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青年導演是如何拿到處女作的啓動金?_風聞
壹娱观察-壹娱观察官方账号-2019-04-19 15:12
“青年導演,你們的時代到了。”
這是很多大公司、大平台方以及大前輩們常常掛在嘴邊的話術,沒有任何的錯,市場在大聲疾呼着,讓有才華的青年導演C位出道,可現實就是,每位有才華的青年導演想讓自己的才華落地、被印證,要走的第一步,可能就是排除萬難、甚至“單槍匹馬”地完成自己的處女作。
能不能拿到自己處女作的啓動金,也決定了不少青年創作者能不能走上自己的導演路。
青年導演的處女作資金來源問題,畫外hoWide曾在《2017中國青年電影導演生存狀態調查報告》中通過對60位的導演受訪得悉,普遍分為三類:**40%電影專業機構投資,38%自己投資,22%私人投資。**而關於“處女作從完成劇本到完成融資用了多長時間”的統計上:23%(半年內),18%(半年-1年),27%(1年-2年),18%(2-3年),13%(3年以上)。
在這些年,青年導演們核心想要了解的是,如何迅速、批量地與資本方接觸,那麼項目創投,無非是眾多青年導演們的心頭之選。
已經來到第九個年頭的北京國際電影節項目創投,每年也是不少青年導演們“虎視眈眈”的地方。今年的北影節特別設置了“中國青年導演崛起之路——往屆北京國際電影節項目創投成果分享”的行業對話,並且請到了這幾年從北影節項目創投上成功走出來的幾位青年導演,與大家一起分享了他們完成自己處女作的種種心得。
青年導演們分享心得
現場的青年導演中,為了完成自己項目,“被折磨”最狠的,是導演顧曉剛和他的《春江水暖》。他在回顧這趟經歷時,直接説出了“挺慘的。”
顧曉剛認為,**每位青年導演都會有不同的類型階段,有一類絕對是賭博性質的,**而他就是屬於賭博性質的。
他的個人經歷並不複雜,學服裝營銷出身的他來到了北京電影學院進修了一年,然後為了維持生計,在畢業後“搗弄”着紀錄片和廣告片的工作。後來,他的周圍不少前輩以2-3萬的資金拿着DV拍出屬於自己的獨立電影,這些人直接啓示了他。
“我覺得想做一個故事,錢不是問題,幾萬塊錢就可以拍了,偏獨立電影的拍攝方式,預想的總共是20、30萬,我想能不能眾籌一下,每個人眾籌1萬。****”
於是,沒有賺到第一桶金的他帶着跟朋友借的幾萬塊錢回到了自己家鄉,開始了整整一年的劇本創作。
《春江水暖》的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得了老年痴呆的老母親,他有四個兒子,兒子們分了四個季節各自來贍養她。在顧曉剛的設定裏,整個故事是要分春夏秋冬四個章節的,然後折射出時代變遷和中國傳統家庭問題。
顧曉剛導演的《春江水暖》
讓顧曉剛措手不及的是,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所選的這個城市變化,是史無前例的,過幾個月就很不一樣了,為了不能“過時”以及消耗完自己的創作狀態,他立馬開動了,一開始的他還算順遂,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伯樂,也是他在北京電影節上的老師,後來也成了他這個電影的監製,通過他的幫助以及初期想的和朋友們眾籌的方式,《春江水暖》啓動了。
大概幾十萬的資金,顧曉剛開始了他的“意氣風發”的夏天篇章,而到了秋天,製作經驗不足的他們就“方寸大亂” 了。
他那個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有關春夏秋冬的設定是“無知者無畏”,每個季節有自己的特殊性與不確定性,而只有一套拍攝體系是無法完成的。於是,接下來等待着顧導的,也就是煎熬的“籌錢”之路。
過程中,他經歷了獲得當地政府的創業獎金10萬、尋找新的製片人加入、參加創投、整個團隊都從“螞蟻金服”借款、甚至包括了借“高利貸”,等等。
在談到合適製片人這件事上,顧曉剛無奈地表示道,“因為我們的項目又那麼長週期,而且沒有任何所謂的一點點名氣的明星,是90%的素人,有一兩個年輕的演員朋友來幫忙,所以一直沒談到合適的。”
所幸的是,這些他們都挺了過來,並且在去年獲得了北京國際電影節項目創投“特別大獎”,得到一些資本的注入,完成了剩餘的拍攝和進行了一些補拍。
去年以甯浩導演為代表的項目創投終審評委們,在談到這個顧曉剛的項目時,開頭就是:“這個項目太不容易了!”
在這幾位青年導演中,“走出名氣”的是去年憑藉自己的處女作《郊區的鳥》,拿下FIRST電影展“最佳劇情片”的仇晟。
FIRST電影展“最佳劇情片”《郊區的鳥》
在很多人眼中,仇晟第一次的“小勝利”應該是頗為順利的,但其實,每位“苦命”的青年導演該發生的“備受折磨”的事情都在這位清華大學的高材生上出現了,只是程度沒有那麼深而已。
2016年夏天,仇晟就開始了自己的《郊區的鳥》,隨後,他一連去了杭州吳天明的基金會創投、台灣的金馬創投,以及北京國際電影節創投。但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在這三個創投上取得獎項收穫。仇晟在回憶自己最後面對北影節的創投時,他直言不諱道:“我覺得我當時面對資方已經是非常冷漠了,已經覺得反正你們也不會投,我就完成任務把我的故事講一遍就可以了。”
而他項目的轉折點,出現在北影節創投結束的兩個月後,項目製片人的一位朋友給到了他們第一筆啓動資金,大約100萬,仇晟談到這兒,又緊接着無奈地跟了一句,“那個朋友也沒有看過故事和見過我。”啓動後,關於剩餘現金流的問題,仇導也笑了笑説,不可避免的借錢。
除了“坎坷”的顧曉剛導演,和“還算順利”的仇晟導演,現場還一位在談到如何拿到啓動金的過程卻令人豔羨。
徐翔雲,與仇晟和顧曉剛都不同的是,他進入影視創作行業比較直接,一開始他的身份是編劇,並且是2016年熱播網劇《法醫秦明》的編劇之一。
從編劇到導演,90後的徐翔雲也轉接得很順,因《法醫秦明》的劇本創作而接觸到一些真實案例和警察的真實故事,從而有了創作靈感,到機緣巧合下陪着朋友來北影節創投,卻自己最後的項目入選,然後找到資本,找到監製,並且直言道,“那邊給到的錢也蠻多的,所以關於資金困難的問題確實沒遇到過。”
徐翔雲所輕描淡寫的成功,一方面來自於他的運氣,另一方面來自於他的創作所選的賽道,沒有走顧曉剛和仇晟的文藝片路線,他很直接的根據自己擅長的懸疑犯罪系列故事創作入手,拿出了一個有點現實主義題材的商業故事,《不可殺戮》講的是一個警察和死者家屬花了19年的時間一起破獲連環殺人案的故事。
徐翔雲創作的《不可殺戮》
文藝片的春天被高喊了多少次也效果寥寥,而低成本的現實主義犯罪題材,強烈的商業導向,也是近些年來,極有可能在市場上“以小搏大”的故事題材。
青年導演徐翔雲的幸運可以理解,並且當時的他心態也很好,他説:“因為我想的沒有那麼遠大,我想的實在不行,也可以做一個網大,當時的網大都是被道士和殭屍填滿着的,我拍一個現實主義偽紀錄片類的電影,也應該是蠻有意思的。”
從徐翔雲和另兩位的對比,一位多次參與各大電影節創投的資深製片人,也向壹娛觀察袒露道,“這兩年的電影創投項目,比較多的兩類,一類是文藝向的有關個人成長或時代變遷的故事,另一類則多多少少走起了犯罪懸疑的低成本商業片,而在洽談的選擇上,資方對於後者興趣上往往佔較大比例。”她繼續補充道,“資本想要選擇前者的原因很簡單,直接判斷這個青年導演和片子有沒有在知名影展或者電影節拿獎的可能。”
而不出意外,電影創投市場也將出現現實主義和科幻的鮮明旗幟。
再回到上述三位的融資之路,不管順利不順利,其實也典型地反應了青年導演要完成自己的處女作,解決資金問題時,所試用的各種渠道,自然還有一種,所幸現場導演都沒有人提及,也是最為破釜沉舟的行為,沒有被提及,那就是賣房賣車,或者向銀行抵押貸款。
第一屆到第九屆北京國際電影市場策展人陳彩雲女士在陪伴了近百名青年導演從創投上走出,她在談到如何青年導演拿到自己的處女作啓動金時,説道,“我覺得更多的是內心驅動力促使他們去這麼做的,真正走出來的拼的不是你一開始讀的什麼書,你自己多麼有才華,最重要的是學會堅持,電影本身就是給人造夢的,沒有夢想沒有堅持,沒有辦法去幹這一行,這一行實在太苦了。”
這一行太苦了,的確,對於初出茅廬的青年導演尤甚,但慶幸的是,總有一批人會選擇堅持下去,百折不撓地前行着,不管如何退潮,我們依舊希望那些繼續穿梭行走的青年導演們贏得更多誠懇的饋贈,因為下一個時代,需要他們的齒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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