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辯論：現實、未來、法律都是浮雲，屁股才是王道（下）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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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爭論

上一篇文章我寫到了奮鬥類，那麼我們繼續寫後面的現實類和自由選擇類。

現實確實是個問題，但是就像一直説的“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一樣，現實是可以改變的。觀網也好，知乎也好，微信也好，哪都好，提到印度，哪個不是嘲笑他們逆來順受，哪個不是諷刺他們不知改變，怎麼到了中國人自己頭上就認投了？如此一來有何那些夢想來世的人有什麼區別？更何況現實不去想辦法改變他就不會變，就如同八小時工作制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一樣。寄希望於資本家的憐憫，不存在的。

自由選擇，看着挺有道理的，不接受就不幹，接受就幹。然而前提是勞資雙方地位平等、信息對稱。現實恰恰是資方做大、信息部隊稱，這種情況之下所謂自由是自由嗎？舉個不恰當的例子，日本侵略軍拿着槍頂着你的頭讓你殺人，不殺人就殺你，這叫自由嗎？資本顯然就是這麼做的。只不過不像侵略軍那麼露骨罷了。並且，我看評論似乎總有人感覺996是it行業的和我無關，我就不舉那個已經用濫的詩句了，我只想説一點，大佬是有帶動作用的，資本是會擴散的，就如同蘇洵説：“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則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慾無厭，奉之彌繁，侵之愈急。”今天it行業996不管，明天別的行業就也能996，後天又多了行業，早晚都是996，你選擇個屁？當然你有失業的權利嘛。這就是有些人所謂的自由？

別忘了，在今天，人的分工已經足夠的明確，使得技能往往特化，一旦一個行業及其相關行業不能實現就業，很難在其他行業吃飯。這種情況之下所謂的自由擇業本身就是偽命題。如果這也是有些人所謂的自由話，那麼我只能懷疑有些人説話真的不過腦子。拿着無產階級的血汗生產的剩餘價值在這裏胡説八道不覺得後背發涼？（關於資本主義如何“自由”，參見知乎張義潮的相關文章https://www.zhihu.com/people/zhang-yi-chao-41-73/activities）

在反對996者之中，大部分人往往都會用馬克思主義的剩餘價值理論來進行分析，這種分析太多了，在這裏我就不贅言了。

而在支持者的言論中，還有一種陰謀論存在，不過不是我忘記了，而是要放到後面去説。

三、倖存者偏差

雖然很多人從階級矛盾的角度分析了馬雲等一波大佬的對996的站台行為。這種手段當然是正確的，畢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除非老闆瘋了就是想拿996擠兑人，否則的話追求利益是正常人的第一思想。

但是這種分析對於整個羣體是管用的，卻未必能夠完全符合個人的想法。也就是説，馬雲他們可能有着另一種思路。那麼這就涉及到了馬雲起家的經歷了。

不同於劉進宮的江湖氣和滿嘴跑火車，馬雲顯然是在話術上下過功夫的，需要我們去仔細分析的。那麼關於馬雲的話術，可以參見張公子的《所以，996是修來的福報麼？》這篇文章的分析。

那麼我們把話題切回來，為什麼這一部分我要説倖存者偏差呢？其實恰恰和馬雲他們的經歷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我們回顧歷史，我們就會發現馬雲他們當年創業可謂艱苦，而跟着他們打天下的，想來也不可能輕鬆多少。而我們很容易忘記的是，和馬雲同時代的創業者一樣有很多，而這些創業者大多數都失敗了，最後拼搏出來成功的，不過馬雲等寥寥數人。這也就形成了倖存者偏差：拼搏就會成功。

事實上這種倖存者偏差很容易感染到領導層以及更下一些的層級，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看到為什麼大量的中層和上層都對996本身並不排斥甚至支持了，因為他們想當然的認為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那麼其他人也可以這麼過來。然而他們所沒有考慮到的是，難道只有他們努力嗎？難道當初的失敗者難道是懶惰的嗎？

毫無疑問的，失敗者可能更加勤奮，然而他們是沒有話語權的，他説的話是不會讓人聽到的。而這些失敗者也沒有誰會去關注。也就由於缺乏失敗者的對比，才讓這些人忽略了影響成功的其他因素。

郭德綱説説相聲想混出來講究三分天賦六分努力一分貴人扶持，少一分都不行。同樣的，也適用其他行業。可能只是領導看着順眼就重用了，也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所謂的“油子”，平時混日子，但是會討好上級，由此能夠升遷。

不同於中上層，基層人員看得更清楚，所謂努力就能成功，純粹就是一鍋雞湯，影響升遷的因素太多了，而更可怕的是，自己可能都未必能熬到升遷的時候。這個時候的努力就成為了一種負面情緒，矛盾也就愈發激化。

何況有些人只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卻根本忽略了自己是什麼人。所謂“你也配姓趙”就是這些人真實的寫照。

四、996不是奮鬥，中國不可能也不能依靠996實現富強

那麼我們來説説陰謀論吧！可以説這一招是最搞笑卻也最能煽動人的。

為什麼説最搞笑呢，京東算什麼？論電商，阿里壓他都不知道幾個頭，論物流，京東在中國也不過是多家之一。順豐圓通等等，中國少了這個京屠夫，就要吃帶毛的豬了？論體量，京東確實是曾經的電商第二，然而在2018年的時候，京東已經淪為只能和天貓比的地步了，而天貓有多大，大家心裏有數。或者可以這麼説，如果天貓沒了會怎麼樣，其實京東也一樣。只不過相對於有整個阿里巴巴作為背景的天貓來説，單獨的京東更加容易被過度重視罷了。何況拼多多已經把京東趕下去了。論市場佔有率，京東有自己的物流，那麼京東物流顯然就是絕大部分京東電商的快遞選擇。那麼京東物流的佔比有多大呢？10%左右。換句話説，京東的市場佔有率，也就是差不多10%。這麼大的市場佔有率很厲害？美國真要是想搞，搞阿里不好？搞拼多多不好？非要搞京東？

為什麼説能煽動人呢？因為這種所謂宏大敍事最是能夠打動人心了。今天的中國，幾乎每個人都有樸素的愛國主義，這不是壞事；也幾乎都多少知道點國內外的矛盾，這也不是壞事；然而當有人利用的時候，這種樸素的情節就不再是好事而成為了混淆視聽的霧霾。

那麼好了，這個所謂的陰謀論是什麼呢？無非就是境外（一般指向美國）有意煽動情緒，讓中國不能996的奮鬥，來阻礙中國的發展。

這個東西一出來，實在是太能煽動人了。美國，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996奮鬥，擼起袖子加油幹；中國的發展，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都是大詞彙，都是宏大敍事。問題是，稍微動動腦子都能明白這明顯是一句屁話好嗎。

境外的煽動無非就是個猜測，誰也沒有確實的證據，姑且不論。奮鬥和996有半毛錢關係？我前面剛説完，除非是頂級大企業真的有那麼多活，否則的話就是浪費資源浪費時間。你告訴我這個是奮鬥？別的不説，見過小企業996是什麼樣嗎？你以為小企業的996是電視劇動畫裏面埋頭工作12個小時？扯淡去吧，作為親自見過的表示，玩手機的海侃的這才是小企業996的常態，因為壓根就沒有那麼多活，這就是你們所説的奮鬥？至於中國發展，我就問一個問題，中國發展是不是三駕馬車都要給力？996光生產多了（姑且認為），消費呢？消費不出去等着經濟危機？

那頂級大公司他們的996就一定有用嗎？我看也不一定。第一個原因，就是我一直在説的帶頭作用的問題。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頂級大公司的帶頭作用顯然不容小覷。而在頂級大公司的帶頭作用之下，小公司跟進，使得大公司增加的效益同小公司造成的浪費抵消，甚至抵消不了，最後形成整個社會的負收益。第二個原因，則是由於大企業員工的收入相對較高，其對應的消費層次也就較高，996式的工作也會造成這部分人羣的消費慾望不足，進而導致生產消費失衡。第三個原因，996式的壓榨，在早期的作用比較明顯，因為剝削程度大幅提高了，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員工身體狀況的惡化，996的收益將會不斷的下降。而在今天這個信息社會，這種萬人矚目的大公司想要徹底遮掩是不可能的。996式的加班必然會對企業的長期聲譽造成影響，同時也必然會影響企業的未來。

舉個例子，華為。華為加班可以説是必然，但是去華為工作的人依舊很多，為什麼？因為去華為就是愛國？顯然不是。為的是錢。華為的工資開得很高。然而這種高工資+高工作強度，用簡單粗暴的方式理解，不就是花錢買命嗎，但是華為能永遠有這麼多錢嗎？也永遠會有這麼多人願意賣命嗎？對於後者，由於我尚未查詢資料，故而不多置喙；而前者卻是華為最擔心的。任正非多次強調增長、危機，為什麼？因為任正非真的知道華為的危機所在，就是增長，一旦增長停滯，高額的工資就成為公司的負擔，工資必然削減，而削減工資之後的華為，還有多少吸引力呢？為什麼美國要用安全等等手段阻止華為擴張海外版圖？因為美國已經看到了華為的根本癥結，只要華為海外受阻，國內市場飽和，看似強大的華為，將瞬間崩塌。這就是華為的現狀與危機。這也就是為什麼華為玩了命的要搞研發的根本。想要供養華為這麼大的體量，就必須要足夠的市場和增長，現有市場早晚會飽和，那就必須開拓新的市場。不過還是那句話，誰能保證華為永遠快速增長？誰也不能保證，任正非也不能。華為的危機不再將來，只在今天。

這還是華為這種企業，其他企業呢？所以，這種996式的壓榨早期確實管用，然而中長期副作用會越來越大，同時由於大企業的慣性，有改變不了，進而導致一系列問題。最後到底是得不償失還是得過於失，拭目以待。

所以，我要是美國人，我一定要讓中國人支持996，我一定要讓中國人把過勞死當成光榮。996越多，社會浪費就越多，員工的不滿就越多，勞資關係就越緊張，越容易出事。996越多中國人的可自由支配時間就越少，生育的慾望就越少，生育率就會越低。996越多，中國人的體質就越差，有命掙錢沒命花的現象就會越多，社會矛盾就會越激化。996越多，員工就越不滿，消費的慾望就越低，生產相對過剩就越嚴重。如此一來，天頂星科技又如何？《紅樓夢》怎麼説的？“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説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這樣死的才徹底。

就像郭德綱説的，説相聲有個好身體最重要，三個説相聲的，兩個50歲就死了，另外那個活到80，他説什麼是什麼。一個道理。

也有人改了一下，這麼説，就是境外（一般指向美國）有意煽動情緒，讓中國不能996的奮鬥，來激化中國的矛盾。

這倒有意思了，合着按照這類大佬的思路，無產階級就活該累死。感覺受不了吐槽、反抗這叫激化矛盾？合着關注無產階級的切實問題不應該？合着關注之後想辦法解決問題是激化矛盾？“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乎？我倒是奇怪了，問題能夠好好的解決勞資關係應該緩和啊，怎麼會加劇緊張呢？認可這種觀點的人可還有一二大腦乎？

何況，這種混淆視聽的手段，真的不算高明啊！什麼意思？大家看過琅琊榜嗎？還記得樓之敬蘭園事發，謝玉和太子是怎麼盤算的？“譽王手裏有了史鈞，對他來説，怎麼使用也是個難題。若譽王性急，直接將史鈞和名冊帶到了御前，事情反而簡單了。”“本宮明白了，父皇生性多疑，譽王越是心急，想一腳將他（樓之敬）給踩死，那父皇肯定會認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旦陛下將此事當成東宮和譽王之爭，他反而不會關注案情本身了。這樣一來，樓尚書或許還能爭得一絲生機也未可知啊。”

總有人説琅琊榜的權謀幼稚，然而就是這種幼稚的權謀，換了張皮就能糊弄一堆人，也是可笑啊！

五、總結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996式的工作制是一種極為短視、不利長遠的行為。然而為之鼓吹的人依舊不少，無非就是利益相關者、拿了錢的和被忽悠的。説到底，屁股的事。

最後，我想用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一段話作為結尾：“工資取決於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爭鬥。勝利必然屬於資本家。資本家沒有工人能比工人沒有資本家活得長久…此外，土地所有者和資本家可以把產業收益加進自己的收入，而工人除了勞動所得既無地租，也無資本利息。所以，工人之間的競爭是很激烈的。”

快200年過去了，依舊如此。

注：由於階級分析説的人太多了，所以本文就不再涉及，但並非我忘記或者不認同，只是為了和其他文章儘量的產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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