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代表伊斯蘭講話》 | 讀書_風聞
政治学人-不止于学术,不限于态度。微信公众号:政治学人2019-04-22 20:57
當地時間21日,斯里蘭卡國內發生8起爆炸,並造成重大傷亡。目前,據路透社報道,斯里蘭卡爆炸事件導致290人死亡,500人受傷。
當地時間2019年4月21日,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警方在遭爆炸襲擊的香格里拉酒店現場調查。圖自東方ic
關於宗教問題的思考
本公眾號特此放送一篇讀書筆記
希望大家能同我們一樣,在問題中思考,在書中尋找。
(注:本讀書筆記僅作思考啓發,分享觀點之用)
《誰代表伊斯蘭講話》
【美】約翰•L.埃斯波西託【美】達麗亞•莫格海德。
【他們渴望民主,也忠於宗教。他們看似沉默,卻沒有停止為自己的權利奮鬥。他們希望國家和平與安定,也希望存活於自己的信仰。平凡而普通,卻被總看作恐怖的源泉。他們其實並不可怕,這個世界需要聆聽他們的聲音。在西方霸權語境主宰之下,誰也無法代表伊斯蘭講話,除了他們自己。】
01 錯誤的認知:都是伊斯蘭惹的禍?
伊斯蘭與民主不相容嗎?2017年1月英國經濟學人智庫發佈2016世界民主指數,覆蓋全球167個國家和地區。其中,中東地區的伊斯蘭國家基本排在倒數,埃及民主指數3.31,伊朗2.34,沙特阿拉伯1.93,敍利亞1.43……總體上,中東的伊斯蘭國家民主指數在0-3.99之間,被劃分為威權國家。但並不是所有以穆斯林為主體的國家民主指數都很低,東南亞主要穆斯林國家指數相對較高,如馬來西亞民主指數是6.54,印度尼西亞為6.97,民主指數基本在6-8範圍內,被評定為有缺陷的民主國家。[1]儘管如此,這些國家在制度上也都有民主國家政體的特點,如憲政,選舉政治等。因此,一概而論的説伊斯蘭教與民主不相融是不符合事實的。
其次,換一個角度來看,“民主與伊斯蘭不能相容”這種觀點的背後也不過是西方霸權話語的體現。因為民主是西方的定義,符不符合民主自然也根據西方的原則來判斷。伊斯蘭教本身只是一個宗教,就如同基督教一樣。從宗教的定義上看,宗教與民主根本上都是相違背的。“宗教體現的是神與人,神與萬物的之間的關係;民主體現的是世俗社會中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係。宗教強調,神對一切的主宰,‘主權在神’;民主強調人民主宰一切,即‘主權在民’。在認識論上,宗教本質上是超人間,‘超自然力量’的社會意識,民主本質上是人的權利為核心的運作方式。”[2]只從宗教本質與民主的關係來説,無論基督教還是伊斯蘭教都是與民主相違背的。但是,西方一些人熱衷於將基督教與民主相聯繫,甚至認為民主的一些概念來源與基督教。這種觀點具有片面性。宗教也許與民主本質相悖,但是他們之間又有相融的部分。宗教可以包含某些民主的因素,即人們可以從宗教中尋找某些內容支持民主。正如在伊斯蘭教中,有主張伸張社會正義和公正平等的教義,有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這些思想內容就含有民主的一些因素。所以,從宗教本身是無法推斷出民主,但是宗教可以包含民主的因素。
從穆斯林的角度來看,穆斯林是否一概敵視西方民主呢?從蓋洛普的民調中可以看出,多數穆斯林對與西方的民主制度表現出肯定和讚賞的態度,但是他們並不希望全盤照搬西方民主模式,認為這種制度應與沙里亞相結合,讓沙里亞成為立法的來源。對於宗教的虔誠和對與民主的希冀構成了大多數穆斯林對西方民主制度的態度。
所以,伊斯蘭教並非與民主不相容,對於更多的穆斯林來説,他們需要的民主,更應該與伊斯蘭教相結合。
伊斯蘭教是恐怖主義的根源嗎?9,11事件以後,恐怖主義給世界敲響了警鐘,全球恐怖主義問題也被提上日程。許多人主觀的將恐怖主義與伊斯蘭教聯繫在一起,認為恐怖活動都是伊斯蘭的產物。加之媒體的大肆宣傳,西方民眾將恐怖主義歸咎為伊斯蘭教,產生普遍的反伊斯蘭情緒。
“在冷戰結束後趨於膨脹的伊斯蘭恐懼症,因九一一恐怖襲擊事件的爆發而達到髙潮,並反過來為美國霸權的新一輪擴張提供間接的意識形態支撐。雖然這場美國史上在本土遭受的最為慘烈的恐怖襲擊僅僅是以本·拉登為首的極端勢力借伊斯蘭之名發動的一次血腥事件,根本不能代表伊斯蘭世界與美國的全面敵對。但是,由於美國社會業已存在的恐伊症思維定勢,九一一事件還是容易被看做是“ 伊斯蘭威脅” 的一次集中表現。因此,事件爆發後,眾多右翼人士更加肆意地鼓吹反伊斯蘭言論,一再宣稱“ 是‘伊斯蘭教,而不是恐怖主義才是美國真正的敵人”[3]談到恐怖主義,就想到伊斯蘭,已經成為了西方世界的思維定式。
那麼,恐怖主義產生的根源到底是什麼?傳統觀點上認為恐怖主義的真正主體和幕後操縱者 “以宗教情感、宗教認同來網羅、糾集並激勵那些宗教盲從者、政治不滿者、社會失意者、失學失業者、生活無着落者以及無賴和遊民”,[4]而埃斯波西託教授在書中重新分析了恐怖主義與失業,貧困等社會問題存的關聯,提出了不同於傳統觀點的看法,即在這些問題上,激進派與温和派並沒有明顯區別。總之,恐怖主義的產生有複雜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根源,宗教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偶然因素,與恐怖主義並沒有必然聯繫。
一直以來,性別不平等是一個長期存在的世界性問題。而伊斯蘭國家婦女地位問題卻在全球備受關注,甚至被過多的政治化。西方社會常常將穆斯林婦女描述成國家政治中被壓迫的羣體,沉默順從的多數。但事實究竟如何呢?要了解伊斯蘭婦女地位,就必須先弄清楚幾個問題:一是穆斯林婦女是否想要權利?二是穆斯林婦女是否想要西方來“解放”她們?三是不平等的來源是否是伊斯蘭教?埃斯波西託教授在書中用穆斯林的語言回答了這些問題。穆斯林婦女和其他婦女一樣,他們渴望得到權利,但是對於她們而言最緊迫的要求不是性別問題,而是更大的政治和經濟的發展。西方對伊斯蘭的攻擊常常以婦女地位問題為藉口。可是伊斯蘭婦女真的需要西方來“解放”嗎?大多數穆斯林女性並不渴望變得像西方婦女那樣,她們贊同性別平等,但他們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在自己的文化背景中得到它。“伊斯蘭婦女認可西方的一些方面,但不併不認為應該全盤接受西方的價值觀。她們渴望與西方世界更好的關係,同時認為忠於自己的精神和道德價值對進步至關重要”[5]。同樣,當西方社會認為伊斯蘭教是兩性不平等的根源,穆斯林婦女的回答則更加温和和理性。就如女歷史學家兼作家哈同·法西舉例説,在履行宗教義務和賞罰方面,男女都是平等的。大部人穆斯林婦女並不認為伊斯蘭教是她們進步的阻礙,相反,她們認為伊斯蘭教尤其是沙里亞是促進進步的關鍵因素。
伊斯蘭婦女地位也在不斷的改善中,就以讓西方最為詬病的伊斯蘭婚姻制度為例。(多數穆斯林國家的一夫多妻制)。目前,在中東穆斯林國家中土耳其和突尼斯已經實行了一夫一妻制度。其他伊斯蘭國家雖然還是一夫多妻,但是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以巴列維時期的伊朗為例,巴列維國王在位時就開始對伊斯蘭教法的一些內容進行改革,一夫四妻制被賦予諸多限制。筆者認為,伊斯蘭婦女地位的提升需要一個漸變性的過程,婦女地位的改變也要符合穆斯林們的宗教要求。
02 思想誘導:伊斯蘭恐懼症
“2017年7月,美國伊斯蘭關係委員會報告説,與2016的同一時期相比,2017上半年美國反穆斯林仇恨犯罪的人數增加了91%。這些事件反映了一個更大的問題:伊斯蘭的崛起(伊斯蘭恐懼症)”。[6] 筆者認為,西方政府對伊斯蘭的恐懼,在於害怕伊斯蘭在國際政治中日益增長的影響力;而民眾對伊斯蘭的恐懼,則是恐怖主義氾濫的直接結果。
“恐伊症”實質上代表着一種思維定勢,即將各種涉及穆斯林的社會問題和公共危機統統簡化為“伊斯蘭威脅”,其最極端的表現是聲稱伊斯蘭教信仰本質上是“反西方”和“反現代化”的,並認為穆斯林是潛在 的“麻煩製造者”。而根據蓋洛普公司 2009年的統計,有27%的美國人認為穆斯林不愛好和平。可見,“恐伊症”雖然與西方歷史上的排外主義、種族主義等歧視性的意識形態有諸多共同點,但其獨特之處是更加明確地把“伊斯蘭”作為意識形態標籤,將其貼在廣大穆斯林身上,將高度多樣化的伊斯蘭世界想象成同質化的“鐵板一塊”,並以此劃分“我們”與“他者”、“朋友”與“敵人”。[7]在歐洲,伊斯蘭恐懼症也尤為突出,近年來,“歐拉伯”概念的興起,則很好的證明了歐洲對伊斯蘭龐大人口的擔憂。
從很大程度上説,伊斯蘭恐懼症既是伊斯蘭極端主義分子製造一系列恐怖事件造成的不良後果,也是歐美各國部分右翼人士對穆斯林及其宗教的過激反映。大部分西方人甚至對伊斯蘭教並不瞭解,只是因為接收到的來自媒體和政府塑造的外部信息而對伊斯蘭教產生恐懼。
03 緊握話語權:只做沉默的多數?
話語權究竟在誰?筆者認為,本書雖然站在十幾億穆斯林的角度來回答問題,但是並沒有逃離西方的話語權,仍然是以一種西方人的姿態,站在自己的價值觀上表達對穆斯林的同情。筆者認為想要逃離西方的話語權,就應該由伊斯蘭自己發出聲音,才能改變世界對伊斯蘭教的看法。
埃斯波西託在書中批判了文明衝突論,認為是西方的政策造成了現在伊斯蘭和西方敵對的關係。筆者十分贊同埃斯波西託教授的觀點,文明衝突論雖然有一定合理之處,但是對於解釋東西方關係過於悲觀,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成為美國全球擴張和推行所謂的西方普世價值的工具。相比之下,從政策角度解釋,則顯得更加可信。縱觀近幾十年來,西方對伊斯蘭的政策,就不難發現雙方交惡的原因。美國在中東問題上過分偏袒以色列,對阿拉伯和以色列採取雙重標準,是阿拉伯世界仇視美國的重要原因。九·一一事件後美國將國際恐怖組織定義在伊斯蘭國家;伊拉克戰爭,美國以反恐為名推翻了薩達姆政權,用強制手段在中東推行民主。2012年美國上映侮辱先知穆罕默德的電影,在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引起反美浪潮,無獨有偶,法國刊登諷刺先知的漫畫,也引起了另一波反西方化浪潮。到如今,特朗普政府簽署的名為“阻止外國恐怖分子進入美國的國家保護計劃”(也被民間稱為“禁穆令”),直指着中東七個穆斯林國家。不難發現,美國對伊斯蘭的政策,深刻影響着雙方的關係。
總之,筆者認為,從西方的角度,只有突破文明衝突論的禁錮,從公共政策和大眾認知入手,才能更好的改善西方與穆斯林世界的關係。而從伊斯蘭教的角度,只有衝破西方霸權語境,讓世界聽到伊斯蘭的聲音,才能讓世界真正瞭解伊斯蘭,改善與伊斯蘭的關係。
04 小結
《誰代表伊斯蘭講話》一書讓更多的人看到一個不同於以往認知的伊斯蘭—穆斯林羣體。他們和西方人一樣,有自己的想法、觀點;他們渴望民主,也忠於宗教。他們看似沉默,卻沒有停止為自己的權利奮鬥。他們希望國家和平與安定,也希望存活於自己的信仰。平凡而普通,卻被總看作恐怖的源泉。他們其實並不可怕,這個世界需要聆聽他們的聲音。在西方霸權語境主宰之下,誰也無法代表伊斯蘭講話,除了他們自己。
與其刻意強調文明的衝突,不如寬容的對待不同的文明。伊斯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伊斯蘭外衣進行恐怖活動的極端主義者和帶着宗教以及文化偏見的西方人士。對於更多的人來説,只有改變錯誤的認知和擺脱思想上的誘導,才有可能真正走進和了解伊斯蘭—穆斯林。
[1]數據來源;經濟學人智庫http://www.eiu.com/topic/democracy-index
[2]王林聰. 論伊斯蘭教與民主之間不確定的關係[J]. 西亞非洲,2005,(05):57-63+80.
[3]何健宇.美國霸權的演進與“伊斯蘭恐懼症”[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3,(04):125-142+160.
[4]金宜久.宗教在當代社會的蜕變[ J] .世界宗教研究, 2002(2).
[5]【美】約翰•L.埃斯波西託【美】達麗亞•莫格海德《誰代表伊斯蘭講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第一百五十八頁,
[6] Father Michael Calabria,Generalized prejudice against Muslims based on their religious identity is inconsistent with church teachings.(文章來源http://www.uscatholic.org/articles/201709/islamophobia-31154)
[7]何健宇. 美國霸權的演進與“伊斯蘭恐懼症”[J]. 世界經濟與政治,2013,(04):125-142+160.
每一個生靈隕落,全世界為之落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