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海軍大建史（5）：擁抱西方，然後小步快跑_風聞

1980年5月，隨着五八〇任務的完成，以051型導彈驅逐艦為代表的中國驅逐艦正式成為了中國海軍遠海作戰力量的棟樑；而隨着同一時期中國海軍“以造代修”更替上來的053H/H1系列導彈護衞艦，加上70年代大量建造服役的033型潛艇、021型導彈艇和037獵潛艇以及同一時期建造的各類大型輔助艦艇，進入80年代的中國海軍終於在海軍的各級主戰艦艇上都實現了自主設計和建造。

▲ 80年代的中國海軍終於實現了所有艦艇種類上的國產化

對於一個在三十年前船舶工業連正規炮艇都早不利索的國家而言，新中國的造艦工業所取得的進展毫無疑問相當可觀，但對於在70年代還處於“拳打美帝，腳踩蘇修”同時還要致力於統一祖國的中國而言，這些裝備雖然在規模上撐起了一支龐大的近海艦隊，但面對當時假想敵的先進裝備，升級這些武器的需求也同樣迫切。

▲ 中國海軍與主要假想敵的差距，就是照片中這樣直觀的差距

正好此時，隨着中美關係的正常化、中美建交以及中國改革開放等一系列契機，中國與西方的交往在上世紀80年代迎來了真正的蜜月期。打開國門的中國艦艇工業自然在第一時間就開始向西方學習，利用有限的資源引進和消化相應的西方武器裝備和技術，追趕世界先進水平；而同一時代“軍隊要忍耐”的建軍思路，又讓這一時期的技術追趕多數時候都以“小步快跑”的形式，通過發展多個型號，每個型號只建造數艘並且漸次改進的方式更新現代化的海軍艦艇。

▲ 全面開放中的中外結合，最初都是以這樣直接的形式開始的

來自西方的試驗品

中國軍事工業在80年代初的落後狀況，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在於新中國的工業體系雖然能夠仿製或者改進武器裝備，但並不具備完全獨立自主進行創新發展的能力，因此當時中國的各種軍事技術的大規模升級往往以來外來先進技術不同形式的引入。在中國與西方全面開放的80年代，大量的西方先進武器裝備系統進入中國，也引發了這一時期中國艦艇工業的不少變化。

▲ 比如輕型反潛魚雷這一概念，在獲得西方樣品之前我國從未認真考慮過和研製

由於中國已經建立起本國的艦艇工業，加上當時的國民經濟並不寬裕，因此當時中國對於價格昂貴的直接採購整艘艦的引進形式並不感興趣，相比之下，引進西方艦艇上的關鍵武器設備，對中國現有的水面艦艇進行現代化升級，從而以較低的成本實現戰鬥力的提升，同時提升本國艦艇工業的水平。

▲ 中外交流中有不少機會考察外國的先進戰艦，但全面採購戰艦的價格顯然太昂貴了

與當時世界先進水平的水面艦艇相比，中國海軍的艦艇的落後幾乎是全方位的。當時的中國海軍沒有定型實用化的艦空導彈，沒有艦艇用的反潛魚雷，作戰艦艇上沒有艦載直升機運作能力，沒有真正的艦用作戰指揮系統而只有相對初級的艦用情報中心，沒有體系化的電子戰系統，反艦導彈、艦炮、雷達、聲吶等設備雖然解決了有無問題，但技術水平一直停留在50年代的水平上。

▲ 更別説還有真的上世紀50年代以前造的“主力”艦艇

在這之中，涉及艦空導彈的引進項目因為其重要性與複雜性波折最多，不得不提及的就是從1979年開始，最後於1983年中止的中英合作改裝051S驅逐艦工程以及相關的引進英制“海標槍”艦空導彈項目。儘管由於1982年馬島戰爭，“海標槍”導彈一度被媒體渲染成為“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武器，但無論是技術上還是實際表現上，作為英國70年代研製的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遠程防空導彈，“海標槍”在性能上全面優於當時國內尚未定型的紅旗-61艦空導彈，且系統重量合適，可以部署在4000噸級別的艦艇上，適合中國海軍改進現有的艦艇裝備。

▲ 雖然馬島戰爭中皇家海軍的表現有些尷尬，但“海標槍”導彈本身在當時是相當先進的

1979年底，中央多位領導批示支持海軍從英國引進“海標槍”改進051型驅逐艦的計劃，1980年7月，國務院和中央軍委批示同意。當月，英國造船裝備代表團訪華，與中國海軍共同簽署了改裝051型驅逐艦的合作意向書，並開始進行頻繁的考察和談判活動，準備引進英制重型“海標槍”艦空導彈系統及其相關配套設備。

按照最初雙方合作的計劃，中國準備引進100枚“海標槍”以及相關的導彈系統，同時引進4-6套電子戰和作戰情報控制系統，並引進3個系統的專有技術以便實現國產化，預算大約6億美元。隨後經過談判，處於節約外匯的目的，中方將引進的導彈和裝備的數量減半，並縮減了引進技術的範圍，從而將價格降低到2.5億美元，同時細化了改裝驅逐艦的方案，確定了將引進的防空導彈和其他系統裝備於改進型的051型驅逐艦上，噸位放大至4100噸，從而全面增強新型驅逐艦的戰鬥力。

▲ 後來根據當時的描述推測的051S佈置圖

當時雙方的接觸是相當頻繁的，中英兩國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各自派遣了數百人次互相訪問，進行各種技術考察和談判，我國還專門聯繫了國內的相關部門單位，準備在引進導彈系統的同時對其進行國產化和技術的消化吸收。兩國在1982年簽署了正式合同，並定於1983年1月生效。根據合同約定，英國將在1985年8月之前向中國交付全部50枚“海標槍”導彈，導彈的相關係統以及電子戰、作戰情報指揮控制系統等則在1986年和1987年分兩批交付，以保證配配備設備的2艘051S型驅逐艦在1988年和1989年交付海軍。

▲ 在此之前，中國海軍唯一的防空導彈來自於當時尚未定型的053K護衞艦

不過051S作為一項耗費大量外匯的項目，因為研製的導彈涉及航天工業、電子工業等其他部門，也影響了他們的相關利益。在1983年初規定合同正式生效之前，國務院聯合多個部門舉行會議進行討論該項目的時候，航天部表示沒有必要開展這一引進項目，而依靠國內技術力量，在相同的時間和技術指標下完成，經費則只需合同的一半，這一表態得到了國防科工委的支持，因此最後未能批准合同生效，引進“海標槍”改進051驅逐艦的設想也就戛然而止，而所謂“依靠國內力量”研製艦空導彈的表態也沒有下文。

▲ 國內當時研製並在90年前後試射的型號中，沒有一款能和海標槍全面較量

在引進“海標槍”項目結束後，除了當時已經明顯落後卻還沒有定型的紅旗-61外，國內沒有任何可以短期內裝艦實用的艦空導彈，有鑑於此，海軍“海標槍”引進項目終止後提出，利用原批准的外匯引進其他型號的艦空導彈，並於1984年獲得國務院、中央軍委的批准。

考慮到當時國內已經着手仿製法國“響尾蛇”地空導彈，因此選擇了與其同系列的“海響尾蛇”艦空導彈以及配套的湯姆西作戰系統。1985年開始雙方進行談判，1987年簽訂協議，中國向法國採購了兩套“海響尾蛇”導彈系統，同時在國內自行開展了海紅旗-7的國產化項目。這兩套艦空導彈原定配備於2艘新建的052型驅逐艦上，但考慮到052型艦的研製進度落後，為了儘快發揮作用，同時測試導彈本身的性能，決定對051D型109艦加裝一套“海響尾蛇”系統，該艦作為唯一的051DT型驅逐艦也成為中國海軍第一艘有防空導彈的驅逐艦。

▲ 109艦完成改裝已經是1990年的事情了

除了驅逐艦的改進，在護衞艦領域，當時正在建造中的053H1型護衞艦裏也有用於改進的型號。其中外觀上最為顯著的無疑是053H1型的第5艘544艦。該艦被作為法制100毫米艦炮的試驗平台，裝上了我國從法國引進的2門100毫米艦炮中的一門以及配套的納佳廣電火控系統。與此同時，從法國引進的直升機艦面系統4項設備也作為該艦需要安裝的直升機庫和起降平台的一部分改裝上艦，這就是我們日後見到的該艦的整體風貌，而在1987年該艦進行主炮試驗期間，該艦又承擔了加裝意大利A244/S反潛魚雷系統的試驗，成為中國海軍第一艘裝備反潛魚類系統的水面艦艇。

▲ 由於使用的多款武器為引進產品，544艦還短暫有過這樣的“缺裝”狀態

▲ 完全體狀態的544艦

另一艘用西方進口產品現代化的則是053H1型的首制艦，該艦在053H1型的改裝工程中被視作樣板艦，於1985年加裝了美製RBOC/923-1簡易電子戰系統、衞星/奧米茄組合導航儀和英制CTC-1629簡易情報中心。這些設備雖然沒有直接提升艦艇的戰鬥能力，但卻顯著優化了戰艦在執行各類任務時的精確程度，以及在遭遇攻擊時的防禦能力。該艦在完成改裝後，又以該艦為標準，對7艘其他053H1型護衞艦進行了改進。

▲ 533艦的改進被作為053H1型的標準推廣開來

除此之外，近海作戰的037型在演進發展也迎來了屬於它的“洋玩意兒”。在1978年底開始設計的037I型獵潛艇在1980年開工建造，並於1982年開始進行試航，在該艦試航進行的過程中，中國向法國湯姆遜-森特拉公司購買了2套SS12拖曳聲吶，就像當時我軍所有采購兩套的外國裝備一樣，其中的一套交付相關科研單位進行研究，另一套則裝備到海軍艦艇上，用於實際性能的驗證性試驗。這SS12裝艦的任務，就輪到了037I型艇，作為中國海軍第一款裝備拖曳聲吶的艦艇，688號艇在1986年進行正式改裝，隨後進行相關的海上試驗。對於一型以反潛作戰為核心任務的艦艇，拖曳聲吶無疑大大加強了這些艦艇的反潛作戰能力，而日後當國產拖曳聲吶仿製成功之後，037I自然也成為最早一批批量裝備拖曳聲吶的中國反潛艦艇。

▲ 裝備拖曳聲吶讓國產艦艇的反潛能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在常規潛艇領域，隨着西方產品的引進，一直在性能上徘徊不前的國產常規潛艇性能也有了新的突破。自上世紀70年代開始，中國海軍就開始了035型常規潛艇的研製，但由於當時中國的技術水平限制，無論是035原型艇還是80年代初建造的幾艘035A型雖然在航速上較033型有一定提升，但其水下作戰能力尤其是反潛能力並沒有獲得重要的突破。而1985年啓動的035G型潛艇的研製則致力於解決這一問題，該型艇使用了以法制DUUX-5（後續艇則使用國內仿製型號）為核心的作戰系統，使中國常規潛艇第一次具備了水下反潛作戰能力。

▲ 035G之前，中國海軍實際上是沒有潛艇反潛一説的

逐漸進步的國產裝備

在引進西方設備改造海軍艦艇的同時，中國艦艇工業本身也在沿着既定的技術路線快速發展。儘管進入80年代中期以後，來自軍隊的訂單數量明顯減少，但隨着中國在艦艇工業領域取得的新一輪的技術突破的應用，包括當初在053K項目上研製的各型武器的成熟，新一代反艦導彈以及聲吶、雷達、作戰指揮系統的研製成功，一批代表中國當時最新技術水平的艦艇也紛紛問世。

▲ 053K型護衞艦的研製算是個失敗，但艦上的武器系統都得到繼續發展

這其中最早出現的就是80年代初正在批量建造的053系列護衞艦和037系列獵潛艇了。早在053H1首艦建造之際，海軍裝備部就提出了研製053H1改進型護衞艦的方案設想。由於053H1是由053H的基本設計發展而來，主要的改進在於用研製成功的新艦炮換掉了舊炮，而艦體則基本沿襲了053H，而053H的艦體設計則脱胎於上世紀60年代的053K型，艦載設備整體也已經落後，因此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升級改進。

▲ 053H/H1系列的設計其實也帶有很強的模仿051型驅逐艦的意味

從武器的角度看，053H2型的主要改進之處主要在於以新一代的鷹擊-8反艦導彈替換了舊式的上游一號反艦導彈，反艦導彈性能提升的同時顯著減少了其體積和重量，艦上的載彈量比之前的型號翻倍增加，至於艦炮系統雖然在具體的型號版本上有差異，新型柴油增加了航速之類，雖然提高了其性能，但幅度有限。053H2型相比之前的護衞艦最大的變化，還是在該艦的作戰指揮系統以及艦艇建造方式上。該型艦使用了我國第一款正式裝艦的ZKJ-III艦用作戰指揮系統，也是我國第一款全封閉結構的護衞艦，該艦還首次採用了長橋樓型艦型，顯著擴大了艦內可用空間，改善了艦上人員的工作和生活條件，也使長橋樓艦型在此後的20年裏成為中國海軍護衞艦設計中的經典構型。

▲ 053H2因為採用了較多新技術，其造價已經接近最早的053H的兩倍

在新的053系列護衞艦研製的同時，針對051型驅逐艦的改裝也在展開。在改進現有051型的領域，當時的中國海軍主要根據051型驅逐艦造部隊使用中暴露出來問題和缺陷，以及海軍未來的發展方向，進行相關的改進和探索實驗。

這其中最為著名的，一艘是拆除後主炮、後部副炮以及深水炸彈發射系統，改裝直升機庫和起降平台的105艦，該艦的試驗為驅逐艦上搭載艦載直升機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另一艘則是進行“雙改工程”，即“改善艦船生活設施，改善艦員生活條件”的164艦，該艦在改進中對廚房、餐廳、供水、空調、住艙、衣物洗曬、污水處理等一系列設備進行了改進，顯著改善了艦員的生活條件。由於人民海軍在五八〇任務之前幾乎只在近海乃至領海內活動，艦艇生活條件的惡劣主要依靠官兵們的“革命意志”加以克服，但當中國海軍走向遠海乃至遠洋之後，改善艦上生活條件就成為保證艦艇持續作戰能力的關鍵之一。

▲ 儘管在外觀上變化不明顯，但164艦的生活條件卻有了很大的改善

​除了改進現有和在建的051型驅逐艦外，使用國內技術和設備建造更新型的051型驅逐艦也提上了日程。儘管80年代初中國海軍最先進的驅逐艦計劃是中英聯合研製的051S型驅逐艦，但考慮到該型艦研製週期較長、建造數量較少，無法滿足海軍對現代化艦艇的需求，因此在1982年10月，海軍提出利用本國自己的技術和產品，對051型進行改進，加強其作戰能力。而隨着1983年051S項目的流產，自行改進051型也就顯得更加迫切，1983年5月，海軍有關部門開始對051改進方案進行論證和方案設計，經過兩次補充修改後，由於改進強度等原因，原本海軍計劃以改裝現役的106艦作為該型首艦，最後改為直接新建2艘051G型，首艦於1986年正式開工，1989年年底正式交付海軍，被稱為051G1型，進一步改進的051G2則於1991年年底正式交付。

▲ 由於反艦導彈仍然使用三聯裝發射架，165艦看起來並沒有很先進

由於建造時間較晚，051G型的整體技術水平相比053H2型要更高，它利用了1985年前後國內能夠提供的科研成果，提升了全艦近程防空能力和反艦能力，改進了通信系統的自動化程度和作戰指揮系統的性能。兩艦上裝備有ZKJ-4A作戰情報指揮系統、主被動結合電子戰系統，形成了真正的艦上武器系統，實現了作戰集中控制。儘管兩艦的建造時間僅相隔1年，但兩艦中的後一艘也就是051G2又相比051G1應用了許多改進，不僅將反艦導彈換成了鷹擊8A型，還增加了完整的一套綜合反潛系統以及魚-7型反潛魚雷發射裝置，使得該艦的反潛和反艦能力都比傳統的051型有了相當大的增強。這種快速改進升級的形式，正是中國海軍當時“小步快跑”的典型形式。

▲ 166艦便是中國海軍最後一艘所謂的老051型

在水面艦艇領域繼續發展的同時，中國的核動力潛艇研製也在這一時期終於從刻苦攻關走向了勝利。雖然中國的核潛艇項目從上世紀60年代就開始進行，1970年首艘國產攻擊型核潛艇就已經下水，1974年編正式交艇，但該艇的作為一艘早期試驗艇，不僅諸如魚-3型電動反潛魚雷這樣的主戰裝備還沒有定型，潛艇和核反應堆本身的遺留問題也相當多，甚至包括深潛試驗等多個重要試驗都沒有進行。因此二號艇儘管1970年就已經開工，但為了解決後續遺留的設計和技術問題反覆改進，直到1980年年底才正式交艇。當時交艇後，海軍曾經組織過所謂的“長航訓練”，但實際廠修時長都只有31天，並沒有比當時的常規潛艇有顯著的優勢。

▲ 401艇直到80年代完成首次大修才基本具備了實戰能力

同樣開工於70年代的091型3、4號艇的交付時間則要到1984年年底和1987年10月，在這期間，一方面核潛艇的設計得到了進一步完善，另一方面，一些引進自西方的通用期間和設備因性能好、可靠性高，也被逐步用於核潛艇上，以改善潛艇的表現。

在此以後，讓國產攻擊型核潛艇具備實戰能力的工作才得以進一步推進——在1985年11月，403號核潛艇成功進行了長達90天的長航試驗，儘管這次航行試驗並沒有真正的前往遠海，90天的長航事件中也有不少時間實際是在水上進行，而且航行中航速長時間沒有超過12節，以防止反應堆過大的噪音影響艇上聲吶的正常運行；1988年，404艇進行了300米深潛試驗、水下高速航行試驗以及水下150米魚雷發射試驗。至此，091型核潛艇才真正具備了實際作戰的能力。至於裝備巨浪1號潛射彈道導彈的092型406號核潛艇，也直到1988年才完成了水下發射試驗，具備了理論上的作戰能力。

▲ 092型核潛艇的“成功便下馬”更是反映了當時海軍和整個國民經濟的無奈

中外聯合的階段成果

作為80年代中國海軍“裝備一代，研製一代”的代表，發展全新一代導彈驅逐艦的設想也在決定研製051改進型的同時做出了決策。1983年，052型艦正式開始了戰術技術性能的論證工作，在歷時一年半的論證和設備選型中，研製部門根據國際上先進水面艦艇的技術特點和當時能夠引進的相關設備，綜合制定了052型的總體方案。

▲ 在052及其後續發展的設計中，有過多個不同的整體方案

最初的052型導彈驅逐艦整體上還是一款立足國內技術的項目：該艦的動力系統繼續使用改進的蒸汽輪機，艦空導彈則使用規劃預研中的紅-65區域防空導彈，反艦導彈則使用體積較大的海鷹1甲。得益於引進的美製燃氣輪機和德制柴油機，在上世紀70年代初的055型大型驅逐艦設計上因為缺乏國內技術和足夠資金無果而終的柴燃動力系統終於在052型驅逐艦的研製中獲得了可行性；而隨着法制湯姆西系統和“海響尾蛇”導彈的引進，進度趕不上艦艇設計的紅-65導彈也被轉為預研，讓052型驅逐艦的防空系統也有了可靠的着落。

▲ 在90年代的中國人，對於052型的作戰能力是抱有很高期望的

在經過幾輪調整和設計之後，1987年10月052型首艦的設計正式審查通過，1988年，052型開始施工設計；當年12月，首艦的分段開始進行試造；1989年9月，首艦簽訂建造合同，建造工作正式開始，1991年該艦下水，並於1994年正式服役，這就是有着“中華第一艦”之稱的112“哈爾濱”艦。

▲ 赴美出訪的重要使命更是讓112艦名聲大噪

作為中國海軍80年代設計的新型驅逐艦，052型首艦上裝備的西方產品還不止艦空導彈和動力系統，艦上的主電站、近距離搜索雷達、作戰情報指揮控制系統、衞星通訊系統、可調距螺旋槳、直升機艦面設備等許多產品也來自西方多個國家，因此也被當時的海軍和艦艇工業部門稱為“八國聯軍”，不過該艦一來在性能上全面優於第一代驅逐艦，二來在二號艦也就是113艦上，052型除了主動力系統和電力系統以外的設備也全面實現了國產化，以此為契機和標誌，80年代中國從西方引進的大多數艦載武器和作戰設備全部都實現了國產化或者消化吸收，為新一代中國海軍艦艇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 113艦則可以被看做是80年代西方技術國產化完成的標誌

而在052型的設計通過審查的同一年，海軍就準備建造的053H2型的4號艦提出新的要求，希望在053H2型的基礎上進一步改進提升作戰能力。論證最初是為改進後的053H2艦加裝一座六聯裝紅旗-61B艦空導彈和直升機使用設備，反艦導彈則換為兩座三聯裝鷹擊-8A，主副炮系統也進行了調整。不難看出，1987年開始設計的053H2G型護衞艦在指標和武器配置上有着不少1985年因造價被海軍放棄的053I型護衞艦的影子。

▲ 有防空導彈，有反艦導彈，這在當時的海軍就是“高檔”的裝備

與052型驅逐艦相比，053H2G型艦上的主要設備，特別是艦上的動力和艦空導彈等全部立足國內，因此在建造過程中不必受進口產品的制約。在隨後的重新設計中，雖然包括艦型、尺度、排水量等性能都和053H2型有了不少的差異，但該級艦還是在1989年以053H2G的名義完成了設計審查，並同時展開建造，並於90年代初先後服役4艘，成為中國海軍第一款同時裝備反艦導彈和防空導彈的護衞艦。

▲ 儘管053H2G的性能令人頗為滿意，但該型艦也沒有大規模建造

就這樣，歷經了80年代的引進西方技術設備與全面消化，儘管在1989年中國與西方的關係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但到90年代初，中國海軍的艦艇工業已經基本將除了燃氣輪機以外的幾乎全部艦艇工業認為有必要的進口產品實現了國產化，並建造出了第一批具備西方80年代技術水平的中型水面艦艇。對於因為長期封閉而落後世界先進水平的中國艦艇工業而言，這無疑是一個追趕的好起點，但緊隨而來的，便是90年代帶給中國海軍乃至整個中國的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