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一個總認不出花花草草的“植物盲”嗎?_風聞
这不是我小号-2019-05-19 16:13
來源:好奇心日報
為什麼我們辨認植物的水平往往不如辨認動物?
身為一個(並不是很貼近大自然)的當代人,你應該對下面這些狀況都深有體會:
看到整片的綠色植物,總覺得它們“怎麼好像一叢一叢都長得差不多”;經過無數個春天也分不清桃花梨花梅花櫻花,只能感慨“這朵花真美啊”“那棵樹太好看了”;對植物的知識通常僅限於常吃的蔬菜、桌邊的綠蘿/多肉、以及@博物雜誌 的微博科普;看到人類/小動物跟花花草草在一起的照片,第一反應總是先注意到人/動物,到底是啥植物反而不太重要。
如果你發覺自己每條都符合的話,那麼,你很有可能也中了“植物盲”(Plant Blindness)體質。
人類辨認植物的水平普遍不如動物,這並不是最近才有的狀況。早在 1998 年,美國植物學家 Elisabeth Schussler 和 James Wandersee 就發現並提出了“植物盲”現象。根據他們的定義,它指的是一種“無法注意到自己所處環境中的植物,以至於忽略其在生物圈和人類社會中的重要性”的傾向,相關症狀還包括“無法欣賞植物的美麗和獨特的生物學特徵”,以及,過度強調”人類中心"視角,認為植物的地位不如動物,進而錯誤地斷定“它們不值得考慮”(覺得“植物反正沒有動物好吃,所以不感興趣”當然也算是一種人類中心視角),等等。簡而言之就是,對植物的習慣性無視加臉盲。

Giphy ©️ Stefanie Shank
為啥我們更容易對植物”視而不見“?
按照兩位植物學家的解釋,我們對植物的缺乏關注,主要還是跟人類的視覺信息處理系統有關:我們並不總是能“看到”自己視線之內的東西。一些研究曾經計算過,眼睛每秒產生的可處理信息超過 1000 萬比特(大約相當於 1.19 M),但大腦真正“提取”的卻只有區區 40 比特(5 字節),經過完整處理並傳達到意識中的部分更少,只有 16 比特(2 字節)。在這個巨大的篩選漏斗裏,大腦作為名副其實的“差異探測器”,會首先掃描移動的、顏色醒目、已知/熟悉的物體,以及任何可能對我們造成潛在威脅的東西;同時,作為靈長類動物,我們對跟自己相似的生物也會本能地多加註意。跟動物比起來,植物跟人類差異太大,很少移動、顏色不突出,危險性也比較小,在信息體系中的處理優先級不如前者,總是淪為背景板一般的存在。
不過,植物盲的流行其實也不能全賴人類的生理結構。2003 年,發表在 Bioscience 雜誌的一篇文章提到,我們的社會文化和教育方式,或許也有點責任:一方面,教育者更傾向於使用動物作為案例來解釋基本的生物學概念(説到”生物“,我們的第一反應幾乎都是能跑能跳的那些);另一方面,“動物比植物更有趣”的觀點也被我們反覆強調與放大,大家總是更愛給動物起名字、把動物當成 logo /吉祥物、給動物設計擬人化/個性化形象。這些行為都有可能從觀念上進一步加劇人類對植物的偏見與誤解,所以它們始終得不到應有的關注。BBC 在上個月的報道裏就説,因為 plant blindness 的緣故,世界各地的植物學課程越來越少,針對植物科學的研究資金也在萎縮。

Giphy ©️ Not Flipper
植物學科的研究者們認為,要解決 plant blindness 問題,我們應該先破除“在這個星球上植物就是不如動物有用”的誤區:人類的主糧幾乎都是植物,擁有醫藥價值的植物超過 28000 種,用植物進行科學實驗也比使用動物更具有倫理優勢(想想高中生物課本里的孟德爾豌豆雜交實驗)。好在,植物盲並不是什麼無解的問題:科學家説,增加跟植物接觸的頻率、跟植物進行日常互動(種植、園藝、觀賞)都是不錯的方法;另外,本着“人類更喜愛能激發同理心的東西”的原理,創造“能給人情感聯繫的植物形象”(比如電影《銀河護衞隊》裏的樹人 Groot),也會增加人們對植物的瞭解與共情。
關於人類和自然的關係,BBC 的報道還補充了一點:城市化進程和電子設備的普及使得人類的“自然缺乏症(Nature Deficit Disorder)”越來越嚴重,長久遠離自然界、對非人工物體的感知力不斷退化的我們,因為從來不知道有些物種的存在,即使看到了也無法真正地“認出”它們。正因如此,從糧食蔬果,到身邊草木,再到地球上的所有植物,對世界上最重要的一部分物種的再次欣賞與發現,往大了説,可以帶來科學藝術上的價值,往小了説,也可以給我們的生活補上充滿情致的一課。

Giphy ©️ Kochstras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