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德黑蘭?特朗普的權力遊戲_風聞
顾子明说-财经博主-公众号【政事堂2019】主笔2019-05-16 09:19
原創: 顧子明 政事堂2019 2019-05-15
隨着美國和伊朗緊張關係的升級,今天下午4時許,美聯社發佈消息,美國要求駐伊拉克大使館所有非緊急政府人員立即撤離。
又是大使館,又是緊急撤離……..不由得讓人想起了40年前的那場“逃離德黑蘭”。
1979年11月,在伊朗宗教領袖霍梅尼的支持下,一羣學生衝擊了位於德黑蘭的美國大使館,扣押了66名外交人員。
旋即,美國宣佈制裁伊朗的經濟並封鎖伊朗的石油,而伊朗也宣佈退出石油美元,雙方不斷相互加強制裁,將曾經蜜月的盟友迅速變成了劍拔弩張的敵人。
因此,在如今美伊緊張關係不斷升級的情況下,美國在一個毗鄰伊朗的什葉派國家撤出大使館,不由得令人很多人擔心伊核問題乃至油價的走向。
説起來,很多人都把特朗普退出伊核協議,是特朗普中東激進戰略的一環。其實大家還真想多了,喜歡追求功績的特朗普,並非不想在自己任期內達成一個歷史性的伊核協議。
就像繼去年5月特朗普宣佈退出《伊核協議》後,美國政府制裁不斷升級,謀劃動武、構建“阿拉伯版北約”甚至威逼各國停止從伊朗進口石油的同時。特朗普也不斷通過各種形式表示願意同伊朗會面,甚至表示會面可以“不設先決條件”。
所以呢,如果對比特朗普在全球其他領域的那些動作,就會發現,這些特朗普都是利用“瘋狗咬人”,進行“極限施壓”,為自身獲取最大利益的慣用手段。
而且考慮到40年前,那場長達444天的人質危機,直接導致了當時人氣爆棚的卡特總統連任失敗。特朗普自然也不願意在連任形式大好的情況下,給自己挖坑下套。
説起來,很多人並不理解特朗普為什麼認為伊核協議是一個非常差的協議。
其實很簡單,隨着伊核六方簽訂協議之後,制裁逐步解除,伊朗的石油出口激增。但是在這個協議的監督之下,伊朗鉅額的石油銷售款無法通過銀行轉賬返回國內。
因此,伊朗只能跟幾個伊朗石油的進口大户,退回到傳統以物易物的交易,譬如在歐洲購買空客的飛機,從俄羅斯購買軍火,以及從中國進口大量的工業製成品。
這樣的交易之下,伊核六方中,英法德俄中五方都在協議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尤其是歐洲的那幾個“流氓”,賣的那可都是高利潤的產品。
但是,並不從伊朗買入石油的美國,自然而然就無法在“以貨易貨”中得到利益,因此對於雙邊貿易極為敏感的特朗普,自然就要把民主黨時期簽訂的協議推到重來,進行利益的重新洗牌。
故而伊核問題上,“利益受損”的特朗普咄咄逼人,但是英法德俄中乃至美國的民主黨,這些既得利益者都在極為剋制的維護者這份協議。
畢竟,把伊朗按在談判桌上籤訂協議的幾大列強,嘴裏都是主義,心裏全都是生意……..
所以,整個的伊核問題就搞成了一場大國角力的戰場。
不過,雖然想重新簽訂協議的特朗普本人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並不代表他的手下,不想搞個大新聞。
這就像40年前,卡特的國家安全顧問布熱津斯基為首的強硬派,一直堅持制裁伊朗並動用武力那樣,目前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也是堅決的對伊強硬派。
因此,就在特朗普試圖利用博爾頓等人為自己謀求利益的同時,博爾頓們也在利用特朗普的算計,暗中搞小動作,來推動自他們的控制世界島,重返中東的計劃。
這就像以朝核談判為代表,特朗普近年來國際上一系列的動作,到最後一步的時候都容易擦槍走火那樣,打開了伊核問題這個潘多拉魔盒的特朗普,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合上它。
尤其是伊朗,這是中東國家裏面除了以色列之外,唯一實現了政治勢力相互制衡的國家,沒有哪一派能夠做到政治上的一家獨大。
因此,極限施壓的特朗普,等來的並不是那個歷史性的領導人會面,反而是讓在施壓之下,美伊的對抗不斷升級。
畢竟,在極限施壓之下,誰也不願意掛着“賣國”的名義去談判,給競爭對手送彈藥。
所以,再來看看伊朗國內。
伊朗政壇有兩大派系,分別是改革派和保守派,其中保守派中又分為温和派與激進派。目前伊朗總統魯哈尼,作為温和的保守派,在奧巴馬時期簽訂了伊核協議。
隨後在伊朗改革派的支持下,魯哈尼在2017年擊敗了其他三個熱門強硬保守派人選,其中包括被伊朗宗教領袖哈梅內伊“欽定”的候選人。
因此,回顧伊朗政局,總統魯哈尼並非哈梅內伊最信賴的政府領導,但是隨着伊核協議簽訂後的伊朗對外開放,改革派的勢力不斷擴大,甚至打破了保守派壟斷議會的格局。這使得哈梅內伊也不得不支持魯哈尼,以彌合伊朗國內的分裂情緒,並保持政局的穩定。
這樣看來呢,奧巴馬及其背後的民主黨,在伊核問題上也是一種“温水煮青蛙”,雖然美國沒有獲得過多的經濟利益,但是卻在慢慢的改變伊朗政局,推動伊朗國內的改革派不斷作大。
可是在特朗普上台後,他在伊核問題上施加的壓力,使得原本逐步得勢的改革派的改革進程突然停止,平衡的伊朗國內政局也在混亂中開啓新一輪洗牌。
其實,這就和40年前的“逃離德黑蘭”很像,時任伊朗總理譴責衝擊美國大使館的行為;前總理更是發表聲明,願就事件解決做出讓步,與美國進行協商。
甚至伊朗國內的各股勢力也紛紛表態,呼籲民眾冷靜下來,放棄“不要西方,不要東方,只要伊斯蘭”的政策,繼續保持與美國的良好關係。
但是,隨着布熱津斯基等美國強硬派勢力佔據了上峯,選擇進行武力救援,直接導致了美伊關係破裂,使得在伊朗,温和的親美派佔據下風,強硬的宗教領袖們完全掌控了伊朗的最高權力……..
歷史不會簡單的重複,但總是踩着相似的韻腳。
如今原本在美國的支持下,通過漸進式獲取伊朗權力的改革派與温和派面臨了大麻煩,他們隨着特朗普政府制裁的加劇,引發的民眾反美熱潮而紛紛失勢,而伊朗的激進保守派,卻在民族主義的刺激之下再一次抬頭。
因此,某種程度上説,傾向於激進保守派的伊朗宗教領袖哈梅內伊,將樂意於看到特朗普的極限施壓,甚至在深知特朗普為了競選連任而不會主動挑起戰爭的情況下,去默許小衝突的發生,讓便於其加強伊朗局勢的控制。
故而可以預見的是,未來伊朗的局勢,由於伊朗政局的特殊性,以及美國白宮內的勾心鬥角,將不同於全球其他特朗普同期進攻的領域,未來會陷入“大亂很難,小亂不斷”的局面。
而中東乃至全球的政治家們,也會利用這個混亂的階梯,或去追求國家民族的最高利益,或去實現他們個人的遠大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