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鑑:日本芯片產業由盛轉衰對中國半導體發展的啓示_風聞
养猫的哈士奇-自由撰稿人-前通信网络研发工程师,前财经网IT专栏主笔2019-06-03 10:16
1994年,倪光南希望聯想走“技工貿”的路線,聯想、復旦和上海長江集團簽署了《聯海微電子設計中心》合作意向書,“技工貿”和“貿工技”的路線之爭至今依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聯想的芯片自然是失敗了,當時的世界又是如何一番模樣呢?根據美國市調機構Dataquest的統計,1994年全球半導體市場規模達到1097.22億美元,約為中國大陸當年GDP總量的1/5(1994年大陸GDP總量5643.25億美元),在市場營收TOP10排名中,日本獨領風騷佔據5家,美國有3家,韓國和荷蘭各一家。

24年之後,根據IC Insights的數據,半導體廠商前15名中已經之剩下東芝了。這些年日本半導體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這中間有很多是值得我們借鑑的。

對消費者來説芯片只是產品的一個零組件,屬於上游產業鏈的一部分,芯片的出貨量是由採用它的電子產品決定的。半導體技術起源於美國,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的半導體技術開始向日本轉移,日本通過與家電行業結合,憑藉着日本家電的暢銷奠定了基礎,並在80年代抓住PC產業的興起,憑藉在家電領域的積累,快速實現DRAM的量產以及一些電子設備半導體的應用。

2018年8月,台積電公佈了3nm製程工藝計劃,目前台南園區的3nm晶圓工廠已經通過了環評初審,台積電計劃投資6000億新台幣(約為194億美元)。
一個短短的新聞説出了半導體是一個資金密集型行業,資金又與經濟發展息息相關,日本的經濟在與美國簽訂廣場協議後泡沫破裂,這對所有日本的所有產業都產生了衝擊,半導體產業更是滅頂之災。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日本的經濟裹足不前,日本的半導體產業又是IDM模式為主,需要大量的投資,顯然這是不太現實的,於是半導體產業開始第二次轉移,這次的受益者是韓國和台灣。

韓國在整個國家的扶持下半導體迅速崛起,而在八十年代末期,隨着TSMC的成立半導體產業開始從IDM(Integrated Device Manufacture)模式分離為Fabless和Foundry,後來隨着ARM的IP授權模式半導體產業的分工更加的明確。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短短的二十年因為經濟的原因日本半導體產業遭受了重大的打擊,而從家電到PC再到智能手機的轉變中日本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這裏面還有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例子,我們都知道芯片產業中光刻機是非常難的,在二十年前光刻機市場的老大是尼康(Nikon)而不是ASML,佳能(Canon)也有着一席之地(就是做相機的那兩家)。但是後來因為鉅額的投資尼康再也跟不上腳步了,面對鉅額投資ASML 還請英特爾、三星和台積電入股自己結成了利益共同體,這種事情在日本企業身上是基本不可能發生的。

兩次半導體產業的轉移其實也是經濟發展的脈絡,但是看似正常發展的背後一直有一隻黑手,日本經濟的崩潰與自身因素有關但是美國絕對也逃不脱干係。97年金融風暴之後,三星也基本落入了華爾街之手,台積電的大股東從最初的台灣工研院也變成了外資,ASML的崛起背後同樣離不開的支持。美國真的是讓人又痛又恨,但是又離不開,我們發展半導體必須藉助美國但是又不得不防。
三星的股東結構和優先股分佈根據IC Insights統計報告中顯示,日本的半導體市場影響力和份額自1990年的49%下滑到了2017年的7%(不包括Foundry),日本在產業上衰落了。

但是日本在一些,但是在很多細分領域以及前沿科技上依然是值得尊敬,在一些細分領域,比如硅材料,比如CMOS,比如一些設備等領域還是有着巨大的影響力的。

這些產業需要在基礎科學上着極高的水平,之前廣泛討論的日本諾貝爾獎獲獎人數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日本在基礎科學上的投入和成果。比較近的一次是日本科學家赤崎勇(Isamu Akasaki),天野浩(Hiroshi Amano), 中村修二(Shuji Nakamura)因為發明了高效的藍色發光二極管(LED)獲得201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基礎科學水平的提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需要的是教育產業的巨大投入和科研水平的提高,前幾天任正非説他關心中國的教育事業,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高科技企業需要人才,人才的培養就來源於教育。

IC Insights預測中國半導體產業資本支出將超過日本和歐洲的半導體行業資本支出總和,政府也在大力的扶持半導體產業。不過應該認識到我們的半導體產業距離美國還差的很遠很遠,日本半導體這些年的經歷也應該引以為戒,相比於日韓的受制於美國,我們可能更應該關心教育水平的提高和人才的培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