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美國陷入癲狂:無限打擊與技術限制_風聞
已注销用户-存在就是真理,需要即是合法2019-05-22 09:11
摘要:將世界分為兩半,只需要五年,而整整三代人的命運都將被永久改變。
1945年5月,當納粹德國被摧毀的一瞬間,德、奧境內的美蘇士兵開始聯誼狂歡。這一刻,蘇聯士兵和美國士兵如同兄弟般的擁抱在一起;而就在幾個月前的雅爾塔,美國國務卿stettinius熱情洋溢地對蘇聯外長莫洛托夫表示“美國人民願意在戰後傾全力幫助俄國擺脱戰爭傷痛。”當時,沒有多少人會懷疑美蘇兩國將在戰後成為朋友。
然而,問題恰恰就在此後出現了。在雅爾塔和波茨坦,斯大林元帥鄭重地向美國承諾,他將在東歐開展選舉,以保證所謂三大國承諾之民主制度覆蓋整個歐洲,西方對此雖有疑慮但也甚為欣慰,乃確認了蘇聯在東歐地區的主導地位。這實際上要求蘇聯在東歐以西方的政體形式來維持蘇聯的領導地位——這實際上不能自洽的幻想,孕育了無窮的矛盾。
因為真正的選舉只能在東歐各國產生反蘇政府,這對斯大林來説是不可接受的,他不能容忍蘇聯耗盡鮮血獲得的勢力範圍被西方通過選票輕易奪走——在1946年的東歐各國選舉中,斯大林不能不違背承諾,默許甚至鼓勵東歐各國的布爾什維克採取各種手段打壓反對派,修改選票等,從而通過形式選舉建立親蘇政府。
就這樣,斯大林的東歐民主選舉不過是選舉的形式,但美國人要求的東歐選舉則是選舉的實質。這種形式與實質之間的不斷爭吵,最終使得曾經的反納粹戰友變成了彼此疑懼的對手甚至敵人。
最終,當蘇聯將最後一個東歐非布爾什維克政府——捷克斯洛伐克的貝奈斯予以剷除時,美國也開始鼓勵西歐各國驅逐政府中的親蘇左翼政黨,比利時、意大利和法國先後採取了行動。互信徹底被終結,世界陷入了分裂。
事實上,惡化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在1946年,西方似乎只有丘吉爾這樣的退休政客才會堂而皇之地批評蘇聯,大多數西方領袖依然在重申對蘇聯的友好,以至於當馬歇爾第一次提出對歐洲的大規模援助重建計劃時,包括英、法在內的多國領袖的最初反應,竟是美國的援助必須包括蘇聯。而美國在戰後之初,其外交部門在口徑上也基本將蘇聯視為夥伴而非敵人。
然而,隨着美蘇在東歐戰後重建政治架構各自理解的不同及衝突和中國內戰的勝利,西方對蘇聯的恐懼大大加劇了。從1947年到1948年,西方對蘇聯不斷髮起特定的技術限制甚至貿易禁運,以遏制蘇聯實力的增長。到了1949年,西方的技術和貿易限制達到了頂峯。當蘇聯在遠東不斷取得勝利時,在美國的壓力下,西方列強成立了《巴黎統籌委員會》,對蘇聯及其盟友約三十個國家實行極端嚴厲的貿易和技術禁運。
對於蘇聯來説,這是再不能糟糕的困境。要知道,蘇聯二戰前產業技術發展離不開西方的分裂,以及蘇聯充分利用西方各國矛盾擁有了獲取先進技術和設備的空間。然而,戰後美國在西方絕對領導地位的確立,西方世界的分裂一去不復返,當美國開始嚴格限制西方技術進入蘇聯後,蘇聯獲取西方先進技術的便利渠道基本被堵死了。由於缺乏可持續的產業創新能力,蘇聯的基礎產業技術竟在後來的數十年裏陷入了近乎原地踏步的困境。
在大量關於50年代中蘇合作的文獻中,都有着蘇聯某工業品因西方突然禁運而難以生產,以致於不得不用某種低效落後產品代替的尷尬故事
與希特勒一樣,斯大林對美國存在一種巨大的誤會。當他的試探在遠東和東歐一點一點取得成功時,美國因內部缺乏抵抗共識,而對其無所作為,在這位大獨裁者眼裏,這種不予行動無異於軟弱無能,以至於他誤以為美國的本質是怯懦。但事實上,斯大林忽略了美國外交的另一種特性。
即,美國在模糊不清的敵人面前行動起來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其需要一種清晰的共識來説服美國社會這是一種威脅,這就給了她的對手放縱的空間和時間。但是,一旦這個對手的敵意和威脅變得赤裸可見了,並引發美國民意的聚焦和重視,那麼美國就會變身為一頭兇殘爆烈的惡虎,突然露出猙獰的利齒並迅速殘酷地向獵物猛撲過來。
1941年7月,當日軍進入印度支那南部西貢機場後,日軍戰機足以威脅南海航道和新加坡,美國社會陷入恐慌之中,美國對日外交突然急劇強硬起來,國務卿赫爾蠻橫地要求日本撤出中國內地、南洋,否則對其施加毀滅性的禁運,日本外相松崗洋右憤慨地表示,“美國撕下了文明的表皮,變成了白人惡霸”。美國通牒外交的野蠻殘酷促使日本上下決心以武力對抗美國,最終招致了日本的亡國之運。
冷戰到來的過程實際上是這樣的:斯大林的擴張和試探從1946年到1948年不斷獲得切香腸式的成功,引發了美國大眾的恐慌,並在該國社會突然引發了震驚世界的麥卡錫反共民粹風暴,在盲目民意的壓迫下,美國政客們陷入節嘶砥礪的恐懼中,各自展現最激烈的反蘇姿態以尋求政治安全。
就這樣,美國最終變成了一個極度無情、極度殘酷、極度兇狠的蘇聯敵國。正如美國外交家喬治凱南所言“美國決心與蘇聯對抗”,“動用美國所能控制的所有資源”,“在地球每一個點上,對蘇聯進行最無情的打擊”。
而這就是從1945年到1950年發生的所有事情,事實上,將世界分為兩半,只需要五年,而整整三代人的命運都將被永久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