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扛起新民樂浪潮|專訪盧中強_風聞
娱乐产业-娱乐产业官方账号-带你了解行业的“热点”“盲点”“痛点”2019-06-03 09:41
作者 / 秋實
《我是唱作人》上半季結束了,毛不易和高進是給十三月文化創始人盧中強留下較深印象的兩位歌手,尤其是前者的東北民謠,“那首歌我特喜歡,太好聽了。”
節目還在繼續,在下半季中,選手們激戰趨酣,但盧中強顯然並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他還得為公司的內容製作奔前忙後,跑貴州、飛韓國,彷彿一刻都不得閒。
他帶簽約的國外藝人以色列電音“小紅人”深入中國的貴州,去見自己以前在做《同一首歌》音樂總監時合作過的民族歌手、《苗嶺飛歌》的演唱者阿幼朵,希望二人能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他去參加剛結束的首爾音樂周,被異國樂隊的高水平演出震撼到了,原來國外的民樂如此發達。
從音樂節的繁重運營中適度抽身、更明晰了公司的基因優勢,盧中強坦言十三月的商業發展邏輯已經有所調整。
“我覺得基於音樂版權、生活方式、樂器實體、民樂教育這些方面所做的事情會成為未來整個新樂府的重要發展引擎”,他這麼對**娛樂產業(ID:yulechanye)**説道。
“行業總會對標一個商業現象
而不是更高層次的音樂審美”
剛從韓國回來的盧中強感慨萬千。
據他介紹,在此次的韓國首爾音樂週上,出現了來自全球三十個國家左右的樂隊,有歐洲、非洲、拉丁美洲等不同區域,他們帶來的既是民族音樂,又是世界音樂。作為東道主,韓國本土出了近20支樂隊,其中超過一半都是玩民樂的。
刺激到盧中強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在音樂週上能聽到非常具有實驗性的韓國民歌,大量原聲樂器和舞蹈歌唱也頗有藝術水準。在他看來,這背後主要得益於音樂家的投入和熱愛、才能和技術的支撐,尤其是“技術太好了,它提供了一種更寬泛的使音樂跨界融合的解決方案。”
相較之下,盧中強覺得雖然國內已經開始在做,但還是充斥着太多網紅了,從技術含量上來説,離真正的從跨界融合到走向世界還差之千里,那麼是什麼導致這一現象發生的呢?
首先,整個音樂生態太閉環。隨着音樂版權市場建立並逐步走向完善,用户體量夠大、賺錢機會夠多,但在這種看似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行業卻存在着一個很大的問題。
就是在技術上,“我們總會對標一個商業現象,而不是更高層次的音樂審美”,他還舉例道,很多簡單的口水歌就能輕鬆斬獲數億的流量,拿相當高的費用、一年跑很多場音樂節“攬金”,這自然既打擊了認真做音樂的人的積極性,又可能會引發一波跟風效仿,大家會覺得:他彈三個和絃就能這樣,而我能彈五個,那我不是也可以這樣做?
盧中強感嘆道,“我們這個行業窮的年頭太長了,導致它在各個細分環節上都嚴重的缺乏精英”,更嚴重的後果是“這種過於商業化的對標選擇使得行業發展不是依託技術生產力和天分推動,什麼賺錢,大家就會一哄而上”。
比如彩鈴,據他了解,有家公司通過抓取網絡熱詞等手段一天就可以做出5首,一個月150首,雖然方法簡單直接、粗暴,但他們由此能獲取到相當高的流量。
自言搞不懂、也不擅長別的商業變現路徑的盧中強還是想踏踏實實的做好目前的內容,這也是他所熱愛的。
“這是個既不應閉門造車
也非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
熱愛內容的盧中強早在2006年就創立了北京十三月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十三月”),公司曾發掘並簽約了蘇陽、馬條、萬曉利、山人樂隊等獨立民謠音樂人;2014年,十三月推出了主打傳統文化跨界的音樂品牌——“新樂府”,目前共擁有“民謠在路上”、“新樂府”、“新樂府小私塾”這三大主力品牌。
2018年年初,十三月與中國唱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唱集團”)共同發起了“國樂復興計劃”;本月6日,兩者舉行了正式的簽約儀式;5月16日,“國樂復興計劃”還亮相2019年的深圳春季文博會。
在成立之初,“新樂府”曾被外界質疑過顯得有些高冷,能否契合市場需求存在不確定性。不過在去年的春節期間,“新樂府”製作的一些賀歲音樂成為很多抖音視頻的BGM,如《步步高》被超過71萬個視頻使用,帶有嘻哈和電子元素的《黃梅戲》也有20多萬個視頻在用。
這樣的成績令盧中強更堅信了民族音樂在年輕人羣中的發展潛力,如今十三月已與抖音簽了版權協議,在一個“既不應閉門造車、也非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裏”,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流量。
作為“新樂府”主推的計劃,“國樂復興計劃”同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音樂家進行合作,有美籍華裔多元樂器演奏家汪洪、旅法二胡演奏家果敢和分別來自以色列、南美的“小紅人”與阿卡貝拉團體Vocal Sampling。
對於與“小紅人”的合作,盧中強表示,“因為我覺得電子現在是全球音樂的一個最大的發展方向,所以公司手上如果能擁有類似的資源,特別是像他能夠進入歐洲電子音樂的主流,這對含有一套中國元素的新樂府的傳播可能是更為有效的。”
近期,西班牙吉他演奏家洛佩茲也被十三月邀請來華演出,並與國內音樂人陳曦一起製作新專輯,而後者是盧中強在刷抖音時無意中發現的,“她用琵琶、吉他彈中國的各種古曲,彈得巨好,而且在抖音上的流量也很大。”
“我覺得音樂節現在更像是婚慶公司做的事”
十三月曾摸索過文旅賽道,彼時,如何在有限的人力情況下運營好大量的線下空間成為其一大挑戰。
不過,如今的盧中強對公司的定位顯然有了更深的認知,“雖然我們目前在文旅上的機會依然非常多,但坦白説,我們沒有這個商業基因和配套團隊,很多落地項目看起來很好,比如政府幫你免租等,但這個東西很難在To C端打通。”
曾經,在胡桃裏發展火熱之際,既有深耕多年、具備不俗影響力的音樂品牌“民謠在路上”,又有一批藝人和相關技術的支持,盧中強也覺得公司可以做一些相類似的模式和事情。
不過愈發嚴重的同質化發展令他望而卻步,有段時間,光行政區域並不大的深圳就有1000多家音樂餐吧,導致不少人在選擇飯店時首先會問的是“哪裏沒唱歌的”,如今胡桃裏的大量加盟商紛紛撤出,昔日光景早已不復存在。
一窩蜂般湧入的並不只是這種音樂餐吧,還有前幾年陡然變多的各式音樂節。作為曾經的行業先驅、地標音樂節的製造者,盧中強表示,“我覺得音樂節現在更像是婚慶公司做的事。首先藝人價格是透明的,我們去年做了幾大音樂節,到最後一算利潤,發現很大一塊竟然是依靠我的人脈壓低了藝人報價得來的。”
大躍進式的發展同樣使國內的音樂節出現愈發嚴重的同質化,碰上今年是個“政策大年”,市場更是驟然趨冷。在盧中強看來,表演嘉賓數來數去就是那麼幾十個人:李志、陳鴻宇、趙雷、陳粒、好妹妹樂隊……過快的發展速度一方面很快造成了大家的審美疲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音樂節在內容上遲遲不換代、不注意更新用户體驗。
近期,周杰倫現身2019年麥田音樂節北京站在網上引發一陣騷動。“我覺得這種做法反而是對的,就用最商業的手段去做,相比傳統做法,周杰倫的加入顯然能使整個音樂節變得完全不一樣。”
對於像音樂節這樣的大型户外活動,盧中強説自己在做的時候永遠都是“提心吊膽”着的,要做好遇到政策、藝人、税務、天氣等各方面風險的準備,如果想做好還會費時費力。經過再三權衡,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這部分精力收回來,去做一些更好的內容,這樣可能會給公司帶來更大的價值。
**“轉換髮展方向,**十三月已經擺脱了傳統音樂公司會面臨的問題”
所以,事實上,如今基於十三月或者説新樂府,它的商業發展邏輯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
那到底該專注在哪條業務線上呢?
經過思索和探索,“我們開始可能更多地專注在新樂曲方向,後來又發現原來在音樂教育上還存在着大塊的藍海市場,你會發現大家都在提國樂教育,但它最大的Bug在哪裏,我們發現可能就是合作”,盧中強如此説道。
據他介紹,新樂府已經開始在深圳嘗試,深圳和東莞的地方政府還各自分配了一所學校用作試點。“我們目前在深圳本身就合作一個常年做音樂培訓的機構,我們給它提供更好的方法論、更好的教程和更好的教師培訓規劃,而前期這些頭部內容,是靠新樂府合作的一些大音樂家來完成。”
在盧中強看來,過往的民樂教育存在兩大發展障礙:缺乏合適的老師、學生入門難;學習過程很孤獨、缺乏與外界的互動。而他覺得新樂府可以幫着解決這些問題。
除了會將教育變成圍繞“國樂復興計劃”而產生的業務板塊,盧中強還發現民樂器同樣具有巨大的商業發展空間。隨着近幾年民樂熱度的不斷上漲,民樂器也頗受市場追捧。現在一把好琵琶能夠賣到五六萬塊錢,“所以對於一些很好的樂器,我們在未來會對它們進行商業貼牌。”
在專訪盧中強之後,**娛樂產業(ID:yulechanye)**還在十三月的錄音棚內參觀了碩大的印第安豎琴,據相關工作人員介紹,考慮到用户的實際使用,這種能夠發出悦耳聲音、起到身心靈療愈效果的樂器在引入國內時會縮小近一半。
最後的一大板塊便是版權收入。因為廣東省政府非常重視新樂府在做的拉丁音樂,所以大約今年十月份新樂府會在廣東做一箇中國最大的Show Case的音樂平台,把全世界優秀的將世界音樂和民族音樂進行跨界融合的機構都邀請進來。
此外,因為有跟美國著名的做音樂療愈的老師合作,憑藉所做專輯也正在跟一些瑜伽機構接觸,盧中強注意到了正在起步中的國內音樂療愈的市場。
十三月現在並未放棄文旅這條賽道,他帶着“小紅人”去貴州也是想要重新激活《苗嶺飛歌》這一民樂IP,“我們想看看未來這樣的一些音樂IP,它跟文旅還能夠產生什麼樣的、常態性的音樂活動,而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音樂節性質。”
“轉換髮展方向,我不需要絞盡腦汁的去搶個綜藝,不需要去想着推出一個網紅,也不需要想着去跟婚慶公司爭音樂節,十三月已經擺脱了傳統音樂公司會面臨的問題”,從舊有的生態中跳脱出來,去開拓音樂的全新消費場景,這是盧中強一直在謀求的解決方案。
“我覺得現在的這套東西都是我們不擅長的,或者説我們曾經很擅長,但現在已不再擅長,所以我們要跳出來”,他這樣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