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花到笑話:賈玲,你變了!_風聞
最华人-最华人官方账号-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最华人2019-04-28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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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薺麥青青
每一個女喜劇人,都是一個勇士!
豁得出去的人,在人世會遭遇什麼?
或漫天敵意,或滿天星光。
只是,有人豁得出底線,有人豁得出“形象”。
賈玲最近上了一期節目,和言承旭搭檔出演《流星花園》裏的經典片段。

那廂霸道的“道明寺”認真搭戲,這邊賈玲插科打諢,“見招拆招”。
當言承旭大聲質問着姍姍來遲的“杉菜”:“我又沒有你電話”以表達擔憂時,賈玲飾演的杉菜卻隨即洋洋自得地用山東話回應:“我給你一會兒。”

猝不及防的反轉讓言承旭頓時笑場。
劇情結尾,兩人相擁,賈玲開心得扔掉手裏的傘,歡快地尖叫着跑開去。回到沈騰身邊時,她仍嬌羞快樂得像個小迷妹。

坦蕩蕩地泛着花痴,無遮無攔的率真,一覽無餘。
假面看多了,“真”成了稀缺品。
任何演技的外延,其實都是人格的較量。
人無法真正呈現他沒有的那部分東西。譬如真誠,譬如善良,譬如與生俱來的倔強。
唯持有者的散發才渾然天成。
1
兒時的賈玲,經常和一羣小夥伴兒上樹掏鳥窩,也會應親朋好友的喝彩,活靈活現地模仿和表演。
心細如髮的母親發現了女兒的表演天賦,並在其後的生活中,一再鼓勵。
雖然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18歲的賈玲卻毅然報考了中央戲劇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
名落孫山的她第二年如願以償考上了中戲。
中戲打電話給賈玲的母親報喜,並讓家長決定孩子是上戲劇班還是喜劇班。賈玲的媽媽喜出望外地説了“戲劇班”,但由於口音問題,招生的老師錯聽成了“喜劇班”。原本傾心戲劇的她,陰差陽錯地踏進了喜劇的世界。
大眾眼中,喜劇的最大魅力在於引人發笑。但一笑而過的背後,在某種程度上,是演員對自我形象的“扭曲”和放棄。
作家池莉就曾經説過:“説相聲經常需要插科打諢、嬉皮笑臉、裝瘋賣傻,男人們做做,開心、瀟灑,是一種風度,女人來做,好了,完全是傻大姐一個。”
更何況,喜劇這個行當,對男女演員來説,向來厚此薄彼。屬於女演員的舞台和生存空間非常小。
2003年,她順利畢業。走出校門的賈玲發現,原本就寥若晨星的同班女生,畢業後大多選擇了轉行。
別人都在忙着找退路,賈玲卻拿着《怎麼了》去參加了全國相聲小品邀請大賽,並榮獲了專業組的冠軍。
初出茅廬,便彷彿站在了命運的制高點上,但她並沒有預料到,看似已經鋪展開的通天大路其實是荊棘載途。
北漂的日子,是10平米的地下室,是變賣MP3換取一個月的“鹹菜饅頭”,是冬天用舊報紙當被子取暖,是頂着風出門倒尿盆,是拼命喝酒表演只拿到了7塊錢。
談及那段非常晦暗的日子,她在《非常靜距離》中説:“沒事,王菲不也倒過嗎?”
姐姐賈丹曾不止一次地勸過她回家鄉發展,也不止一次將800元的工資寄給妹妹500,自己僅留下300。
曾經,面對男朋友對她的不理解:“你是個女孩,你完全可以不用這樣,我可以賺錢養你啊,你為什麼要做呀?”
“可是我喜歡。”
男朋友不想再和她捱下去,於是轉身離開。
“我不怕萬人阻擋,只怕自己投降。”
但最令她絕望的是,作為相聲女演員,四處碰壁,難以為繼。一次次被拒絕,被嘲笑,被羞辱,但骨子裏不肯認慫的倔強,讓她在長達七八年看不到未來的幽暗中,堅持了下來。
2
2008年,她將舞台喜劇元素融合到傳統的相聲中,創作了《大話捧逗》,並提出了“酷口相聲”的新概念,先後在北京各小劇場演出80餘場。

靠這個創意十足的作品,她還第一次登上了2010年的春晚,喜獲“我最喜愛的春晚節目”曲藝組三等獎;同時,搭檔白凱南在央視元宵晚會上表演《愛拼才會贏》。
2011年,她與白凱南再度合作,在春晚表演相聲《芝麻開門》,又獲殊榮。
後來,她成為各大衞視春晚的常客。同時,現身在各大綜藝、真人秀節目中。
她模仿阿寶、劉歡、騰格爾,也扮演瑪麗蓮·夢露、白娘子,也曾和名模瞿穎同台走秀。
2015年,賈玲再登春晚,在小品《喜樂街》中,她和窈窕摩登的瞿穎並肩站在一起且舞且唱:

演女神的瞿穎是自信滿滿的“我長得漂亮,一羣男生前呼後擁,特別有面子。”
到了女漢子賈玲那裏,台詞則變成了“我沒心沒肺,一羣男生前呼後擁,找我掰腕子。”
台下頓時鬨笑四起。
豁得出去的賈玲,醜化了自己,娛樂了眾人。
她説:“我沒有面子問題,喜劇人的職責就是逗你們開心。”
但任何一種職業,最怕的是內耗,它意味着內在源動力的消弭。漸漸地,賈玲發現“我的盔甲沒了”。
於是,她將自己“雪藏”在家。這一難得的充電時間,她慢慢地“讓盔甲一點點再穿起來”。
後來,她不僅在出現在更多小品相聲的舞台上,以更喜聞樂見,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式,贏得了觀眾的喜歡,也多次客串電視劇。也曾為《歡喜密探》獻唱《得意的笑》。2016年,她還出演了電影《擺渡人》。
2018年,賈玲變身“吵架天后”,主演了師父馮鞏執導的爆笑動作喜劇電影《幸福馬上來》。
無論是在相聲小品裏,還是在影視劇裏,抑或在綜藝節目中,她都是那個經常讓人忍俊不禁開懷大笑的人。
在這個時代,我們以為快樂唾手可取,其實不是,而製造快樂的人,往往彌足珍貴。
3
在沈騰眼中,賈玲具有的最大優勢是,男人都喜歡她,女人不嫉妒她。
男女通吃,老少咸宜,這意味着什麼呢?背後一個悲哀的事實是,她需要削減的就是作為女性的魅力,而以普世性更強的諧星身份,去獲得廣泛認同。
在中國,諧星在很大程度上,是沒有性別的分界的。女喜劇演員往往以自黑扮醜的方式“去魅化”,去性別化,才能在被異化的喜劇世界裏,分得一杯羹。
賈玲也概莫能外。
那張被盛傳的女神照,是她年輕時曾有過的驚鴻一瞥。那時的她身材勻婷有致,眉眼清俊,楚楚之姿,我見猶憐。
但成為喜劇演員後,她的體重便一路看漲。
當然,這並非不自律的結果,恰恰是她以身材為籌碼,向事業獻出的“投名狀”。
比“美”得不到認可更令人悲哀的是,作為諧星,她們不可以太美!
台灣演員謝依霖就曾經在採訪中説過,“諧星是條不歸路,當你選擇這條路的時候,你就要放棄成為林志玲。”
所以,儘管非常愛美,但她不敢減肥:“我特別害怕減了以後,觀眾會不喜歡我。”
她小心翼翼地懷揣着一份大家對她的認可和喜歡,不敢減肥,怕不再“珠圓玉潤”的自己失去喜感,怕因此減弱小品的親和力而使得喜劇的效果大打折扣,更怕歷盡千辛萬苦得到的一切忽然間化為烏有。

有的人,只要往那兒一站就已經自帶光芒,贏得萬千擁戴了;但有的人,卻要穿過漫長而黑暗的隧道,才能迎來熹微。
她很怕重新置於萬劫不復的淵藪,所以,她寧願毀掉自己的身材,毀掉自己的美,呵護那來之不易的一點甜。
所以,我們看到的賈玲,經常是那個豁得出去的“女漢子”
她曾經演過一個小品《喜劇啊,喜劇》,當時扮演依萍的她,為了製造一種強烈的反差效果,在吃了兩根紅辣椒後,又一口氣地幹了整瓶啤酒,繼而,三秒吃完一塊西瓜,所有的環節幾乎都是一氣呵成。


當現場的很多觀眾皺着眉頭,為她的瘋狂之舉捏着一把汗的時候,她在表演完卻若無其事地笑了。
當自黑自虐成為常態時,她默認了這是屬於職業的一部分,沒有什麼該矯情的,這就是生活,你享受了它風光的A面,便要承受它殘酷的B面。
《奇葩説》裏,柏邦妮曾感嘆:心裏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滿啊。
馬東回:邦妮,你錯了,心裏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絲甜就能填滿。
向死而生的人,戒掉了懦弱;
成人的世界裏,戒掉了情緒;
將餘生獻給喜劇事業的女人,戒掉了所有的不甘。
4
很多人喜歡她,不僅僅因為她的質樸和率真,還一致認為她的情商高。
我覺得高情商考驗的不僅僅是應變能力與表面的機巧,因為左右逢源,長袖善舞,只能稱作社交的高手。真正的高情商一定是推己及人的善良,虛懷若谷的包容,四兩撥千斤的智慧。
在包貝爾的婚禮上,當柳巖被一羣伴郎們拿來取樂,險些扔下游泳池時,是她死命護住柳巖,用紅包擺平了一切;
當宋茜在節目中和賈玲玩自拍,拿她調侃:“賈玲姐,你的臉能進去嗎”,她並沒有怫然作色,而是大方應對:“開玩笑,腳還在這裏呢。”
在某一期節目的搶答猜題環節,聰明的賈玲經常第一個想出答案。但為了給他人留有機會,她猜到了答案也故意不説,且一直在提示對手,引導其説出正確答案。當對手勝出時,她甚至比自己勝出還要開心。
她不是討巧賣乖的人,當厚道、善良成為一種生命的底色時,很多體恤之舉便自然而然。
5
佛雲,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她演過無數小品,大多數都是在笑聲中完成的,只有《你好,李煥英》是在淚水中結束的。
李煥英是她的媽媽。這個小品也是她成立公司後傾情創作的第一部作品。
2001年,賈玲考入中央戲劇學院,剛入學一個月,賈玲就接到了姐姐的電話,説媽媽因車禍去世了。
驚聞噩耗的她難以置信母親真的走了,當她從火車站直接趕到火葬場,當姐姐讓她看母親最後一眼的時候,她仍然覺得媽媽應該還活着。
但此後經年,她成為那個替媽媽活在這個世上的人。
賈玲曾用打工的錢給爸爸媽媽買了兩件皮衣。但給媽媽買的衣服尺寸有點小了,她便帶回北京準備換大一號的,結果媽媽沒有等來那身合體的衣服,便猝然離世。
在《你好,李煥英》中,她穿越時空追憶母親,説出了心裏最想對媽媽説的話:“我現在是一名喜劇演員,好多好多人喜歡我。”

曾一路顛沛流離,咬緊牙關地討生活;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匍匐在命運的污泥濁水中,落魄潦倒,但當她終於風生水起,媽媽卻早已撒手人寰。
“母親去世後,再沒有一件事情讓我真正開心起來。即便我上了春晚,我能嫁得很好,我再怎麼怎麼樣,我都覺得我始終……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會想着,我媽不知道。”
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辱,終於得到生活的回饋,但你最想分享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我們總以為來日方長,以為可以從容盡孝,以為所有的美好都能耽留此岸,但每一次告別都可能是訣別,每一次的再見,都可能成為再也不見。
6
日本作家太宰治説,悲傷的人總在笑。
恰如喜劇,帶給人們歡笑最多的,未必是幸福感最強的人,只是,他們懂得藏拙,藏起所有的不快樂。在對職業的敬畏中,你需要拿出的,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小時候,哭是我們解決問題的武器;
長大後,笑是我們面對現實的武器。”
一位患抑鬱症的喜劇演員凱文·布萊爾在他的一段演講中剖白:“在我生命中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感覺我在過着兩種不同的人生:一種是每個人都看見的人生;另一種是隻有我能看見的人生。”
你不能逢人便講你的不容易,那麼,那種“只有我能看見的人生”,你便當是尋常。
有一次活動,觀眾對周星馳説:我就喜歡你的《大話西遊》。
周星馳問:你喜歡哪個片段?
對方説:就是你被火燒那裏啊。
他苦澀地笑了。

如果快樂是一場獻祭,她寧願自己也一直甘之如飴,她希望多年後,即便有人還在追問:“你為什麼要做這個啊?”
她仍能回答對方:“我真的喜歡。”
有人説,“每個人被命運碾壓的疼痛感是一樣的,對生活的無可奈何也是一樣的。所幸的是我們每一個人獨自在黑暗中行走時,你的隱忍,你的積極,你努力抵抗世界的姿態,都會成為一抹陽光,照亮自己的人生。只要清醒而不盲目,知足而不滿足,你定能抵達你想去的地方。”
説到底,生命是一場抵達,無論是星辰大海,還是三千繁華,最終,唯有你,才是自己的擺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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