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奔向平原!”重量級轉載《印度對華戰爭》——中印問題“聖經”(十九)_風聞
小狗2017-微信公号—“小狗2017”—已开通,请关注、指正2019-05-16 18:40

(圖片轉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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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對華戰爭》
(十九)
原著:內維爾·馬克斯韋爾 (澳大利亞)
[《印度對華戰爭》] 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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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警衞旅聯隊的士兵連夜向貝利小道末端的登班進發。十一月十七日晨,他們到達登班,並立即構築工事,午後不久就遭到攻擊。中國兵力估計約有一千五百人。印軍抵擋了約三個小時,使敵方遭受重大傷亡;但後來彈藥打盡,他們在取得第四十八旅的批准後,試圖向邦迪拉撤退。由於黑夜降臨,又要穿過茂密的原始森林,部隊失去了控制,聯隊潰不成軍,沒有一個人回到邦迪拉,幾個星期後,才有些散兵遊勇在平原出現。
印軍又一次部署失當,在沒有後勤支援,只有在強行軍中能夠攜帶的少量彈藥的情況下,同數量上佔優勢的中國部隊作戰,並付出了代價。警衞旅聯隊潰散後,中國部隊切斷了邦迪拉和德讓宗之間的公路。
正當警衞旅聯隊在登班打敗仗的時候,另一個印度營卻擊退了中國部隊的多次進攻。警衞旅聯隊是從邦迪拉構築好的工事中被拉出去,在半路上迎擊敵人的;而色拉的防禦仍按原定計劃進行。印度有一個營作為掩護部隊佈防色拉以北數英里的地帶;十七日拂曉,中國部隊對這個營發動進攻。從黎明到午後中國部隊五次企圖突破防線,但都被擊退。進行這場堅決阻擊戰的是高爾瓦爾步槍聯隊第四營,就是三週前在達旺以北曾無故驚惶失措,一度潰散的那個營。
第六十二旅旅長霍希爾·辛格准將,根據計劃,命令高爾瓦爾營及其他掩護部隊後撤至山口周圍的主防陣地。印軍五個營的陣地都能相互支援,而且又有足夠的大炮,因此這支力量很強;給養能支持多久,部隊就能固守多久。
但是,當中國對師部陣地發動鉗形攻勢的輪廓和壓力變得明朗時,帕塔尼亞就開始計劃和準備撤退。十七日中午過後不久,他要求在提斯浦爾的第四軍(他同軍部有電話聯繫)批准旅部自德讓宗南撤。當時,考爾還在坐着直升飛機在瓦弄失利的戰場後方巡視,第四軍的值班參謀拒絕批准帕塔尼亞的要求。
中國大股部隊在登班出現,並切斷了返回邦迪拉的公路後,帕塔尼亞開始催促上面批准他把第六十二旅撤出色拉。帕塔尼亞這時已看清形勢,中國部隊切斷了公路就意味着色拉將完全依靠空投給養;如果敵軍保持一個星期的壓力,陣地上的補給就會耗盡,那時敵軍將能席捲色拉,消滅守軍。
在這個時候,德讓宗還完全沒有作好防禦準備,師、旅兩級的指揮部都在那裏,非戰鬥人員佔了很大比例,因此很容易被中國人攻佔。帕塔尼亞原來一直低估中國部隊沿貝利小道南下運動的危險性,現在似乎又轉而誇大在他後面的敵軍兵力。他當時提出的建議還是有道理的,假使不去考慮建議提出的時機的話。如果第六十二旅從色拉撤出,與德讓宗的部隊會師,然後打通道路,並在邦迪拉集中近三個旅的部隊,印軍地位就會大大加強起來。
第四軍的參謀軍官們一開始就極力主張這樣作——就是説,必須在邦迪拉堅守,因為在那裏能夠集結一支強大的部隊,並且能夠從平原上得到支援。原來發給帕塔尼亞的指示中,也曾規定可以如此調整部署。當十一月十七日中國的進攻愈來愈猛烈的時候,他開始要求實行上述調整。然而在戰鬥愈來愈逼近的壓力下,帕塔尼亞沒有看到:他的師已經不能再作出這樣的抉擇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在中國部隊發動進攻前,這樣的作法本來是恰當的;但從進攻發動之時起,它就必然要導致災難。當時,第四師只有兩種抉擇:要麼在準備好的陣地上堅持戰鬥,拖延時間,直至補給斷絕失敗成為定局時為止;要麼是為時過晚地趕回邦迪拉,而沿着一條可能受到敵人襲擊的山路倉卒撤退,那就要冒潰敗的風險。
十七日傍晚,帕塔尼亞再次給第四軍打電話,要求批准把部隊撤出色拉。那時,考爾還沒有回來,但塔帕爾和森已到達提斯浦爾軍部,他同他們兩人通了話。這兩位官員當然是考爾的上司,而且一直都密切參與制訂抵抗中國進攻的計劃,因此,他們既不能推説沒有權力,也不能推説不了解情況。但他們都拒絕給帕塔尼亞下達任何命令,而是要他等考爾回來後再請示。
在提斯浦爾這個平靜的軍部裏,陸軍參謀長和東部軍區司令在責無旁貸的情況下,竟然拒絕負起責任,作出一項緊急的作戰行動的決定。對於印度軍隊來説,真正最糟糕的時刻,正是在這個軍部裏所度過的一小時左右的時間,而不是在東北邊境特區陡峭的山嶺中即將遭到的潰敗。
在這個時候,帕塔尼亞一直同霍希爾·辛格旅長進行通話。當時以及當天夜裏,他們兩人之間究竟講了些什麼,各有各的説法。幾天後,霍希爾·辛格就被打死。帕塔尼亞的説法,同第六十二旅旅部倖存的官員們及該旅各營營長所提供的材料,是有矛盾的。本文是根據後者提供的情況寫成的。當時,帕塔尼亞提出要撤出色拉。霍希爾·辛格抗議説,他的部隊還守得住;此外,高爾瓦爾聯隊和其他掩護部隊正在返回主防工事的途中,在他們返防前,不能把六十二旅撤出。
霍希爾·辛格表示,如果命令撤退,也要等到第二天晚上才撤;如果企圖在當晚撤退,那將會造成災難。帕塔尼亞似乎接受了這個看法,因為他當時下達的唯一要立即行動的命令是從色拉抽出兩個連到德讓宗以加強那裏的防務。這件事,以及從邦迪拉抽調部隊增援德讓宗的類似調動,帕塔尼亞都沒有報告第四軍。
考爾於當晚(十七日)七時半左右回到軍部,很快就同帕塔尼亞通話。那時,第四師師部已得到消息説,中國部隊向色拉周圍運動,並有再次切斷公路——這次是色拉到德讓宗之間的一段——的危險。因此,第六十二旅如不立即撤退,也可能根本撤不出來了。
帕塔尼亞緊急要求批准撤回該旅。考爾説明了至少要堅持一夜的道理,但他在電話中並沒有下最後命令。然後,考爾、塔帕爾、森和隨同塔帕爾來到提斯浦爾的總部作戰處長帕利特准將等人進行了一次討論——當時第四軍所有的參謀軍官都奉命離室。約半小時後,考爾手持一份電稿從屋裏出來,交給第四軍參謀長K.K.辛格准將,要他立即發給帕塔尼亞,電文是要部隊從色拉和德讓宗撤到邦迪拉的命令。
正巧在那時,與第四師的直接聯繫中斷,因此辛格就把電報發給駐邦迪拉的第四十八旅,要該旅轉達德讓宗。但沒有過幾分鐘,考爾又告訴他説,電報要停發。當時,那份電報還沒有從邦迪拉轉發出去,於是就在當地被扣住並撤銷了。
看來發生的情況是這樣的:帕利特准將極力主張要六十二旅堅守色拉。開始他的主張沒有被接受,但他仍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提醒塔帕爾和考爾説,“如果一萬二千人的部隊沒有打仗就跑掉,那麼陸軍今後就無臉見全國人民了”,或者講了一些諸如此類的話。這番告誡使他的上司們感覺到,命令部隊撤到邦迪拉的決定是做得過於匆促了。
於是,考爾同塔帕爾和森又擬出了另一份電文,拍發給第四師。電文內容是:
一、你們必須盡力堅守現有陣地。當陣地守不住時,我授權你們可撤到你們能夠防守的任何其他陣地。
二、敵軍約四百名已切斷邦迪拉到德讓宗之間的公路。我已命令第四十八旅旅長今晚迅速堅決攻擊這支敵軍,並不惜一切代價掃清這條道路。你們可能在申隔宗[色拉背後]、德讓宗和邦迪拉各點被敵軍截斷。你們的唯一途徑是盡力打到底。
三、第六十七步兵旅,除一個營外,將於十一月十八日晨開到邦迪拉。要最充分地使用你們的坦克和其他火器掃清交通線。
考慮到前後的情節,這份電報是在軍事上推卸責任的傑作。對它可以有兩種理解。如果帕塔尼亞認定必須在色拉打到底,電報授權他可以這樣做:“你們必須盡力堅守現有陣地。……你們的唯一途徑是盡力打到底。”如果他認定,色拉陣地已守不住,因此必須撤退,這份電報也授權他可以後撤。
但考爾在發電時既已知道帕塔尼亞已斷定色拉守不住並極力要求立即後撤,那麼,這份電報實際上並不是命令固守,而是批准後撤。它等於是重複了那份沒有發出的電文,只不過它的措詞把作出決定——作出任何決定——的責任推給帕塔尼亞。
[ 注:考爾在他寫的那本書裏引用了這份電報,並認為帕塔尼亞應對潰敗負責,他説,後者命令撤出色拉是“違反了我的指示的精神”。 ]
考爾要駐邦迪拉的第四十八旅旅長“迅速堅決”使用坦克和步兵掃清道路的命令,由電話下達給該旅旅長格巴茲·辛格(Gurbax Singh)准將。辛格提出了抗議。他指出:他手下只剩下了六個步兵連防守邦迪拉,中國部隊已運動到他現有陣地的周圍。在夜間派出一支部隊沿着曲折狹窄並已為敵軍控制的道路前進,等於是白白斷送這支部隊。
在夜間,這條沒有填平的道路上揚起的塵土,同地面上迷濛的煙塵混合在一起,形成伸手不見五指的厚霧;在這種情況下,原來在這種地形用處就不大的坦克,將變得毫無用處。結果,考爾同意在第二天早晨之前,暫緩執行他的命令;屆時,將有兩營增援部隊到達邦迪拉。
考爾發給帕塔尼亞那份模稜兩可的電報,事實上在第二天凌晨才到達第四師。在此以前,帕塔尼亞接到的只是考爾在電話中下達的命令:即第六十二旅可以準備撤退,但要等到第二天早晨才能下最後命令。這句話的含義仍然是模稜兩可:準備可以解釋為“計劃”,也可以解釋為“採取預備性的行動”。
霍希爾·辛格早些時候告訴他所轄各營營長説,當晚肯定不撤,旅部正制訂第二天夜間或許要撤退的計劃。防守在山口周圍塹壕陣地裏的部隊等候着中國部隊。中國部隊徹夜調動的情況有時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們拿着火把沿着小道匆忙趕路;有時則可從居民已撤走的幾個部落村莊裏突然傳來的犬吠聲中判斷出來。但在午夜以前,霍希爾·辛格和帕塔尼亞之間又通了一次電話,之後,有一營原據守色拉一個關鍵陣地的部隊,奉命立即撤至山口後面下方的一個地點。
帕塔尼亞堅持説,這次調動是霍希爾·辛格的主意,這等於在色拉調整部署,而不是開始從色拉撤退。但據報道,霍希爾·辛格當時曾對提出了抗議的營長説,他本人也是接到絕對命令要他把這支部隊立即撤退。這次調動不管是由誰提出的(根據前後的情況判斷,帕塔尼亞要儘早撤退,而霍希爾·辛格卻力圖拖延),結果它是給中國部隊打開了色拉的防禦陣地。
午夜過後不久,有關部隊奉命撤離了他們的陣地,本來他們正打起精神準備在拂曉時迎擊進攻的——中國部隊到那時還未放一槍——這些印度部隊穿過另外兩個營的陣地回到了山口。這次事前沒有發出通知在黑夜裏進行的完全出乎意外的調動,就是對士氣最高的部隊也會產生泄氣的作用,更何況這些印度部隊的士氣本來已經夠低的了。
指揮官們突然改變堅守的命令所表現出的左右搖擺,使得部隊對他們還懷有的一點點信任也煙消雲散了。至於説到敵人,印度軍隊不管在什麼地方碰上他們,都要被打垮。就在幾天以前,從色拉派出的一支約兩百人的強大作戰巡邏隊,曾遭到伏擊並被殲滅。毫不足奇,這次出乎意外的撤退,使留在前沿陣地的一些其他部隊處於一種一觸即潰的地步。
中國部隊仍然一槍不發緊緊地跟着後撤的印度部隊,佔領了他們已經修築好的陣地。中國部隊一開火,就有一個營的印度部隊開始潰退。這時,全旅的陣地已開始瓦解,中國部隊已插了進來,霍希爾·辛格一定是認為他這時已沒有別的抉擇,只好下令立即實行原擬在第二天晚上開始的全面撤退。
看來,中國部隊原來的意圖是:十一月十八日在邊界的東西兩段對印度的殘存陣地同時發動進攻。十八日拂曉,中國部隊襲擊了西段中國所主張的領土上最後的印度部隊,席捲了楚舒勒以東山上的各陣地。在東北邊境特區的瓦弄一端,印度發動的作為生日獻禮的進攻,可能被中國方面看作是不可失去的大好機會,並使中國部隊提前兩天發動主攻。
十八日凌晨,在色拉的印度防禦陣地上已空無一人,構築這些工事的部隊那時正沿着公路後撤。他們的重武器、大炮和其他軍用物資,丟在原處,其中包括許多尚未開箱的美製自動步槍。中國部隊進入了山口周圍被丟棄的陣地,並朝着下面正在後退的印度部隊開火。
在德讓宗,雖然帕塔尼亞在頭一天晚上感到有些驚慌,表示擔憂,但到了十八日拂曉,情景又完全不同了。那天早晨五時左右,有兩名坦克部隊的官員到師部去請示,他們發現師部那裏非常安靜,軍官們都在臨時兵房裏睡大覺,士兵們也裹着毛毯睡在走廊上,連崗哨都沒有——如他們後來所描寫的那樣——是“毫無戰爭氣氛”。
當時,德讓宗同色拉(第六十二旅旅部位於色拉山口的後面)同邦迪拉還能通電話,在那兩位坦克軍官到過師部之後不久,帕塔尼亞瞭解到防守色拉的部隊正在向德讓宗撤退。但同時又得到報告説,中國部隊已出現在色拉後面的公路上,退路有被他們切斷的危險。
帕塔尼亞不久前曾派出一個連掩護一條通向德讓宗的道路;這時,這個連的連長跑來了,看樣子嚇得魂不附體,他報告説,他的部隊遭到猛烈的攻擊;他丟下了正在作戰的部隊一個人跑了回來。幾乎在同一個時刻,中國部隊的小型武器從大約一千碼的距離向師部開了火。這一下子,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帕塔尼亞命令同他一起駐在德讓宗的第六十五旅向平原撤退;他離開師部,匆匆忙忙地向駐紮在附近的騎兵部隊發出口頭命令,要他們設法一直向邦迪拉打過去;如果行不通的話,就丟掉坦克,奔向平原。於是,帕塔尼亞就帶領隨從軍官和少數部隊,離開德讓宗,奔向普湯。他後來解釋説,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要找到他過去派到那裏的一連印度部隊,一起繞道回邦迪拉;但到了普湯以後,獲悉邦迪拉已經失陷,就直接奔向平原。
在德讓宗,沒有任何人接替帕塔尼亞指揮。十一月十八日晨七時過後不久,駐在該地的部隊——大約兩個營的步兵,一個輕坦克中隊,一個野炮中隊,還有幾百名師部和旅部的工作人員——都各自爭先逃生。
當時也有幾名少校級和校級以下的軍官,曾企圖把他們集合成一支雜湊部隊,以坦克為中心,一起打到邦迪拉,但是他們在路上一碰到中國部隊就給打散了。只有一個營沒有散回到平原,其他的部隊都分散成小股,七零八落地退了下來。中國部隊的伏擊,以及險峻的山地和冬季的氣候,都給他們造成了傷亡。師部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就撤出戰場,在色拉和邦迪拉的指揮部以及在提斯浦爾的軍部,對此都毫無所知。
從色拉後撤的部隊,開始還能夠維持某種程度的控制。當他們發現一些中國部隊用火力封鎖通往後方的公路時,就將其清除掉。但接着,這支密集的、向前運動的隊伍的先頭部分,遭受到重機槍的猛烈射擊。霍希爾·辛格曾幾次組織火力,企圖打掉這些重機槍,但都失敗了。
這時,道路已無法通行,退卻的部隊擠成一團,陷入混亂狀態,中國部隊的火力給他們造成了重大傷亡,接着全旅就散成了零星小股,分頭奔向平原。以後的幾天裏,很多小股在路上遭到伏擊,不是打死就是被俘。霍希爾·辛格准將也於十一月二十七日在普湯被擊斃。
到十一月十八日上午,駐在邦迪拉的第四十八旅已成為印度在東北邊境特區唯一的有組織的部隊。該旅有六個步槍連,分散防守原來由十二個連據守的半周形陣地,因此,陣地上就出現了許多缺口。但印度部隊是據守在已準備好的陣地上等待中國部隊的進攻,同時又有野炮、重迫擊炮和四輛輕型坦克的炮火支援;兩個增援營中的一個營的先頭部隊,這時已到達並立即進行了佈防,堵住了陣地上的一個缺口。其餘的增援部隊都落在後面,過幾個小時才能趕到。
中國部隊肯定能夠拿下邦迪拉——但看來他們還得為此而進行一場惡戰。可是,十一點鐘左右的時候,考爾從提斯浦爾打來電話,命令第四十八旅派出一支機動部隊解除德讓宗的圍困(他當然還不知道,當時除了幾名躺在師部醫院裏的病員外,德讓宗已空無一人)。
格巴茲·辛格准將再次提出抗議説:他的處境並沒有變化;除五十名先頭部隊外,增援部隊還沒有到達;再從他的陣地上抽調部隊等於把邦迪拉奉送給中國人。考爾怒氣衝衝地斷然命令他:機動部隊必須在半小時內上路,不管這樣做對邦迪拉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於是,就從陣地上抽調出兩個連的步兵,外加兩輛坦克和兩門山炮,組成一支縱隊,準備沿着二十多英里長的曲折的山道,向德讓宗方向打過去。為了填補陣地上的空隙,把工兵、伙伕、文書編成了幾個臨時排——縱隊啓程後十分鐘左右,中國部隊就發動進攻,這班人首當其衝。中國部隊的第一次進攻被打退。
這時,已上路的縱隊中的步兵,奉命返回原陣地,但他們發現自己的陣地已被中國部隊佔領,因此在中國部隊發動第二次——也是主要的一次——進攻時,他們身在曠野毫無掩蔽。接着,由臨時排防守的陣地被攻破,中國的火力轉向旅部和後勤區。
印度方面組織的反攻失敗了。進行平射的印度野炮和坦克,堵住了中國部隊;但下午四時左右,格巴茲·辛格下令部隊向南方八英里左右的魯巴(Rupa)撤退。他希望能在魯巴同增援的兩個營匯合;但當時一個營距魯巴還很遠,另一個營走的路線不同,開進邦迪拉時第四十八旅已經撤走。中國部隊沒有向他們開火,黃昏後格巴茲·辛格又返回邦迪拉,才把該營拉出來。
十八日夜間,該旅開始在魯巴周圍組織防禦,但又接到第四軍的命令,要他們再撤到接近平原的伏特山(Foothills)。部隊根據命令後撤的過程中,又接到考爾的命令,要他們在魯巴固守!這次,考爾又不在軍部,而是跑到了伏特山,他是從該村派了一名通訊員來傳達命令的。
於是,部隊又根據這個命令折回魯巴——這時中國部隊已佔領魯巴周圍山上的陣地,居高臨下地對回來的印度人進行射擊。這就使得魯巴無法防守。全旅這時還保持為一個單位在戰鬥着,又接到軍部的命令撤向查庫(Chaku),這是沿公路南下的另一個可能組織抵抗的地方。
中國部隊從山上跟蹤追趕了一陣子,不時地襲擊沿山路後撤的印度部隊,後來就脱離接觸。第四十八旅到這時只剩下了三個營的殘部,加在一起大約有一個營的兵力,在十一月十九日的全天,徒步後撤,傍晚過後抵達查庫。先頭部隊事先已對該地作了偵察,並分配好各單位到達後應防守的陣地;這次撤退還算是有控制的。
但午夜過後不久,中國部隊從三個方面進攻查庫,並伏擊了一支向該地運送彈藥給養的縱隊。燃燒着的車輛照亮了防禦工事,中國部隊很快地就突破了印軍陣地。全旅至此已失去控制,終於潰敗,殘部分散成小股奔向平原。
十一月二十日清晨三時左右,第四十八旅已瓦解。這時,在東北邊境特區以及在西段中國方面所主張的領土內,已經不存在任何有組織的印度軍事力量了。從軍事上來説,中國方面取得了完全的勝利,印度方面遭受到徹底的失敗。
但撤退並沒有終止。十一月十九日深夜,考爾回到了提斯浦爾軍部,確信中國部隊將進一步向平原地帶推進。第二天早晨,考爾同森將軍進行了會商,並當着森的面,下令要軍部立即撤至高哈蒂(Gauhati),該地在提斯浦爾以西約一百英里,位於布拉馬普特拉河南岸。當時K.K.辛格准將和其他幾名參謀堅持認為他們應留在提斯浦爾,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經過一番爭論,考爾也留下了,當天下午,軍部的其他人員,除醫院和傷病員等不能搬運的部分外,都前往高哈蒂。第二天,考爾搭乘直升飛機,飛過沿着小路潰向平原的第四師殘存人員,並讓帕塔尼亞和幾名傷員搭上飛機回到提斯浦爾。
新德里到了十一月十八日才發佈瓦弄失陷的消息;事先還公佈了關於瓦弄地區正在進行激戰的報道。這個消息比塔格拉山脊潰敗的震動更大。一般公眾都認為,在塔格拉山脊印度部隊是遭到了突然襲擊,認為中國部隊的進攻象是一次由步兵偷襲的珍珠港事件。
但瓦弄卻是一個重要據點,控制着通往布拉馬普特拉河谷的通道,而印軍在這裏又足足準備了三個星期——事實上是採取着攻勢——現在又敗退下來。
此外,當天晚上印度政府向報界介紹情況時,還宣佈中國部隊已進攻色拉,戰鬥仍在進行。第二天,人民院的議員們在整個提問題的時間裏,精神緊張、心煩意亂地坐在那裏,到了中午,尼赫魯站起來,宣佈最新消息。
自上次議會休會後,度過了一個週末;在這個期間大家都滿懷樂觀情緒,期待着印軍在瓦弄大捷的消息。現在,總理不但證實了瓦弄已經失陷——當天早上各報已報道這個消息——還説色拉也失陷了。議員們鴉雀無聲,屏息聽完了尼赫魯的簡短髮言。他剛一坐下,從反對黨議席上就爆發了憤怒的質問和訓斥,並發展成為一片鼓譟。
議長要議員們遵守會場秩序,可是他的聲音為一片呼喊聲所壓倒,根本無人理睬。過去碰到這種情況,總理就會站立起來,用他那尖刻而又帶諷刺味道的語調壓住喧譁。他能比議長更有效地駕馭議會,因為他擁有更大的權威。但是,處於這個全國危機的關頭,很明顯地需要議會表現鎮定和剋制的時刻,尼赫魯卻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他往日對於議會的統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本人想必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
當天晚上,尼赫魯對全國發表了一次廣播演説,但這也無助於恢復他的地位。在這已歷時三週的雷聲大雨點小的對華戰爭中,他講話裏時常出現的那種丘吉爾式的詞藻,現在也消失了。這時,他的聲音顯得衰老、疲乏,他講的盡是泄氣的話,而且使聽的人也感到泄氣。
在這部不斷擴大的災難史中,他又增添了新的一項:就是邦迪拉的失陷。他的講話還特別針對阿薩姆邦的人民,他説:“已經發生的事情是非常嚴重的,也是使我們非常傷心的。我很能理解我們在阿薩姆邦的朋友們現在的心情,因為這一切可以説都正在他們的大門口發生。我願意告訴他們,我們很同情他們,我們將盡一切可能來幫助他們。”
阿薩姆邦的人民對這番講話的反映是辛酸的;他們覺得尼赫魯是在傷心地同他們告別,預料他們不久將處於中國佔領之下,並且默認政府對此是無能為力了。尼赫魯接着説:“在侵略者撤出印度或被趕出印度之前,我們是不會甘心的。我們不會接受他們提出的任何條件,否則他們就會認為我們多少是被一些挫折所嚇倒了……”
關於這一天,就是十一月二十日,美國大使在他的日記中這樣寫道:“這一天在德里出現了極度的驚惶,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公眾士氣的瓦解。”到處是恐懼和流言:説中國部隊正要攻佔提斯浦爾,甚至要派傘兵在首都降落;説考爾將軍已經被俘。關於最後一點,拉達克裏希南總統評論説,“這不幸不是事實。”
當天深夜,尼赫魯直言不諱地緊急呼籲美國進行干預,要美國派遣轟炸機和戰鬥機中隊同中國部隊作戰。他的想法是:如果中國部隊繼續向前推進,就要美國飛機截擊在印度領土上的中國部隊;如果中國空軍企圖襲擊印度的城市,就要美國飛機對這些城市提供空中保護。
呼籲書提得很詳細,甚至寫明瞭所需要的空軍中隊的數字——十五個。這説明尼赫魯是接受了某些軍方人士的意見,但他事先既未同他的內閣同僚們商量,事後也沒有通知他們。這份呼籲書唯一的一份副本保存在印度總理秘書處,而沒有按照慣例送給外交部。
[ 注:這件事有兩年多的時間在印度沒有人知道。到了一九六五年三月,已故的國大黨議員蘇迪爾·高希(Sudhir Ghosh)在人民院的一次講話中提到了這件事(在尼赫魯提出這項窮途末路的呼籲後不久,肯尼迪總統曾把這件事告訴了高希)。對此反應是強烈的,又是奇特的:人們指責高希污辱了這位不結盟之父的死後名聲,而且是扯謊。
當時的總理拉爾·巴哈杜爾·夏斯特里把高希找去,説他不知道有這樣的呼籲,在部裏的檔案也沒有關於這件事的任何記載。高希要他同美國人查對,並説如果美國人否認這件事,他願收回他的發言並道歉。以後去問美國大使館,大使館肯定當時的確有這樣的呼籲,並將呼籲書的原件出示給印度人(經過進一步搜尋,在總理秘書處的檔案中找出了該件的一份副本)。
加爾佈雷思在他的《大使紀事》一書中描述過那份呼籲書的原件。以後的做法就是很不象樣的了。夏斯特里在議會上發表了一篇措詞審慎的聲明,這篇聲明從字面上看是符合事實的,但從效果上看是騙人的。高希提到有一艘美國的航空母艦曾奉命開往孟加拉灣;夏斯特里否認尼赫魯曾要求美國派一艘航空母艦,並説美國航空母艦也沒有開進孟加拉灣。
高希表現出一種夏斯特里所不配的忠誠和莊嚴的風格,保持了緘默,雖然這樣做使他自己的正直品格受到了損害,因為許多印度人不願意知道:尼赫魯在驚惶失措的時刻,已把不結盟忘得一乾二淨。但高希在他的自傳裏把事情的真相講清了。甚至到了一九六五年,梅農也還不能相信尼赫魯真的發出了上述呼籲。他説,“潘迪吉沒有發出過那個呼籲”,“……潘迪吉在這點上是肯定的,不論他本人要付出多大代價,他決不會幹那樣的事。” ] [ 譯者注:潘迪吉Panditji,是對尼赫魯的尊稱,意為“有學問的長者”。 ]
根據印度的請求,美國從太平洋派了一艘航空母艦駛向印度海面;但在尼赫魯提出呼籲後二十四小時危機已經度過,因而那艘航空母艦在抵達孟加拉灣前又返航了。尼赫魯還曾要求派遣運輸機,美國立即答應了,就派遣了一個美製C-130運輸機中隊飛抵印度。
上述呼籲還不是在潰敗的震動下所採取而又很快翻悔了的唯一步驟。戰爭一開始尼赫魯就竭力強調,印度只不過是同中國作戰,並不因此就意味着同共產主義作戰;把二者區別開來,不但對於不結盟的姿態是必要的,而且對維護印度同蘇聯的關係也是必要的。
但是十一月二十日,新德里命令各邦逮捕幾百名共產黨的領導成員。原來的意圖是:只逮捕實際上已分裂出去的黨的左翼成員,把那些不贊成該黨領導承擔義務支持印度政府的成員關進牢房。但內政部把事情搞亂了,他們從情報局的檔案中抄下了一批要立即加以逮捕的名單,沒有經過審查就發給各邦首府。
結果,該黨的許多中間派以及某些親莫斯科派的成員都遭到逮捕。過後不久就發現這件事辦錯了;尼赫魯向內政部長夏斯特里表示不滿,並且説這樣做會損害印度在共產主義國家中的聲譽。但如果打開牢門把他們統統放出去會使局面更加尷尬,因此決定把那些抓錯了的人一個一個地放出去,這樣就可以避免給人造成是承認錯誤的印象。
在內政部如此這般地為國家的安全而操勞的同時,有些政客又在為國家的政治穩定性而擔憂。一批反對黨和國大黨的議員找上了拉達克裏希南總統,建議他進行干預,施行某種形式的總統統治,暫時停止議會活動,把內閣變成為總統的諮詢委員會,由尼赫魯擔任首席顧問。憲法中沒有規定可以採取這樣的步驟的條文。這項建議是昏頭昏腦的,也是不切實際的,幾乎等於搞一次政變。
它反映了這些人對尼赫魯作為戰時領袖的不信任,也反映出他們認為象拉達克裏希南這樣一個同導致災難的政策沒有任何聯繫的非政治人物是個非常時期的適當人選。總統對找上門來的議員們並沒有給予任何鼓勵,但由於某些被認為同他比較接近的政客(特別是蒂·塔·克里希納馬查裏T.T.Krishnamachari)在首都把他們的想法廣為傳佈,因此,總理就有了疑心,認為拉達克裏希南對上述想法並不完全反對。
[ 注:尼赫魯對拉達克裏希南原來是友好的;在這次事件後,尼赫魯對他的態度顯然冷淡,可能上述的猜疑是原因之一。另一因素可能是由於總統曾組織各邦首席部長共同施加壓力來反對梅農。而且人們廣泛地引用總統所講過的話,就是説這次潰敗是由於“我們的輕信和疏忽”,這點可能刺痛了尼赫魯。 ]
與此同時,在提斯浦爾人們害怕中國大舉入侵印度的心情表現得更為突出,甚至擔心入侵者在幾小時後就會到達。十一月十八日晨,考爾打電話給提斯浦爾地區專員,告訴他有關軍事形勢的最新消息,他在電話中把局勢描繪得那麼危急,以致這位專員在接電話後很快就攜帶家眷溜往加爾各答。
(實際上這位專員由於正常工作調動正要辦理移交手續,但當他聽到考爾講到無法抗拒的中國大軍正朝着提斯浦爾方向席捲而來的情況後,認為沒有必要等候繼任者的到來而推遲自己的行期了。)
新的地區專員到達後,發現當地的民政機構已停止工作,市政當局曾通過擴音喇叭告訴市民説,當局已不能繼續對他們的安全負責。
有些當地的政客乘機活動,糾集了一夥羣眾對他們發表演説。
“[這些政客]由於感情衝動,把提斯浦爾描寫成為印度國防的堡壘,並勸告市民不要離開自己的家庭,與其撤走,莫如死於敵人的炸彈之下。這些政客又講了許多這一類的東西,然後,他們自己卻溜走了。提斯浦爾的市民也小心謹慎地效法他們。”
大夥的羣眾,包括從瘋人院中放出來的瘋子和被釋的罪犯,擁擠在渡口,等候明輪汽船把他們渡到布拉馬普特拉河彼岸。這隻渡船的安全載重量是三百到四百人,這時每次裝載達一千人。有些沒有走掉的人在國家銀行裏撥弄一堆尚有餘温的灰燼,細心搜尋。
在此以前,銀行的人員點了一把火企圖把約三十萬鎊的現錢燒掉,其中包括硬幣;他們原想把硬幣都扔進一個湖裏,但後來看到許多人都跳到湖裏去撈硬幣,他們才改變主意。當時,許多東北邊境特區的暈頭轉向的部族人從一個方向湧進市鎮,本市居民又從另一個方向蜂擁逃走,市內可能很快就發生搶劫和騷亂。
但這時新的地區專員設法讓一些糧店開了門,並開始重建秩序,有些陸軍的工兵也採取了主動,接管了發電廠和其他重要公用事業。所幸當時在場的工兵部隊不多,中央政府已派遣民防處長來到阿薩姆邦,負責執行“焦土政策”,這位官員正在制定計劃要把該邦一切能炸燬的東西統統炸掉,從提斯浦爾的機場到迪格博伊(Digboi)的油田,都在炸燬之列。當時還議論要燒掉茶園;當然一切發電廠、自來水廠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都要炸掉——如果能找到足夠的人員來乾的話。
後來,人們把提斯浦爾所出現的混亂狀態歸罪於該邦政府和地方行政當局,但至少一部分責任可以追到新德里的內政部所發出的指示,指示要求分清主次進行撤退,並銷燬現錢、檔案、破壞汽油站和發電廠。要優先撤出青年人,以免使他們被將佔領該市的中國部隊弄去進行思想灌輸;政府官員的家屬也應在第一批撤走。阿薩姆邦政府接着又給新德里拍了一份緊急電報,強烈建議要把該邦政府的各部部長列入應優先撤走的重要人員名單,理由是如果他們一旦落入敵人手中,就會成為國家的恥辱,對公眾的士氣也是一個打擊。
二十日晨,考爾又在他的軍部向兩名邦政府的部長介紹情況,告訴他們説:中國部隊快要到了——可能在米薩馬裏進行空降,並很可能對提斯浦爾進行空襲——因此,軍部“根據上級命令”正在撤走。軍部離開時開出一長隊軍車,增加了提斯浦爾市外道路上的擁擠,而且增加了市內的恐懼氣氛。
但印度陸軍士氣掃地的狀況,終於要通過唯一的辦法——即從上到下動手術的辦法——加以解決。十一月十九日晚,塔帕爾將軍從提斯浦爾回到新德里,並向總理遞交了辭呈。甚至到了這個時候,尼赫魯的第一個念頭還是想讓考爾接替塔帕爾擔任陸軍參謀長。 [ 注:兩年以後,梅農竟然還説:“失去考爾,對印度陸軍來説是個損失。他不是一個坐在辦公室裏的指揮官,他以很大的勇氣和膽量在那些險峻的高地上執行了任務——總有一天全國會認識到這一點。” ]
他同拉達克裏希南討論了這個問題(當時還沒有國防部長),總統認為任命考爾的想法是荒唐的,他建議由南部軍區司令喬·納·喬杜裏將軍擔任新的陸軍首腦。尼赫魯同意了。第二天早晨,他在人民院宣佈,由於塔帕爾健康不佳,准予長期休假,喬杜裏將軍將署理陸軍參謀長的職務。全場為之歡呼。
喬杜裏所下的第一道命令,是要在東北地區正在後撤的部隊,在他們認為能抗禦敵人的地方構築陣地,不再後撤。接着,他就免去考爾第四軍軍長的職務,由馬內克肖將軍——這個人考爾曾指控他不忠誠從而企圖毀掉他的前程,梅農在十月初也曾拒絕任命他指揮這個軍——接任第四軍軍長。軍部在奉命撤離提斯浦爾二十四小時後,又奉命返回提斯浦爾。
由於新德里獲悉了阿薩姆邦對於總理講話的反應以及提斯浦爾行政機構的瓦解,因此決定派遣夏斯特里前往視察,給地方民政當局打氣,並將當地情況向尼赫魯彙報。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六時左右,內政部長一行人來到新德里機場,準備搭乘每天一次的班機前往阿薩姆邦。這時,一名隨從人員注意到在報攤附近聚集着一羣人,表現很興奮,他便走過去買了一份報紙,看到報上的頭條新聞是宣佈中國將單方面地停止戰鬥,並將自東北邊境特區後撤。
夏斯特里及其隨從人員便立即乘車前往總理私邸,那時總理剛剛起牀,正在穿衣服。夏斯特里的印象是:當時尼赫魯還沒有聽到中國的聲明,雖然幾小時前各報社都已收到了這項消息。這樣,印度政府才知道,中國不是要侵略印度,而是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懲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