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的快感,不自律的人難以享受_風聞
曾不才-贪才好色之徒,公众号:曾不才在别处2019-05-14 11:07

當大多數人都在熬夜、吃垃圾食品、躺屍做肥宅,健康的人反而容易引起側目,被當作異類和怪物。
有個朋友在大學時就已經很自律,睡眠、飲食都很健康,每晚跑一個小時。這引來舍友們紛紛勸退。
“哎呀!跑步小腿會粗的啊!別跑啦!”
“哎呀!別這麼壓抑自己了,很累的!”
但多年過去後,她的小腿一直都沒粗,總保持着90斤左右的體重。她的性格也一點不壓抑,一直都是那麼平和,讓人如沐春雨。
在鼓勵釋放慾望的消費主義社會里,自律被當作了一種不合時宜的,反潮流的苦行僧生活方式。問題是,自律真的是一種壓抑慾望的反人類行為嗎?
自律確實需要壓抑慾望,但這種壓抑,是為了通過更好的掌控自己,從而體驗到精神上的自由和積極。
某種程度上,不自律是對紀律約束的一種消極反抗。我們每天8-12小時的時間由企業、學校安排。這裏面,很多人在企業裏充當螺絲釘的角色,除了換取生存所需以外,有很大程度是在為他人的目標而奮鬥。
因此,很多人下班後,就精神疲憊地什麼也不想幹,只想舒舒服服躺着看電視,喝兩瓶小酒,到了點也不睡覺,完全跟着本能走。
另一方面,當一個人習慣了大量時間都被安排,在私人時間裏便成了開了引擎卻沒駕駛員的汽車。同樣被本能牽着鼻子走。
這個現象,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裏有深刻的詮釋。老布魯克斯在監獄裏待了五十年,假釋出獄後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黯然神傷,甚至以自殺來反抗假釋。
為什麼?摩根·弗里曼扮演的瑞德説,他是被體制化了。
什麼是體制化?回到電影的開頭。犯人剛進監獄時問:“我們什麼時候吃飯?”獄警立刻狠狠給了一棍:“我叫你什麼時候吃就吃,叫你拉你就拉,聽明白沒?你這個蠢貨。”

在監獄裏,犯人的吃喝拉撒都被安排地井井有條。“沒有得到獄警的同意,犯人一滴也不敢尿出來。”
所以,瑞德出獄後,上廁所都要先跟工頭打報告。工頭無奈地説:“你想上廁所可以直接上,不需要問我。”

習慣被囚禁的人,潛意識裏原來不渴望自由,反而害怕自由。
自由是有代價的。那意味着沒有人再給你把握方向盤,你必須通過自律來掌握方向。
偉大的電影都是生活的比喻。現實中因為自由而頹喪的現象,比比皆是。
一些高中生在高考的指揮棒下可以可以頭懸樑,錐刺股,但到了大學,有了大把自由支配的時間,就開始迷失,只能用煲劇、玩遊戲消磨時間。
奴隸制度被廢除後,獲得自由的奴隸無所適從,又主動回到奴隸主的莊園。
21世紀了,還有很多女性獲得了讀書、工作、自由奮鬥的權利,但還是渴望把婚姻當作安身立命的根本。程度較輕的,便一直做輕鬆、收入低的工作;程度重的,則婚後完全辭去工作。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肉身獲得自由,但精神卻習慣被監禁的人。
只是,鋼筋水泥的監獄是煉獄,精神的監禁則是豪華的金絲籠。住着安逸又不快樂,但不住着又恐慌。

安迪説,出獄了想在太平洋開個小旅館。瑞德説:“太平洋?大地我都慌了。”
沒錯,很多不自律的人其實都不快樂。現在,很多孩子上高中就已經哀嘆自己老了。因為,他們很早就開始過上了長輩、機構、權威規定好的人生,一離開駕駛員就無法前行。這種積極感的提早喪失,便是自我感覺老的根源。
在這種情況下,自律其實便意味着做自己的主人,通過掌控自己的人生,從而獲得精神的自由。
《肖申克的救贖》裏,安迪可以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挖掉一點牆壁,白天帶到廣場扔掉。二十年後,他挖了一條隧道,逃出了監獄,獲得了自由。
這種自由,跟瑞德和布魯克斯的假釋,有着本質的不同。那是他極度渴望,且用二十年的時間有計劃有步驟部署所獲得的。肉身不自由的時候,他的精神尚且是自由的,逃離監獄後,就更不用説了。
安迪逃獄後,瑞德説,有些鳥的羽毛太美麗,關在籠子裏欣賞,是一種罪惡。
真正自律的人,便全身煥發着如鳥的羽毛一般美麗的光芒。

電影裏最經典的一句台詞:“get busy living,or get busy dying。”精神不自由只是在行屍走肉,能夠掌控自己的人,才是真正在活着。他們因此有了精神上的積極感,並因為能掌控自己而感到自信。
另一方面,方法正確的自律,通常都會得到正反饋。你會因堅持規律的飲食、睡眠、運動而感覺身體變好了,會因為有條不紊的工作計劃,而感覺到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
因此,他們雖然壓抑了部分慾望,卻感到無比快樂。而這種快樂,是不自律的人難以體會到的。
很多時候,不自律的人會把自律的人當做怪物:你每天這樣壓抑自己,很累吧?不熬夜、不喝酒、不吃垃圾食品,人生少了多少樂趣啊……
但自律的人交流這種被當做怪物的經驗時都表示:“我們每天過飲食、睡眠規律的生活,按計劃學習、運動、工作,並不感覺累,反而覺得很快樂。”
相反,不自律的人總覺得不快樂、喪、不自信,因為他們無法掌控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時候,他們便需要通過釋放慾望的快感來緩解。但是,釋放慾望本身就是不自律,又帶來了新的頹喪感,需要新的不自律來填補,於是陷入惡性循環。
所以,不自律的人diss自律的人,心態是很微妙的。他們一方面羨慕別人的自律,卻又因為自己做不到而多少有些心理不平衡。於是,他們便藉助自己是大多數的身份,把自律的少數派劃入異類。
就像電影裏,被體制化了的瑞德一直在告訴安迪,你不要做白日夢了。希望是個危險的東西,會讓你發瘋。

事實上,自律並不是百分百壓抑慾望,而是可以自如地決定做還是不做。
自律的人會珍惜時間,但並不意味着完全不玩遊戲,不看肥皂劇,只是,他們比不自律的人更能掌握度。
不自律的人可能一玩遊戲就停不下來,説好玩兩小時最後還通宵了,甚至逃課去泡吧。而自律的人説好玩一小時就是一小時。
有個女同事三十多歲了還保持着很好的身材,有着很多二十多歲小姑娘都沒有的小蠻腰。但是,她吃飯也會再買一罐汽水,有時下午還會喝可樂。
我開玩笑説,這個糖分很高哦,你不是很健康的嗎?
她答:“我的生活需要八分健康和兩分不健康,畢竟十分的健康,會失去很多樂趣。”
同樣的,大多數健身的文章會告訴你七分吃三分練,規律飲食可能比練還重要,但它們同時也會告訴你,每週可以破一兩天戒。畢竟,一年三八六十五天都吃雞胸肉、沙拉、堅果,那該有多難受。
某種程度上,偶爾的放縱,也是對自律的一種獎勵,在一定程度上舒緩緊繃的神經。而之前充分的自律,又讓這種放縱沒有了負罪感。
所以,真正的自律是收放自如,而不是把慾望當作洪水猛獸,並拒之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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