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舟:榮氏家族的麪粉+棉紗帝國往事_風聞
大牧_43077-2019-04-02 09:51
章舟:榮氏家族的麪粉+棉紗帝國往事
説到大家族,你可能想到的是美國的洛克菲勒,他們幾乎以一家之力,撐起了20世紀初的美國,至今仍在美國社會各界發揮重大影響力。
【圖】約翰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家族的創始人(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但是在太平洋對岸,也有這樣一個延續100多年的大家族,影響着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最要緊的是,這個家族還極為低調,幾乎不在公共媒體上露面,自然也就很少見諸報道。但是,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1)“巨無霸”中信銀行,由該家族成員創立;在中國的“麥當勞”,就是中信名下的產業;
(2)該家族的傳人,曾經擔任中國的國家副主席,是標準的“紅色資本家”。
100年前的這個家族,實力更是大得驚人:他們家生產的麪粉和棉花,一度佔據了當時中國“吃”“穿”兩大市場的半壁江山。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榮氏家族。作為產業風雲的第二部,今天我們就來走進這個家族。
1
從金融到實體經濟
榮氏家族的傳人——榮宗敬、榮德生兩兄弟十幾歲就相繼離家去了廣州等地,進錢莊當學徒,不但積累了最初做生意的學問,也對近代化工業有了初步的認識。1896年,他們的父親榮熙泰開設上海廣生錢莊,賺下第一桶金。沒想到過了幾年,錢莊生意清淡,榮熙泰也因病去世,兄弟倆決定轉行。可是世界這麼大,究竟該轉哪一行呢?
【圖】榮宗敬(左)、榮德生兩兄弟(圖片來源:無錫名人文化)
當時的中國,由於工業落後,很多東西都要從外國進口。其中麪粉的量是最大的,進口的麪粉色澤好,價格便宜,這些用新機器磨製而成的麪粉很有競爭實力,銷路很好。而國內磨面還以手工作業為主,生產出的麪粉無論是數量和質量上,都無法和進口麪粉相提並論。至1900年,全國只有四家麪粉廠:天津貽來牟麪粉廠,蕪湖益新麪粉廠,上海的阜豐和增裕麪粉廠。
實際上,榮德生早在廣州做學徒時,就看出了麪粉行業的商機:清政府受不平等條約牽制,不能禁止麪粉進口,而且麪粉號稱是洋人食品所需,故中國政府不準收關税,但事實上,中國人對面粉的需要亦頗大,當中藴含着巨大市場。
在這個新的十字路口上,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又與當地的官員朱仲甫等合股,從法國購進機器,創辦了無錫首家麪粉廠——保興麪粉廠,此後,榮氏兄弟又把麪粉廠的規模擴大,並從國外購進更加先進的設施,更名為茂新麪粉廠。日俄戰爭1904年爆發後,茂新麪粉廠把麪粉運到中國東北地區銷售,一年後賺得6.6萬兩銀的盈利。
【圖】無錫茂新麪粉廠舊址(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到了1906年,由於氣候因素,小麥產區普遍歉收,而且外國麪粉大量湧入中國,再加上榮氏投機失敗,茂新麪粉廠在1907年至1909年損達了三、四萬兩白銀,到了資不抵債的程度,值此千鈞一髮之際,榮氏兄弟靠無錫的房產做保,才順利續命,避免了瀕臨破產的結局(看來房產到底還是硬通貨)。
熬過了難關後,榮氏兄弟又大膽舉債添置機器,以提升麪粉質量,開拓銷售渠道;麪粉廠在1910年日均生產2500包麪粉,生產規模擴大三倍,產品銷路轉好,在1911年大賺特賺,終於“起死回生”。同時,榮氏麪粉也有了一個響亮的註冊商標——“兵船”。
1912年以後,榮氏兄弟又先後與人合資,在上海創辦了福新麪粉一廠、二廠、三廠,與茂新麪粉廠共同構成了榮家麪粉產業的支柱。而“兵船”牌面粉,也成為上海面粉交易所的標準粉。
【圖】上海蘇州河畔的福新麪粉公司倉庫(圖片來源:搜狐新聞)
2
“麪粉+棉紗大王”是如何煉成的?
麪粉產業的壯大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歐洲國家忙於戰爭,糧食產量急劇下降,需要從國外購糧,中國由進口麪粉轉為輸出麪粉。榮氏家族抓住了難得的機會,招兵買馬:以茂新一廠為例,僅1914年一年,該廠的麪粉日產量就從2500包增加到5000包,整整翻了一番。
要想賺大錢,光靠一個廠肯定不夠,擴大生產經營規模是必然選擇。榮氏家族在上海,無錫等地大量擴張。例如,1914年6月,榮氏在福新一廠的旁邊吃進土地,建起福新三廠。1916年,榮宗敬又沿江而上,遠赴漢口建福新五廠,第二年,租辦上海老牌的華資麪粉廠華興,改名為福新六廠。從此,榮氏兄弟的名聲轟響於中國商界。“一戰”時“兵船”麪粉出口達80萬噸,在國內外市場上享有盛譽。榮氏兄弟成為中國有名的“麪粉大王”。
【圖】麪粉廠內部機器轟鳴(圖片來源:搜狐新聞)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全國上下掀起了“抵制洋貨”的熱潮,國外的麪粉紛紛遭到抵制,國內的廠商“揚眉吐氣”。1920年建立福新七廠,1921年又建立福新八廠,這兩大面粉廠日產量分別為1.4萬袋和1.65萬袋,為全國規模數一數二。
從1914年至1922年8年間,榮家的麪粉產業發展迅速,開設的麪粉廠共計12個(其中茂新4個,福新8個),日生產麪粉76000台,產量佔到當時全國麪粉總產量的29%。成為名副其實的“麪粉大王”。
榮氏家族興旺發達的背後,是中國麪粉工業的日益壯大:在1890年至1921年我國就有213家企業引進了輥式磨粉機,1921年麪粉總日產量約為25.8萬包(小作坊生產的麪粉不計算在內),新建粉廠也如雨後春筍,僅上海除了榮氏家族的福新外,還有元昌、信昌、元豐、元大、和六等七、八家。
麪粉廠家的增加,使得中國麪粉的對外依存度逐漸下降:1912年,我國麪粉進口尚高達320萬擔,到1913年我國麪粉進口量降為250萬擔,1914年降為219萬擔,1915年更是下降到15萬擔。
而麪粉出口量則不斷增加,1914年尚不足7萬擔,1915年上升為20萬擔,1918年高達200萬擔,1920年更猛增為近400萬擔,中國麪粉行銷英、法、俄、日、南洋等地,僅1919年中國麪粉出超金額就高達1039萬餘兩,麪粉工業一躍成為我國近代支柱產業之一。
至1920 年,全國實存麪粉廠123 家,日生產能力26.6 萬多包,日產能力5000包以上的大廠就達到5家,我國麪粉工業有了長足的發展,形成了機器麪粉業發展的最好時期。
【圖】不同廠家生產的麪粉品牌(圖片來源:寂寞紅酒)
然而,20年代以後,洋粉重新開始低價傾銷:1921年洋粉進口只有75萬擔,到了1922年猛增到360萬擔,此後兩年洋粉進口量均在500萬擔以上。相比之下,1922年中國麪粉出口只有13萬擔,不足1920年的1/30。
這樣的情況下,民族麪粉業開始舉步維艱起來:據統計1921—1936年共增設麪粉廠145個,日產能力約27.3萬包,但同時期停歇的工廠也多,增長較慢。上海由於有着口岸的優勢,逐漸成為我國機制麪粉生產銷售中心。1927年上海面粉年銷售達到1950萬包,1928為1995萬包,1929為2288萬包,1930猛增為3043萬包。
衣食兩開花
雖然麪粉生產遇到了瓶頸,但正如前文所言,榮氏家族“既管吃,又管穿”,不光投資“食”,還投資“衣”。早在1905年,榮氏家族購買土地和設備,在無錫建立了振新紗廠,這家工廠到1912年的時候已經很賺錢了,每年可得利潤20餘萬元。
【圖】榮氏無錫振興紗廠購貨合同(圖片來源:上海市檔案館)
一戰期間,和麪粉一樣,榮氏紗廠也迎來了難得的發展契機。1915年榮氏兄弟出資18萬元,創辦申新紡織公司。到1922年止,申新已在上海、無錫、漢口等地設立4個廠,產紗綻達13萬餘枚,不但成為一個具有相當規模的紡織企業公司。且發展速度當時遠遠超過了其他民族紡織廠,上世紀20年代的紗綻增長率甚至超過了在華日商紗廠。
【圖】位於漢口的申新第四紡織廠辦公樓(圖片來源:澎湃新聞)
此後短短的16年內,申新通過不斷併購,擴產,從1家廠擴大到9家廠,佔有全國紗錠總數的20.6%,申新的“人鍾”牌棉紗與“兵船”牌面粉一樣,暢銷於市場,成為全國聞名的棉紗之一,榮氏兄弟因此又被譽為舊中國的“棉紗大王”。
【圖】申新九廠內繁忙的景象(圖片來源:浦江新聞傳媒)
有意思的是:麪粉和紡織看起來是兩個行業,卻在產業鏈上有着交融之處:麪粉廠需要用的面袋子,就來源於紗廠的產品,兩大行業相輔相成,互相遞進,鑄就了榮氏麪粉和紡織兩大帝國,也是榮氏企業難以複製的巨大優勢。
這段時間,同時也是中國民族紡織業發展的黃金時代。除了榮氏的申新紗廠外,還有留美碩士穆藕初的德大、厚生紗廠,僑商郭樂、郭順兄弟的永安紗廠,以及溥益(新裕前身)、統益、寶成、大中華、鴻章、華豐等紗廠,接踵在上海開出。至民國11年(1922年),上海新設華商紗廠19家,新增紡錠487222枚,佔全國新增華商紡錠的47.6%。
中國期貨祖師爺
正如前文所言,榮氏兄弟創業初期,曾因投機險些傾家蕩產。但兩人骨子裏流着冒險的血液,自然不會放過一切投機的機會。現在家大業大,自然是要來上一票。
五卅運動爆發後,國內掀起抵制日貨的風潮,榮宗敬藉機聯合其他實業家和商人,於1920年3月1日,同阜豐廠寧鈺亭、申大廠顧罄一等18人把上海機制麪粉公會貿易所改組為中國機制麪粉上海交易所,並於8月14日正式對外營業。這是中國人在上海建立的首家期貨交易所,經辦麪粉、麩皮期貨交易。
不久,榮宗敬又趁熱打鐵,在華商紗廠聯合會上提出了籌建紗布交易所的設想。1921年,紗布交易所在上海正式掛牌,經辦棉紗期貨交易。從此,奪回了麪粉和紗布期貨價格主導權。由此可見,榮氏真正實現了產業金融兩開花,不愧為中國本土期貨的祖師爺。
榮宗敬不僅炒大宗商品,甚至還從事外匯交易:五卅事件之後,國內再次掀起抵制日貨的運動。他抓住機會,上演了一波做空日元的操作,最後淨賺400萬大洋,而幾大日本財團則損失慘重。
遭遇困境:險被“滅門”
從1927到1937,是國民政府的“黃金十年”,然而對榮氏企業而言並非如此。
也許和早年的金融從業經歷有關,縱觀榮氏家族此前的發展歷程,有兩個字佔據着重要地位:槓桿。説白了就是,不留現金,賺了錢就擴張,用一文錢做三文錢的事情。用榮宗敬的話來説,就是“多買一隻錠子賽過多得一隻槍”。
在行業鼎盛時期,他更是放出豪言“只要有人敢賣,我就敢買”,其氣勢不亞於今天口口聲聲“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一口一個“小目標”的前首富。
雖然榮家企業滾雪球一樣壯大。但大哥榮宗敬這種不留餘地的擴張,卻引起了弟弟榮德生的擔憂:亂世中的任何風波都會讓榮家因債務而破產。
榮德生的擔憂,在經濟不好的環境下,終於變成了現實:到了20世紀30年代初,全球爆發了嚴重的經濟危機,再加上長江全流域大水災的肆虐,緊接着,國際麪粉,棉紗傾銷潮一波波來襲,致使民族工業一直在不景氣的環境中掙扎,申新的幾個紗廠存貨堆積如山,榮氏家族的各麪粉廠也全部停工。同時,當時政府的各種苛捐雜税,也令本已不景氣的榮氏企業雪上加霜。
重重壓力之下,榮氏企業鉅虧1000多萬,資金週轉困難。債台高築的榮宗敬,不得不向當時的政府請求援助,結果早已垂涎榮家產業的官僚資本,開出了苛刻的條件:財政部撥款三百萬,接管申新紡織。這對當時的榮家而言,無異於趁火打劫。
最後關頭,榮德生出手救了申新紡織。他連夜趕到上海,與銀行商量,將榮家麪粉廠的股票和餘款以及家中所有有價證券全部抵押做擔保,終於向銀行借到500萬,渡過了這一生死時刻。
企業剛剛起死回生之際,抗戰爆發了,榮氏企業面臨着又一輪新的抉擇。
3
因禍得福:借“孤島”脱困
榮氏兄弟的振興計劃還未來得及實現,中國就進入了全面抗戰。上海,無錫隨即陷落,在日軍發動全面戰爭的頭幾個月裏,榮家所有處在戰區的 14 個工廠,全部遭到了日軍轟炸。
然而只過兩年,情形突變。在1939 年到 1941 年這段時間裏,上海租界內人口激增,物價大幅上漲。而上海租界以外淪陷區紗廠不是被敵人炮火所毀,就是被日軍強佔;而內地對紗布的需求極大,在租界內繼續開工的紗廠,“無不市利百倍”。結果榮家在戰難中賺來的錢,不僅還清了戰前相當於 17 萬兩黃金的全部銀行貸款,還開辦了銀行與一些貿易公司,這是讓榮氏家族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而租界之外的工廠,則不得不面臨搬遷的境地:設立在漢口的申新棉紗四廠和福新麪粉五廠,因日軍長期的轟炸,於抗戰初期搬遷至寶雞和重慶,成為抗戰期間工業西遷的一部分,並吸引了大批海內外名流前來參觀,名揚世界。
【圖】寶雞原申四福五辦公大樓(圖片來源:澎湃新聞)
4
從“麪粉+棉紗大王”到紅色資本家
擁抱新氣象
時間到了1949年春,解放軍“百萬雄師過大江”,上海及江浙一帶的民族工商業的商人,又開始了大規模的對於出路的抉擇。當時的“十大資本家”,有 9 家舉家遷徙,有的出國赴美或者赴歐,有的則跟隨蔣介石去了台灣。
面對這種情況,榮氏家族也有成員動搖過,並付諸實施。
實際上,榮氏家族早已對國民黨失望:拋開當年的趁火打劫不談,1948年11月,榮宗敬的長子榮鴻元因“套購外匯”的罪名被國民黨政府判處緩刑,後交了50萬美元才算了結,情緒一度陷入低潮,1990年客死巴西。其弟榮鴻三、榮鴻慶和榮德生之子榮爾仁、榮研仁等也先後離開上海。香港大元、偉倫和南洋三家紗廠,就是榮氏家族成員離開上海後創立的。
資金的外流,致使留在內地的榮氏企業元氣大傷。“生平未嘗為非作惡,焉用逃往國外?”在最後關頭,榮德生和榮毅仁父子經再三斟酌決定留在大陸,協助新生共和國的建設。
1952 年底,在無錫市中心的一座小樓裏,榮毅仁父親榮德生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3年後,榮毅仁將自家1910年購入的梅園捐獻給國家,如今這裏已成江南著名的賞梅勝地,每年春天遊人如織。
【圖】無錫梅園(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1954 年,榮毅仁帶頭拉開申新紡織與政府公私合營的大幕。許多股東都不能理解,擔心財產全部被充公。榮毅仁卻説,“社會主義是大勢所趨,不走也得走。只要接受改造,大家都會有飯吃有工作,而且可以保留消費財產。”
由此,榮家發展了半個世紀的產業,變為國家所有。當年,申新集團成立,榮毅仁成為總經理。而榮毅仁也因此舉獲得了共產黨的尊重。當時的國務院副總理陳毅稱榮毅仁為“紅色資本家”, 並以上海市前市長身份 , 為他助選上海副市長。
此後幾十年,榮毅仁在政界一路上升,1979年創辦中國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中信),任董事長兼總經理,開創了中國第一個對外開放的窗口。也在25年後,重新成為了“榮老闆”。也成為了中信帝國的創始人。
直到1985年,榮毅仁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1993年3月到1998年3月,榮毅仁擔任中國國家副主席,2005年在北京逝世。
榮氏家族產業歸宿:撐起新中國的棉紗+麪粉工業
麪粉界的“福新”,紡織界的“申新”這些曾經響噹噹的名字,在1949年之後,也迎來了它們不同的歸宿。
麪粉
為了幫助甘肅省的糧食生產,福新麪粉公司於1953年6月將福新四廠全套設備折價出售給甘肅省人民政府糧食廳。1955年3月,福新麪粉公司拆卸福新六廠設備,4月福新一廠、三廠裁撤。
1955年9月27日,上海市糧食局同意自10月1日起正式成立公私合營福新麪粉廠。當年11月1日,公私合營福新麪粉廠與毗鄰的公私合營阜豐麪粉廠合併經營,定名為公私合營阜豐福新麪粉廠。兩廠合併後有3個制粉車間,還有具有鑄造修配能力的裝修車間,基本上成為一個全能的麪粉加工廠。
1966年9月,阜豐福新麪粉廠更名為上海面粉廠。上海面粉廠第一制粉車間(原福新第二麪粉廠)於1970年停產,翌年其設備拆往遼寧等省,另建麪粉廠。
紡織
1955年9月28日,申新紡織印染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宣佈公私合營。經過清產估價,上海申新一廠(緯昌併入)、二廠、五廠、六廠(三明併入)、九廠及相關的中華第一棉紡針織廠、鴻豐紗廠資本總額為6400萬元,占上海全行業合營廠總資本額的47.32%。
公私合營後,1957年2月,上海棉紡織工業公司成立,實行行業統一管理。中華第一棉紡針織廠劃歸上海市針織工業公司,申新五、六廠在1958年10月與榮豐紡織印染廠合併組成楊浦棉紡織印染廠。申新二廠於1960年劃歸上海市儀表電訊工業局,後改為上海無線電二廠。1966年10月,上海申新紡織總管理處撤銷。
同年,申新一廠、申新九廠、楊浦和鴻豐紗廠分別改為上海第二十一、二十二、三十一棉紡織廠和第二十七棉紡廠;無錫申新三廠改為無錫第一棉紡織廠,漢口申新四廠改為武漢第三棉紡織廠。
“申新系”還支援全國的經濟建設:50年代上海申新、永安兩系統出資出人,與安徽省合作,在合肥市創辦公私合營安徽第一棉紡織廠(安紡總廠)。曾經是合肥的納税大户,一度佔據合肥企業納税總額的一半以上,也成為計劃經濟時代上海支援全國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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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氏家族的經營哲學
榮家歷史上的起伏無不帶着深深的時代烙印,但卻總有榮家自身不變的哲學——不論在哪個時代中,榮家的主脈總是表現得非常柔韌,他們從不憚於屈就和妥協,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在某一個時代或政權下攔腰折斷。
榮氏第一代的兄弟二人中,兄長榮宗敬性情豪放,大有氣魄,但也很剛烈,經常為不肯屈就而憤懣非常。而榮德生顯得保守謹慎,但更長於打理關係,更善於在逆境中向人求得幫助。
剖去百年來中國社會發展的種種表象,商道最核心的規律卻沒有變化。這種世俗的智慧或許不如理想和壯志那麼絢爛,卻顯然比後者更加持久和圓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