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新説唱》到《歌手》,他是如何成長為一個成熟藝人的?_風聞
北方公园NorthPark-北方公园NorthPark官方账号-流行文化里真正值得被谈论的部分2019-04-15 12:45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北方公園NorthPark
採訪:木村拓周、阿鍾
作者:木村拓周、阿鍾
2018 年,有個團隊聯繫馬俊想拍一部紀錄片,片子打算以他為主線,串聯起新疆依然活躍着的 rapper 羣像,馬俊同意了,而他又找來了艾熱。
剛開始,艾熱以馬俊製作人的身份出現在鏡頭前,存在感不算強,也不常直面鏡頭。後來拍到一小半,兩人趕去北京參加《中國新説唱》的錄製,節目邊錄邊播,形勢慢慢起了變化。
馬俊被淘汰的那一期,艾熱哭了,對馬俊説“你這説話不算數”。夥伴先走了,艾熱接着比。
紀錄片攝製組開始刻意加大對他的採訪量,但艾熱有點抗拒,他不想被對準,“我就不停地跟他們躲貓貓,騙他們説我今兒不在,你下次來吧。”準備復活賽時,攝製組跟着艾熱去了他的新家,終於給他做了一次採訪。
今年 2 月,隔了大半年後紀錄片推出,艾熱在微博上分享,“以我和馬sifu的角度延伸向大家展示了關於新疆説唱文化的故事”。
艾熱知道他沒法再躲貓貓了,“比如説那時候我是一個綠葉,但我現在開花了,輪到我的時候,我就得學會做一個領導者。”
對於尋找好故事的寫作者來説,艾熱並不是一個絕佳的採訪對象。
這位《中國新説唱》的冠軍並沒有痛苦的童年或者離奇的經歷,他出生於工薪階層,媽媽在中國石油幹了 30 年。他專注於自己的熱愛,等到了機會,獲得了成功。很勵志,但也很常見。他在綜藝節目裏的演出,最突出的情緒是“愛”,而非説唱世界裏更囂張跋扈的部分。他身上最大的標籤是新疆和少數民族,但對於採訪寫作,這是一個同時兼具誘惑力和禁忌色彩的話題。
但如果,你恰好在他奪得《中國新説唱》冠軍之前,以及這檔節目結束將近一年之後,和他有過深入交流,你會有一種強烈的感受:這個 93 年的年輕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用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大幅成長着。
這種成長不只體現在音樂創作上。更多的是,這一年間,在席捲而來的名利之下,他非常成熟地做出了自己在每一個社會角色下應該做出的調整,負起了全部需要他揹負的責任。
藝術和商業,靈感和自律,家庭和創作,自我和周全……對於很多創作者來説,這是一道道無法兼得的單選題。尤其對於大多數沒有受過職業化訓練、僅僅在兩年前還是全員 underground 的説唱歌手們來説。
但艾熱“全都要”。
2015 年,有次艾熱和黃旭一塊兒去北京著名的 Live House 愚公移山看演出。
現場人擠人,艾熱扭頭一看,他們附近站着的一箇中年男人,竟然是他的偶像崔健。“卧槽!”艾熱激動壞了,撞了撞黃旭,“崔健!那是崔健!”
倆人擠到崔健跟前,“老師,你好,你好,我們能不能合張影,我太喜歡你了”。崔健有點為難,還是答應了。黃旭給艾熱和崔健拍完照片,艾熱接過來一看,一團白霧,什麼都看不到。
那是艾熱第一次見到崔健,後來他還有很多跟崔健合影的機會。
15 年艾熱從新疆財經大學畢業,因為打定主意就想幹音樂這一行,他決定去北京現代音樂學院再念幾年。北現音學費很貴,一年就要三萬五,這對小城市的工薪階層家庭來説是不小的負擔,艾熱咬咬牙,還是管家裏人要錢,上了。
結果學剛上大半年,就有個工作機會遞到了艾熱面前。“當時認識一個哥哥是貝斯手,他在帕爾哈提的樂隊工作,剛巧帕爾哈提缺個助理,就介紹我去。”
從 16 到 17 年,艾熱成了帕爾哈提的助理,成了樂隊哥哥們口中的“小艾”。2014 年帕爾哈提參加《中國好聲音第三季》拿下全國亞軍,當時正是這個節目最火的時候。小艾於是有機會,跟着帕爾哈提的樂隊跑遍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音樂節,目之所及的合作對象,都是朴樹、鄭鈞這樣的音樂人。
有一回在銀川賀蘭山腳下的商演,艾熱又見了一回崔健。那是一場野外商演活動,規格很高,氣氛很好,在西北原生態的沙漠裏,主辦方直接挖了一個舞台,請來帕爾哈提、布衣樂隊和崔健。
助理小艾站在舞台側邊,看着崔健和樂隊哥哥們演出。這樣的經歷多了,奠定他心中“好音樂”的樣貌。“我就覺得他的要求太好了,標準很高的,我覺得那就是做音樂的人。”
艾熱開玩笑,説自己那時候像個跟屁蟲,“帕老師到哪都願意帶着我”。待在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帕爾哈提身邊,一個作品從雛形到排練再到音樂節演出的全過程,編曲、器樂、現場,“從最精細的到最宏觀的”,艾熱耳濡目染。
更重要的是,帕爾哈提從知名度不高,到上“好聲音”拿下全國亞軍,再到被大眾逐漸忘卻,這整個週期恰好被艾熱旁觀了。這給艾熱打下了良好的心態基礎:當一個創作者面對突如而來的巨大名利時,他應該怎麼應對。
這似乎是艾熱的天賦 buff:人生中的每一個階段,他都有幸跟一些比自己年紀大、在專業領域比自己成熟的前輩共事。
小學六年級他喜歡上了打籃球,因為個子不高、身材偏胖,院裏的小孩總不太願意跟他玩。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哥哥帶着他,兩人組合打了一年後,艾熱發現他已經比同齡人打得都好了,“因為我的學習對象是一個比你們厲害太多的人”。
到了十四五歲開始接觸 Hip Hop,艾熱又遇到了來學校跳街舞的大學生,雙方憑着肥肥大大的衣服對上了眼神,此後開始玩音樂,第一次錄自己的歌,艾熱也是在一位兄長的卧室錄音棚裏搞定的。
在踏入 Hip Hop 世界後的很長時間裏,可以讓艾熱跟着學習的老大哥是馬俊。馬俊鼓勵他去 battle,甚至在一年 Iron Mic 新疆站賽前就問艾熱穿什麼碼數的鞋子,因為要提前給他準備好冠軍的禮物——一雙耐克的杜蘭特戰靴。
“可是還沒比呢啊?”“我先給你準備好,等你贏。”
在上《中國新説唱》之前,因為做音樂收入不太穩定,艾熱還時不時得向家裏人伸手要錢。接受《人物》採訪時,艾熱提到過一些事情,説馬俊給他介紹了很多編曲的活兒,一起幹、酬勞對半分;發現艾熱住的地方空氣質量不太好,馬師傅還會給他整一台幾千塊的空氣淨化器。
在家人、大哥哥們的幫助下,加上自己的努力,艾熱幸運地度過了“靠音樂吃飯”最艱難的起步階段。
但帕爾哈提常説,艾熱有他自己的音樂和職業生涯,“小艾不可能永遠是我的助理”。
“説實話我已經淡忘了,但你問起我(那我就説説)。”聊到關於《中國新説唱》總決賽的爭議,艾熱這麼説。
給樂隊的哥哥們當了一兩年助理,艾熱展示自己音樂的機會就來了。2017 年年中,《中國有嘻哈》播出。艾熱看到身邊很多以前一起玩 Hip Hop,甚至一起吃苦的圈內人,譁一下走起來了。差距一下就拉開了,“人嘛,難免就有情緒,也是一種推動我們進步的力量。”
在一種微妙的心態不平衡和焦躁感之下,半年時間裏,艾熱創作出了大量作品,“我在節目裏只用了我當時百分之三十的庫存”。
然後就是節目上童話般的劇情:入選,晉級,淘汰,復活賽一挑五,拿下冠軍。
可是真正的挑戰,是在節目結束之後才到來的。
爭冠的輪次裏,艾熱的對手是同樣來自新疆的説唱歌手那吾克熱。兩位老鄉到達這個舞台的路徑有所不同:艾熱從 freestyle battle 開始,和説唱圈內外熟識,跟着搖滾樂隊全國巡演、摸爬滾打;而那吾克熱則是貼吧上翻唱 Eminem、到校園十佳歌手,然後通過《中國好歌曲》、《夢想的聲音》這樣的舞台進入音樂行業。
“從哪裏來”的差異,在一期期節目播出的過程中,被輿論不停放大。總決賽錄製當天上午七點半,説唱歌手“西米”在微博上發了那首《那吾克熱Diss》,引起了廣泛傳播,並在回覆評論時提到“Shout out to 馬俊,艾熱也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rapper”。
十個小時後,總決賽錄製。
到了這漫長節目錄制的最後一晚,兩位選手對各自的優劣勢實際上已經很清楚。在 100 位説唱歌手投票前的拉票環節,那吾克熱提到,他知道自己在圈子裏並沒有很受認可,“Real talk bros. I don’t know why”。
這番頗為真誠的自白,為那吾克熱贏得了在座 100 位説唱歌手的掌聲和致敬,但並沒有贏得票數:票數是 25 比 75,艾熱贏了 50 票。同屬吳亦凡戰隊的其他幾位成員將票投給了敵隊的艾熱,是選手投票過程中最令人驚訝的一幕。
艾熱奪冠了,但迎接他的並不是純粹的欣喜。
相差懸殊的票數,令偏愛那吾克熱的羣體認為賽制並不公平。總決賽播出後,這樣的言論隨處可見:“我看的節目是中國好人緣麼?”“冠軍拿的勝之不武,對艾熱好感度下降了。”“辣雞拼人緣比賽,你有本事讓觀眾投票呀!!!”
由於加入了幾位導師中的“流量擔當”吳亦凡戰隊,在節目播出期間,那吾克熱的樂迷羣體一直比艾熱更龐大。一個可以對比的數據是,“新説唱”結束後的10月份,那吾克熱每一條微博幾乎都有破萬的轉發,而艾熱的微博轉發數基本上在數十到數百間。
局面於是變得有些尷尬:絕大多數説唱歌手似乎更支持艾熱,但在社交網絡上聲量更大的粉絲羣體則更多為那吾克熱抱不平。整個10月,三不五時就有圈內説唱歌手出歌 diss 那吾克熱;而這又加深了部分觀眾心中“那吾輸在了人緣上”的印象,進而對艾熱進行更多的謾罵和攻擊。
場面何其熟悉。2012 年,艾熱參加 Iron Mic,對上了後來被譽為“以一人之力革新 freestyle 技術”的紅花會貝貝,加賽好幾輪之後,憾負。但隨後流傳在網上的那個視頻,看不到裁判到底判了誰贏。視頻裏只能看到,十幾個新疆人擠在場地的最前排,用最大聲量給艾熱打氣,蓋過了現場其他幾百位觀眾的聲音。“自帶親友團來 battle”於是成了很多觀眾嘲諷了他好幾年的梗,直到今天彈幕上還是滿滿的“親友團”。
6 年後,換了一個更大的舞台,這種“人緣大於實力”的質疑竟然還環繞在耳邊。
艾熱從來沒有在社交網絡上過多討論這個事情。但他對我們説,其實有小半個月時間,他陷入了一種幾近抑鬱的狀態。“我贏了之後,他們反而很多人都説我是什麼靠人緣啊這個那個的。我靠,我拿冠軍圖啥呀?我五殺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艾熱,英雄’,我拿冠軍怎麼了?給我拿了冠軍,突然他們説我勝之不武。”
節目結束了,但艾熱比節目錄制時更加焦慮了。
沒參加節目前,艾熱總能在聽眾的留言裏找到一些引導,一些“聽後感”或者故事類的留言能讓他借鑑到創作裏。現在他刷網易雲,所有數據以十倍以上的漲幅出現了,但數十個正面評價都無法讓他產生良好感覺,一個“艾熱太軟了”的吐槽,卻能精準刺痛他。
他開始失眠,每天晚上躺下來,想睡,但腦袋繼續轉上兩三個小時,想各種事情。他的創作也變得艱難,每寫出四句歌詞感覺 flow 或者押韻做得不夠極致,就想推倒重來,“我可是冠軍,我得寫出大家所期待的、像冠軍一樣的水準”。
“我就徹底進入了一種,自我懷疑,或者説自我掏空的狀態。”艾熱對我們説。
春節前後閤家團聚,艾熱沒有回新疆,留在深圳的家裏工作。倒不是忙商業演出或者寫一些春節檔電影的主題曲,而是重新錄自己的專輯。
節目下來之後,為了趕上金曲獎的投稿日期,他在很短時間裏把那張叫《AIR》的正式專輯做了出來,收錄的大部分歌曲是他在節目上唱過、後來製作成 studio 版的歌。錄完音的後期工作,正好趕上艾熱商演、採訪最多的時候,於是他沒參與進去。
按行業標準來看,這是一張沒什麼問題的專輯。但他想重新錄一遍,“我以前母帶後期混音所有基本都是我自己做,所以這張專輯對我來説有點陌生。”
他幾乎用了整個2月的時間,就做這一件事情:錄、做,錄、做,日夜顛倒。完成之後團隊把流媒體上的音源替換成新版——實際上並沒有太多人發現。
這是艾熱學會的一個訣竅:用清晰的工作目標,倒過來梳理自己的狀態。
他也開始運動,這讓他情緒保持穩定。有時候一天下來,創作不順利,晚上吃着飯接到團隊電話,説本來要做的一件事情因為某個原因取消了,掛了電話在晚上又刷到兩條新評論“傻逼”——突然一下的,心裏的敏感、脆弱被打開開關,直湧上來,他就趕緊去跑會兒步。
艾熱宅,但家裏有跑步機。每天他在跑步機上跑三十分鐘,聽一張專輯。有一天聽的是崔健15年發的專輯《光凍》,為了聽完跑了五十分鐘,累夠嗆。
“太棒了,太棒了,音樂性超級棒。但評論兩百多,三百多,也沒有每首999+。他是我心目中非常牛逼的一個人,到現在都還在進步的一個人,編制也越來越宏大,他做的交響樂演唱會,誰知道呢?”
工作,運動,大量的輸入。艾熱逐漸找到了他情緒出口,從壓抑的狀態裏爬了出來。
雖然已經成為一個“藝人”,他儘量不讓自己被娛樂行業的那些事情牽絆住視野。
從《星際穿越》開始,艾熱就對太空和宇宙產生了很強烈的興趣。現在他開始刻意找這方面的資料來看,買書、泡在知乎豆瓣上,看《三體》的解析、平行宇宙、量子力學、伽利略……他把注意力放到更多未知的東西上。
他聽大量的平克·弗洛伊德、萊昂納德·科恩,當然還有他最喜歡的崔健。閒的時候他一天能看三、四部電影,廁所放的書也常常換。他把之前看過的《紙牌屋》再拿出來看,還推薦妻子和表妹看米歇爾·奧巴馬的自傳,讓她們也“學習學習”。
有段時間,他差點和美國 NBA 巨星歐文一樣,掉進“地平説”的圈套裏。他看了好多資料,後來又覺得不太科學,於是打給飛行員朋友,問對方飛行的時候能不能看見地弧線,朋友説“完全可以,你別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掛掉電話,艾熱心裏嘀咕,“我説好吧,心裏想你也是開飛機的,按着導航飛,具體啥你也不太清楚。”
這些更宏觀的知識輸入,幫助他緩解了很多切身的焦慮。“拿自己跟生活環境做比較,再大一點,和這個世界做比較,之後,你會拿自己跟這個宇宙做比較。”
“你就會發現,我們每個人的存在很重要——但也沒你想象中那麼重要”。
二月份在家錄專輯的時候,艾熱經常一錄就到後半夜。妻子睡到清晨,醒來往邊上一拍,發現艾熱還沒上牀睡覺,從卧室走出來正準備發脾氣,發現艾熱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哄妻子去吃早餐之後,艾熱就自己爬上牀睡覺。
“夫妻之道嘛”,艾熱處理得遊刃有餘。
家庭生活的瑣碎細節對創作者來説也許是個羈絆,但艾熱在努力掌握一種平衡。即便不喜歡出門,他也會在妻子做了兩三天飯之後“怕她累着”主動帶她出去吃飯,婚姻生活是他想要的,艾熱也學着成熟應對,就算把脆弱、焦慮的一面展現給了親密的另一半,回頭也知道如何安撫她。
過完休假的二月份,工作安排逐漸忙碌起來,商業活動、雜誌拍攝、演出、頒獎典禮……艾熱也重新動起來,表妹進入團隊來給他當助理,所有安排都在往前走,“我必須得撐起來”的感受越來越清晰。
如果以艾熱為圓心,以他的身份為半徑,畫一個圓,就會發現他要承擔的比之前多太多了:兒子、丈夫、兄長、藝人,每一個身份都無法鬆懈。
那些從比他大的兄長處學來的生活哲學和處事智慧開始發揮作用,生長在和睦、緊密家庭裏帶給他的天性樂觀也展露出來,在團隊的眼裏,這個 90 後大男孩已經能稱得上是一位成熟藝人了。
當“小艾”的那段經歷讓他對自己的職業特性看得很清楚,艾熱把商業合作和自己的藝術追求拎得很清,“音樂的概念核心都以自己為主,硬性的商業合作讓團隊去接洽,用我的方式涵蓋他們的訴求”。
慢慢的他也摸索出了一種跟商務合作方的平衡感,“讓自己入世一點”,有些實在不想做的,艾熱就讓團隊去溝通,把能做的做到最好,再預留出一塊供來回商討的空間。
他妥善處理這些,也在權衡自己的音樂追求和公司利益。公司並不干涉他的創作,但他自己也不想搞得“太極端”,“還是要慢慢脱離,給聽眾一些導向。”
在才華橫溢的創作者身上常見的毛病,你幾乎很難在艾熱身上看到。從以前偶爾伸手向家裏要錢的小艾,一下子變成“可以掙到自己的錢,同時真的太多了”,他甚至在努力學習理財。“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一些數字而已。欲承其重,我一定要讓自己 hold 住”。
甚至連艾熱團隊裏的人,也多次對我們提及艾熱處理問題的成熟度,表示誇讚。艾熱則不停地強調“人在塔在,我穩最重要”。“我儘量保持終極的理性。我知道我穩所有人都穩,我穩我的團隊也穩,我的家庭也穩,我的父母也穩,所有的人都會穩。”
採訪他那時候,《波西米亞狂想曲》正好上映。我們問艾熱,作為一個創作者,難道不渴望像 Queen 的主唱 Freddie Mercury 那樣瘋狂的人生嗎?
“但是這世界上仍有像 Paul McCartney 那種人啊。我想做那種人。對,我想。I wanna be a surviv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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