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老師的關係還好嗎？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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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繼“西安交大博導逼死博士”事件稍作平息後，近期“上海交大教授辱罵學生”事件又一次將師生關係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本次推送的文章分聚焦於研究生期間師生關係的發展和演變過程。研究採用建構主義的紮根理論以期豐富相關研究。具體而言，本文旨在探討研究生教育中的師生關係是如何在雙方的認知和經歷基礎上發展（並逐漸演變）的。作者在對教師和學生的認知與經歷進行不斷比較分析的基礎上，發現高校師生關係呈現出一個複雜的動態過程。

這是社論前沿第S1248期推送

微信號：shelunqianyan

引言

“教學是一種情感實踐，它涉及到與他人的關係”。因此，無論承認與否，大學教師和學生總是保持着關係，無論他們的關係經歷如何，這種關係都很重要。雖然高等教育中的師生關係具有重要意義，但相關研究仍然不足，僅有9項研究明確使用了“關係”這一術語。

有幾個與本研究主題相關的概念。如，目前有許多關於師生互動的研究，研究師生互動的動態、決定因素及其對學生的積極影響。師生互動無疑構成了教學的基礎，為師生之間建立人際關係創造了條件。但它應該與師生關係相區別，因為師生互動不以師生關係為先決條件，且前者不能確定後者的質量。

許多研究人員關注於與積極師生關係有關的結果，如學生的動機、學業成就和留用情況；學生對學習的滿意度和對自己事業的自豪感；教師工作滿意度的提高和學習環境中的積極氛圍。然而，已有文獻對高等教育中師生關係的定義尚不明確，任何界定或衡量師生關係維度的嘗試都不一致。

考慮到所研究現象的複雜性及不同的研究概念，作者試圖通過（a）界定高等教育中的師生關係，（b）確定其質量特徵，（c）探討阻礙其發展的因素，和（d）分析其邊界，從整體上考察高等教育中的師生關係。本文主要探討以下研究問題：研究生教育中的師生關係是如何在師生雙方的認知和經歷基礎上發展（並逐步演變）的？

方法論1方法

由於研究問題的性質和相關研究較少，作者認為紮根理論是最佳的方法論選擇。作者傾向於使用建構主義紮根理論，因為該理論認為（a）作為積極的“創造者”， 研究人員對研究對象有具體的理解，（b）被訪者與研究人員通過訪談相互作用，從而得出數據、探索和驗證經驗。

2樣本與數據收集

作者通過密集訪談進行數據收集，包括20名教育工作者（10名女性，級別不同，教授科目不同，是否受過教學培訓），5個焦點小組，由25名研究生（22名女性，23歲-34歲，不同專業）組成，分別在希臘大學的教育科學碩士學位課程中教學和學習。

關於初始抽樣，作者將參與者的可利用性和學科領域的變化性等作為選擇標準。此外，偶爾使用滾雪球抽樣，讓參與教師推薦其他教師參加，學生邀請他們的同學組成焦點小組成員。在第二階段，同時進行數據收集和分析推進理論抽樣，方法是：（a）為比較分析選擇預期會最大限度利用機會的參與者；（b）再次採訪某些參與者用以補充數據，以便填補基礎理論中的缺失部分。

3數據分析

作者使用Atkinson和Heritage的抄本符號轉錄這些訪談，並使用Atlas.ti軟件進行分析。隨着數據收集的進展，作者採用了重點編碼來評估初始代碼（合併或重命名其中的一些代碼，為以前沒有提到的所有內容創建新代碼），並將分析重點放在最重要和最常見的代碼（將它們分類並確定它們之間的關係）。為了指定類別的屬性和維度，作者還使用了主軸編碼來描述（a）某些類別條件，（b）參與者的行動和與其相關的互動，及（c）其結果。

通過不斷地比較分析、理論排序和圖表分析，作者理清了類別及它們之間的關係，形成了一個與所有子類別相關的核心類別（師生關係為一個動態過程）。從學生的角度識別出紮根理論中某些缺失的部分，對理論抽樣過程進行跟蹤，並對5名被訪教師進行了補充訪談。在編碼之後，由於（a）沒有新的數據出現，（b）類別得到充分挖掘，（c）作者確定並驗證了類別之間的關係，達到了理論上的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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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

由於師生關係的發展逐漸受到捲入人數的影響，因此本文着重探討大學教師和研究生之間的關係。

作為動態過程的師生關係

據被訪者稱，師生關係是一個動態過程，它會逐漸發展，在時間上持續下去併發生變化：

當然，從概念上來説，師生關係是一個過程，它不是暫時的。關係一方面意味着這件事正在進行中，即程序性，另一方面，它是浮動的。它不是一種線性關係，有起起落落。(教育學男教授)

被訪者普遍認為，大學教師就像一名指揮，決定着師生關係的節奏——至少在一開始是這樣。然而，學生的角色對於這種關係的發展同樣重要。從本質上講，師生關係是共同創造的：

採訪者：你認為師生關係是如何發展的？它是如何演變的？

Maria：它是相互發展的……好的，在這個例子中，我們有一個我們想要實現的目標，我們帶着一些期望……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觀點，通過我們的討論和交流，通過互動，我相信……這種關係在發展。一點一點地奠定了基礎……

Naya：這也和教授有關係，他會給你多大的觸動。

Electra：所以這種關係的發展取決於教授。

和其他人際關係一樣（戀愛、友誼、父母等），師生關係經歷了不同階段。然而，正因為師生關係是動態的，受各種因素的影響，所以師生關係不一定經過下面詳述的所有階段。

1建立師生關係

師生關係通常是在申請碩士學位的過程中（如，通過一場能證明學生努力的成功考試，或一篇能夠觸動評估者的論文），或在第一堂課中開始的，在課堂上大學教師展示自己，並開始發揮榜樣作用。

從合作開始的第一分鐘，也就是課程開始的那一刻起，我相信師生關係就直接開始了……我知道，我可能是一個榜樣，這就是為什麼，比如，我很小心不去遲到……因為（在第一節課上）你展示了你是誰，你有多認真對待事情和工作。因此，（你表現出）你對他們（學生）的期望。（教育學女副教授）

從本質上講，研究生期間的師生關係並不都是同時開始的。例如，在進入碩士課程之前，對於那些在同一個系攻讀第一個學位的學生，其師生關係可能已經開始了，甚至與同一名教師合作完成了他們的論文。對其他學生來説，建立師生關係的基礎是教授和他們之間第一次有意義的互動。這種互動可以涉及到關於課程材料或學生論文的實質性討論，也涉及關心他人等其它小事。

毫無疑問，師生關係一開始是非個人的、正式的且缺乏深度的，主要依賴於將師生聚集在一起的大學環境。作為一種內在的不對稱關係，大學教師是最初決定這種關係規則和界限的人，他們的態度或鼓勵或不允許研究生與其聯繫。

**互動期望。**師生關係是一個相互的過程。關係的構建需要參與雙方都相信其價值，並希望彼此聯繫：

我認為（建立師生關係的）必要條件是他們都有意向。也就是説，你需要一位關注且重視它的教授，還需要一個想被引導的學生。（教育學女助理教授）

**促進有意義關係的發展特徵。**大學教師易於識別的特徵，如：（a）對學科充滿熱情且知識淵博，使學生相信自己所學；（b）表現出親近、有空、開放和即時的信號；（c）表現出尊重，包括禮貌和可靠；（d）平等、公平地對待所有學生；（e）透明和真實。這些對於學生信任他們是必不可少的，有助於建立有意義的師生關係。

對於學生而言，那些（a）對學習和課程總體上表現出熱情和興趣，以及（b）表現出尊重，包括禮貌和勤奮地履行學術職責的人，更容易與教師建立聯繫：

這主要取決於學生對教師課程的興趣。我是説，試着和一個你不感興趣的教授建立這種關係，我不認為這是有意義的。所以，興趣是一種能夠創造承諾的東西。（心理學女助理教授）

禮貌對我來説很重要……它增強了（師生關係），塑造並提高其質量。（人文學科男教授）

設置障礙和/或未能達到對方的期望。另一方面，某些有問題的行為或情況會阻礙有意義的師生關係的建立。從教師的角度來看，這些行為可能是：（a）對師生關係不感興趣或不信任；（b）在其學科和/或教學方面信心不足；（c）難以接近；（d）不平等或不公平地對待學生；（e）行為不當；（f）教學困難或不熟悉學生紀律，有時甚至（g）穿衣不當也會對有意義師生關係的發展產生負面影響。從學生的角度來看，刻板印象及缺乏興趣、熱情或內在動機的工具性學習會使這種關係的發展更具挑戰性。最後，學術（如碩士學位課程的增強、大學教師工作過度）或社會挑戰（如經歷金融危機）也可能對其產生影響。在上述情況下，學生可能會對老師產生負面印象，反之亦然，有時甚至在關係建立之前便過早地“結束”了。

2深化師生關係

互動期望。只要教授和學生都希望彼此保持聯繫，經過一段時間的經驗分享，他們的關係就會變得更親密、更深入、更個人化、更有意義。合作，如寫一篇論文，尤其是老師和學生都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的時候，有助於深化師生關係。當然，影響師生關係深化的另一個關鍵條件是人格匹配。

Electra：當然，這與人與人之間的化學作用有關。教授可能區別對待你我。或者與你相比，我能察覺到教授的不同。

保持界限。在這個階段，老師和學生之間會更好地相互瞭解，甚至感覺更親近。他們的關係變得不那麼正式，靠近界限的工作不會帶來問題：他們不會誤解對方的幽默感，教授可以用名（first name）來稱呼學生，對雙方而言自我披露是合適的，校外見面被視為師生關係的延伸，友好地接觸是被允許的。

深化有意義關係的特徵。相互尊重和彼此欣賞、相互關心、理解和信任對方、透明和平等等特徵，有助於提高有意義的人際關係：

我能想到的是，經過一段時間後，你和你一起寫論文的學生之間的關係會逐漸加深……我能想象出一種不同的親密關係……這種親密包括凌晨3點交換電子郵件，然後打個電話——誇張地説——你可以詢問對方生病的父親在做什麼。（人文學科女副教授）

互惠。由於上述所有特徵顯示出有意義的關係是相互的，互惠是這一階段的主要屬性。因此，雙方的積極結果被放大：更有效地學習和研究，體驗作為保護因素的積極情緒，專業和個人方面的相互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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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破壞師生關係

由於師生關係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有時教師、學生或情境都會對其造成輕微或嚴重的破壞。

設置障礙。師生關係被破壞的原因可能源於教師和學生的個性（如不匹配，學生過於內向，教師的自我崇拜）。也可能源於學生（如住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學習的同時還要工作，不勤奮，因作弊或剽竊被抓，對教師不好或利己主義）或教師（如剝削學生，不平等或不公平地對待他們，不尊重他們，虐待他們，不關心他們的問題，不給予他們反饋）設置的障礙。

學術（教師過度工作、高等教育控制機制的低效運行、學生之間或教師之間的競爭、碩士學位課程加強和商業化）或社會環境（沒有足夠的時間，生活在高度競爭的社會中，經歷金融危機，輕視高等教育，家庭的干擾和過度保護，小圈子的流言蜚語）也會破壞師生關係。

未能達到對方的期望。師生關係的破壞還與學生（在道德或才智上）或教師（學術或情感上）未能達到對方的期望有關。因此，無論是教授、學生，還是雙方，都會經歷負面情緒（憤怒、失望、沮喪），這些情緒破壞了關係的質量（失去信任、欣賞或尊重）。少數情況下，它可能導致過早地以痛苦或消極的方式結束關係。

跨越邊界。如（a）角色混淆，師生關係轉變為或與戀愛/性、友誼、家庭或工作關係共存時，（b）頻繁的校外見面，（c）直呼教師姓名，（d）不當地接觸，（e）過深的個人自我表露，（f）捲入彼此的私生活，（g）輕視同僚，或（h）互相剝削，也會破壞師生關係。由於在這些情況下維持平衡是極其困難的，跨越邊界可能造成一系列負面情緒，從混亂和困惑開始，以至少對其中一方造成嚴重的焦慮和個人傷害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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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結束”師生關係

結束師生關係。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説，師生關係通常在他們畢業時結束，那時師生關係建立的主要目標已經實現。

保持師生關係。實際上，師生關係可能永遠不會結束。畢業後仍保持師生關係需要的是學生和大學教師的共同願望。然而任一方都可以主動聯繫另一方。更具體地説，保持師生關係可能是由於（a）人際原因，教師和學生希望保持聯繫以交流信息（如電子郵件、校內外會議、參加教師的講座或書籍介紹會）；（b）現實原因，學生在專業或學術上尋求老師的支持或指導（如下一步決定，請求寫推薦信，處理課堂上的問題）；（c）基於學術原因的合作，當這種合作關係到學生的博士候選人資格或參與一個研究項目時，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變化，甚至變得更加互惠和平等。

以圖解的形式對上述內容進行概括（圖1），可以看出研究生教育中的師生關係是一個複雜的非線性動態現象。對於最初的建立和其後的深化，互惠是必要的，且可以追溯到互動期望、有意義關係的發展特點和保持界限。在任何時候，師生關係都可能因為設置障礙、不能滿足對方的期望或跨越邊界而受到破壞。根據其嚴重程度，師生關係的破壞可能會導致師生關係過早結束。師生關係通常伴隨着學生的畢業而結束。事實上，師生關係也可以在畢業後，在互惠互利的條件下繼續保持。

（圖源：原文）

結論

研究表明，研究生教育中的師生關係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和任何其他關係一樣，它是基於參與者在解釋彼此的行為和互動時所扮演的積極角色而演變的。此外，其持續時間、質量、目標和價值也可能發生變化。因此，師生互動似乎是師生關係質量的決定性因素。例如，當學生之前經歷過與教授的積極互動（如在本科學習期間），他們稱在教授身邊感覺更舒服，並且渴望更多的接觸。正如本研究所證實的那樣，這有助於維持師生關係。另一方面，如果師生互動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學生的期望得不到滿足，那麼雙方的溝通就會受到阻礙，成為師生之間建立有意義關係的長期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