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碑》解讀後,忽然又想寫點大禹的翻案文章_風聞
张新泉-观察这个世界-洪范禹碑蝌蚪文解读者2019-04-30 00:27
1,大禹和三皇五帝夏商周三代之前的華夏文明先祖一樣,留給後人有很多神話傳説性質的事蹟。
當然,古人之中,也有喜歡做翻案文章信奉懷疑一切那套的異類。他們會把前人或同時期後人對三皇五帝堯舜禹的各種美化,根據自己所在時代的殘酷現實,給予反向解讀。讓各種美化變得殘酷起來。於是舜帝放堯,夏禹驅逐舜帝到邊荒流放,這類似乎更合乎實際的"歷史真相"便被《竹書紀年》之類的東西給發覆了。
2,同樣一件事情,不同時期的人去做,性質與後果全然兩樣。不同時期的人去解讀,也會有不同結論。
堯舜禹時期的禪讓,最好的對照參考,大約是後世歷代王朝周邊的蠻夷,這些仍處於部落聯盟時代漁獵遊牧文化早期的首領繼承規則。比如契丹、女真、蒙古。他們往往都經歷過一定小範圍內搞推選制,而不是一直都嚴格穩定的在家庭內部父子兄弟家族繼承。
這種小範圍推選制有優點也有缺憾,並不比家族世襲制更適應時代條件、需要。後人只看到世襲制家天下的弊端,便美化誇大略具選賢任能絲微民主色彩意味的推選制的各種優點,把禪讓制抬高拔高,其實只是偏見。
在家族世襲之前,這種極不穩定的首領傳承往往都已延續很久,遠超家族世襲所佔用的歷史時段。但弊端叢生,最終皆不約而同為世襲製取代。豈是偶然?
堯舜禹禪讓與這類推選制並無本質不同。之所以被特別標示,較大概率是它制度化程度比較高,歷時比較長,已形成了比較穩定程序規則。而且又正處在大亂大災而後大治的大時代背景之下,可謂有大功。是可以讓當時人乃至後世人覺得足以賴之的,對比周邊蠻夷四凶三苗之類,它是可以建立起制度文明自信心優越感的良制。
到新莽篡漢曹魏代漢,這些王權家天下世襲制已運行幾千年之後,再搞什麼和平交權家族更替。徒具禪讓之名,其實仍是另一種形式家族王朝更替,背後仍是武裝暴力説了算刀槍在背書。拿這種後人的現實去附會理解堯舜禹的禪讓,從而揭示出″殘酷真相",其實也是走入誤區。
後人這樣的附會類比,無論是美化還是給予現實版本解讀,其實都是誤入歧途。
這類事情還很多。
比如,同樣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不同人不同時期開展起來,固然所追求的目的要求會不一樣。給參與者和旁觀者的觀感以及所獲取的效果,同樣也都是不一樣的。在彼時可能是發揚民主效果好眾譽稱頌,在此時或許是集中意志統一思想成效大阻力不小。
又比如,同樣是修改憲法有關條文,不同人不同時期不同環境條件,即便是性質類似的內容變動,當事人所追求的目的效果,其實應該也有差別。但參與者與旁觀者的解讀卻與之往往有差距。
3,大禹之後,禪讓制便結束了。他也成為華夏文明跨入四千年王權世襲穩定秩序之前最後的休止音符。
這就不免讓後人在心底裏給他打上一個類似"終結者"的烙印,在評價上往往會不經意間給予負面加成。
一個很簡單的推論便在人們心領意會中形成:沒有大禹事先各種安排,夏啓能做到子承父業開啓家天下世襲制?
尤其是在如今這世襲封建家天下制度傳統早成為時代毒瘤歷史遺毒飽受批判情形下,如果不是懸隔四千年,如果不是華夏文明共祖有治水之大功,恐怕就不是翻《竹書紀年》借前人之口,道論他流放舜帝的殘酷真相,把他們從神壇拉下來,與後世那些爭權奪利自私自利獨夫民賊帝王相提並列了。
只怕要上綱上線為斷絕華夏文明跑步進入自由民主香甜空氣機會,開啓了東方四千年黑暗中世紀時代的首惡。
很荒唐不是麼?
但這類荒唐邏輯現在少麼?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條件、特徵,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主客觀條件侷限。不根據當時的具體實際,過分美化想象,或按自己所處現實去解讀附會理解前人,都是荒謬的。
《禹碑》《洪範》《洛書》蝌蚪文字現在還很難斷定為商周之後乃至漢代之後所一體偽造。它們是五千年乃至更久遠文明傳承到夏禹時代,先賢們總結整理出的上古之物,這種可能性依然存在。也許後人逐漸有了更多的演繹添加,乃至根據需要給予修正篡改,但追根溯源,夏禹無論是作為上一千年或幾千年華夏文明的"終結者″,還是作為後四千年華夏文明的開端,此碑歷代以來,皆冠之以禹名,的確是名副其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