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淚,是否在為女人而流?(1)_風聞
槐荫之子-无法感动他人 惟愿能感动自己2019-04-12 10:11
都説,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我這個不大不小的男人,這輩子,卻禁不住流過兩次淚了。
一次,是我的妻子死了。
她和我結婚,四個月還差一天。
一次,是我的小妹死了。
她生下她的第二個小孩,還不滿七個月。
兩次,我都流淚。
可我這個淚水,又是怎麼流出來的呢?
我的這個淚水,又是在為誰而流呢?
這可是,一言難盡啊。
先説説,我的妻子吧。
我這輩子,記得最清楚的,就只有這幾個數字。
一個,是我自己的出生年月:1963年正月初十。
再一個,是我妻子的出生年月:1970年臘月初九。
還有一個,是我們結婚的日子:1991年臘月二十六。
最後一個,就是我妻子的忌日:1992年四月十九。
我結婚的時候,都快29歲了。
按照當時的情況,我就是大齡青年了。
而妻子,當年22歲不到,正是談婚論嫁的好時候。
按説,我和她之間,是有年齡差距的,她應該嫌我年紀大。
可實際上,她倒是很中意這門親事。不情願的,反倒是我。
先別問我,為什麼不情願;應該先問問,這個我不情願的事情,怎麼就又成了呢?
這就不得不説説,我所生長的這個家庭;不得不説説,我的這位母親大人了。
在那個政治掛帥的年代裏,一個人的家庭成份,是很重要的。
所幸,我們家是貧農。
所以,我的童年,倒也沒有因為家庭出身,而留下什麼陰影。
然而,當我長大以後,我才知道,雖然我們家被劃為了貧農,但實際上,我們家,在解放前的田地和房產,是很多的,甚至比人家劃為了地主的家庭,都多了去了。
可為什麼我們家,又被劃為了貧農呢?
一個原因,是臨到解放的時候,我們家,確實是很困難;是確實跟着人家出去討過米,要過飯的。
田地再多,得要人種啊。
可我的爺爺奶奶,都有肺結核的病,幹不了活。
所以,也就只好守着田地受窮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爺爺,曾經當過三年的保長。
可人家當保長,是賺錢;我爺爺當保長,卻虧本。
當了三年保長,虧掉了二十多石田,只好不當了。
為什麼當保長虧本呢?
因為,那時候的公糧攤派,不是直接到户,而是籠統地包給村裏的。
並且,是當保長的先代交上去,然後,保長再自己想辦法,下去收。
人家有本事的人當保長,就可以多收。
可我爺爺當保長,年年都收不回自己的本,甚至還虧得靠賣田地抵債。
當然,這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正是因為我爺爺當保長虧了錢,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後來搞土改的時候,大家就一致地保護我們家過關。
雖然田地是被分了,但我們家的房子,是沒有分的。
更主要的是,我的父親,還當過兵,入過黨,當過民兵連長。
這相對於那些被劃為地主的家庭,就是天壤之別啊。
説了父親這一邊,那麼,我母親那一邊,又是個什麼情況的呢?
我母親那邊啊,這個地主就更大了。
他們當地的一條街,就全部是他們家的。
可最後的結果呢?
就不太好了。
外公兄弟一共八個,是齊齊地,沒了。
我的母親,之所以能夠找到我父親,那也是由於家庭政治環境的影響。
而且,這裏面,還多少有些,一般人所不具備的決策與計謀,在裏面。
在臨近解放的時候,我的二舅,是正在鄭州讀書,應該是瞭解一些外面的情況,所以,就寫信回家,叫家裏把田地、房產全部賣掉。
可是,家裏的人當時不懂,反倒罵他“讀書讀到屁眼去了”。
因為形勢變化太快,而且,我二舅也知道,這時候,他也是幫不上家裏什麼忙,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自保。
所以,他就和家裏斷絕了聯繫,離開鄭州,去參加解放軍。
但是,他並沒有隨着大軍南下,去參加解放全中國,而是被安排到北京,繼續讀書。
後來,就被安排到北京地質勘測隊,當了一名技術員。
而北京地質勘測隊的旁邊,就有一個醫院。
醫院裏,當然就有護士。
我後來的二舅媽,就在這個醫院當護士。
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
但是,我二舅媽的身份,肯定是吸引到了我二舅。
二舅媽的父母和大哥,都是地下黨員,在解放前,就都犧牲了。
二舅媽還有一個二哥。他們當年,被地下黨分散安置。
她被安置在北京。而她的二哥,被安排到了通縣。
由於重新找到他們的時間,已經很晚,所以,他們,都沒有讀多少書。
這時候,二舅媽遇到了二舅。
二舅媽應該是仰慕二舅有文化。
而二舅,肯定是羨慕二舅媽的烈士遺孤之身份。
所以,他們兩個,就走到一起了。
這時候,二舅,才和家裏重新聯繫。
而這時候,我的母親,也長大了,正是談婚論嫁的年齡。
可家裏的成份,影響到她,應該是,在當地難得攀上一門好親。
正好,二舅和二舅媽的事情,傳了回來。
這給他們一家人,應該是有極大的啓發。
於是,我的母親,就乘着三年自然災害,大家都在出門逃荒的機會,以逃荒的名義,出門尋親。
她的目標,當然是首先要政治上靠得住。
而我的父親,在部隊入了黨,當時剛從部隊回來,擔任了村裏的民兵連長。
這個政治面貌,對於她來説,應該是可以的了。
至於我的父親,本來在部隊裏有很好的發展前途,只是因為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沒有一個扛力的,才不得不回家,照顧老小。
受着這一大家子的拖累,他,也就沒有什麼尋親的標準了。
能夠成就一個家庭,也就不錯吧。
就這樣,便有了我們這後來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