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官位丟了,影響一身;名聲臭了,傳至萬古_風聞
史遇春之尘境心影录-一个乡下读书人,恋乡土,爱读书……2019-04-15 21:45
作者:史遇春
清朝乾隆、嘉慶時期,有一官員,名叫謝振定。
謝振定是誰?
《清史稿》卷三百二十二·列傳一百九有《謝振定傳》。
下面,就根據《清史稿》,簡單介紹一下謝振定其人。
謝振定,生於清高宗乾隆十八年(公元1753年),卒於清仁宗嘉慶十四年(公元1809年),享壽57春秋;字一齋,一字薌泉,湖南湘鄉人;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進士,時年28歲;改庶吉士,散館授編修;乾隆五十九年(公元1794年),考選江南道監察御史;乾隆六十年(公元1794年),遷兵科給事中;嘉慶五年(公元1800年),起授禮部主事;遷員外郎;嘉慶十四年(公元1809年),卒。
説完其人,再講其事。
其事依據,為清人昭槤的筆記《嘯亭雜錄》卷十中的《謝薌泉》一節。
因謝振定一字薌泉,他又做過監察御史,故而,筆記作者昭槤對他的稱呼為謝薌泉侍御。
話説,謝薌泉侍御的性格,屬於豪放不羈一流。他意氣洋溢,器量闊大。
關於謝薌泉的這一性格特點,有實例為證:
傳聞,他曾經積攢有上萬兩銀子。在遨遊江、浙一帶的時候,他毫不吝惜,一擲千金,不以錢財為意。萬兩銀子,最終被他拋撒殆盡。
謝薌泉曾經對人説:
“人生在世,最可貴的,就是能夠寬心舒坦、稱心合意;錢財和其他一般的東西沒有什麼兩樣,也就沒有什麼可珍惜的!”
謝薌泉跟筆記《嘯亭雜錄》的作者昭槤是好朋友,兩個人算得上是至交。他曾經多次勸誡昭槤,要其注意並改正性格上浮薄輕妄、急躁冒進的特點。
昭槤認為謝薌泉的勸誡正直、中肯、毫無保留,所以,昭槤視謝薌泉為畏友,並對他誠心敬佩。
説到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謝薌泉曾經對昭槤説:
“君子之交,沒有定格,可以稍顯疏淡,也可以親厚無間。但是,要知道,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不可以傾蓋之間(路途相遇,車蓋碰觸,類似於一見定交),便立即認為就可以稱為莫逆之交。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交情一般都不會長久。”
謝薌泉的這段話,很有道理。
一見便定終身之交的人也有,但是,為數相對較少。這樣的交往,對雙方的要求極高,最主要的就是,雙方都必須要有特別的識人之明。
一見定交,對審慎的人來説,無論如何,都會失之輕率。
人與人的相知,往往需要了解,瞭解有個過程,過程需要時間。這是絕大多數情況下的通行法則。
關於朋友之間的交往,謝薌泉的見地很深,他對朋友很正直。他的正直,不惟對待朋友這樣;他的真正,也是他一以貫之的作人風格。
清仁宗嘉慶(公元1796年~公元1820年)初期,和珅相國主掌權柄,當時勢焰熏天。就是因為有主人的威風可以依仗,所以,和珅相國家裏的奴僕雜役都驕縱無禮,飛揚跋扈,沒有人敢頂撞違忤他們。
有一次,謝薌泉侍御巡察京師的南城,在路上遇見了和珅相國小妾的兄長某人。某人橫行慣了,見了官府巡城的隊伍也不避讓,駕車疾馳,衝撞了謝侍御所帶的騎馬的侍從。
謝侍御的騶從被衝撞之後,他立刻命令捉拿了車上的人。
有人説,這位是和珅相國小妾的兄長。
謝侍御覺得,既是相國的親屬,更應該遵守法紀才是。他毫無顧忌、毫不留情,命令下屬,按照國法從事。不但對某人施以刑杖,還命令差役燒了某人所乘的車子。當時,這一事件在京師傳開,官民人等,爭相稱之為一時快意之事。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給諫(清代六科給事中別稱)王鍾健迎合和珅相國的意旨,參劾罷黜謝薌泉的官職。
王鍾建參劾謝薌泉當天,御史管世銘笑着説:
“今天,王鍾建與謝薌泉二公,各有所矢啊!”
有人問管世銘御史:
“二公所矢,各是什麼?”
管世銘答道:
“謝公失去的,是官位;王公失去的是名聲。官位丟了,影響一身;名聲臭了,傳至萬古。”
嘉慶帝親政之後,又特召謝薌泉為禮部主事。
文末,再補充説一下王鍾建其人。
王鍾建資料不詳。
《清實錄·乾隆朝實錄》乾隆五十八年(公元1793年)九月:
“諭:本日吏部將新選浙江金衢嚴道王鍾健,帶領引見。朕看其人甚平常,即簡缺道員,亦難勝任,豈可驟膺繁劇。但念其於給事中任內,尚無過失,著仍留本任。道員職任監司,有統率屬員,管理地方之責。該都察院堂官,何得以此等才具平庸之人,濫行保舉,著明白回奏。”
名姓、時間,官職,均與本文所提之王鍾建吻合,或即此人。
《清實錄》中,乾隆召見王鍾健之後,對他的印象是:這個人很平常,難以勝任道員的重任;但是,他在給事中任內,倒是沒有什麼過失,可以繼續留任原職;就是因為覺得這個人才具平庸,所以,保舉他的人有濫保的過失,讓他清楚説明保薦此人的理由。
另須指出,《清史稿》卷三百二十二•列傳一百九《謝振定傳》中,也記有謝薌泉焚車一事。
(全文結束)
附文中相關資料:
【愛新覺羅·昭槤】(公元1776年~公元1833年),字汲修,自號汲修主人,另説號檀樽主人,滿清貴族;生於清高宗乾隆四十一年(公元1776年),卒於清宣宗道光十三年(公元1833年);努爾哈赤次子禮親王代善六世孫,父名永恩,原封康親王;愛好文史,精通滿洲民俗和清朝典章制度,與魏源、龔自珍、紀昀、袁枚等名士有往來;清仁宗嘉慶二十年(公元1815年)因虐下獲罪,革除王爵,圈禁三年,半年後釋放,但未復其爵;清宣宗道光時病故,其文稿大多散失,後由端方蒐集整理,有《嘯亭雜錄》十五卷;《清史稿》卷三十禮烈親王代善傳附昭槤傳。
【管世銘】(公元1738年~公元1798年)字緘若,號韞山,江蘇陽湖人,清朝官吏;清高宗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進士,授户部主事;累遷郎中,充軍機章京;深通律令,凡讞牘多為其主奏;屢從大臣赴浙江、湖北、吉林、山東按事,大學士阿桂尤善之,倚之如左右手;時和珅用事,憂憤,與同官論前代輔臣賢否,語譏切無所避;會遷御史,則大喜,夜起傍徨,草疏將劾之,詔仍留軍機處;故事,御史留直者,儀注仍視郎官,不得專達封事;自言愧負此官,阿桂慰之曰:“報稱有日,何必急以言自見。”蓋留直阿桂所請,隱全之,使有待;清仁宗嘉慶三年(公元1798年),卒;有《韞山堂詩文集》傳世。
(全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