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社交壓力」_風聞
科技唆麻-科技唆麻官方账号-科技唆麻,不飞不快2019-05-12 12:06
「我覺得在中國來説,每天都有 5 億人在説我們做的不好,每天還有 1 億人想教我怎麼樣做產品」
從今年 1 月的 2019 微信公開課張小龍的「抱怨」裏,外界得以一窺微信團隊平衡取捨的難度。而即便如此,如此情形也在前幾天再次上演。
日前,微信正式更新 7.0.4,諸如視頻動態支持搜索音樂並支持私密留言、看一看增加個人中心、小程序菜單欄升級、漂流瓶的正式下線等,眾多用户可感知層面的細節發生變化。
其中,「朋友圈僅一個月可見」至今已經刷出 7.6,瞬間衝上了微博熱搜榜第一位:
在此之前,有相當普遍的一種關於「朋友圈僅XX可見」表態是「三天嫌少,半年嫌多」。微信的這一次更新算是直接對上了用户的胃口。
不過,依然不出張小龍所料,另外「5億人」行動了起來。有人反問「有意義嗎」,有人提出應該把「分組可見」加上時限的,有説朋友圈需要二次編輯的,有人表示圖片和視頻的壓縮才是首要問題:
關於「有意義嗎」的質疑,答案不言而喻。距離微信開放「朋友圈半年/三天可見」和「朋友圈三天可見」已經過去兩年有餘,後台數據自然為微信團隊提供了參考。
無論羣眾的呼聲如何發展,另一邊的微博也在前不久上線「允許查微博的時間範圍」,提供「最近半年」選項,也從側面再次印證了張小龍提到的「社交壓力」的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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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壓力」從何而來
麻省理工學院社會學教授雪莉·特克爾在著作《羣體性孤獨》裏有過這麼一個結論:
「我們時常感到孤獨,卻又害怕被親密關係所束縛。數字化的社交關係和機器人恰恰為我們製造了一種幻覺,那就是我們有人陪伴,卻無須付出友誼。在網絡世界中我們彼此連接,同時也可以互相隱身。」
簡單來説,特克爾認為社交網絡的本質是一種「自我中心主義的單薄社交」。
無論何處,打開手機便能完成一次從現實生活的逃離,我們似乎永遠有人陪伴。而相較於現實世界的艱難破冰,網絡世界開啓一段社交更加容易。
其次,點贊、評論、轉發……等各種社交行為的成本,遠低於現實世界維護一段關係,都被會用户視為一次社交鼓勵,由此努力在社交媒體中塑造一個理想的自我。
在科技唆麻(ID:techsuoma)看來,兩方面影響下,我們表面上有了對形象更強的掌控力,反過來也將評價標準交到了別人手中。
提到社交壓力,言必及微信。原因在於,微信承載的社交網絡出現了價值衝突。
父母、親戚、朋友、同事、客户……大部分人的微信承載了各種不同的社交網絡,各自又有着截然不同的評價體系,由此帶來對「人設」更為複雜的評價標準。
在今年的微信公開課上,張小龍説過的這麼一段話,實際上就在闡述這種價值衝突:
「朋友圈像是個廣場,你去點贊或者是評論意味着你在廣場裏面公開大聲地説了一句話,意味着廣場很多人都可以聽到,這樣帶來的壓力感比較強。當好友越來越多,可能這一股壓力也會越來越大。」
這種衝突很大程度上是不可逆的。
代際更替,當年最早一批的 QQ 用户幾乎都成了微信的擁躉,而 00 後眼裏微信卻是「老年人專屬」。
如何緩和這種社交網絡的價值衝突?
微信的嘗試之一就是增加朋友圈可見時限,試圖達成的效果是「我可以讓你看到我此刻的狀態,但我不允許你有機會按圖索驥拼湊出一個真實的我」。
至於效果,官方給出可足夠有説服力的數據:超過一億人設置了朋友圈三天可見。
同樣是疏導社交壓力,QQ 的做法則向外求解。
今年 3 月初,QQ 上線了一個名為「擴列」的新功能。填寫好包括交友需求、個人特徵、興趣標籤等在內的「擴列資料」後,用户便能出現在擴列廣場中被其他用户看到並添加,或者直接以興趣標籤,實現基於同好的精準擴列。
實質是,QQ 的「擴列」在某種意義上,是將陌生人社交放進了單獨分出的「沙盒」中。用户不需要適應一個全新平台,也避免了。
但不管怎麼説。微信、QQ 現階段已經幾乎成為與身份證號一樣的存在,成為了一個在社會關係中的標定。這就決定了,熟人社交平台在現有基礎上的小修小補,「人設」會如同枷鎖一直捆住微信、QQ,使之很難真正排解這份壓力。
換言之,「基礎設施」和「社交烏托邦」,只能二選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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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的陌生人社交
幾年前,陌陌一度非常流行這麼一個簽名檔:
「願得一人心,一起卸陌陌」
簡單一句話,直指陌生人社交產品底層的用户留存問題,也從另一個角度反映出,社交產品賽道可能會長期存在「微信與其他」。
有很多產品正在努力成為「其他」。有種流傳很廣的説法是,社交類產品每 5 年就是一個代際更替的週期。以微信大火的 2012 年算,社交產品的確在 5 年後進入了一個雨後春筍的狀態,僅 2018 年就誕生了 159 款。
晚一步進入賽道的玩家,逐步放棄了説服用户在新平台重建社交關係,而試圖以內容、遊戲等作為紐帶連接氣味相投的用户。
比如去年底已經達到 85 萬日活的音遇,以 KTV 包房作為場景,通過搶唱接唱等方式;唔哩星球則是組 CP、連麥、塗鴉等各種玩法。
按照平台設計好的遊戲路徑循序漸進,不用擔心破冰前的尬聊;基於遊戲達成的社交關係,也能借着遊戲保持更高的留存。不至於聊到投機便「加個微信嗎?」
看上去很美好,但內容的引入實際上反而將問題複雜化。
由興趣導入用户後,隨之而來將是對內容的更高要求。
以音遇為例,目前用户呼聲最高的意見便是曲庫、玩法模式的不足。官微和貼吧中已經有大量玩家玩家因為唱不到喜歡的歌、鍾愛的歌手下架而不再使用。
面對變化,吱呀、音遇等內容型社交產品,也逐漸開始走上陌陌的老路,提升視頻、語音聊天直播等板塊的運營力度,引入分發和點贊打賞機制,逐漸開始「秀場化」。
如此一來,那些本身就瞄準內容消費的平台,如果發力社交反倒有了優勢。比如背靠騰訊手握版權,已經上線了類似模式的全民K歌。
換言之,在遊戲-加油的進階中,第一步可能就流失了不少用户。
在科技唆麻(ID:techsuoma)看來,陌生人社交不斷湧現的源動力在於,每個平台都能給用户一次「人設重生」的機會。
社交網絡是一種弱連接。大致體現在人與人之間更低的互動頻率、更低的親密程度,以及更少的互惠行動等。陌生人社交勢必更要進一步拉低門檻,為用户提供一次塑造理想自我的機會。
科技唆麻(ID:techsuoma)認為,監管難度更大的新一代音視頻社交,則無異於為新人設提供了一款試驗田。
4 月 19 日,我們報道了音遇前一晚的全網下架;之後,新華社點名 Soul、吱呀、處CP、尋歡-輕語的名號社交產品存在頭像暴露、言辭露骨、存在性暗示內容、年齡限制寬鬆等諸多問題;日前,網信辦更是關停了包括比鄰、聊聊、密語等 9 款與音視頻社交 APP。
這其中存在一個「快與慢」的悖論:
一旦匹配訴求淪為「速成」,要不標準落於最簡單粗暴的顏值財力等方面,微博用户體驗迅速下滑;要不充斥違規內容難逃重錘。而真正為用户尋求 soulmate,則又顯然不是被資本推着走的社交新選手的本意,更違背了頂着「新人設」的用户的本意。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裏,男男女女們還會一邊用着微信,一邊尋找的「社交壓力」的暫時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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