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硅谷的黑暗面:性派對上的眾生相_風聞
造就-造就官方账号-发现创造力2019-04-19 08:20
本文節選自《兄弟烏托邦:打破硅谷男性聯盟》(Brotopia: Breaking Up the Boys’ Club of Silicon Valley)一書,作者Emily Chang**。**
在週五或週六晚上,硅谷的科技新貴們會聚在一起,參加一場充斥着毒品和性的派對。
這樣的活動大概每月會有一次,有時是在舊金山高檔社區——太平洋高地的瑰麗豪宅,有時是在阿瑟頓或希爾斯堡山腳的華美府邸。
特殊情況下,客人們還會北上,前往納帕谷的莊園、馬里布的私人海濱宅第,或者伊比薩海岸外的豪華遊艇,縱慾狂歡一整個週末。地點會變,但客人的數量之眾,以及他們來的目的,不會變。
有二十幾個人跟我講過他們參加這些派對的親身經歷或者瞭解到的隱秘實情。從很多方面來説,他們的話令人瞠目結舌。
很多參與者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更別説羞愧了。相反,他們以一種自豪的語氣,講述了他們如何在私生活中顛覆傳統與戒律,如同他們對技術領域所做的那樣。
一説起那些派對,他們立刻顯得洋洋得意,絲毫不覺得是什麼可鄙之事。他們覺得,他們在這些“高端聚會”上的行為是進(dan)步(da)開(wang)明(wei)的延伸,這種感覺使他們自認為能改變世界。他們相信,上天賦予他們的顛覆世界的權利並不侷限於技術,也可以擴展到社會。然而,他們向我講述派對上的場景時,幾乎都要求隱去自己的姓名。
如果這僅限於私生活,那我們無話可説。但不幸的是,那些性派對上發生的事超出了私生活的範疇。從高層人物到普通員工,硅谷的男人們追求隨心所欲的性生活,這已經影響到了硅谷的商業運作方式。
技術人士與名流的性派對
這些派對的親身參與者説,客人和主辦人包括頗有影響力的首輪投資者、著名的創業者和頂級高管,其中不乏家喻户曉的硅谷大亨。
對女性賓客的要求則不同,只要年輕貌美、願意投懷送抱即可,不在乎履歷是否耀眼,家財是否豐厚。其中一些女性在舊金山灣區的科技公司工作,其他人則來自洛杉磯和更遠的地方,就職於房地產、個人培訓和公共關係等共生產業。有時,女性和富裕男性的比例大約是二比一,所以有足夠多的女人可供男人們挑選。
“一説到是那種派對,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位科技行業的男性投資人説,“在正常的科技人士聚會上,很難看到女人的身影。但在這些派對上,到處都是女人。”
參加這些派對的女性為什麼會淪落至此,即使她們是自願參加的?對於這個問題,我相信每位女性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曾聽説過這種派對的一位女性投資人説:“女性參加這些派對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她們是硅谷的底層人羣。”
一位男性投資人説:“我看到很多男人哄騙女性,同時和一羣女人睡覺。但如果那些女人不在乎,就不算犯罪。你可以説這種事下流齷齪,但畢竟沒有違法。”
必須指出的是,“實驗性”性行為的派對多種多樣。一些派對完全是為了性,沒有毒品和酒精,它要求男女數量平衡。另一些派對充斥着毒品和女人,最後常常演變成羣體性的“擁抱愛撫”。
男性只有受到主辦人的直接邀請才能參加,他們想帶多少女性參加都行,但不能帶男性(這會打亂最佳的男女比例)。邀請通過口頭、Facebook、Snapchat甚至Paperless Post發出,措辭中沒有“性派對”或者“擁抱愛撫”這樣的字眼,以免邀請被轉發或截屏。
而且,也沒有必要把話説明,客人們心裏都清楚。女性也會在她們的女性朋友之間發佈消息,她們的期望很難被隱藏。
一名女性創業者説:“她們可能會這樣説,‘這是非常私密的勁爆派對,你想來嗎?主題是捆綁。地點是在某位風險投資人或企業創始人的家裏,他要我邀請你參加。’”
“風險很大。一旦進了那個圈子,一旦確定自己想玩這個遊戲,就沒有退路了。”
或許,這種文化只是灣區性開放特點的眾多衍生品之一,提倡自由表達的“火人節”也是因此而生。
儘管如此,硅谷的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有這種性派對。如果你讀到這裏,搖着頭説“這不是我知道的硅谷”,那麼你可能不是身家富有、想法前衞的男性企業創始人或投資人,也不是20幾歲的科技業女性從業者。你可能對這樣的事情很不理解。
“外人會説,天啊,這太不要臉了。”一位女性創業者説,“但那個圈子裏的人,他們的看法截然不同。”
一些親身參與者講述了那個夜晚發生的事:客人們在晚餐開始前抵達,由私人保安檢查放行,不在邀請名單上的人禁止入內。有時,派對由第三方提供餐飲服務。但在最私密的聚會上,客人們會一起做晚餐,這樣就不必在吃完晚餐後攆走侍應。客人們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熱絡起來,吃了最後一道菜後,就輪到毒品上場了。某種形式的MDMA(也就是能把陌生人變成親密朋友的搖頭丸或Molly)是必備之物,包括做成最熱門科技公司Logo形狀的Molly藥片。有人把這些派對稱為“E派對”。
MDMA是一種持續時間很長的強效毒品,其效果能讓人連續嗨上三四個小時。隨着多巴胺的燃燒,屋子裏頓時激情四溢,平時的禁忌全都被拋諸腦後。人們開始摟抱親吻。這不是集體狂歡,而是三三兩兩地共赴巫山。他們可能會進房間交歡,或者就在屋外解決。天亮後,他們重新聚在一起吃早飯,然後有些人可能會繼續交歡。吃飯,嗑藥,啪啪啪,週而復始。
我曾聽説,在著名風險投資人和公司創始人的圈子裏,這些性派對經常舉行,根本不算是醜聞,甚至連秘密也算不上。他們説,這是一種生活方式,禁酒時代或者麥卡錫時代早已成為過去,這裏是21世紀的硅谷。沒人被強迫參加,他們沒有隱瞞任何事情,哪怕他們已經結婚或者已經有了關係穩定的戀人,也依然如此。他們只要在現實世界裏小心謹慎就行了。很多客人會被成對地邀請(丈夫和妻子,男朋友和女朋友),因為開放的性關係是新常態。
雖然有些派對可能以毒品和性為主,但另一些派對可能只有少量毒品,而且,一些客人事先對派對的性質並不知情,結果被弄得措手不及。2017年6月,一名年輕女性(就叫她簡吧)受邀參加“地球邊緣的一場派對”,地點是在一位風險投資人的家中。她被要求身穿“美麗性感的冒險、遊獵或叢林部落服裝”。諷刺的是,就在這場派對舉行的前一週,媒體剛剛報道了Binary Capital聯合創始人賈斯汀·卡爾德貝克(Justin Caldbeck)受到性騷擾指控一事,但這似乎沒有阻止某些賓客沉溺於公然的性挑逗。
“當時,Binary性騷擾風波還沒有結束。”簡説,“那個派對簡直太荒唐了。”簡和兩對男女躺在地板上,包括一位男性創業者及其妻子。簡説,客廳鋪着舒適的白色皮草,上面放着枕頭,隨着夜幕降臨,幾個人躺了下來,開始互相觸碰,隨後,漸漸演變成場面壯觀的擁抱與愛撫。一位打扮成兔子模樣的風險投資人(不知道這套裝束與地球邊緣這個主題有什麼關係),給了簡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一些粉末。那是Molly。“他們説,這會讓你感到放鬆,你會喜歡被撫摸的。”簡回憶説。
她緊張不安地用手蘸了點粉末,放進嘴裏。很快,她就放下了戒心。然後,那位男性創業者問可不可以親她。“這太怪異了,”她説,“我問他,‘你老婆就在旁邊,她沒意見嗎?’”沒想到,那位創業者的妻子説她不介意。簡覺得自己也是個敢於冒險、思想開放的人,於是親了那位創業者。但過後,她心裏覺得很不舒服,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迫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圈套。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頭腦很不清醒。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因為我以前從未吃過那東西,而且他知道我沒吃過。”簡回憶説。
她試圖逃到派對的另一個區域。“我覺得噁心極了,因為我親了他,然後他一直在找我,而我不斷地在逃走和躲藏。我記得我對他説:‘別人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
他説:‘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至於那些不認識我的人,我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天快亮的時候,簡鑽進自己的汽車,離開了。“這是一場被金錢和權勢主導的派對,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這是有問題的,因為這是在濫用權力。我不會再幹這樣的事了。”
雖然這位女性覺得自己被算計了,但如果這是你的第一次,朋友通常會把派對的底細告訴你,並希望你保密。你知道,如果你和同事一起吸毒,就不應該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性也是一樣。換句話説,我們沒有隱瞞任何事情,但實際上,我們確實有所隱瞞。你只有在被信任且願意配合的情況下,才會受到邀請。
“你可以不跟(特定的)某個人搞在一起,但不能跟所有人都不搞在一起,因為這會有窺探他人隱私之嫌。所以,如果你不想加入,就不要來。”一位經常參加這類派對的人説。此人是一位抱負不凡、遊歷世界的創業者,姑且稱他為“創始人X”。
他們未必覺得自己是在玩弄女性,而是自以為在打破社會道德觀和價值觀的界限,樹立新的行為典範。“使這一切成為可能的,正是讓我們的想法充滿創造力和顛覆性的那種進步與開明。”創始人X説。當我説起簡的經歷時,他説,“這是私人派對,大人物們希望聚一聚,但很多女人和很多人把事情搞砸了。在任何一場聚會上,都有可能出現越界的情況。有人搞砸,有人越界,但這不是派對本身的錯,而是越界的錯。這種事難道不是到處都有嗎?”
但是,我們不禁要問,如果這些性冒險家的思想如此進步,為什麼那些派對似乎嚴重傾向於男人的異性戀幻想?男人常常希望和多名女性一起翻雲覆雨,而男人的同性戀和雙性戀行為卻明顯沒有。
“奇怪的是,人們根本無法想象男人會是雙性戀或者會對此感到好奇。”參加過此類派對的一位已婚風投人士説(姑且稱他為“已婚VC”),“這完全是雙重標準。”換句話説,在這些派對上,男人不會和其他男人親熱。
我曾與Twitter聯合創始人伊萬·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有過一次廣泛的交談,對混雜了大膽、怪癖和財富的硅谷特色進行討論。威廉姆斯已婚,有兩個孩子,他的第一家公司Blogger使他成為了互聯網界的名人。他指出,單身、名望與財富,這三樣東西他從未同時擁有過。他説,他沒有參加過那些派對,但他了解參與者的動機。
“硅谷是個奇怪的地方,創造了不可思議的東西,因此吸引了這樣的人,造就了這樣的人。他們處於測試新事物的最前沿,怎麼可能不顯得怪異和離經叛道?”他説,“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樣思考,你就無法創造未來。”但他也警告稱,有時這是“災難的源泉”。
有錢男人喜歡沾花惹草,這絕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在硅谷,很多大人物有一個獨特的共同點:青春期缺乏和異性的接觸。已婚VC説,他的青春期是在電腦遊戲中度過的,20歲之前從沒和女生約會過。現在,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可以信任的科技朋友圈,那些人膽子大、愛冒險,有錢、有資源去探索他們的每個慾念。在多年的束縛和渴望之後,他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而他的妻子也在那裏,和他在一起。
已婚VC的故事(青春期的性缺失導致他現在縱情聲色)在硅谷很普遍。他們終於得償所願了。
創始人獵犬
人們常説,硅谷到處都是想要傍大款的女人,她們希望嫁給有錢的科技大亨,搖身一變成為闊太。這樣的女人是否真有那麼多,還有待商榷,但關於她們的故事非常之多,至少在那些擔心自己可能成為受害者的有錢男人中間,這樣的傳聞更是不少。實際上,這些男人專門為追逐他們的女人起了一個代號:創始人獵犬。
我問“創始人X”,那些男人在性派對上是否會給女人喂藥,讓她們卸下心防,好佔女人的便宜。他回答説,恰好相反,是女人想佔他和他那幫朋友的便宜,想從他們身上撈錢。
一些比較年輕的企業創始人説,在他們成為富豪的過程中,似乎有越來越多的女性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他們,無論他們是多麼地笨拙呆板、土裏土氣或者其貌不揚。
不管“創始人獵犬”有多少,這些女人活躍在硅谷公司創始人的腦海中,他們常常彼此討論自己約會過的女人。創始人X説,“我們會討論某個女人是不是掘金女,這樣我們就知道該避開誰。”
我把這話告訴年輕的女性創業者艾娃時,她翻了翻白眼。曾約會過幾位公司創始人的艾娃説(她要求隱去其真實姓名),喜歡炫耀財富和權力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她講到自己曾被飛機送到充滿異國情調的地方,被安排住進奢華的高檔酒店,還提到有錢男人利用金錢追求她的其他方式。你會發現,在約會類APP的個人資料裏,男人們往往會吹噓他們在科技公司工作或者創辦了企業,這無疑印證了艾娃的説法。在網上的個人資料中,男人們幾乎都會説:“你想來我家看看我的股票期權嗎?”
但根據艾娃的經驗,這樣的男人一旦得手,很快就會把女人甩了。艾娃説,經過幾次奢華的約會後,她會開始聊起兩人的未來,這時男人就會提出分手,而且幾個男人都用了同樣的理由。“他們説,‘我還不夠成熟。我25歲才失去童子之身。’”艾娃説,“我會説,‘你現在都33歲了,我們還不夠成熟嗎?’在其他情況下,(這些奢華的約會)是浪漫的,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高中時沒人會跟他們上牀……坦白説,我覺得他們想要的是重來一遍,因為女人直到現在才會跟他們上牀。”
如果這些財富新貴對掘金女的痴迷沒有掩蓋嚴肅的問題,那麼艾娃對他們的偏執看法會很有意思。一些科技明星常常把被女人追求作為一種藉口,為他們玩弄女性的行為開脱。
另外,還有自尊心在作祟。“那感覺太棒了。”創始人X説。他解釋道,在工作上,“你得到大量融資,有了很好的發展勢頭”。在工作之外,“我為什麼要妥協?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如果有好幾個女人都對你有意思,你可以列好條件,説‘這就是我想要的’。你可以説,‘我不介意跟你約會,但我不會弔死在一棵樹上’。對於那些高中時找不到女朋友的傢伙來説,這些正成為他們的談判籌碼。”
而且,這些創始人、高管和風險投資人認為,他們比最出色的銀行家、演員和運動員更有影響力。“我們比其他有錢人更有威望,因為我們製造的產品會被很多人使用。”創始人X説,“你拍一部電影,人們只是週末去看一下。而你做一款產品,人們會用很多年。”
至少在金錢這方面,創始人X的話不無道理。一線演員和華爾街人士的收入已經很可觀了,但與硅谷精英比起來就黯然失色了。頂級投行的高管也許每年能掙100萬美元,工作多年後擁有數千萬美元身家。相比之下,Uber、Airbnb和Snapchat等科技公司的早期員工,幾年時間就能賺到比他們多數倍的錢。阿什頓·庫徹(Ashton Kutcher)、傑瑞德·萊託(Jared Leto)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Leonardo DiCaprio)等影視明星已經加入了這個行列,對科技公司進行投資。籃球巨星科比·布萊恩特(Kobe Bryant)也創建了自己的風投公司。勒布朗·詹姆斯(LeBron James)則重塑了自己的形象,他現在不只是一名運動員,還是一位投資人和創業者。
就連著名演員和運動員都想涉足科技業,難怪硅谷的一些人自視甚高,把自己的性慾望看作是理所當然之事。在硅谷,這種慾望常常披上了開明的外衣,假裝是對人類行為進化的貢獻。
但在很多女性看來,這是一種新的不成熟(用許多冠冕堂皇的話來粉飾性別歧視行為),不僅強化了傳統的權力結構,還貶低女性,助長了史上最嚴重的一些大男子主義心態:這是男性烏托邦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當我跟伊麗莎白·謝芙(Elisabeth Sheff)説起硅谷的性派對時(特指那些女性數量大大超過男性的派對),她反應十分強烈。謝芙是一位作家和教授,花了20年時間來研究開放性感情關係。她説,“這是剝削。這是老一套的、該死的大男子主義和變相賣淫。男人不必出賣自己的身體,因為他們有錢。‘我可以搞女人,因為我是有錢人。’這不是進步,絕對不是。還是那些狗屁廢話,換湯不換藥,想要給新思想摻沙子,給舊思想續命,那些舊思想信奉男權制,損害了女性的權益。”
對於這種性派對,在“火人節”上管理着Camp Mystic營地的詹妮弗·拉塞爾(Jennifer Russell)則表現出了一種理解。“允許人們充分進行性表達的體系結構對男人和女人有着同樣大的吸引力。像(硅谷性派對)這樣的活動是安全的‘射獵’場所。”她説,“這比換妻俱樂部要好得多,因為這是在家裏,而且周圍都是你認識的人。”
然而,已婚VC承認,對很多男人來説,這些派對並不是關於自我表達,而是純粹地關於性事。“一些男人會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機,炫耀他們搞過哪些女人。”他説,“也許這種行為在華爾街一直存在,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承認了這一點。可那些創始人做了卻不想承認。他們在公開場合大談多樣性,背地裏卻説這全是廢話。”
性別歧視的變種
對於硅谷的成功女性來説,充斥着毒品與性的派對是一個需要通過的雷區。這不是灣區科技女性比大多數女性更拘謹的問題。我懷疑,近期出現了一羣探索“性開放”的女性,她們的做法更大膽,更缺乏剋制。問題是,正在滲透硅谷的性冒險主義文化,對女性的影響往往比對男性更大,因為這關係到她們在科技行業的職業生涯。
以多次創業者埃絲特·克勞馥(Esther Crawford)為例。她熟悉性派對(具體來説是那些男女比例平衡、對你情我願有着嚴格規定的性派對),公開談論了她的性嘗試和開放性關係。她和克里斯·梅西納(Chris Messina)保持了四年的非一夫一妻制關係。梅西納曾就職於谷歌和Uber,因發明#標籤而為人所知。後來,兩人共同創建了一家公司,叫做Molly,和那種毒品的名字一樣,這也許不是巧合。該公司正在開發一個“不按道德標準進行評判的(人工智能)朋友,它將幫助你提升自我意識”。
有一段時間,他們也選擇遵守一夫一妻制,因為和其他人約會太麻煩。“兩性關係的未來不僅僅是人與人,還包括人與AI角色。”克勞馥説。到2017年12月時,兩人已經為他們的新公司籌集到150萬美元。
與此同時,克勞馥敏鋭地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作為女性創業者,她面臨着很多挑戰,而對男性來説,這些挑戰是不存在的。她發現,對女人來説,性開放會付出代價。
為了替她的第二家公司Glmps募資,克勞馥到舊金山一家高檔餐廳與一位天使投資人共進晚餐。吃完飯,那位投資人給了她一張2萬美元的支票,然後立刻想要親她。“我不想和他親熱。”克勞馥説,“我後仰避開了他。他替我叫了輛車,我説‘我要回去了’。”克勞馥認為,可能這位投資人知道她性開放,所以很難僅僅把她看作是創業者,還把她視為潛在的炮友。這次遭遇説明,女性如果選擇加入性開放的行列,就會面臨特別的懲罰。
艾娃在谷歌擔任行政助理的時候,曾在舊金山一傢俱樂部意外撞見她的已婚上司與另一個女人鬼混。當時,艾娃和上司四目相對,但彼此沒有説一句話,之後也沒有再提起此事。然而幾個月後,在谷歌的一次活動上,另一位已婚男同事靠過來對她動手動腳。“他挑逗我,我説,你在幹什麼?別碰我。你誰啊?他説,我知道你是什麼人,其他傢伙説你喜歡這樣。”有人出賣了她。此後不久,她辭去了在谷歌的工作。“我單方面地信任了某人。”艾娃説,“女人做這種事會留下更大的污名。我原以為在這個行業裏,所有人都是開放和包容的,但作為一名女性,她受到的懲罰更加不為人知。”
克勞馥甚至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男人對她説過,在男性主導的科技行業裏,她有如此之多的搶手男人作為約會對象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在世界上所有的特權中,那不是我會選擇的一種特權。****”**她憤怒地説,“我會選擇同工同酬,選擇更方便地獲取資本和權力,選擇在晉升時不被忽視,選擇不用擔心遭到性侵,選擇不會因為探索自己的性生活而被當成蕩婦來羞辱。”
已婚VC承認,他也許不會僱傭他在性派對上遇到的女性,也不會為她們提供投資。“如果是朋友的朋友,或者你在“火人節”上看見她半裸着身子,所有這些都會有影響。”他説,“這樣的事情確實會發生。這使舊金山顯得很小,因為所有人都在跟所有人約會。”男人可以在性派對和脱衣舞俱樂部談生意,但如果女人出現在這些場合,她們就可能喪失信譽和尊重。
性派對在硅谷是如此地普遍,以至於女性創業者説,如果拒絕邀請,會被歸入老土的行列。“與男性投資人建立個人關係非常難,而如果你成功了,他們就會對你產生性趣。”一位女性創業者説,“他們會把你看成是他們內部圈子的一員,而在舊金山這意味着,你會受邀參加某種形式的性派對。我也不例外。不去的話會顯得有毛病。”這位創業者説,她參加性派對沒人覺得奇怪,反而是不參加會令人感到困惑。“實際上,你不去才是奇怪的。”這意味着你會錯過重要的談話。“他們在這些派對上談生意,做決定。”她説。最後,這位女性創業者受夠了,她搬到紐約,把她的初創公司也遷了過去,永遠地離開了硅谷。
即使女性願意參加這些派對,也很少會對她們的事業有太大助益。“我曾經渴望被接納進去,渴望能受邀參加這樣的派對,有時覺得會很有幫助,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建立人脈,讓你更快地前進。”一名女性科技從業者説,“但我漸漸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女人不應該靠這種路子發展事業。風險很大。一旦進了那個圈子,一旦確定自己想玩這個遊戲,就沒有退路了。如果你真的相信這能讓你出人頭地,那是痴心妄想。”
另一位女性創業者談到了由此產生的不公平的權力關係。“別人會覺得你為了上位而出賣自己的肉體,因為如果你跟那些大權在握的人上牀,就能得到很多機會。這就是那些盤算着參加性派對的女人想要的,但她們不清楚其中的風險。”她説,“如果你真的參加了這些性派對,就別想自己開公司或者別人給你投資了,想都別想。那些大門已經朝你關閉了。但如果你不參加,你照樣會被拒之門外。不管去,還是不去,你都完了。”
這不禁令人想起80年代那類風靡一時的青少年電影:曾經的四眼書呆子變得風流倜儻、幽默風趣,最終征服了所有辣妹。但我們不是生活在青少年的夢境裏。
**偉大的公司不是在書呆子連睡三個女人的時候突然誕生的。**偉大的公司是在辦公室裏造就的,依靠的是整個團隊的付出。
工作日裏,女性被視為同事、創業者和同行,而到了週末,她們又被看作性工具和創始人獵犬,其中會有怎樣的影響,答案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