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工業革命是自然科學知識的必然嗎——勿以簡單“封建”二字概括中國千年的歷史文化_風聞

“狂風暴雨可以掀翻小池塘，但不能掀翻大海。經歷了無數次的狂風驟雨，大海依舊在那兒！經歷了5000多年的艱難困難中國依舊在那兒！面向未來，中國永遠在這兒！”——2018年11月5日年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習近平主席於上海。

“中國有堅定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其本質是建立在5000多年的文明傳承和基礎的文化自信。”——習近平

領導人為什麼如此強調5000年的歷史文化傳承的文化自信？強調上下五千年與今天不能割裂？並不是我要替官方背書，不僅前三十年後三十年不能割裂對立，前5000年與今天也不能割裂，這對於理解和解釋今日之中國何以存在至關重要。

風聞有的人將近代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成功與後來以至於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成就簡單歸功於學習西方的政治經濟制度，學習西方18世紀興起的大機器生產帶來的工業革命生產方式。這種是一種簡單一元的思維方式，解釋不了今天的中國和世界。今天與昨天，歷史與當下，現象與本質完全割裂的歷史觀是無知且荒謬的。

一、西方工業革命的出現並不是因為具有優於東方自然科學知識推動的

西方18以來世紀通過工業革命形成大機器生產方式，從而造成了西方工業文明對東方農業文明的不對稱戰爭。1840年以來中國被迫對外戰爭屢戰屢敗，知識界被打急了，病急亂投醫，盲目否定自己。而一切的問題都在於工業革命。那麼，什麼是工業革命呢？簡言之第一次工業革命就是用手工製造的機器代替的部分勞動來量化生產輕工業品，如紡織品，小商品。而第二次工業革命是量化生產所有生產資料，即用機器生產機器。

工業革命使得整個人類生產效率大幅度提高。也使得西方開始從人類傳統農耕文明中異軍突起。而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標誌—織布工詹姆士哈格里夫斯發明的珍妮紡紗機以及蒸汽機發明與運用，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標誌—電力與內燃機的廣泛運用，兩次工業革命並不產生於走在自然科學前沿的大學和學會，也是不由科學家來推動的。中國沒有發生工業革命是因為科學技術落後，這種觀點在邏輯上是錯誤的！作為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標誌珍妮紡紗機和蒸汽機，並不需要高高深的自然科學知識，如牛頓物理和微積分，如電磁學和麥克斯韋方程組…….它們只需要用到冶金技術，機械設計，產業技術積累等知識。工業革命的開端，也並不是從煤和鐵，新能源，蒸汽機開始的，而是從紡織業開始，因為紡織業革命，帶來了大量的運輸需求，從而帶動了能源革命。英國在1760年工業革命開始之前，經歷了2-300年鄉鎮企業的繁榮，而且這種繁榮也不是自然發展的，是英國曆代皇室重商主義的產業政策主導的，英國用國家力量開闢全球殖民地創造市場，

英國曆屆皇室政府和皇家海軍，通過國帝國殖民，奴隸販賣培育出的大批商人，共同創造了全球紡織品市場和棉花原材料供應鏈，引爆了英國工業革命。可以肯定的説，工業革命並不會發生在走在人類知識前沿的大學裏，因為工業革命是需要成規模的產業生產為主要動力的，規模的生產，又需要具有一定規模市場和貿易。歐洲工業革命同時期的中國，歷史悠久，人口眾多，國家文化統一，有足夠技術儲備和知識，經濟發達，優勢條件很多，為什麼沒有發生工業革命呢？這和地理環境決定文明的特性有關，中國大陸文明發祥的初期，太平洋季風和印度洋暖濕氣流在這塊土地上帶來的是季節性降水，這塊陸地本不是降水充沛平均，天然適合農業的土地，而中國是世界水稻最原生地點，6400年前中華文明的祖先從新時期時代晚期向文明過度時就已經開始馴化種植野生水稻，就在這個年代我們的祖先馴化了野生蠶，於是我們的先民早期開始種稻養蠶這種生產方式，這種文明開始就因為其文明特性可以讓人利用土地形成比較好的優質產品，不用茹毛飲血。其表現為生產就是灌溉農業，因此在歷史學研究中就有水利政治之説。馬克思主義所歸納人類建立國家的原因是戰爭暴力衝突，而東方因水利灌溉村落聯盟形成的國家，顯然不是這種方式。歐洲歷史上有人試圖通過戰爭統一文明，至今沒有成功，歐洲國家的構建是民族國家的構建，而對於中國來説，漫長曆史的源頭進行的是政治國家構建，因為水利灌溉農業需要管理，需要共同開拓水利，尤其是要共同防治水患，中國最早國家形態—夏，

就是形成於開闢水利，防治洪災，成之於大禹以德治國，三過家門而不入，這雖然有後世加工渲染的成分，但是這段歷史時期因進行灌溉農業修建水利形成村落聯盟的早期國家形態是有據可考的，因此中國政治從來是以導與撫為主的方略，而不是像戰爭立國國家以打與壓為主。人們可以用水利將季節性降水變成常年可用水的時候，坑、塘、庫、壩；幹、支、鬥、農，這套渠系的形成帶來一種經濟內在決定的社會關係—村社共同體的理性內涵於村社共同體的勞作之中。東方理性是因村社共同體的公共需求而共同勞作而形成的理性，這不同於西方個體理性，在傳統的稻作農業生產方式中，不會出現單家獨户的生存方式，因為水利與農時，村社必須共同灌溉，育秧，防治水害，因此個體理性，在中國傳統村社理想之中從來不是主導的理性。因為地理環境與氣候決定了中國這塊土地的文明，是農耕文明，農耕文明必然不會有重商品交換和貿易的特性，這是客觀自然條件決定的，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我們也不能以現代工業文明的思維去批評農耕文明，就好比批判為什麼人身體不完美為什麼有疾病一樣，要知道這是客觀世界先決的。而持續數千年傳統小農經濟是一個自己自足的超穩態結構，只要政治開明，輕徭薄賦，百姓完全可以根據自己農耕勞作自給自足，中國歷史上的災荒其主要原因也多為人禍而不是天災，農業社會並不需要為了生產生活大規模貿易交換產品，或者像遊牧民族隨水草遷徙。如桃花源記，一個數户人的村落，農具與田，水利與溝，日出而落日而息，無論魏晉。從某種意義上説，中國沒有爆發工業革命是因為中國傳統社會於經濟生產方式過於穩定。並不能説是因為沒有某種制度或者科學人文主義精神。以地中海沿岸的古希臘文明為源頭的西方文明，同樣因其地理環境，不能發展規模的灌溉農業規模生產農業產品，必然出現以產品交換貿易為主的經濟模式，而交換貿易在這一區域伴隨着航海運輸，高風險，冒險精神，掠奪與戰爭。農業是農業文明的生存之本，商品交換貿易是西方文明生存之本，因此其文明特性必然是重商。這也是客觀自然條件先決的，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因此不能將西方工業革命的原因説成是古希臘文明傳統形而上的哲學和自然科學先進於東方，或者東方沒有科學。

二、技術先進與軍事強大不代表文明先進

新文化運動前期的激進派將中國的落後歸咎於中國的的文化落後，錢玄同，劉文典，辜鴻銘，胡適等甚至主張漢字都得廢除，認為漢字的“複雜”阻礙了知識的傳播，主張用拼音代替漢字。1966年興起的破四舊，也多對儒家文化和孔子有激進的否定，然而中國的過去以及文化真的都是這樣不堪嗎？今天中國綜合國力已經躍居世界第二，而我們的文化並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被認識和重視，這怎麼解釋呢？中國文化全盤的落後乃至於文明的落後，是一個錯誤的認識，錯誤的反思。在18世紀人類進入工業社會以前，有很長的歷史時期，整個東方的社會生產效率和軍事力量都要強於西方，在之前東西文明衝突對抗中，西方往往是處於劣勢的。如果真正瞭解西方，就知道民族大遷徙與羅馬帝國滅亡這段歷史。這段歷史被西方被稱為文明的災難。

公元376～568年，散居羅馬帝國境外的以西歐民族為主的諸外族部落大舉強行移居帝國境內，並各自建立國家，蠻族的入侵直接導致了羅馬帝國滅亡的。一支活在中亞、高加索和東歐地區的古代遊牧民族——匈人，從中亞入歐一路燒殺搶虐，導致了的歐洲民族大遷徙。古羅馬古典奴隸制的危機和帝國的衰落，無力抵禦外族入侵，因而使西歐民族的武裝遷徙深入帝國腹地。以日耳曼人為代表的蠻族，其文明程度與古羅馬文明如何？古羅馬延繼着古希臘高度的文明，哲學，自然科學與藝術等等，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而北方的蠻族，甚至沒有統一文字，茹毛飲血，落後的文明滅亡了先進的文明，只是因為的軍事效率更高，實力更強。這樣的例子中人類歷史上很多。落後文明會戰勝先進文明，歷史不一定都是向前發展的！所以同樣不能説，因為鴉片戰爭以來中國落後捱打，所以東方的中國文明就是落後的，西方的文明就是先進的。這樣的邏輯根本不通，不能説軍事力量強技術先進就代表文明的先進！按這種邏輯，今天中國綜合國力比一些北歐國家，埃及，印度要強得多，那是不是可以説中國的語言，文字，哲學，藝術……就天然優於其他文明，比其他文明高人一等呢？

三、民族危亡不是真會亡，中國不亡是中國文化的必然

今天我們常説，1840年以來，中國面臨的嚴重的內憂外患，內部腐朽，外部列強入侵，中華名族到了最亡國滅種的最危險境地。這是事實，但是危機不代表中國真的會滅亡。

中華文明的軸心時期，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時期，就形了“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國家及天下的人文關懷，隨着儒家學説自漢之後成為正統，被儒家發揚光大。《禮記·檀弓》‘‘能執干戈，以衞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這種家國情懷，在春秋戰國就已經根植士大夫階層價值觀念之中。延續兩千多年的科舉制度，雖然是今天看來教條化的，但是對這種價值觀起到了加強作用。你可以論證人性是自私的，但不能以此否定一種價值觀念。這種將身死為國而在精神上獲得的觀念作為人生指引的人，在中國歷史上，在朝代跟跌伴隨的戰爭中，例子數不勝數。誠然，清軍入關後建立的算是一個少數名族政權，但是女真入主中原，中華文化並沒有被抹去，反而是中華文化將少數統治者文化包容吸收，歷史上存在很多少數民族政權，這裏按下不表，不做過多論述。總之，中華文明並沒有斷層是事實，其形成民族精神到1840年並沒有發生大的改變。因此，雖然整個清王朝上層是腐朽昏庸，軍事組織與制度毫無效率，但1894年中日甲午海戰中也不乏鄧世昌這種積極抵抗為國戰死的官員。下層繁刑重賦，但1841英國人攻入廣州時，也會有何玉成這樣士紳喊出《申諭英夷告示》警告英軍“若敢再來，不用官兵，不用國帑，自己出力，殺盡爾等豬狗，方消我各鄉慘毒之害也”！。戊戌變法，辛亥革命，國民革命，全面抗戰，解放戰爭湧現出來一批又一批的為國盡忠的先烈，此處就不逐一列舉。他們絕不是個例，不是後渲染捏造出來的，而是那個時代的主流。這是中華文化的導致着價值觀的必然，幾乎每個有文化和理想的中國人，都是天然的民族主義者。

因此即便是沒有蘇聯，沒有美國對日的宣戰，日本也絕不可能吞下中國。即使列強佔領每一個縣，每一個鄉，想要抹掉中國文化，用異邦的文化與制度治理四億中國人是絕不可能實現的。不恰當的説，就如同今天美軍強大，是地球上最強的軍隊，在全球四處駐軍，打了這麼多年的反恐戰爭，也解決不了中東和中亞的伊斯蘭反美勢力。更何況中國兩千多年前，就完成了國家大一統的文明整合，形成的統一的凝聚力的認同感極強的文化，要靠外部勢力入侵抹掉中華民族與文明是不可能的。

四、中國革命的成功中國文化同樣是內因。

從主流意識形態的角度，並不能客觀地認識歷史的經驗過程。毛澤東説：“俄國十月革命的炮響，給中國送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馬克思主義進入中國比十月革命還要早，但是並不能把中國革命的成功歸結於某種外來的理論傳入，某種主義，經驗，中國一學，一用，革命就成功了。1848年的《共產黨宣言》，號召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馬克思所指的資本主義社會革命的中堅力量，是資本家控制的大工業生產中，出賣勞動力生產的工人，是真正的無產階級。中國在當時是幾乎沒有真正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意義上的無產階級的，當時中國百分之九十多的人是農民，少數的士紳和農村小有產者，只有極少的城市人口，極少的民族資產階級，能有多少被資本家剝削的真正的無產階級呢？而主要社會的矛盾是封建地主與農民，列強與中國人的矛盾。當時中國百分之九十多的是文盲，連自己的名字都極少數人能寫得出來的，更別説理解馬克思主義，真的是馬列口號一喊，人們就能拋頭顱灑熱血腦革命嗎？指導中國革命的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馬主義哲學。但私以為，與其説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如説是毛澤東把中國哲學馬克思化，毛澤東説：什麼叫哲學，哲學就是認識論！毛所説的是哲學基本問題的第二個方面，跨過了本體論，直接談認識論，談人的思維如何認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問題。毛澤東是將實踐放在首位的，並關不心那些哪些形而上的問題。這是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結果，毛澤東從小出生和生活的湖南的鄉村，不像列寧熟讀德國古典哲學，枕邊放的是黑格爾的《哲學史講演錄》……毛澤東從小讀的是《三國》，《水滸》，上過私塾，背過《論語》《詩經》，認識與知識體系早形成早年時期的。毛澤東後來認識到，中國革命的根本問題是農民問題。中國自古以來都是世俗化的，中國農民自秦漢以來喊出：王候將相寧有種乎？就從來不是從出生就認命被剝削的奴隸。而土地革命戰爭滿足了歷朝歷代農民的訴求頭等大事，讓耕者有其田。從歷史唯物主義的來説，中國革命的成功也是必然的，即使人們把不把這種過程用西方某種主義，某種方式表達，也會用另外的名詞或主義表達，而不管叫什麼，其客觀歷史經驗過程不會改變，歷史的必然結果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