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今天,他躺在了鐵軌上_風聞
砍柴书院-李砍柴,砍柴书院:kanchaishuyuan2019-03-26 20:08
30年前的今天,1989年3月26日黃昏,詩人海子在山海關至龍家營之間的一段火車慢行道上卧軌自殺。
這個一生渴望飛翔的年輕人,以決絕的姿態長眠在大地上。
前一天,3月25日凌晨兩點多,海子在宿舍裏大喊**“我不行了!”**
幾個同事趕到房間詢問情況,被他敷衍了過去。
送走同事,他寫下了**“不是遺書的遺書”,並在遺書中,幾次提到“幻聽”、“折磨”、“昏迷”。**
在身上最終的遺書中,他寫道:“我叫查海生,我是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的教師。我自殺和任何人沒有關係。”
清晨時分,他敲開鄰居家門,告訴人家**“我要走了。”**
六點半,海子坐上了從昌平開往北京市的班車,他揹着一個墨綠色軍用書包,包裏放了四本書:《新舊約全書》、《瓦爾登湖》、《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説選》,還有幾隻橘子。
離去前,海子把宿舍打掃得乾乾淨淨,物品字畫等都分門別類放好,書架上的書擺放得整整齊齊,書桌上擺着7卷本印度史詩《羅衍摩那》。
除了2000多冊藏書,屋子裏還有亮黃色的毛絨小狗、藍格子牀單、行軍水壺、綠色挎包等,整潔有序,“乾乾淨淨,像一座墳墓。”
對於海子的離去,好友、詩人西川痛惜地寫道:“詩人海子的死將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神話之一。隨着歲月的流逝,我們將越來越清楚地看到,1989年3月26日黃昏,我們失去了一位多麼珍貴的朋友。”
北大教授謝冕形容海子是一顆隕落的星辰,“在有限的時空裏有着強烈的電閃般的燃燒”,“它的熄滅是猝然的,是驚雷和霹靂的閃爆。”
與陰鬱的死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這一年的1月13日,海子寫下一首温暖的詩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説:“詩就是把自由和沉默還給人類的東西。”
當世界飛快變化,我們的世界越來越狹窄時,海子的詩卻如月光一樣,始終照着我們的路。
海子原名查海生(以下均稱海子),1964年3月25日出生於安徽省懷寧縣高河鎮查灣村,是個漂亮的圓臉小男孩。
父親査正全是遠近聞名的裁縫,母親操採菊出身富户,為了愛情毅然決然和查正全私奔,海子是他們的長子。
操採菊念過幾天私塾,經常找來舊報紙舊書籍教海子識字。3歲的時候,海子就認識**“安徽文學”**。
海子從小聰慧,記憶力驚人,大人們講《西遊記》《三國演義》,經常喊他來補充情節,孩子們也喜歡圍着他聽故事,在那個小鄉村,他是名副其實的“孩子王”。
他特別愛乾淨,經常穿着父親縫製的的確良小套裝,背一個小布包,裏面裝着毛主席語錄,在街上跑一整天,鞋上也不會沾一點泥巴。
海子的大弟查曙明回憶,有時,海子會請大人採摘含苞待放的荷花,把它插在盛滿水的竹筒中,置於牀前的矮桌上。
5歲那年,海子在查灣村的“背誦毛主席語錄”大賽上,作為最小的選手,一口氣背誦毛主席語錄48條,“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童音稚嫩,一本正經,獲得了鄉親們的滿堂喝彩。
那年下半年,經父親反覆央求老師,海子進了查灣小學的課堂。天資聰穎,加上勤奮好學,10歲那年,海子便跳級轉入高河中學。
海子學習異常刻苦,炎熱的夏天,他經常披着父親的村衫,兩腿沒在裝滿水的木桶中,在昏黃的煤油燈下讀書、寫字。寒冷的冬夜,他輕跺着雙腳,揉搓着雙手,堅持學習。
“生活的困苦會強迫着人早熟”,海子在學習的同時,弱小的身軀還承擔着成年人的責任,一直用自己的辛勞為家庭分擔着重負。
母親操採菊回憶:“他不僅會用自己所學輔導弟弟們的學業,還經常幫家人幹農活,除草、插秧、挑水……農村人乾的活,他都會幹。”
貧窮的生活給海子的記憶無疑是深刻的,麥地、大海、村莊、鮮花、天空、太陽等這樣的字眼,時常出現在他的詩中。
吃麥子長大的
在月亮下端着大碗
碗內的月亮
和麥子
一直沒有聲響
海子——《麥地》
有人稱他為**“麥地詩人”,甚至有人將他稱為“最後的浪漫主義鄉村抒情詩人”**。
1979年,海子參加高考,一舉奪得懷寧縣文科狀元,被北京大學錄取。
接到通知那天,海子還在樹上做工掙工分,村裏有人喊他,告訴他考上大學了。他飛奔到幾里外的高河中學,拿到通知書後,他在村子的井邊大喊大叫,興奮不已。
開學前,家裏殺了頭200多斤的老母豬,搞了一場盛大的歡慶儀式,街坊鄰居和遠房親戚紛紛來賀喜,慶祝村裏出了名北京名校的高材生。
臨行前的晚上,查灣村放露天電影《鐵道游擊隊》,父親大聲對他説:“今天你看火車,明天就坐火車嘍!”
那一年,海子15歲。
一肩扛着農村生活,一肩扛起了未來。
荷爾德林認為**“詩人的天職是還鄉,還鄉使故土成為親近本源之處”**。鄉村帶給海子的不光是沉重的生活,還有豐富而廣闊的詩意想象。
“每一個接近他的人,每一個誦讀過他的詩篇的人,都能從他身上嗅到四季的輪轉、風吹的方向和麥子的成長。”
1979年夏天,15歲的海子,隻身來到北京。
他穿着父親縫製的嶄新中山裝,拎着母親做的花布棉被,懷揣着母親東借西湊的30元錢,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全班30多個男生10幾個女生,都住在一間大平房裏。同學劉廣安回憶那時的海子,個頭小,年紀也小,幾乎是個孩子,他的花布棉被在一羣綠色的行軍被中十分搶眼。
在同學們眼裏,海子是很單純的人,葦岸曾寫道,“海子涉世簡單,閲讀淵博,像海水一樣,單純而深厚。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喜歡,他也會很快和任何一個人交上朋友。”
海子就讀的法律系課程鬆散,這給海子創造了大量的課外閲讀時間。
他對西方現代派文學、哲學深感興趣,尤其喜歡讀古希臘《荷馬史詩》、古印度《奧義書》《摩訶摩羅多》《羅摩衍那》等古經典,這深深影響了他後來的創作。
那時候的北大,是詩人云集的地方,“詩人不是一個一個出現,而是一夥一夥湧現的。”
那一年,北大的《今天》創刊,油印的冊子傳遍了北大校園,大學生們開始追捧詩歌,朦朧派詩人北島、顧城成為他們的偶像。
海子關於詩歌的種子,就是在這裏埋下的,精神的成長也由此開始。大約在1982年左右,他開始嘗試詩歌創作。
他把自己創作的詩歌送到《啓明星》編輯部,接待他的人叫沈羣,也是位校園詩人。沈羣對海子的詩讚不絕口,並把海子引薦給了駱一禾和西川。
1979級的駱一禾,是新時期北大詩歌傳統的確立者,海子、西川的寫作在一個時期內也都受益於他。
海子和駱一禾和西川逐漸相識相熟,三個人相交莫逆,凝聚成生死與共的友誼,被稱為**“北大三劍客”**。
那一年,北大曾組織了一次校園詩歌朗誦會,能裝1700人的禮堂,擁進了2000人,詩社也遍地開花。但海子既不登台朗誦,也不加入社團。
海子的詩當時並沒有獲得多少關注,“海子不是一個刻意做詩人的人,而只是一個一心一意寫詩而絕少其他念頭的人。”
但是,這種純粹卻是真正可貴的,校友于慈江當年就判斷:“在整個未名湖詩壇上,海子的詩某種意義上可説最接近詩的本質。”
1983年,19歲的海子從北京大學畢業。19歲,正是一個普通大學生開始大學生活的年齡,海子卻一頭扎進了生活和創作。
在安徽省司法廳、南京中級人民法院、中國政法大學三個選擇中,海子最終去了政法大學,成為一名最年輕的教師。
他先是在校刊編輯部,一年後轉入哲學教研室任教,教授美學。
父母聽到消息後非常疑惑,問他:“你在大學學的是法律,怎麼現在學校安排你去教學生美術?這樣專業不是不對口嗎?”
海子解釋説:“美學是門哲學,不是美術。”
80年代的昌平是一座小城,位於太行山餘脈和燕山山脈腳下,遠離市中心的喧囂,小城之外,是廣袤的農耕土地。
從1983年秋天,到1989年春天,海子在這裏度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光。
那些年裏,海子彷彿只為詩歌而生,生活簡單到了極點,“一張牀,幾個書架,一隻書桌,大體構成了我們這位熱愛生活的詩人居所全部內容。”
他在貧窮、單調與孤獨之中寫作,既不會跳舞、游泳,也不會騎自行車。在他的房間裏,也沒有電視機、錄音機、甚至收音機。
他擁有的只有詩,和豐富的精神世界。
據西川回憶,海子的日常生活基本是這樣的:每天晚上寫作直至第二天早上7點,整個上午睡覺,下午讀書,中間或吃點東西,晚上7點以後繼續開始工作。
他寫下了**《土地》、《大扎撒》、《太陽》、《弒》、《天堂彌賽亞》**等一系列作品,歌頌麥地、草原、少女、天堂和所有遙遠的事物,彷彿生活在遙遠的事物之中。
但海子並沒有完全遠離日常生活。經濟生活是是他生命中很輕的一小部分,卻又令他不堪重負。
他將第一個月工資90元,匯給家裏60元,在匯款單附欄上,寫着:“爸爸媽媽,你們好。已發工資,現寄60元給你們。望保重身體,祝全家安康。”
村支書把匯款單交給海子的父親,全家開心不已,這成為查灣村的頭號新聞,海子也成為鄉親們教育自己兒女的樣本。
1984年春節,海子給大弟查曙明看自己的長詩《但是水,水》。查曙明説:“你這個沒人要,還不如寫點小説,賺點錢。”
海子回答:“那我就寫爸爸媽媽的愛情故事,寫成小説,賺了錢,給他們在高河鎮買棟大房子。”
他對自己的家,總想着盡份心意、分擔些責任,如同小時候一樣。
駱一禾在一篇文章中記述:“在他畢業之後,他所收到的近百封家信裏,都請他寄些錢回家,墊付種子、化肥錢和資助三個弟弟的學費。從信上看得出,他常以五六十元為單位寄回家去,也有的時候他不回信,那是他沒錢了。“
1988年春節,海子回到老家,花500元為家裏買了一台14英寸上海星宇牌黑白電視機,母親操採菊用扁擔把這個新奇的電器從城裏挑回了家。
春節後海子又帶母親到北京遊覽,呆了一個星期左右。為了讓在鄉下生活半生的母親開眼界,海子帶她幾乎走遍了所有著名的景點。
母親返鄉時,海子又塞給母親300元錢,那些錢都是他借的。
駱一禾説:“海子生前的最後幾年住在昌平,他的生活概括地説是一個赤子不諳世事的傻日子,他卻唯獨能夠知道在昌平哪一家謄印社最便宜,可以花最少的錢打印詩集。這就是他的一門心思。”
好友孫理波也回憶,他和海子去看《等待戈多》,喝時興的果子酒,回宿舍的途中,海子看着副食品店門口擺攤賣菜的老農,嘟囔説:“別以為我們荒誕的生活才是生活,你看,糧食和蔬菜,這才是生活。”
那些年,海子奔走於首都北京和小城昌平之間,徘徊在現實和詩歌之間。他生活封閉,從來沒有融入都市生活,在精神上他一直是苦悶的。
他曾經在詩中寫道:“孤獨不可言説。”
有一次,他走進昌平一家飯館。他對老闆説:“我給大家朗誦我的詩,你們能不能給我酒喝?”
飯館老闆可沒有詩人的浪漫,不無譏諷地回道:“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別在這兒朗誦。”
在物質貧乏的時光中,海子極力燃燒着自己的生命和才情,創作大詩六部,短詩近二百七十首,共同構成其輝煌的**“太陽七部書”**。
**“你可以嘲笑一個皇帝的富有,但你卻不能嘲笑一個詩人的貧窮。”**海子的心中,始終有一個美麗的世界。
作為政法大學的老師,海子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宿舍,這裏成為了朋友們的聚點。
在一個個夜晚,他們談論黑格爾、討論康德,朗誦自己的詩作,喝昌平本地的二鍋頭,或者果子酒,有時還煮杯咖啡,氣氛温暖而熱烈。
聚會又經常以“集體睡覺”結束,一個歪在椅子上,另外三個橫倒向一張單人牀,一直到被第二天中午的陽光叫醒。
這期間,有一件事對海子的生命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他戀愛了。
海子的初戀叫小武,他們相戀於1984年的冬天。那年海子20歲,小武是大一新生,玲瓏活潑,頗懂得人情世故。
海子上課問學生喜歡哪些詩人,小武站起來答“海子”,由此引來滿堂的掌聲和一段悽美的愛情。
但其實,海子並沒有教過小武,她是學經濟學專業的,而海子教的是哲學和美學。他們因詩歌而相識相戀,互相之間寫了無數首詩,常常通宵不睡,給對方寫詩。
1985年春節,海子回到老家,大年三十晚上零點時,弟弟發現他手中拿着一張照片雙手合十,面朝北方,盤坐在牀中央,口中唸唸有詞。
第二天,弟弟翻出了照片和情書,問哥哥是不是戀愛了。海子大大方方承認了,還微笑着問弟弟,女孩漂不漂亮,並要求弟弟向父母保密。
1986年,小武從中國政法大學畢業,與海子分手,遠赴深圳工作。後來,小武又去了海外,嫁作他人婦。
海子陷入失戀當中,這種痛苦一直持續,帶給他無盡的傷痕。
1986年起,海子幾乎每年都要去旅行。他曾兩次進藏,尋找詩歌靈感,寫下《西藏》等詩作名篇。
西藏,一塊孤獨的石頭坐滿整個天空……
他説:在這一千年裏我只熱愛我自己……
有一次,海子夜裏在小旅店抽煙,把被子點着了,差點被人趕出來。和朋友們在拉薩途經瑪尼堆時,每人都拾了些碎片,唯獨海子揹回了兩尊巨大的石頭佛像。
之後,海子與一位昌平文化館的女孩小劉短暫戀愛。
小劉為人樸實,經常留在海子那洗衣做飯。但一段時間後,就不再出現,朋友問起,海子便敷衍回答説:“她總想成家。”
據説,海子還有兩位女友,一個是四川達縣的姑娘,另一個是政法大學的已婚老師,她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陪海子度過了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
海子一生愛過的4個女孩,每一個故事都像一出悲劇。海子卻為她們寫下了許許多多動人的詩篇。
荒涼的山岡上站着四姐妹
所有的風只向她們吹
所有的日子都為她們破碎
——海子《四姐妹》
在朋友們眼中,海子就是這樣的“赤子”,單純、敏鋭,富有創造性,又急躁,容易受到傷害。
愛情的悲劇要麼把一個人變得更弱,要麼把一個人變得更強。而浪漫的海子最終走向了脆弱,決然離開了塵世。
海子去世後,骨灰被運回了老家。按查灣村的習俗,“提前歸來者”不可立即入葬,必須先暫存在臨時的墓中。5年後,方才正式入土為安。
海子墓樸素大方,墓身正面有兩個小龕,海子從西藏揹回來的那兩塊瑪尼石, 一樽釋加牟尼,一樽綠度母,都被他父親鑲嵌在右邊的佛龕裏,長年陪伴海子。
海子墓初修時無碑,1994年以海子年幼的侄兒、侄女的名義立了塊碑,上面刻着銘文:“顯考查公海大人之墓”,這是按鄉俗,假借年幼的三位侄兒為他而立的。
海子生前,家人不知道他是詩人,對他的寫作也沒有關注。海子去世後,隨着越來越多的人探訪和交流,他們才重新認識了作為詩人的海子。
他們居住的房子,也被改成了“海子故居”,還被縣政府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母親操採菊成為了海子的忠實讀者:“以前不知道海子在寫什麼,他出事後,我就開始念他的詩。”
農忙之餘,一旦閒下來,她都會去離家一里地外的海子墓地,在墓地前讀海子的詩,堅持用這種方式和兒子對話。
一本《海子的詩》都快被翻爛了,卷邊烏黑,生僻字旁還工整地標註了簡單的同音字。
她最喜歡的一首詩是《雪》,這是海子組詩《給母親》中的一首。
媽媽又坐在家鄉的矮凳子上想我
那一隻凳子彷彿是我積雪的屋頂。
這樣的句子她總是反覆讀誦,每一次都眼冒淚花。這些詩句讓她感到兒子並沒有死,而是一直活在她心中。
2016年7月25日,82歲的操採菊不顧家人勸阻,在青海省德令哈市巴音河畔的海子詩歌陳列館,首次參加第三屆海子青年詩歌節,用安徽口音讀完海子的《日記》。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於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海子《德令哈》
28年前,海子來過德令哈,寫下詩篇。後來,他82歲的母親登台誦讀。台上台下,哭聲一片。
有位叫何春的四川詩人即興創作了紀念海子的詩歌《還給你》,讀給82歲的老人聽。
烈日下,兩個人相對流淚,誰也勸不住,那些淚水像雨水一樣冰涼。
海子有一首詩《夜色》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
我有三種幸福:詩歌、王位、太陽
這首詩只有三句話,卻寫盡了海子的一生。
哲學家卡萊爾説:“詩人是世界之光。”
海子的生命定格在 25 歲,但是他的光芒卻燭照着以後的無盡歲月。
他在不到7年的時間裏,寫下了200萬字的作品,像一顆彗星劃過天空,無比耀眼又迅速消失。
瑞典國寶級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説過,“詩歌就是坐禪,不是為了催眠,而是為了喚醒。”
在春天裏,我們紀念海子,也許就是為了喚醒我們自己,讓他的詩歌治癒我們的通病——精神貧乏。
如同嚴傑夫所説的:“要麼向現實妥協,而成為精神死去的普通人,要麼永遠不低頭。”
不低頭的海子,總會在每一個春天覆活。
我們堅信,在天堂裏,他依然會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