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雲女孩攻陷德雲社_風聞
肚子有锁-2019-03-19 15:00
本文章轉自微信平台每日人物 文 | 仉澤翔 編輯 | 嵇國華
周遭一片漆黑,鞋跟斷了,腳踝崴了,四肢痠痛,滿頭大汗。她怎麼跑追不上前面那個男子,只能在黑暗中猛喊,“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看你一眼嗎?”。
她追上前去,從下往上抬頭看,還沒看清臉,鬧鐘狂響,大夢初醒。
那是德雲社相聲演員張雲雷天津演出前一晚,李蔓做的一場夢。那天上午,李蔓和一羣從天南海北來的女孩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來到天津集賢裏小學。那是張雲雷的母校,他在這讀到了4年級,這也是他唯一的學歷。
李蔓是在人生最低谷、最黑暗的一段時間被張雲雷突然戳中。她還記得初次見面是17年11月11號的一場商演,張雲雷返場唱了一首《相思賦予誰》,“雖然只有一把吉他當伴奏,但是身邊吵吵嚷嚷都聽不見了,只聽見他靜靜的唱歌。”
整個2018年,李蔓的生活是圍着張雲雷轉的,只要演出時間和工作不衝突,無論在哪,她一定從齊齊哈爾的家裏趕過去。一年裏,她現場看了不下20場演出,她將此自嘲為“狗現場”——像只小狗一樣賴在劇場裏不肯走。
李蔓是一名典型的“德雲女孩”。
女孩登場
顧名思義,“德雲女孩”指德雲社的女粉絲,她們將演藝界流量明星粉絲團的運作手段和應援方式帶進了相聲圈,從2018年開始頻繁出現在公眾視野。
當一名“德雲女孩”可不容易,想要完成應援合唱,太平歌詞是必修課,單絃插曲、京劇、評劇等諸多在相聲作品中出現過的藝術形式也需掌握。
“10月份北展那次專場,他和九郎合作六週年,滿坑滿谷的都是人。”聽得久了,一些相聲中的表達方式變成了李蔓的口頭禪。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700人合唱評戲《乾坤帶》,後面是一羣頭髮花白的阿姨,60後,70後,也一樣拿着綠色熒光棒一起唱。
那也許是相聲誕生百餘年來,頭一回在劇場閃現的綠海。
演出結束後,張雲雷在微博更新了兩段他在現場用手機錄製的視頻,台下觀眾跟着節奏揮舞着熒光棒,舞台上擺滿了觀眾送的小禮物。兩條視頻的評論加起來足有3萬條。有粉絲在下面留言祝福張雲雷,“願我的角兒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這一切,源於一場事先張揚的走紅,儘管張揚的方式十分驚險、血腥。
2016年8月22日凌晨4點,張雲雷在南京火車站意外墜台,從4層樓近20米的高度掉下來,被送到醫院時,左肋骨折了9根,肺被劃破,左胳膊粉碎性骨折,髖骨摔斷,骨盆摔斷。
“我的五臟六腑已經移位了,把隔肌給撞了,連腸子帶胃都跑掉了。”張雲雷在復出後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憶,“開胸的時候,已經宣佈我死亡了。”經過8個小時手術,最終,他奇蹟般活了下來了,但全身上下多了100多根鋼釘。
這樁慘案的唯一目擊者是前德雲社相聲演員李歐。李歐彈得一手好吉他,張雲雷曾與他合作將多首傳統曲目進行改編,經典小曲《探清水河》的早期吉他版本就是李歐彈的。此事之後,李歐被德雲社掃地出門,其微博更新也停留在2016年4月他和張雲雷在哈爾濱的一場演出中合唱的歌曲串燒。
事後,師傅郭德綱對墜樓一事做過解釋,“當時啊,張雲雷在南京演出完之後,和幾個師兄弟在一塊兒喝了頓酒,有個師弟要趕當晚的火車,因為走的實在是太匆忙,行李落在住處了,就打電話讓張雲雷送來。張雲雷當時實在是喝太多了,把行李送來後往回走,想抄個近道,結果跨了幾個欄杆之後,沒留神十幾米的高度,就掉下去了。”
自此,張雲雷得了一個“十米無水跳台冠軍”的稱號,和同樣命運多舛的三哥孔雲龍並稱為德雲社的“敢死隊隊長”。在ICU病房裏,郭德綱曾對他説,“這次你若死不了,我的兒,你的福氣在後面,你就紅了。”
2017年1月20日,德雲社大封箱,張雲雷復出首演。重新梳起招牌式的背頭,張雲雷被搭檔楊九郎扶着走上舞台。師父、師叔、師兄弟分列兩側,列隊鼓掌,台下的觀眾打出橫幅:“張雲雷,歡迎回家!”
“如果我能回到2016年8月22號那天,我一定死命拽住他。生命比任何事都重要,哪怕他後面的成就沒有現在這麼高,沒這麼紅,我也得拽住他。”李蔓説。
天選之子
郭德綱一語中的,張雲雷火了。
涅槃重生的經歷本身就帶有神話色彩,再加上張雲雷本人清亮的嗓子和相聲演員裏拔尖的顏值,紅的因素齊全了。
2017年12月31日,張雲雷赴西安跨年演出,從票房成績,到節目效果,再到觀眾口碑,均通殺苗阜領銜的本土社團青曲社。在女孩德雲們看來,這是張雲雷走紅的轉折點。
2018年8月,張雲雷再度赴西安演出,郭德綱本人轉發演出信息,“一襲長衫如錦繡, 九寸湘妃擺動風流。九郎雙眸通透, 大纛旗寫的是平西王侯。得不高歌失不憂, 清水河畔酒家樓。江湖依舊,也無非幾家歡樂幾家愁。”把此前粉絲們安在張雲雷頭上的外號“平西王”給坐實了,張雲雷的票也就越來難買了。
芮芮自從迷上了張雲雷,至少三個多月沒去音樂節上“開火車”。在那之前,給民謠歌手當經紀人的她,幾乎場場不落,現在則是能推就推,一有空就在家抱着平板看演出,“沒辦法,誰讓我是雲雷灰女孩呢?一次票都沒搶到。”
雲雷灰是張雲雷走紅之後誕生的一個顏色。在接受澎湃新聞採訪時,張雲雷給它做了名詞解釋,“2700張票,7秒鐘賣光,搶票按鈕一直是灰的,這麼個雲雷灰。”
一票難求讓黃牛生意越做越好。在張雲雷的粉絲口中,黃牛大靳則是一個傳説,逢年過節他就在朋友圈祝張雲雷長命百歲,“沒有二爺哥,就沒有我的今天。”這是大靳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張雲雷的單曲《毓貞》發售,大靳就買了521張,“支持一下二爺哥,沒有二爺哥,就沒有我的今天。”
大靳當然要感謝二爺哥。張雲雷的粉絲圍笑曾給媒體講過一個故事,她從黃牛處花了5700元買到一張原價1199元的票,第二天黃牛問她能不能花6300元把票再買回來。
張雲雷的走紅,給相聲注入了新元素,全場合唱傳統小曲成為張雲雷專場的保留節目,女孩們稱之為交作業,稱張雲雷為小張老師。《歡樂喜劇人》節目現場合唱評戲《乾坤帶》,郭德綱喊停都喊不下來。
不光要自己唱,德雲女孩們還讓自己的孩子去學唱各種小曲小調。圍笑經常在微博上發佈兒子唱《乾坤帶》、《探清水河》的視頻。李蔓也在籌劃以後生了孩子要送他去學戲,“這是特別酷特別有意義很值得去做的一件事情。”她説。
在傳統的天津相聲園子,張雲雷效應也在發酵。傳統鼓曲的演出場次在增加,觀眾圈層也變得更年輕,“張雲雷火了之後,連在馬路上哼哼小曲兒的都比以前多了。”天津的相聲演出團體經理高權對記者説。
在不少傳統戲迷看來,如今聽德雲社相聲接茬的刨活的,少了傳統的味兒,更像是在顯擺自己。票友孫髯對張雲雷現象有些許牴觸。“在天津,觀眾刨活也好,捧角兒也好,有一點和角兒對着幹的意思。不能讓聽眾掌握相聲演員所有表演的全部。劇場裏到底看誰表演呢?”
飯圈文化的全面滲透,不斷衝擊着傳統相聲的圈層生態。另一方面,德雲女孩在社交平台上積極討論、拍攝照片視頻、創作同人作品,自產自銷,種種流行化的改造重塑了相聲的大眾形象,為相聲文化提供更多自我生長的可能性。新興的視聽傳播方式也在倒逼相聲改良創新,與之適應。
德雲女孩們在每場演出後都要刷圍笑的微博,在這裏他們可以拿到全網最快的演出照片和現場實況視頻。
圍笑的相機配置是佳能1DX+70-200mm的鏡頭,一場演出下來,圍笑可以拍4000多張圖,再選出三四百張還不錯的,最後精修50張左右傳到微博上。圍笑的老公則隨身攜帶一台索尼HDR-AX2000E高清攝像機,他們拍出來的視頻質量甚至超過德雲社官方的視頻。
或許是感到合法版權受到了侵犯,優酷與B站先後下線了圍笑的不少視頻。這讓她十分憤怒,將此視為捍衞張雲雷必不可失的陣地,為此她想出了一招:將視頻封面換成自己兒子的照片,偽裝成記錄家庭日常的視頻,標題改為“zylyjl在青島聊天,從2018年聊到了2019年”——這是張雲雷在青島的跨年演出現場,一共176分鐘。
感謝互聯網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年輕觀眾發覺:相聲不是刻板印象中過時、枯燥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而是一種流行、值得相互追捧的娛樂方式。
德雲不轉
與此同時,德雲社也越來越像一個偶像男團。
打榜、刷超話、買同一班機的頭等艙護航、包下時代廣場的納斯達克屏作生日應援、演出票一掛出就一掃而空……這些原本只發生在流量明星身上的事情,開始在德雲社反覆出現。另一方面,在相聲劇場,年輕的女性觀眾正取代傳統的中老年男性觀眾,成為德雲社演出的主力消費羣體。
這個男子天團,以郭德綱、于謙為精神領袖,以張雲雷、郭麒麟、閻鶴祥、孟鶴堂、張鶴倫等青年演員為主力,雲鶴九霄,乃至昊字科、筱字科,幾乎每一位演員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粉絲後援團。
原先的“鋼絲”基礎本就憨實,在德雲女孩的效應下成幾何倍數地擴大。接下來,很自然就進入商業的考量。
3月1日,張雲雷在微博宣佈代言歐萊雅旗下的彩妝品牌UrbanDecay,並推出同款眼影盤、眼部打底、口紅和定妝噴霧、眼線筆等單品。這是繼麥當勞之後,第二個找張雲雷代言的品牌,產品一經推出,德雲女孩就展示了她們的購買力。
米亞在微博曬出了自己在香港掃貨的戰績,兩個29吋的大行李箱裝得滿滿當當,470多件張雲雷同款的UrbanDecay美妝,總價超過10萬港元,被她提回了家。這是她的微信羣中300多名德雲女孩的期待。
店員告訴米亞,她已經把全香港的UrbanDecay門店買斷貨了。UrbanDecay中國區品牌公關部的總監專程過來找她聊天,給她講解了與張雲雷簽約的過程。這位總監告訴米亞,有幾個被張雲雷選中的口紅色號都是之前賣的很差的,其中一隻因為銷量太差幾乎就要下線,結果卻起死回生,賣斷了貨。
岳雲鵬爆紅之後,郭德綱在綜藝節目上曾説過,“什麼叫角兒,什麼叫明星,就是這票,貼了你岳雲鵬的名字,它得能賣出去”。現在來看,把岳雲鵬的名字換成張雲雷也同樣成立。
不同於走萌賤路線的小嶽嶽能贏得全年齡觀眾的喜愛,張雲雷的偶像定位顯然更受年輕女性觀眾的追捧。套用互聯網產品分析的邏輯,後者粉絲的ARPU(平均用户貢獻度)更高,也更有商業變現的可能。
如今,德雲社的官微粉絲數不過94萬,張雲雷則有517萬粉絲,微博的點贊轉發數動輒到六位數。不管你承認與否,張雲雷已經是橫跨相聲、綜藝、金曲榜的頂級流量明星。
也難怪郭德綱會忍不住“教訓”張雲雷:“他那簡直是邪教,他坐那吃麪,照樣有人看,跟活兒沒關係”、“相聲説成這樣,你也是欺了祖了,這還講不講道理”。
最新發布的騰訊娛樂白皮書顯示,張雲雷和蔡徐坤、朱一龍等男藝人一起登上2018年明星熱度TOP榜單。在艾漫給出的藝人粉絲實時活躍度榜單中,張雲雷以全網粉絲540萬,活躍粉絲4600人次的數據排在第12位,夾在吳亦凡和鹿晗兩位老牌流量明星之間,而這兩位的全網粉絲加在一起超過了1億人次。
張雲雷的付費數字單曲《毓貞》在QQ音樂上線首日,售出67萬份。東方衞視的綜藝節目《相聲有新人》,開播之初反響平淡,僅因公式相聲的話題有過一番口水。張雲雷的登場讓這個節目重獲生機,35城收視率高達0.94,網絡播放量突破3.2億。
德雲女孩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無論是時尚雜誌還是口紅眼影盤,只要是對“角兒”有利好的,粉絲總會買單,畢竟“咱有這條件”——這是張雲雷在網劇《能耐大了》中的一句台詞,現在已經成了德雲女孩們一擲千金的口號。
德勤發佈的報告預測,中國文娛產業的規模有望在2020年達到10000億。站在文娛產業和粉絲經濟的風口,資本都想從這裏分得一杯羹。有投資人稱,“未來體驗經濟時代,消費金字塔尖的就是粉絲羣體。”
儘管粉絲經濟已成為娛樂產業最核心的商業模式,張雲雷的商業價值卻仍未被主流品牌商所認可。在艾漫數據披露的藝人商業榜單中,張雲雷連前50都沒擠進。這與郭德綱曾遭遇的商業“滑鐵盧”不無關係。
2006年,郭德綱代言的藏秘排油茶被央視3·15晚會曝光系“假冒偽劣”,險些斷送了整個德雲社的商業前景,負面影響至今仍在。
此後,郭德綱親自張羅的德雲紅酒、德雲華服等品牌的銷量也可以用堪憂來形容。在京東商城,僅有兩位第三方賣家在售賣德雲紅酒,但銷售數據都是0,而德雲華服的銷售數據則無處可查。
在郭德綱之後,德雲社中僅有岳雲鵬有過一些代言,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2018年4月,岳雲鵬經營、代言的嗨嗨匹匹岳雲鵬星店售賣的嚼勁黑豬肉條,因菌落總數超標,上了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黑榜。
不僅是產品代言,德雲社IP的商業開發也滯後於市場需求。
2019年初,由張雲雷等德雲社主力演員擔綱的網劇《能耐大了》並未在德雲女孩之外產生什麼反響,甚至連豆瓣評分都沒有,只有寥寥幾個短評在下方搖旗吶喊。2018年賀歲檔上映的相聲大電影《祖宗十九代》,表現堪憂,首日票房僅1000萬元。
張雲雷的出現讓德雲社看到了逆風翻盤的希望。
天團初成
2018年7月8日,德雲社官方微博發了一組演員寫真,共有八組演員在其中,郭德綱、于謙領銜,高峯、欒雲平、岳雲鵬、孫越、郭麒麟、閻鶴祥、張雲雷、楊九郎、燒餅、曹鶴陽、張鶴倫、郎鶴焱、孟鶴堂、周九良在其後亮相。
在外界看來,這組圖片頗具深意——上述十六位演員都是已經開辦個人商演,並且有票房保證的角兒。
“捧角”是曲藝界早已有之的文化,為名角一擲千金的千金小姐和闊太太們常常出現在文學作品中。無論雅俗,藝術只有與商業接軌、落地才有傳承延續的可能。從社演出服務供應商環宇兄弟的財報數據,我們得以一窺德雲社在演出方面的票房收入表現。
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3月14日,環宇兄弟的市值約為4200萬元。2015-2017年,環宇兄弟來自於德雲社項目的營收分別為613.54萬元、1059.81萬元和1573.33萬元。根據2018年上半年936.33萬元的收入粗略估算,2018年全年,環宇兄弟在德雲社項目上的營收約在2000萬元左右。
此前有媒體披露過,德雲社與環宇兄弟在演出上的分成比例為1:1,由此粗略估算,德雲社近四年的票房演出營收情況為1227.08萬元、2119.62萬元、3114.66萬元和4000萬元。
一個以郭德綱、于謙為核心的相聲航母呼之欲出,可這遠遠不夠。同樣是語言藝術領域類級IP,李誕領銜的笑果文化,上一輪融資發生在 2017 年 5 月,近億元 A+ 輪融資,由天圖投資領投,上輪資方華人文化等跟投,估值12億。其2017年的營業收入就達1.82億元,淨利潤為1707.49萬元。
以時間效率來看,德雲社培養演員付出的時間成本極高,成材率極低,但每一對演員推出後的市場反響也是顯而易見的。目前,德雲社號稱有480名演員,分為8只演出隊,共90名演員常年在各個小劇場演出,其他300多名演員還在德雲社學員班打磨技能。
傳統的梨園授課無形中契合了日韓娛樂圈的偶像訓練機制。不少評論認為,德雲社的許多經營理念和手段與傑尼斯有相通之處:從線下起步,劇場演出為團員提供了鍛鍊機會與固定收入。在線下積累到足夠的人氣,即全面進軍多媒體,發行唱片、登台電視、參演影視等等。演員的上升路徑清晰明瞭,計日可期。
以近期走紅的相聲演員孟鶴堂、周九良為例。2017年12月,孟鶴堂、周九良合作七週年專場演出中,有觀眾將歷年的演出節目單整理成冊當伴手禮送予演員,孟鶴堂在台上拿着節目單説,“我們進步還挺快,10年正式合作,1213年幹二三場,15年倒二,16就攢底了。”
2018年11月德雲社九字科的兩位相聲演員,張九齡、王九龍拉開巡演大幕,首場門票全部售罄。2019年3月9日,張九齡、王九龍在北京國圖藝術中心再度登台。一名黃牛在演出前對記者表示,抓緊看,雖然現在買票,所有的票按票面價格翻一倍,“想想張雲雷,等他們再紅可能就沒這個價了。”
現在德雲社有幾名演員曾在高權經營的演出團體中獻藝,“在德雲社演出確實是長能耐,好比説在茶館裏演出你會十段相聲就夠了,但是在德雲社起碼就得會二十段,三十段,這個攀比的勁頭是在天津茶館裏沒法比的,所以説人家賣票,咱不能眼饞。”
隨着德雲社男子天團的走紅,“德雲社克里姆林宮學”在粉絲中成為一門顯學。德雲女孩津津樂道的一個細節是,張雲雷和楊九郎是全德雲社唯二穿雙排扣大褂的演員。在此之前,岳雲鵬的粉絲們一直為他和孫越是全社唯四穿刺繡大褂的演員而高興。除了他們,另外兩位穿刺繡大褂的是郭德綱和于謙,這是台柱子的象徵。
粉絲的應援燈牌也是涇渭分明,張雲雷的粉絲走到哪都是一片綠,捧岳雲鵬的則是一片星海,最近躥紅的張九齡則屬於橙色,孟鶴堂則是藍色。一位張雲雷的粉絲告訴記者,“今年封箱,張雲雷的節目又比前一年靠後了,這説明二爺在桃兒(郭德綱)心裏的位置又提高了不少。”
但爭寵,是不存在的。德雲社的組織架構以郭德綱為核心,社員從小一起相處練藝,以血緣近親或師兄弟之名維繫,兩兩搭檔的表演形式輕鬆地迎合當下流行的賣腐情結,“CP”感十足。這是德雲社有別於其他男團的粉絲派系鬥爭激烈之處。
另一方面,身為“家長”的郭德綱,很清楚粉絲與旗下演員的邊界是什麼。他表示,德雲社絕不允許以粉絲經濟來支撐相聲事業,有粉絲只能代表觀眾的認可。作為相聲演員,最重要的是夯實自己的基礎,需要有紮實的相聲功底。
搜狐娛樂曾總結“張雲雷”們爆發的成因:先是飯圈文化輻射到相聲圈,然後德雲社敏感地感受到受眾羣體的變化,對成員進行了偶像化的包裝,再借助德雲女孩把內容輸出至圈外,相聲演員則順勢晉升為流量明星。
這是一個老一輩相聲演員預料不到的場面,互聯網空間為演員粉絲的聚集和粉絲團體的裂變提供了豐沃的土地。微博、抖音、知乎、B站…..經過不同“換裝”後的相聲擴散到互聯網的每一個角落。
潛移默化中,傳統曲藝界也受到德雲社革新的影響。高權向記者表示,天津的劇場現在也在做演出直播,錄一些小視頻,但是效果不是很明顯,“劇場就得靠年頭,靠認知度。”
不得不承認,現在相聲的紅火就是德雲社的紅火,德雲社的危機或許也在這兒——後繼無人。孫髯則對德雲社的現狀提出了自己的憂慮,“青年演員説相聲只會拿郭德綱、于謙這兩位砸掛,您不能説就憑一首《探清水河》就想流芳百世吧?”
(文中人物李蔓、圍笑為化名
部分圖片來源:微博ID@保持圍笑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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