即表音素又表音節的特點,如MA、MI、MU和DA、DI、DU分別有六個不同符號表示,其中MA既可以表示輔音m,也可以表示音節ma,而MI和MU兩個符號只用來表示音節mi和mu,像M(A)-U或M(A)-I這樣的組合在古波斯語中是沒有的。這是個很重要的發現,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會出現3個M或者3個D的問題。但是在他之前2個月,愛爾蘭的辛柯斯把同樣的發現公佈於世。
至此,這種楔形文字已經得到了全面的破解,人們可以做到對已發現的文本進行全文翻譯。由於這種楔形文字所記錄的語言為古波斯語(Old Persian),因此它被稱為古波斯楔形文字(Old Persian Cunei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