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反墮胎鬧上最高法院,共和黨的真實目的是什麼?_風聞
局势君-局势君官方账号-国际政治专业研究生,头衔少、干货多。2019-05-24 10:13
1969年的時候,有一個剛剛失業的妹子叫羅伊,那年她只有21歲。比失業更倒黴的是,她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娃,而且這個娃並不是什麼愛情的結晶,而是她之前被人糟蹋的時候意外懷上的。對於沒有經濟收入的羅伊來説,這娃就成了她的負擔,要是再長上幾個月,孃兒倆估計得一起捱餓了,所以羅伊打算把這孩子打掉。
可是生她養她的德克薩斯州不允許墮胎,當地沒有哪個醫生敢替她做這個手術。雖然在有些州墮胎合法,但是羅伊湊不出路費和手術費,絕望的年輕人羅伊擦乾眼淚,打算拿起法律的武器,捍衞自己的身體自己做主的權力。於是她找到了兩名律師,考慮起訴州政府。
羅伊找的兩名律師都是女性,她倆非常同情羅伊的遭遇,也對德州的法律心懷不滿,很快手拉手把執行反墮胎法律的當地檢察長韋德給告上了法庭。這個案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羅伊告韋德案”。當時被告韋德説,胎兒是一條命,那是受法律保護的,墮胎就是殺人;而羅伊這邊説,這項法律侵犯了原告自主選擇的權力,也侵犯了她的隱私權,是違反憲法的。
(墮胎就是殺死嬰兒)
雙方爭執不下,這個案子就一直鬧到了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孕婦的個人權利和胎兒的生命到底如何取捨呢?這也讓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們很糾結,最後9名大法官投票表決,以6:3的結果判處羅伊獲勝,韋德敗訴。最高法院認為,德州的法律限制了孕婦的自由選擇權,這個侵犯了個人自由,是違憲的。
墮胎這事兒在美國很有爭議,有些人強烈反對,有些人強烈支持。45年來,“羅伊告韋德”案的判決結果一直是各地支持墮胎的法律基礎。在那些反對墮胎比較嚴重的地區,墮胎的門檻被設置的非常高,只有幾個禮拜大的胎兒或者危及孕婦生命才行。
這個條件對孕婦來説很難。危及生命那自然沒話説,但這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情況還是意外懷孕,可是一旦意識到懷孕可能就已經超時了。當有人違法打掉孩子後,法律並不會制裁孕婦,針對的是醫生或醫療機構,頂風作案的醫生會被罰到懷疑人生。
反對墮胎的想法最初來自天主教和新教的規定,教徒們認為墮胎是殺死一個嬰兒,這就等同於害了一條人命,這個和他們的信仰是嚴重衝突的,所以他們的態度是頭可斷血可流胎不能墮。對於不玩基督教的人而言,就沒有這層心裏障礙,做不做全看需求。
墮胎的需求有時候令人無法抗拒,比如未成年人意外懷孕的話,這孩子就沒法要。他們自個兒都沒有謀生能力,再生個一兒半女,那就徹底搞砸了,孩子的童年和往後的教育十有八九都好不了。如果這個娃未來的人生是個悲劇的話,誕生就是開幕式,而墮胎是避免悲劇的唯一方法。還有一些人在遭受性侵的時候意外懷孕,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仇恨和屈辱的種子,怎能允許他落地呢?
(墮胎是女性自己的權力)
但是教徒們可不管這些現實的困難,他們覺得意外懷孕是父母的錯,跟胎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墮胎就是把父母的錯誤轉嫁到小孩身上,讓他們替自己承擔錯誤,這是沒有責任心的廉恥行為。如果生下孩子會給父母帶來災難,那是上帝對錯誤的懲罰,就老老實實熬着吧。
一般情況下,選擇打胎的人年齡都比較小,而且這個羣體中白人不多,有色人種相對較多,多數來自移民羣體和底層社會。這個也比較容易理解,生活條件差了,那麼教育情況就差,初中生理衞生課就學不好,玩的時候不懂得采取措施,或者沒有錢採取措施。
但是那些白人階層可就不同了。他們整體上生活條件較好,小孩兒打小接受的教育也不錯,不管來自家長的囑咐還是老師的説教,因此安全意識比較強,並且也不差那買套套的錢。所以他們這個階層對墮胎的需求整體偏低,他們反對墮胎就反的很有底氣。
支持墮胎和反對墮胎的人羣有了明顯的特徵,這就讓美國的民主黨和共和黨看到了生意。民主黨的粉絲大量來自移民、黑人和底層人士,這些人恰恰是墮胎生意的老客户。為了獲得這些人手裏的選票,民主黨在墮胎這個問題上一直都比較寬容。
(墮胎問題上奧巴馬得到的支持)
而共和黨是典型的保守派,它的支持者中有大量的白人階層,白人階層又多信仰天主教,對墮胎既從心理上反對,現實的需求又比較少,所以他們普遍反對墮胎。為了俘獲這些人手裏的選票,共和黨在墮胎問題上就比較嚴厲,甚至持有反對的態度。
這樣一來,一個宗教對立問題或者説醫療糾紛問題,最後跟政治發生了親密關係。任何一個美國總統,在他拉票競選的時候,就要根據自己所在的陣營和所處的位置,發表一下對墮胎的立場。民主黨的候選人一般支持合理的墮胎,而共和黨候選人一般會反對墮胎。他們的態度並不一定是候選人自個兒的真實想法,屬於見人説人話見鬼説鬼話,一切為了選票和支持率。
一週以前,美國的阿拉巴馬州通過了一項法律,號稱“美國史上最嚴的反墮胎法”,説除非懷着孩子會影響孕婦的性命,否則任何理由都不許墮胎行,即使這個孩子是仇恨和屈辱的種子。要是哪個醫生敢頂風作案,一經發現就判個10年以上99年以下的有期徒刑,這在我國就算是無期徒刑了。
早在阿拉巴馬州之前,就已經有5個州相繼出台了他們的反墮胎法律。當阿拉巴馬州的最嚴版本一出現,其它州也開始效仿。看到這個情況,那些支持墮胎的人不幹了,組織起來上街散步,堵在法院門口舉牌子喊口號,並且有20個州縣聯合起來起訴特朗普政府,打算阻止最嚴墮胎禁令的執行。
(特朗普任命最高法院大法官)
我們前面也説了,反墮胎法針對的是醫生不是孕婦,因此阿巴馬州的孕婦如果着急的話,可以打車去其他洲做這個手術。這就意味着這項法律並不能徹底禁掉墮胎手術,但是會引起巨大的爭議,甚至引發一場宏大的法律訴訟。其實呢,阿拉巴馬州的墮胎令就是當地的共和黨人發起並通過的,街頭的抗議、輿論的爭議、紙片一樣的訴狀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他們等的就是被人告。
為什麼共和黨等着自己被告呢?因為墮胎禁令註定就不是地方法院能搞定的案子,它必然會一直鬧到最高法院裏去。最高法院在面對這個頭疼的糾紛時,最後的解決辦法還把9個大法官召集起來舉手表決,就像45年前的羅伊告韋德一樣。如果這一次法官們的表決結果是支持反墮胎禁令,那麼共和黨陣營在墮胎這件事上就勝了。
那麼最高法院會支持共和黨的反墮胎禁令嗎?現在看來還是很有可能的。在特朗普上台的前兩年裏,他親手任命了兩名大法官,而且是兩名親近共和黨的大法官。於是聯邦最高法院那9名大法官的成分已經發生了變化,支持共和黨的法官佔了多數。理論上可以認為,偏向共和黨的政策在最高法庭容易獲得支持和通過,這是共和黨有恃無恐的原因。
看到這兒可能就有同學表示疑惑了,這不是他們美國人自己的家事嗎,值得我們關注嗎?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是本文的重點。假如最高法院在反墮胎上判了共和黨贏,那這就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一旦共和黨嚐到了以這種方式修改法律的甜頭,等甜味兒過了以後,他們會盯上下一個對他們有利的法律條文,繼續用這種方式將其修改掉。長期下去,美國的法律會整體偏向共和黨,整體偏向保守主義。
(特朗普這夥人讓全世界頭疼)
在政治領域,我們常常會聽到“保守”這個詞兒,美國的共和黨就是典型的保守主義組織。那什麼是“保守”呢?至少在美國的政治上,“保守”是不能當做“激進”的反義詞來看待的,保守可以等同於“自私自利”和“以自我為中心”。特朗普和他的粉絲們是典型的保守主義者,他們在國內堅持以白人的想法和利益行事,不惜傷害別的階層;在美國之外他們推行“美國優先”,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在乎其他國家洪水滔天。
當保守主義在美國佔了上風,那麼美國自家那些移民、有色人種的日子可能就不好過了,當然這是美國的家事我們可以免票圍觀;但是保守主義在處理完家事開始對外的時候,圍觀羣眾怕是要掏票錢了。在此我們只能希望民主黨在未來的日子裏多多給力,既阻止反墮胎法被最高法院支持,也能在明年大選中勝出,還世界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