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眼中的“社會主義”_風聞

    昨天女兒對我説，教她們語文的唐老師前不久在品德課上做了一次小小的調查：班裏有多少人的父母或爺爺奶奶是農村人？ 

   她説：唐老師調查的目的，是為了向我們説明我們其實都可以説是農村“出來”的。可是有不少父母是農村人的同學感到很難為情。

   女兒説：我也能理解他們，在我們那時的印象中，農村人就是“傻大黑粗”、“破衣爛衫”，農村就是一個“文盲聚集地”，要多不好有多不好。我那時也知道這是我們對農村人的一種偏見，可這種思想在我腦子裏也已經生根發芽，短時間內很難改變。 

   更重要的是，當我問為什麼不該歧視農村人的時候，女兒給出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高水平的回答：

我們是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所以不應該歧視農村人，因為他們是辛辛苦苦做事的勞動者。

    這確實讓我感到有些吃驚。

    儘管我是教思政理論的，但女兒畢竟才上小學五年級，其實我並不願意她把“社會主義”這樣很多成年人都並不理解的政治詞彙掛在嘴邊（事實上我也很少和她説這些），而願意她按照她的年齡，更加自然地去認識這個世界，並表達她的想法。 

    但女兒之所以這樣説，是因為這些天，她們老師要她們給家長寫“廉潔家書”，談論自己對廉潔的看法，並勸導自己的家長要遵紀守法，廉潔奉公。女兒並不知道這樣的信該怎麼寫，於是我推薦她閲讀了毛岸英建國初期寫給保姆孫嫂的信，讓她從這信中領悟一下什麼是“廉潔”。

    這封信的背景我在這裏的《重讀兩封信——紀念一位68年前犧牲的年輕人和他的父親》中介紹過，簡述如下： 

孫嫂在革命戰爭年代作為保姆照顧過毛主席夫人楊開慧一家。楊開慧被捕時，她和楊開慧母子一起坐牢，受到敵人的折磨、拷打，堅強不屈。楊開慧犧牲後，孫嫂把毛岸英帶回故鄉交給黨組織，就和主席一家失散了。解放後，毛主席派人找到了孫嫂。毛岸英瞭解到孫嫂生活困難，女兒沒有錢上幼兒園，就寫了這封信給她，一方面告訴她可以按規定到組織上尋求幫助，另一方面又提醒她不要因為自己與毛澤東一家的交情，就覺得自己有“後台”了，向政府提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這也要，那也要”，而應該保持勞動人民的革命本色，永遠做一個“老實的，樸素的，對眾人好的，為眾人做事的，因而為眾人所尊敬的孫嫂”。

     讓女兒想起老師的那個“小調查”的，是毛岸英信中的這樣一句話： 

“我們是勞動人民，我們以此而光榮，但因此我們永遠是世界上最忠實、最純潔、最勤勞、最樸實、最剛強而又最善良的人們。”

     女兒可能並不理解什麼是“社會主義”，但這句話似乎讓她直覺到了“社會主義”的本質：

     社會主義，就是一個讓勞動人民（就是女兒説的“辛辛苦苦做事的人”）感到光榮，感到自豪的社會。

     所以她才會認為，在這樣的社會里，不應該歧視農村人，因為他們和城裏人，和我這個大學教師一樣，都在辛辛苦苦地做事，都是勞動人民。 

     關於什麼是“社會主義”，可以寫出汗牛充棟的論文、專著，可以讓學術界、理論界爭得不可開交，然而“大道至簡”，最牢靠的答案，其實不正在這些完全沒有學過任何馬列主義理論的孩子們的這個直覺之中嗎？ 

     女兒要寫的是“廉潔家書”，而我希望毛岸英的信能讓她理解（她大概也正在理解）： 

     在我們這個國家，“廉潔”的真正含義是像毛主席、毛岸英希望孫嫂更要求自己做到的那樣：  

     保持勞動者的本色，不應該有通過誠實勞動以外的其它手段牟取私利的想法。 

     這是一種最質樸的理解，但也是最能抓住問題本質的理解。 

     正因為如此，“廉潔”才不光是黨政領導幹部的事情，也是全社會的事情。 

     毋庸諱言，我們社會還存在不少不公正、不廉潔的現象，而這些現象的背後，就是一種瞧不起誠實勞動，認為誠實勞動不如搞特權、拉關係、走後門“實惠”、“風光”、“來錢快”的想法。 

     現在黨和政府正在與這些消極腐敗現象進行堅決的鬥爭，成效是顯著的，各級腐敗分子紛紛落網，人民羣眾拍手稱快。然而，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在全社會特別是青年一代中樹立符合勞動人民本色的價值觀，並且要在改革和深化改革中創造各種條件，讓每個人都切實感受到勞動的偉大、光榮，都能從無數的事實中體會到並且堅定地相信：誠實勞動確實能夠改變命運，創造幸福。這樣一來，想去走歪門邪道的人自然就會大大減少了。 

     就個人立身處世而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樹立熱愛勞動，尊重勞動，“靠勞動吃飯”，“靠自己本事吃飯”的觀點，就是説：靠自己的勤勞和智慧為國家和社會多作貢獻，接受人民的評價，社會的衡量，而得到合理的名譽和生活待遇。這樣的生活，確實才是最光榮、最偉大、最踏實的生活。 

     為自己“靠勞動吃飯”而自豪，就必然不會認為“靠特權吃飯”、“靠損公肥私吃飯”、“靠剝削別人（比如讓別人當牛做馬996）吃飯”、“靠攀附權貴甚至助紂為虐吃飯”是什麼“高貴”的令人羨慕的事情，相反，會認為那是最卑鄙、最可恥的，因為那樣做不但自己走上了邪路，而且往往剝奪了別人“靠勞動吃飯”、“靠勞動創造幸福”的機會，是絕對不會被黨和國家以及廣大勞動人民所容忍的。 

     我們要理解什麼是社會主義，什麼是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什麼是廉潔，什麼是高尚，什麼是公正，並且幫助學生們、孩子們理解這些，絕對不應該一開始就繞來繞去地講太多的理論，而應該從“熱愛勞動”、“學會勞動”、“崇尚勞動”這個最現實、最質樸但實際上也最深刻的地方説起，做起。 

     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口頭上也講“廉潔”、“公正”、“誠信”，也確實不乏各種正直之士在那樣的社會里真心實意地追求這些理想。可是歸根到底那樣的社會制度對勞動人民不公道，對勞動者賤視、鄙薄，各種不勞而獲乃至卑鄙齷齪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比誠實勞動更能“發跡”、“實現階層上升”；勞動者不能真正為自己而勞動，他們的勞動從本質上説不是在為自己創造幸福而是在製造痛苦，因此那樣的社會沒有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廉潔”、“公正”、“誠信”。正如鄧小平同志指出的“資本主義無論如何不能擺脱百萬富翁的超級利潤，不能擺脱剝削和掠奪，不能擺脱經濟危機，不能形成共同的理想和道德，不能避免各種極端嚴重的犯罪、墮落、絕望”，其癥結即在於此。 

     然而，資本主義不好，並不等於社會主義不經過我們的努力，“自然而然”地就能讓社會“好起來”——樹立和鞏固勞動觀念（尊重勞動，熱愛勞動，弄清為什麼勞動，為誰勞動，怎樣勞動，怎樣對待勞動者，怎樣對待勞動果實，怎樣捍衞勞動的光榮與尊嚴），就是我們從黨和政府到每個人，從政策法律到學校教育、家庭教育應該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996爭論、劉強東事件等等都在告訴我們：如果我們不這樣做的話，我們也有可能滑向鄧小平同志所説的那個“不能擺脱百萬富翁的超級利潤，不能擺脱剝削和掠奪，不能擺脱經濟危機，不能形成共同的理想和道德，不能避免各種極端嚴重的犯罪、墮落、絕望”的社會。

     孩子們心目中那個能夠讓勞動者閃閃發光的新世界，是一定會到來的。

     而為了這個世界的到來，我們需要明白，尤其是知識分子們需要明白：

     最好、最夠格的社會主義者、共產主義者，並不是那些滿口馬列主義術語的人（事實證明，有不少這樣的人口是心非，並不可靠），而是那些用自己的辛勤勞動為社會做出貢獻，為自己創造真正的幸福，並且時刻保持着這個最樸實、最可靠的本色和立場來看待社會，分清敵友，從而參與經濟、政治和文化生活和社會變革的人。

     結尾，還是用毛岸英同志給孫嫂那封信裏的話，作為對五一勞動節的遲到的紀念：

“望你永遠不失這種偉大工人階級的優良品質！寶貴這種偉大的優良品質，去掉一切不好的非工人階級的品質。”

      “望你決不退步，跟着大眾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