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辯論、聖母院大火之後,“黃馬甲”運動仍在逼近慘烈的結局_風聞
动量阅读的知久宇生-2019-04-19 14:44
4月19日,巴黎警署傳出消息,禁止4月20日又一次“黃馬甲”抗議活動在失火後的巴黎聖母院旁開展。
巴黎警署聲明稱:“第一點(‘黃馬甲’代表宣佈和策劃的幾點)中提到的遊行、示威和集會在巴黎聖母院地區也被禁止。”
消息稱,本週六抗議活動被禁止舉行,是“由於安全原因和巴黎檢察院在該區域開展的安全保障行動和痕跡、證據收集行動。”與此同時,巴黎警署再次禁止在香榭麗舍大街進行示威。
“黃馬甲”運動不準備收手,法國警察(馬克龍政府)也開始採取更積極的“對抗姿態”。以上消息似乎與1月18日我們的判斷基本一致,引述舊文如下——
法國總統馬克龍15日在法國諾曼底歐爾地區主持全國大辯論啓動儀式,開啓從1月15日至3月15日的全國大辯論,旨在聽取法國全民對國家各領域的意見及建議。馬克龍將於4月對全國公報意見主題,並推出要落實的政策。
此次大辯論緣起法國已經持續10周的“黃馬甲”運動,因而也可以視為馬克龍針對“黃馬甲”運動的新一輪動作。
這場由反對燃油税上漲引發的抗議示威,已演變成要求改變現有政治體制,反對馬克龍政府的政治運動。參與者不滿意其間馬克龍為緩和衝突而提出的救濟窮人的一系列措施,提出參政權力問題。此外,運動中的暴力行動也備受輿論關注。
大辯論的全國組織工作由政府成立的專項委員會(CNDP)負責。委員會由政府委派兩名部長專職負責,另由議會任命三名主管。法國各地區市長已開始在各自的市政廳接待市民,彙集公民意見。民眾也可以通過網站留言或討論會發言等多種方式反映個人觀點。
大辯論的主要內容是馬克龍在13日致信全國公民提出的30多項議題,涉及税收和公共開支、生態轉型、制度改革和公民權益等四大領域。但是,法國現行政治制度,諸如“取消參議院、推翻總統”等議題不在辯論範疇,“削減財富税”等引發爭議的議題也未能提上議程。
發生在法國的事情,僅僅是開始。讓我們插入一個小測驗,請你問問自己是否——
1、必須工作:不是作為“人的第一需要”,而是作為不得不堅持的生存方式。
2、難以積累:即使有一部分理財產品或股票賬户的收益,甚至有一套自己居住的價值不菲的住房,但是你和家人消費開支和資金增量,主要取決於工作所得的情況,而不是任何投資收益。
以上兩條如果全中,你就是我們時代的無產者——儘管這兩條不是本質特徵,而僅僅是現象的描述。
事實上,這兩條也是法國“黃馬甲”運動主要人羣的特徵。
法國的運動是全球化在發達國家一次挫折,此前的一次挫折是美國的佔領華爾街運動。然而,由於美國是全球資本的大本營,佔領華爾街運動事實上夭折在萌芽階段。相比之下,馬克龍的麻煩要更大一些。
如同很多重大歷史運動一樣,法國的運動最初只是針對具體政策的抗議示威,似乎看不出什麼稱得上歷史意義的東西。
直到馬克龍致信全法國的公民,開啓這次為期60天的全國大辯論。
這一策略展現的政治魄力與經驗,多少與馬克龍的年齡、閲歷有些脱節,卻也讓此前法國的運動的性質清晰起來。
馬克龍的大辯論,讓我們想起這樣兩段文字——
第一段,是1975年1月1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通過的憲法(現已失效)第十三條寫的,“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是人民羣眾創造的社會主義革命的新形式。國家保障人民羣眾運用這種形式,造成一個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以利於鞏固中國共產黨對國家的領導,鞏固無產階級專政。”
第二段,則是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鬥爭》寫的:“在革命進程把站在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國民大眾即農民和小資產者發動起來反對資產階級制度,反對資產階級統治以前,在革命進程迫使他們承認無產階級是自己的先鋒隊而靠攏它之前,法國工人是不能前進一步,不能觸動資產階級制度的。”
今天的法國總統,似乎已經汲取了當年無產階級政治運動的經驗——正面的和反面的,而且着手運用在解決國家治理危機的實際中。
這不止反映了馬克龍個人的聰明才智,更加突顯了法國執政集團的智慧高度。
僅僅在現象上,法國與世界各國的無產者,早已不見馬克思時代的英國工人、德國農民,列寧時代的俄國農奴那般“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的面貌;資產者更是緊隨全球化的發展先一步成為“世界公民”。
不過,歷史不乏巧合與重現的劇情。因而,我們對兩個月後的結局也不難預料——
首先,法國社會的分裂不會彌合,反而會擴大、清晰起來,馬克龍或其他執政力量將由此找到自身要拉攏的社會羣體。
其次,1848年革命在法國經歷過的街壘的“暴力”衝突可能重現。法國的警察、武裝部隊當然不會對總統定義的暴力行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最後,1848年形式上勝利,實質上失敗的場景很可能重現。當時的衝突,讓金融壟斷集團的政客紛紛落敗,但是新的議會中資產者依舊佔絕大多數席位,而無產者僅有的兩名代表。
馬克龍的“辯論提綱”,將幫助執政集團找到朋友、看清對手,將為非暴力目標做好暴力準備。
馬克龍,這位“光榮缺席”達沃斯論壇“全球化4.0”討論的法國領袖,將以實際行動為全球化4.0提出法國方案;而法國的羣眾,沒有1789年大革命的光榮,也沒有巴黎公社的悲壯,只有1848可嘆的慘淡可期待。
或許那時,他們會理解馬克思早已提醒過的事實——
“在這種普遍繁榮的情況下,即在資產階級社會的生產力正以在資產階級關係範圍內一般可能的速度蓬勃發展的時候,也就談不到什麼真正的革命。只有在現代生產力和資產階級生產方式這兩個要素互相矛盾的時候,這種革命才有可能。“
這段重現的歷史究竟諷刺了誰,又喚醒了誰?答案在大辯論之後就會在德國、英國、美國等發達國家的政局中看到。
世界百年曆史變局的又一次大事件,不在1月的達沃斯,而在3月的法國。
在那裏,將有這樣一次全球直播——一些黃色安全背心被鮮血染成紅色。
屆時,我們將目睹一個發達國家的領導人,向全世界公開宣告,“恐怖分子”不止來自烽火連三月的西亞、中亞、北非,不止來自被他們定義為流氓政權的那些國家、地區,也來自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自由、民主、博愛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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