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共同推進協調、合作、穩定的中美關係_風聞

姚樂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中美需要探索共處新模式

2019年是中美建交40週年，站在這一歷史節點上，回首過去兩國關係發展歷程，雖然也曾經歷過磕絆與碰撞，但總體而言是合作向前，不斷取得令世界矚目的進展和成果。2017年底以來，中美關係進入了新階段，也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挑戰：雙邊貿易摩擦不斷升級，愈演愈烈演變成“貿易戰”；與此同時，美國通過制裁中興、打壓華為，試圖限制中國高科技產業發展，通過收回簽證等方式限制雙邊人文交流活動，參眾兩院全票通過《台灣旅行法》，特朗普政府將中國與俄羅斯一併定義為競爭對手，貿易領域摩擦衝突呈現出逐漸向投資、科技、人文、安全其他領域乃至戰略層面蔓延的趨勢。

當前，美國對中國的看法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認知失調，最顯著的表現就是其決策圈對40年來美國對華“接觸政策”的整體反思。相當部分的美國精英認為，40年的對華“接觸”已經失敗，中國並沒有以符合美國意願的方式融入西方主導了一個世紀之久的國際體系，甚至有可能變成現有秩序的顛覆性力量。科特·坎貝爾（Kurt Campbell）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雜誌撰文指出，“無論胡蘿蔔還是大棒，都無法改變中國，中國堅定走在自己認準的道路上，在很多方面背離了美國的預期”。現在的美國對中國的上升勢頭充滿了恐慌和焦慮，想要維護自身在國際體系中的霸主地位及相應的權力優勢，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一個日益崛起的中國。

美國的恐慌和焦慮，主要原因之一是美國基於自己的歷史經驗以及在其基礎上形成的世界秩序觀來判斷中國的戰略意圖、理解中國的對外政策。出於對崛起國挑戰霸權國的擔憂，美國總是將新興力量的快速增長視為對自身霸權地位的威脅，“霸權爭奪”的執念令美國對中國的認知陷入“自我實現的預言”陷阱。

而另一邊，中國對美國政策的大轉向也感到震驚和困惑。2018年以來，中國政策界、學術界、智庫界多次與美方開展溝通對話活動，中方最頻繁提出的問題是，究竟什麼原因導致了當前美國對華政策大轉向？美對華態度的轉變多大程度上與特朗普個人執政風格相關？這樣的疑問，説明中國也需要重新認識美國，深入理解美國社會近年來發生的深刻變化及其對美國對外戰略調整產生的影響。

面對當前這種情勢，中美關係未來發展的關鍵，在於雙方都要刷新對彼此的認知，在階段性的摩擦和碰撞中調試、適應對方，就互動模式建立新的學習曲線，在全新的國際、國內環境中探索出一個避免激烈對抗、妥善應對分歧、持續深化合作、追求互利共贏的共處新模式。

聚焦擴大合作符合中美共同利益

雖然目前中美關係面臨困難和挑戰，但雙方都應該明白，合作才是雙邊關係的主流。歷史經驗已經無數次地證明，中美兩國合則兩利，鬥則兩傷，只有聚焦擴大合作，才能真正實現互利共贏。

從長遠的眼光來看，中美合作潛力無限。在全球化持續深化發展的今天，中美之間經濟相互依賴不斷增強。2013年-2017年，貨物貿易中國對美出口額從4404.3億美元增長到5056.0億美元，增幅14.8%；美國對華出口額從1217.5億美元增長到1303.7億美元，漲幅7.1%。2017年，美國是中國第一大出口市場，而中國也是美國第一大進口市場。2018年，中美雙邊貿易額超過6300億美元，雙向投資存量超過2400億美元，即便在貿易摩擦升級、保護主義抬頭的情況下，中美經貿關係依然緊密，這充分説明，中美經濟健康發展和持久繁榮離不開彼此。

與此同時，中國全方位擴大開放為中美合作提供了廣闊的空間。隨着中國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全面實行以及簡政放權、放管結合、優化服務改革力度加大，中國營商環境大幅改善。2018年，中國下調了部分商品進口關税，關税總水平由9.8%降至7.5%，大幅壓縮外資准入負面清單，擴大金融、汽車等行業開放，新設外資企業增長近70%。2019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中國將實行進一步加大吸引外資力度，放寬市場準入，落實金融等行業改革開放舉措，完善債券市場開放政策，加強外商合法權益保護等政策。這些利好消息將為包括美國企業在內的各國企業創造更大盈利空間。正如王毅國委在記者會上所説，“與中國‘脱鈎’，就是與機遇‘脱鈎’，就是與未來‘脱鈎’，某種意義上也是與世界‘脱鈎’”。

此外，中美兩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對維護世界和平穩定、促進全球共同發展肩負着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是處理全球、地區重大熱點問題，還是應對全球治理難題，都離不開中美合作，只有加強對話、溝通、協商，考慮自身利益的同時也尊重對方利益，才能實現各自的戰略目標。

中美關係未來要在競爭中求合作

當前，中美關係所處的國際、國內環境均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冷戰期間，共同應對蘇聯軍事威脅、反對蘇聯霸權的戰略需求，促成了中美建交；冷戰結束後，兩國關係經歷了一系列波折，但“9·11”恐怖襲擊事件的發生讓美國全球戰略發生重大調整，在全球反恐事務上美國需要加強與中國的合作。然而現在，共同戰略威脅的消失意味着促生中美合作的外部動力減小；社會內部整合度不斷降低、凝聚共識越來越困難的美國，面對蓬勃向上、社會凝聚力和共識程度不斷提升、行動能力不斷增強的中國，這樣的相對實力消長對比增加了美國的恐慌和焦慮。因此，中美關係未來發展需要更多挖掘內生性動力。

中美關係已經進入了一個矛盾、衝突、分歧不斷增多的新階段，這是國際關係變化發展中的正常現象，但一味放大競爭，就會擠壓合作空間。中美要學會在競爭中尋求合作。中美兩國需要就雙邊關係走向達成新的戰略共識。這一定會是個坎坷曲折的過程，但中美相處的經驗已經表明，只要坐下來談，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出路，即便是在冷戰雙方無法正常交往的情況下，中美依舊在前後15年的時間裏進行了136次大使級會談，以此保持着接觸溝通。最近，中美經貿磋商取得了實質性進展，讓彼此通過相互尊重、平等協商化解矛盾增加了信心。

王毅國委兼外長表示，“今後的道路也已明確，就是共同推進以協調、合作、穩定為基調的中美關係”。中美作為兩個彼此利益高度融合的大國，重新認識彼此，在衝突中調適相處模式，學會在競爭中尋求合作，才能最大程度實現互利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