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傳志:不在改革中犯錯誤,不做犧牲者_風聞
兄弟萌-2019-05-15 19:01
剛才發了個帖子,説的是柳傳志在《潘談攝影間》中談到,自己現在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名牌。在這期節目中,柳傳志還談到了幾個話題,一個是柳傳志在在改革開放時期,下定決心不在改革中犯錯誤;另一個是柳傳志講不能踩紅線、不能幹偷偷摸摸的事、違法的事。
關於柳傳志下定決心,不在改革中犯錯誤
潘石屹:柳總你們這一代企業家我覺得是打開了市場經濟,在這個打開市場經濟的過程中,你們這一代人,我覺得每一個人做的貢獻,都是巨大的。從我心裏面來説,都很敬佩。還就是你説,這個舊的計劃體制這塊打不破,中國這新的市場經濟,經濟的發展就不會有。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些人就更激進一點,可是您用的方式,都是一個比較温和的方式。
柳傳志:應該講呢,我雖然四十歲辦公司,跟現在的年輕人創業相對來説就比較晚了,對吧。但是我四十歲以前,那學到東西了嗎,也學到了。使得我覺得改革開放,國家要發展的話,必須走一條新路,但是就像你説的,每每遇到改革的時候,總是有犧牲者的。
潘石屹:對。
柳傳志:他們,剛才要講用頑強的方式抗擊,我自個兒呢,**就下定了決心,不在改革中犯錯誤。**我就把這個限定為一個信條,我再把它説得好聽點兒呢,就是叫有理想而不理想化。

就是大環境不允許的時候,我就依靠小環境,小環境也不能允許,那我乾脆就別動。你看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咱們國家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前,有很多東西那都是很僵化的政策。
潘石屹:對。
柳傳志:但是你要跟他硬磕的話,那你就得進監獄了對吧。我寧可,那我不做,我給你舉一個例子,就是我們當年做那個漢字系統,漢卡的時候,我們定了個價格,但是海淀區的物價局判定我們這價格過高,要罰我們一百萬,它是怎麼定價呢,當時國家有個價格部門叫做物價局,它是把你的原材料的成本算上,再加上你有多少員工的工時算上,然後再加一個20%或者是30%的利潤,超過這個那就是要罰錢,它把個人力的智慧,這麼些這東西一概不算單位。
潘石屹:對。
柳傳志:我們1986年一年的利潤,也就幾十萬塊錢。1987年算大豐收,你説罰一百萬我們怎麼受得了,於是我就去找物價局的領導,去找下邊。被人家都,説實在話,(用)很不客氣的語言給轟出來了,這弄的很狼狽吧。
潘石屹:對。
柳傳志:但就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怎麼辦?我還是通過科學院的領導,再去找,最後給我們減罰到四十萬,四十萬也是很大的數字。就在這個時候,1988年的時候,公司就開始吸收了社會上的新畢業的大學生,尤其那個年代,正好這是民主的風潮,正起得很高的時候,給我出了主意,説,我們應該開個記者招待會,把這個情況向社會説明,説明實際上,這是在抑制住生產力的發展如何如何等等。我聽完了想了半天,那本來像我這也該熱血沸騰了,後來我説你玩兒去吧。我的任務是把這個公司好好辦好了,這個是屬於國家的責任,他們要改。他們真不改,那我就在這兒待着了,我就寧可不動。
關於不能踩紅線、不能幹偷偷摸摸的事、不能違法
柳傳志:我在當年八十年代的時候,踩在紅線的邊兒上,是因為整個國家就是要在改革的方向上走,現在基本上,大的方針政策總體比較穩定,在這個時候,真的就不能踩紅先邊上,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邊走吧。

潘石屹:就是當法律在不健全的時候,我們也得遵守法律。
柳傳志:那當然。
柳傳志:説到這兒,為什麼聯想會改制呢,我覺得高科技企業,骨幹員工應該有一定的股份,後來就跟我們科學院周光召院長談這個事兒,我談這事兒的時候是1993年,就給了我們協商以後説,那我們給你們分紅權吧,就每年你們得到的利潤,35%分配給員工,當時後來國家在考慮到我們這個問題的時候,要求我們拿錢買,我就把這個錢攢着攢着,到後來拿攢的錢,到了2001年買了這股份,所以我覺得,這就是我自己覺得正確的做法。就是(這樣的)。
潘石屹:其實從我心裏來説,温和的這種方式是更可取的。激進的方式給這個社會帶來的作用,帶來的結果都是副作用的。如果是用慢慢的,温和的方式,讓這個社會進步了,不是更好嗎?所以我就覺得在我們這個,想着讓中國的社會要進步,要發展的這些人中也有矛盾。現在5G好像大家都説的很熱,就是它從結構各方面,跟原來4G也差不多。
柳傳志:不會。總體它應該講逐漸地變化,但是它也有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並不見得説,每個跨度都是一樣的,但是總體上,確實已經明顯看出來,過去電話就是個電話功能。
潘石屹:對對。
柳傳志:但後來電話功能就變化成了有信息,對吧。
潘石屹:加的已經是不能再加了。
柳傳志:當時,有些人我們想象不到,那時候你要,那時候我們怎麼能想象拿着一部手機以後,可以把你所願意的人連在一塊,沒法兒想象。拿手機支付,它可能嗎?
潘石屹:對。
柳傳志:那麼它沒法兒想象,所以好多事兒真的是想象不來。
潘石屹:都不能想象。好了一來,最後一個。我再把你折騰一次。柳總站在這個地方,還有點刺眼,這個光還有點刺眼。你再往前一點點看,行吧。我看一下。好了。
潘石屹:柳總是沒退休嗎?
柳傳志:目前還沒有。其實他們更關心你的生活。
潘石屹:沒有。
柳傳志:因為你突然改行了嘛。
潘石屹:我的狀態什麼狀態呢,就是錢賺夠了,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社會上需要的事情我就去做,如果是不需要的事情,我就不給他們添亂了。就是以解決温飽以賺錢為目的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唯一的目的了。這可能作為一個上市公司來説,不太合適。可是我心裏面就有這個想法,就是做出一些自己愛好的事情。可能你們這一代人更是對金錢的東西看得比較淡。心目中的理想都比較大。
柳傳志:人,你追求成功了,總有一個你覺得很榮耀,那你顯示給誰看呢,這裏面其實還是有講究,過去講究説衣錦還鄉,給家鄉父老看,看什麼,你像我們這年代的人,我真把我住多大的房子,坐多好的這給我計算所的同事看,那我好意思嗎,對吧。它實際上它不可能的,不會的,我想我也不願意給我的董事看,説我房子比你們住的好多了,那肯定,因此想顯示(的)東西,它首先是不一樣。
第二就是顯示的層面也是不一樣,你比如像什麼著名的西裝、手錶我到現在什麼叫名牌,我也不知道。我跟你這兒,我顯示我戴一塊好表,你對我尊重了嗎,肯定不是嘛,咱們談的肯定是別的方面的內容。我大概從2000年以後更多的是覺得,要給有能力的年輕人搭建舞台,讓他們充分去表現,所以到現在我就在業務上,就相當地超脱,我是一個真正的,從管理機制這個角度上講的一個董事長,在監督這個管理層做得好不好,選擇管理層,就是幹這個工作,所以在這時候,其實越到了後來的時候,我也有這個能力,很注意家裏人的情份什麼的,(對)公司的同事們,一圈地一圈地去關心關愛這樣,所以我覺得,生活到最後的時候,會感到挺滿意,就是確實是有我關心的人,也有很多人關心着我,我覺着這就已經是非常非常高興的事。像你説的就是,沒必要説我也弄塊表,跑到朋友圈顯擺顯擺。
潘石屹:是。
生活中有我關心的人,也有人關心着我,是非常高興的事兒。——柳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