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的夏天》:音綜版《奇葩説》?_風聞
娱乐产业-娱乐产业官方账号-带你了解行业的“热点”“盲点”“痛点”2019-05-27 15:18
作者 / 阿華
《樂隊的夏天》裏,面孔樂隊上場,嘉賓們的討論還是沒繞過1994年香港紅磡體育場——面孔樂隊貝斯手歐陽在那場演出裏,給魔巖三傑之一的何勇伴奏。
何勇當時唱的是《漂亮姑娘》,他衝台下喊,“香港的姑娘們,你們漂亮嗎?
“我們想起的是光芒萬丈的搖滾的時代。”高曉松在節目裏評價看到面孔樂隊時的心情。
回憶、情懷、搖滾不死——歐陽和他的面孔樂隊很好扮演了他在《樂隊的夏天》裏的角色。儘管他鴨舌帽工裝褲,比大眾還要大眾。但凝練與堅固感,卻是現場一些虛張聲勢的後輩無法比擬的——他們在攝像機前表現生澀,又急於作出姿態——但他們也是效果的一部分,很多人願意給解讀成自負和虔誠。
各式各樣的角色正在聲色光影中上演,主要瞄準年輕人的心態明顯:粗略地統計,參與《樂隊的夏天》的31支樂隊中,成立最早的是面孔樂隊,1989年,但有近三分之二的樂隊成立於2009年和2009年以後。
而地域上北京樂隊自然是強勢地位,台灣樂隊也表現得可圈可點,此外還有以用客家話唱搖滾的九連真人,來自四川的猴子軍團等也係數在列。風格調性上更是五花八門,比如在第一期被輕輕diss了的bongbong,今年還參加了央視的《星光大道》,並獲得了月冠軍。
觀眾各自從中找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並用“熱愛”去消解掉搖滾天然具備的“抵抗”屬性,《奇葩説》之後,馬東和他的米未終於實現了一個自我證明:內容的持續化生產能力和內容安全保證能力。
外界近兩年對米未的質疑聲,主要集中於《奇葩説》從第四季開始,口碑的逐漸下滑,以及諸如《飯局的誘惑》《黑白星球》等節目的不温不火;面對監管,製作方也並沒有拿出妥帖的應對。
前三季《奇葩説》確立的強價值觀輸出的內容特性和驚豔感,至此反而成為桎梏。一方面,人才的匱乏、做作浮誇的選手表現侵蝕着節目的調性,觀眾被精神投餵的闕值也越來越高;另一方面,內容安全層面的動輒得咎,似乎也表明着這條路越走越窄。而抽離價值觀或者人文關懷,節目又無異於以自殺求生存。
所以《樂隊的夏天》的首要的意義,便在於馬東和他的米未,把綜藝人文價值的落腳點,從語言(特別是金句)轉化為圖像,跳出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窠臼,收穫了廣闊的表達可能。
安全性上,米未的處理堪稱精彩。從節目上線前,類似馬東“我們發現今天年輕的樂手其實沒那麼多憤怒”等輿論鋪墊,到參賽樂隊的五花八門,觀點彼此輝映又彼此抵消。再到點評嘉賓(超級樂迷)老神在在地談天説地,節目的價值取向被牢牢控制在“熱愛”的範疇,匯聚成“躁”等年輕又温順的概念,絕不越雷池一絲一毫。
“這羣人其實就是一羣單純可愛的孩子,即使被懟,我也不會感到生氣,只感覺就是一羣耿直BOY。”馬東在米未自家的公號“東七門”裏,談到一次錄節目“被懟”的感受。
換句話説,《樂隊的夏天》證明了《奇葩説》式節目的可複製性:選取一個龐大又被習慣性忽視的羣體,呈現其獨特的表達方式,並用“德高望重”的導師壓場,注入“有趣而無害”的價值觀念畫龍點睛。
在此基礎上,娛sir最關心的,是《樂隊的夏天》在多大程度上能給中國的樂隊人或者行業賦能——就如曾經《奇葩説》對辯論一樣。
這不單單是一個票價問題,當節目中對樂手器樂演奏技巧普及、中國樂隊文化歷史講述,以及評判標準的甄別時,會完成一輪羣體性的音樂科普,一定程度上給中國所謂的音樂土壤注入養料——這種力量的多寡將真正決定米未的估值。
“當前的音樂綜藝已經發展出素人歌手選拔、成名歌手PK、蒙面歌手競猜、無名練習生重組,原創作品比賽、唱作歌手競演…..等各種形式基本覆蓋了音樂產業中的各個環節工種,但唯獨樂隊綜藝沒有什麼成功先例。”音樂人鄧柯子在知乎相關問題下評價《樂隊的夏天》。
在他看來,音樂綜藝難作的原因包括,樂隊成員多、聲音製作相對複雜、樂隊很多作品態度鮮明(更容易引發價值觀碰撞、受到管控)等。因此,“米未能夠成功製作出一檔樂隊綜藝節目,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去評判這個節目的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或者去説哪個樂隊不real,節目沒去做抵抗之聲,都是沒有必要的。“大眾文化一定要或多或少地觸及社會問題,然後再以圓滿的方式解決,這樣才能符合閲聽人的心理感受。”米未的內容深刻契合詹明信對“大眾文化”的論述,它是互聯網行業少有真正懂得內容方法論的公司。
引用上面的論述並非是在嘲諷米未缺少擔當感——把整個社會的擔當感都落在一個綜藝製作公司的身上是可笑又一廂情願的。而能做出真正意義上“工業化”的內容本身,便是對內容行業極大的貢獻——尤其在把“工業化”等同於low+粗製濫造+意淫用户畫像的此時此日。
“假如以二元對立思維將槍和音樂變成你死我活的對峙關係,失敗的必定是音樂。”我們以張鐵志《時代的噪聲》中,張曉舟的序言來作為《樂隊的夏天》的幫襯的觀點,“時代的噪音”並不僅僅只是“抗議之聲”的同義重複,假如將“噪音”理解為對於參差多元世界的包容,那麼“噪音”就要大於“抗議之聲”。
“我們要抗議的不僅僅是社會的腐敗和道德的淪喪,還有語言的腐敗和美的流失。我們不能穿着敵人的褲子去罵敵人不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