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醜 活的久_風聞
崔紫剑-自由撰稿人-一个油腻的中年胖纸,喜欢胡说八道,自以为是。2019-04-18 22:44
01
這兩個月,幾乎一直在出門。終於把各種各樣的火車,都坐了一遍。主要工作是在扶貧,實際工作進展卻是很難。我以前在體制內的時候,知道扶貧很難,只是沒有想到,離開體制之後,扶貧更難。
脱真貧,真脱貧。這六個字説出來很容易,做起來太難。既有貧困地區的幹部能力不足的問題,又有貧困羣眾扶志困難的問題,還有企業經費被浪費的問題,更有推卸責任,不願意真扶貧的問題……
各種各樣的問題堆到一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其實,扶貧並不需要搞什麼大工程。能搞好一個村,就算很不錯了。然而,更多的時候,好鋼總是不願意用在刀刃上。
最大的困難在於:很多人都在應付,只是把事情做完了,卻沒有把事情做好。
02
索性把手頭的事情放下,放空自己,停一停。然後再去做,可能就會清晰很多。繼續坐火車南下,走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見見老朋友,吹吹牛,聊聊天。
火車是個很容易產生邂逅的交通工具。尤其是長途火車。一羣素不相識的人,不得不在同一個交通工具裏共同奔赴同一個目的地,共同度過一段不斷的旅途。其他的交通工具很難邂逅,不是沒有原因的。
例如飛機,不能一直在飛機上來回竄着走動,就少了許多互動的機會。加上空間有限,也沒有那麼大基數的乘客剛好讓兩個人可以看對眼。地鐵,乘客基數倒是夠大,但是就那麼一點點兒的時間,原本就已經勾勾搭搭的環境下,想勾搭到一起也比較困難。
火車就不一樣了,時間夠長,乘客夠多,而且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開腔的理由。例如:姑娘,借個火。
03
借過姑娘的火,是一個很漂亮的電火機。
就是那種,方方正正,小巧精緻,金屬的,沒有過多的花紋,只在斜角上有一朵看上去特別可愛的小花。電火機的按鈕,是一個薄薄的一層方形的機關,向側面一推,會看見一個小圓孔,裏面是蚊香一樣的點煙器。
點着煙,把火機還給姑娘。謝謝啊——姑娘自顧自的用左手修長的拇指划着着手機,沒有抬頭,也沒有説話,右手接過手機,一句話沒説,順手塞進牛仔褲口袋。
姑娘梳着公主頭,就是一半頭髮紮起來,剩下一半頭髮自然放下的那種髮型。白白淨淨,沒有濃妝豔抹,一件乾淨的白T恤,上面沒有誇張的圖案,牛仔褲也沒有破洞,藍的顏色剛剛好,不深也不淺,褲腳整齊的捲上來,乾乾淨淨的白色滑板鞋。
至於五官,細細彎彎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唯一與她外形不搭的,就是她斜叼在嘴上的煙,薄荷味的萬寶路。而她時不時的輕輕吸一口,可以看出來是過肺的,然後再輕輕吐出來。偶爾右手把煙拿着,放到車廂煙灰缸上面點點。
忽然,她問了一句:你看夠了沒有?
04
我説,你不看我你怎麼知道我看你?她沒搭腔,過了一會兒煙快吸完了,她用右手的食指、拇指和中指三個指頭拿着煙蒂,在煙灰缸裏壓滅。
然後輕輕轉過脖子,盯着我開始看,沒有表情。
作為一個兩百斤的胖紙,我是怎麼可能怕被盯着看?於是,我也盯着她看,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差不多一分鐘。她忽然來了句:還用煙嘴,挺講究啊。
我噗嗤笑了,用煙嘴就講究啊?她説,是啊,很少看見有人喜歡用一次性煙嘴,你倒是挺奢侈。
用個一次性煙嘴就奢侈了?我問。
她説,是啊,我看見過好多次,一次也沒有買,就是捨不得錢。
於是,我從盒子裏掏出來一個新的,遞給她:給,你試試看。她笑了一下,接過去,又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煙盒——和電火機一樣的,金屬煙盒。也是在角上有一朵小花。
嘿,你個小姑娘比我講究多了,還用煙盒,我説。
05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我一隻手撐在車廂上。
開腔。
我説,抽煙有害身體健康,你長得這麼漂亮,不抽煙比較好。
她説,我不抽煙誰給你借火啊?
我説,那我可以跟別人借啊,總之抽煙不好。
她説,你又不是我爸,還管我這個?
我説,不是你爸也可以提個建議嘛。
她説,胖紙,你別太自作多情哈,你幹嘛盯着我看?
我説,因為好看才看啊。
她白了我一眼,然後問,你就這麼跟小姑娘搭訕啊?我一本正經的説,我就是借個火,咱倆充其量就是個萍水相逢的煙友,不至於和你搭訕的。
她説,你這樣的玩意兒我見多了,男人,呵呵。我更加一本正經的説,男人怎麼了?借個火就搭訕了啊?她説,你要不想搭訕,你就把手拿開,別撐在這兒,你擋着我了。我趕緊把手拿開,往後退了一步。
她轉過來,朝着我,哼哼一笑。眼睛擠在一起,彎彎的,睫毛長長,嘴角上揚,酒窩。然後,一蹦一跳回到座位上,剛好可以看見我這邊,然後繼續盯着我看。
好吧,1:0。
到我回車廂的時候,她故意伸出一隻腿絆我。那我必須假裝摔倒,順勢朝她倒過去。結果,周圍一圈乘客也是太熱心,瞬間車廂兩邊座位五六隻手出來把我扶住,硬是沒讓我摔到她腿上。她假裝往後躲。
接着,就聽見她對面坐的一位大叔開腔,坐好,別瞎鬧。然後一臉歉意的看着我,老弟,你沒事兒吧?我趕緊正經起來,沒事兒沒事兒。於是就站在她旁邊,問,這是你家千金啊?大叔説,是,調皮了點兒,這麼大了沒個正形,還不給叔叔道歉?
我當時聽完這句話,瞬間就有一種被暴擊的感覺,就看見她笑的跟花兒似的,爸,這哪是叔叔啊,頂多是個大哥。大叔又看了我一眼,小夥子你多大了?我説,三十五了。大叔一臉嚴肅:比你大了十幾歲了,本來就是叔叔!
叔叔對不起。她又轉過來,朝着我,哼哼一笑。眼睛擠在一起,彎彎的,睫毛長長,嘴角上揚,酒窩。
嗯,2:0。
我 站在山坡上
悠哉悠哉向下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