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中國 放眼世界(一)認識世界的格局(下)_風聞
槐荫之子-无法感动他人 惟愿能感动自己2019-04-20 15:31
大宋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也是這樣,由他的部下們擁立上位,而廢黜後周恭帝,滅亡了後周國,從而建立宋朝,成為宋太祖。
皇帝由部下擁立,説明這個社會,已經亂得不能再亂了;説明這個社會的大豪強們,都在你來我往的拼殺中,被耗幹了精血,社會的實力,相對都轉移到那些遍地的小豪強們身上了;
也説明了,物極必反,掌握了相對實力的那些小豪強們,其實也是弱者,他們也皈依於帝王專制制度,他們也具有“仰望強者”、“依靠強者”的向心力,。
當分裂得不能再分裂的時候,統一,也就水到渠成了。因為,這是人心所向啊。
大宋王朝,與大唐王朝並稱為唐宋兩朝。
唐宗宋祖,是中國歷史上威名赫赫的兩位帝王。
宋朝的經濟文化,甚至還蓋過了盛唐時期的大唐帝國。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大宋王朝,又完全不能和大唐帝國相提並論,她其實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一隻“弱雞”。
與大唐帝國的東征西討、開疆擴土相比,“弱雞”的大宋王朝,始終沒有能夠收復前朝所擁有的一些失地。
後來的微宗、欽宗二帝,還被金國擄去;南宋小朝廷,則被蒙古元軍追擊到崖山而亡。
那麼,大宋王朝,為什麼會在文治和武功方面,相差這麼大呢?
這其實是在於,大宋時代的社會生產力水平,與春秋戰國時代的社會生產力水平,具有同樣的性質,都是發展到了一個零界點。
生產技術的積累,使大宋時代的工商業生產,已經十分發達。
加上和平時期經濟的報復性增長,使得各行各業更加繁榮。
單就紡織行業來説,據估計,北宋時期,就約有10萬個紡織機户 。
這也就催生出了一個新的、專門為紡織業服務的“包買商”行業出來。
也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工商業的衍生品——金融業也出現了,甚至還出現了通貨膨脹。
另外,宋朝工商業的繁榮,甚至使國家的工商税收入,也一度超過了農業税收入。
這就是資本主義的經濟力量,已經比肩於封建主義的經濟力量。
這樣的社會,就是面臨着一個社會形態的大轉型,就是需要一個上層建築的大變革,同時,更是要有一個意識形態上的大提高;需要有一個對於社會變革高屋建瓴的頂層設計。
遺憾的是,北宋時期,雖然出現了一個像王安石那樣,從實踐中來的變法家;卻沒有出現一個像商鞅那樣,從理論中來的變法家;沒有出現一個能夠支持王安石變法的學術討論氛圍;沒有形成一個足以引領社會變革的,更上一層樓的意識形態。
為什麼呢?
這是因為,我們的中華兒女們,都是九斤老太太,一代不如一代。
我們的祖先們,給我們留下了他們的智慧,留下了他們所創作的《易經》。
但是,炎黃以來,世世代代的不肖子孫們,卻都理解不了《易經》,不能夠利用我們祖先留下的《易經》,來指導他們的思想與實踐。
《易經》的最根本的思想,在內,是陰陽平衡,在外,是天道輪迴。
所謂天道輪迴,用現在的話語説,就是系統轉換。
就是一個運動系統結束了,就進入下一個運動系統,而前後兩個運動系統的性質和麪貌,是不一樣的。
像《五行圖》中的“金、木、水、火、土”循環性的相生相剋,上一輪的“金生水”,和下一輪的“金生水”,是一回事嗎?
形式雖然相同,本質,卻絕然不同。
宋朝所面臨的社會變革,是由秉性上與農業生產完全不同的,工商業生產的質變性爆發所帶來的。
這個社會變革,就意味着宋朝的社會,要由農業性的社會系統,進入到工商性的社會系統。
因為本質不同,所以,社會的結構、社會的關係就大不相同。
改革後的社會結構、社會關係,要由工商業生產主導,而不能繼續由農業生產主導。
而由工商業生產主導,就要接受由工商業生產所決定的意識形態——價值觀。
在中國的歷史上,從戰國時代開始,歷朝歷代,就“重農抑商”,想盡辦法阻止土地的兼併。
這是因為,工商業和農業,是兩種完全不同性質的產業,她們決定着她們的生產者們,會產生兩種完全不同的價值觀。
農業生產,要求的是關係穩定,相互合作;工商業生產,要求的是,捕捉商機,投機取巧;農業生產是要求政府協調管制,工商業生產是要求政府開放自由。
如果任憑這兩種生產自由發展,相互競爭,就會導致社會的思想對立、矛盾發展,從而影響到社會的穩定,影響到政權的鞏固。
在這種二選其一的選擇題中,由於農業生產,是當時社會的主導性生產,是必須鼓勵的生產,所以,政府就只能是選擇“重農抑商”。
但是,宋代開始,政府不但不“重農抑商”,而且還實行恤商政策。
北宋初年,在唐代帶有抑商色彩的坊市制度,被完全取消,商人們可以自由地選擇交易地點。
北宋還首次在縣以下的商業繁榮地,設立鎮市,將軍事防區變為商業貿易區。
政府不但不歧視商人,還儘量地保護商人利益,有時還允許商人做官。
然而,這是不是宋朝的決策者們,高瞻遠矚,看到了工商業發展的前景,所以,就高屋建瓴,在“重農抑商”與“重商輕農”的這道選擇題中,重新選擇了答案呢?
不是的,這是由於常年的戰亂,導致民不聊生,政府為了休養生息,而不得不放任和鼓勵各種生產,聽憑它們自由地發展的結果。
在鼓勵民間各盡所能自由地發展的同時,能官辦的行業,宋朝政府,還是儘量官辦,如“鹽鐵專賣”等等。
這也就表明,宋朝政府,仍然保持着“重農抑商”的執政思路。
不過,民間的生產,在政府儘量地自由放任的情況下,發展的勢頭,還是十分迅猛。
當這種生產進行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各種矛盾,就油然而生。
宋神宗即位的時候,大宋王朝,表面上一派繁榮,其實,內部已經藴涵着各種深刻的問題和矛盾。
由於土地兼併現象嚴重,大批農民喪失土地,加之富豪隱瞞土地,導致財政收入鋭減,出現了立國以來少有的財政赤字,“百年之積,惟存空簿”。
於是,改革的呼聲,就日益高漲。
王安石作為一個一線官員,肯定是看到了各種社會弊端。
但是,他看到了這些弊端背後的真正原因嗎?
他的境界,站到了足以看清問題之實質的高度嗎?
他的變法,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
變法,實際上就是變禮為法。
而法與禮的本質,都是秩序。
只不過是,法家是要打破舊秩序,建立新秩序;而儒家就是要維護舊禮制,反對新變革。
然而,王安石所面臨的社會變法,雖然還是要建立一個新秩序,但是,她的這個新秩序,卻是超出了所有的傳統中國人的想象之外,是為所有的傳統中國人都不能夠理解與接受的新秩序。
她這個新秩序,不要“仁義道德”,不要“三綱五常”,而要解放個性,而要自由競爭。
這不是傳統的中國人,所能夠接受得了的價值觀。
這種價值觀,即便是王安石這樣的變法家,也接受不了。
而且,相對於春秋戰國時代的商鞅變法,王安石所面臨的變法,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點。
商鞅變法,是地主階級和奴隸階級同仇敵愾,聯合起來對付奴隸主貴族階級,變法的方向十分明顯;王安石所面臨的變法,是工商業主和大地主相爭,失地的農民與政府相爭。
而且,表面上相互對立的工商業主和大地主,實際上,又往往是一撥人。
只不過是,在與政府的博弈中,什麼身份對他們有利,這波人,就使用什麼身份。
所以,社會的表面矛盾,就表現為富人和窮人的矛盾,表現為大地主和農民的矛盾。
這也就極大地掩藏了所要變革的方向,掩藏了工商業生產與農業生產相對立的這個根本性矛盾。
但是,如果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如果不能夠抓住工商業生產與農業生產相對立的這個根本性矛盾,來着手解決問題,而是就事論事,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那就註定是要失敗的。
而王安石的變法,顯然是沒有達到應有的境界,就是就事論事,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所以,他就根本不可能成功。
變法失敗,矛盾繼續惡化,所以,看上去欣欣向榮的大宋王朝,實際上是不堪一擊。
當然,除了這個經濟基礎上的矛盾之外,上層建築方面,一心想專制的帝王,在擺脱了門閥士族的掣肘,軍閥豪強的威脅之後,本想着由帝王有意抬舉起來的文官集團,既沒有經濟實力,也沒有武裝實力,應該就是一羣可以任意擺佈的“弱雞”。
卻不料,這些文官集團,也不是什麼好相與,把他們抬上了一定的地位,他們也會作妖,也會使用各種心機,來與帝王明爭暗鬥。
甚至在官僚集團內部,也會產生派性,形成“黨爭”,致使本來就與經濟基礎不相適應的國家上層建築,更加是徒有其表,流於空轉。
這也是導致大宋王朝,一直“弱雞”的原因。
“崖山之後無中國”。
宋朝的滅亡,對炎黃子孫們的心理打擊是極大的。
然而,有沒有人找到宋朝之所以滅亡的真正原因呢?
有沒有人從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方面找原因呢?
沒有人從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面找原因,只有人從經濟基礎所產生出來的意識形態上面找原因。
宋朝上下自私自利,一盤散沙,這就是人們所能夠看到的宋朝滅亡的表面原因。
所以,針對這種自私自利,“宋明理學”就大行其道。
伴隨着“宋明理學”大行其道的,就是朱元璋的嚴刑峻法。
但是,不着手解決經濟基礎的問題,嚴刑峻法,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自私自利,在工商業畸形發展的情況下,就繼續像妖風一樣橫行,繼續腐蝕着整個社會。
土木堡之變、英宗復辟,是明朝腐敗的結果,也導致大明王朝由盛轉衰,使得中原王朝,再次敗在北方遊牧民族之下。
總而言之,統一,是好事;然而,統一的基礎是對立。
沒有對立,就沒有統一。
而在對立的前提下,矛盾的變化與轉換,總是有的。
所以,統一的形式,也要隨着矛盾的變化而變化。
漢唐之盛,是統一帶來的好處。
而宋朝一敗,明朝再敗,就是不知道矛盾變化,不知道及時地隨着矛盾的變化而主動地改變統一之形式的結果。
由於打敗中原王朝的,是兩個在文化上比中原還要落後的北方遊牧民族,所以,這種一敗再敗,也沒有給中國帶來什麼促進。
這也是大漢民族敗一次,還要再敗一次的原因。
如果沒有西方文化的入侵,不知道推翻清朝後的大漢民族,會不會還是沒有長進,會不會還是要繼續敗於北方遊牧民族之手。
但是,西方文化總算是來了,西方文化的高層次,讓大漢民族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所以,資本主義革命開始了,封建禮教被推翻了。
但是,是不是這樣就夠了呢?
在接受西方文化,領教西方文化的同時,我們還要認識到,我們不是西方民族,我們有我們自身的民族特質。
西方文化的到來,就像卵細胞遇到了精細胞一樣,讓中華民族開始了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兩種文化的融合。
這是一種基因組合,是強強聯手,淘優汰劣。
但是,並不是只要是西方的,就是優的;並不是只要是我們的,就是劣的。
不然的話,我們怎麼能夠對抗西方,我們怎麼沒有像北美洲的印第安人一樣,被屠戮殆盡呢。
所以,在這種強強聯手,基因組合的過程中,我們要認真地比較,分析,認識到西方文化的優和劣,也認識到華夏文化的優和劣,然後,再來融合、統一、提高。
這是一種“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對立統一過程。
認識西方文化與東方文化,主要是要認識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不同的思維方式。
人類的思維方式,總的來説是靠比較,是靠焦點與視域之間的相互比較,來認識事物,認識世界。
而在這個基礎上,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又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發展。
東方文化是陰陽性的,就是主動地將焦點(陽)與視域(陰)對立,在通過視域(陰)認識焦點(陽)的同時,也反過來通過焦點(陽)認識視域(陰),從而更進一步地認識焦點(陽),以求達到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同時,也認識到事物的本質與來源。
西方文化是對立統一性的,就是放棄視域,深入焦點,通過焦點內部之個性與個性的對立統一,所形成的相互比較,來認識焦點,以求得事物的本質與來歷。
那麼,如今,我們吸收了西方文化之後,我們的思維方式,就要比以前更豐富一些。
我們既要講陰陽,也要講對立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