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費爾德斯坦：40年來，中國發生的鉅變讓人十分震撼_風聞

〔美國〕馬丁·費爾德斯坦

(Martin Feldstein)

哈佛大學經濟系教授

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前主席 

1982 年我第一次來中國，那時中國正處在始於 1978 年改革的初期階段。40 年來，中國發生了鉅變，讓人十分震撼。這不僅是生活質量的提高，更包括中國人看待問題的方式。

比如，當時不允許僱用其他工人，因為那是資本主義的做法。自己能完成的事，如果還要僱人為你做，哪怕是做了份沙拉，在當時也是很新奇的事。農民可以在自留地上種菜，也可以賣這些菜，前提是他們交足了國家規定的份額。換句話説，美國私企能做的事，在中國做不到。當然，中國正在往這個方向發展。 

中國目前的形勢並沒有像 1978 年以前那樣停滯不前。最重要的是中國領導人的執政方式發生了變化，更注重市場改革，讓市場擁有更大空間，發揮更大作用。所以，這些年發生的鉅變，體現在規章制度、思想觀念和行事規則上。

中國的改革正在發生大的變化

中共十八大以來，習近平主席一直強調要全面深化改革，強化市場作用，減少政府幹預，給市場更大空間，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但實際上，中國政府的影響始終存在。**這個體制的特點可以用中國政府的“兩個清單”來概括。**一個清單規定了私營企業禁止做的事，不在清單上的內容，都是私營企業可以做的。政府也會有一個清單，清單上是政府可以做的事，不在清單上的內容，政府不能做。 

“兩個清單”許可制度是重大的轉變，這意味着每個人都能理解，政府也可以發揮作用，比如在外交、環境等方面，或者在適當的時候防止壟斷等。這對中國和中國人民來説很重要，也有利於擴大中國出口，生產新產品，提高產品質量，降低價格，這也會讓世界人民受益。 

**此外，我所關注的人民幣國際化也是個好事。**正如我看到的，中東國家和除了中國之外的亞洲國家在自己外匯儲備中都過分倚重美元。只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購買歐元。如果人民幣成為完全的自由兑換貨幣，可以買賣人民幣、借貸人民幣，可以對人民幣做任何對美元和歐元都可以做的事，那麼很多國家將會願意持有人民幣外匯。我認為，潛在的需求是有的，但要能夠做到這一點，中國必須有所行動。而我所看到的聽到的都顯示，中國是打算這麼做的，打算慢慢地向自由兑換貨幣的方向發展。大家肯定會害怕劇烈的變化，但我認為這個過程一定會發生，但是會逐漸進行。 

改革推動實現中國夢

中國夢的含義難以確定，但它肯定是為了提高生活水平、提高環境質量，也包括消費。隨着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中國的消費增長很快。但和其他國家相比，比重仍然很低。

所以，我認為中國夢的目標之一就是擴大消費，增加收入，也增加各種消費。

我希望中國夢能夠給人們提高消費水平的機會。在大城市做專業工作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消費差距很大。通過提高工資來讓人民享受更高的消費標準，這可能要通過提高生產力來實現。**中國家庭的儲蓄率以國際標準衡量是比較高的。**為什麼呢?據調查顯示，主要是人們為醫療費用擔憂。如果他們需要住院或者動手術，就會發現費用十分高。部分人有保險，但很多人沒有。

所以，消費的好處是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讓人們更加放心，如果有更多保險的話，人們會更放心。私營企業可以完成這些，政府不需要直接參與。政府可以採取激勵措施，鼓勵企業為員工提供保險。 

關注國內生產總值增長，不管是 7.5%、7% 還是 6.5% 的增長率，都不如去關注就業，關注吸納農村人口到城市工作，促進大學畢業生就業。**現在政府更重視服務業的發展，服務業的發展會大大增加就業。**但在服務業增加 100 個就業崗位所創造的國內生產總值要低於在重工業的 100 個工作崗位，這就意味着不需要保持和過去一樣的高速增長。 

把財政收入用來建設基礎設施、樓房和進行投資，的確能保持國內生產總值快速增長，但不是長久之計。因為不管國內生產總值的水平如何，城市都要吸納農村人口，政府都要解決畢業生的就業問題。對中國來説，居民收入較低時，經濟穩步增長是必要的。

現在，中國由過去主要出口工業產品轉向關注國內服務業發展。中國會逐步往更重視服務業這個方向發展。這樣，貿易順差大大下降，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速可能放緩，但會更關注國內市場，從而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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