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1941年,那條煉獄般的大隧道_風聞
馒头说-行事有态度,做人有温度2019-06-05 18:34
抗日戰爭期間的大後方,有三大慘案:
一為黃河花園口決堤
二為長沙大火
三為重慶大隧道慘案
【今日由頭】
1941年6月5日
重慶大隧道慘案
1
1941年6月5日的傍晚,重慶。
高鍵文感到了些許涼意。
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雨,讓這個處於悶熱潮濕季節的山城,有了些許涼意。
高鍵文這年16歲,在磁器口一家雜貨店做幫工,同時還是義務防空襲隊的服務員。
由於温度稍稍有些下降,重慶的街面上又開始出現了些許行人。這天的白天,已經有三批日本飛機來轟炸過,所以市民認為一天的“疲勞轟炸”已經結束了,不少白天疏散到城外的重慶市民,也開始紛紛趕回家中。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提心吊膽的一天就又很快又要過去了——從1938年2月18日開始,日本對中華民國的戰時首都重慶開始了無差別的狂轟濫炸,目的只有一個:迫使中國投降。

被轟炸後的重慶。
晚上6點左右,正當高鍵文也覺得悶熱的一天即將過去的時候,防空警報響了起來。
從1938年年初以來,重慶市民對這種隔三差五就會拉起的防空警報已經習以為常,開始奔向防空洞。但是,這次的警報似乎不太一樣——在較場口中興路的警報信號台,原來預示空襲警報的紅燈籠被換成了罩着紅布的煤氣燈。
“日本鬼子這次要投毒氣瓦斯!”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這個後來被證實為錯誤放置的信號燈,無疑造成了更大的恐慌,大量市民開始匆忙湧入較場口的大隧道防空洞。
2
6月5日晚,6點30分左右。
劉峙感到有點煩躁。
劉峙此時的職務,是重慶衞戍總司令,但他還身兼另一個重要職務:重慶防空司令部司令。
重慶防空司令部成立於1937年9月1日,是重慶全市最高防空指揮機關,直接接受重慶行營領導。原來的司令是重慶市長賀國光,後來由劉峙兼任。
防空司令,自然是要對空襲的防護負責的。

劉峙,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歷任黃埔軍校教官,河南省政府主席,參與北伐、中原大戰等多場戰事,頗得蔣介石賞識。北伐戰爭中被稱為“福將”,中原大戰中被稱為“常勝將軍”,抗日戰爭中被稱為“長腿將軍”,國共內戰中被稱為“豬將軍”。
當天晚上,劉峙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防護團打來的。這個官民合辦的羣眾性防衞組織,當時給劉峙打電話是來報警的:
“較場口一帶的地下防空洞隧道,已經嚴重超員!再放人進入就會發生危險!”
較場口,位於重慶市中心,影院、劇院、茶樓、酒館和商店餐廳鱗次櫛比,而幾個地下防空洞也都集中在這裏。其中“一號大隧道”防空洞是最大的一個,距地面大概10米,寬和高各2米多,在中間還分三個岔口,對應三個出口:十八梯洞口、石灰市洞口和演武廳洞口。
這個“一號大隧道”防空洞最多可以容納5000餘人,所以當劉峙接到防護團的電話時,是有點不以為然的。
當時防護團提出的請求是:請轉移一部分市民到軍用防空洞去。
但是,軍委會機關使用的防空洞,是供官員和軍官使用的,那裏舒適、安全,有良好的通風設備和照明設施,是不可能讓普通老百姓進入的。
劉峙覺得,讓老百姓忍耐一會,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但他不知道的是,只能容納5000多人的“一號大隧道”防空洞,此時已經湧進了超過1萬人。

抗戰時期重慶市地下防空洞內的景象
3
6月5日晚,9點。
何順徵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在往下墜。
何順徵是躲入大隧道防空洞的諸多重慶市民之一,此時他和大家一樣,已經在隧道里呆了接近3個小時。
晚上7點和8點50分左右,已經來過了兩批日軍轟炸機。
在陣陣悶雷般的轟炸聲中,隧道的牆壁似乎也有些微微顫抖。儘管隧道內悶熱異常,空氣混濁,且擁擠得連轉身都困難,但老百姓們互相依偎,妻子靠着丈夫,哥哥抱着弟弟,用盡最大的努力忍耐,希望能夠快點熬過這一艱難時刻。
但是,空襲解除警報依舊沒有拉響,説明日機的空襲還沒有結束。
這時,很多人開始覺得呼吸困難,甚至眼冒金星。眼尖的人忽然發現——隧道牆壁上每隔3、40米就安放的油燈,開始一盞一盞地熄滅了。
毫無疑問,這是缺氧的徵兆。
忽然有人用淒厲的嗓子喊了一聲:
“憋死我啦!我要出去!”
那是一個渾身被汗水濕透的男人,他忽然歇斯底里般地扭動起來,然後開始用手指拼命抓撓自己的脖子。
這時候,之前都已經呼吸困難的人們才開始意識到:隧道內的氧氣很可能快耗盡了。
騷亂開始了。
哭聲、喊聲、尖叫聲開始此起彼伏,在悶熱且封閉的隧道環境內,猶如鬼哭狼嚎一般,讓人聽了心驚膽顫。喪失理智的人們開始擠做一團,很多人似乎中了邪一般,開始將自己的衣褲撕光,赤身裸體,拼命抓撓自己的皮肉減輕痛苦。一個老婦人痛苦地不斷用頭撞牆,把臉都撞爛了,披頭散髮,渾身上下血水淋淋。
整個大隧道防空洞內,很快成了一個人間煉獄。
這時候,此起彼伏的聲音開始喊了出來:
“快衝出去!不出去就沒命啦!”
龐大而雜亂的人流,開始向大隧道的三個出口方向湧去。
但是,等待人羣的,卻是三道關得嚴嚴實實的大柵門。
前面的人羣被擋在了門口,但後面的人羣完全不知道前面的情況,依舊拼命在往前擠——很多人踩着自己前面同胞的屍體往門口衝,攔住,倒下,被後面擠上來的人再次踩在腳下。

重慶較場口大隧道慘案的紀念羣雕
在十八梯的出口處,鎖在防空洞內的重慶市民頂着後面湧來的巨大壓力,對守門的人員苦苦哀求:
“你們外面做點好事,把門打開,裏面都閉死很多人啦!”
而外面的人卻表示沒得到命令不能開門:
“空襲還在繼續,一律不準出來!”
而另一個讓人絕望的回答是:
“你們要死也在裏面,忍到吧!”
4
6月5日晚,10點左右。
胡伯翰有點生氣了。
他辦公室裏的電話響個不停,全是各個隧道出口的防護團團員打來的:在隧道里發生了窒息事件,請求打開大門,不然會釀成嚴重後果。
胡伯翰是重慶防空司令部的副司令,他在電話裏再三強調:空襲不結束,不準放人!
胡伯翰這麼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當時的重慶軍委會規定,如果重慶市民在地面上被空襲炸死200人,是要拿防空司令部長官問罪的。
但是,胡伯翰並不瞭解當時大隧道防空洞的真實情況,以及,他並不知道,在最後的危急關頭,防護團有的團員最終違反命令,打開了大門——在演武廳洞的出口,由於木柵門是向內開的,早已被人羣堵死,最終防護團是用斧子把門劈開的。

郭偉波就是被人羣裹挾着衝出來的。
郭偉波是重慶軍委會外事訓練班三期的學員,按理是可以進軍事防空洞的。但是由於當時軍統的內部摩擦,他們這批60多名學員最終都進了民用的大隧道防空洞。
他的回憶是:
“後來,木柵不知怎樣打開的,守在外面階梯上的防護團也跑掉了。人流穿過閘門,猶如江河破堤,拼着全力往隧道口上衝。我和兩位同學因年輕力壯,用盡力氣隨着人流擠出木柵,昏頭昏腦地上了階梯,終於來到地面上。”
郭偉波一出來就昏了過去。半小時後他甦醒過來,和兩個幸運逃出來的學生一起返回洞口,試圖去營救還被擠壓在屍體堆中的同學。他們用皮帶、繩索等栓在被壓的同學的腰間用力向外拉,卻看到他們面色痛苦的用力擺手。郭偉波才明白,拉不出來——他看到旁邊有人用同樣的方法拉人,最終把人活生生拉成了兩截。
就這樣,他和幾個同學就坐在被壓同學的身邊,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面色漸漸由紅變紫,口內吐出帶血的唾沫,最終死去。
5
6月5日晚,11點。
吳國楨坐在汽車裏,心情忐忑。
在第三批日機空襲之後,情報所發來報告:沒有後續飛機了。
吳國楨作為重慶市市長,坐上汽車,立刻前往較場口大隧道防空洞——在此之前,他已經得到報告:發生了窒息以及踩踏的重大事故。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但吳國楨在趕到死亡人數最多的十八梯洞口的時候,還是震驚了:
“至則見洞門之內,一望若有兩三百人,手持足壓,團集一堆,前排腳下之人多已死去,牢握站立之人,解之不能,拖之不動。其後層層排壓,有已暈者,有已死者,有呻吟呼號不能動者,傷心慘目,令人不能卒視。”

當時被運出來的屍體
而還有更多慘象,吳國楨還沒有看到。
在隧道洞內,到處是一堆堆的屍體,裸露在外面的皮肉大多成了紫黑色,而四肢都扭曲糾結在一起。很多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赤身露體躺在地上,身上被抓出一條條的血痕,有的眼睛凸出,有的舌頭外伸;有血肉模糊的嬰兒,有渾身是血的孕婦;有的人嘴裏還咬着別人的半個耳朵,有的人手裏抓着一把從自己頭上抓下的頭髮……
在慘案發生之後,重慶衞戍司令部的卡車把大量窒息昏厥的人運到了朝天門河壩,因為據説一些缺氧暫時休克的人在河邊空氣新鮮的地方可能會復活。
但是,又一幕慘劇發生:
不少參加搶救的士兵、特務人員和服務隊人員在拖行和搬運屍體的時候,重手重腳,有些市民在拖出過程中直接被拉成兩截,有些奄奄一息的市民,直接被屍體壓在下面而活活壓死。更令很多旁觀市民心寒的是,一些參與救護的人員趁火打劫,將那些屍體上的首飾、錢財都放入自己的腰包中,有的甚至還對屍體搜身,剝取衣褲。

在朝天門的死屍堆中,確實有一些因為吸到新鮮空氣而復活的市民。但不少人因為醒來後發現自己的親人已經慘死,或者自己攜帶的財物已經被洗劫一空,今後不知如何生活,在原地絕望地放聲大哭。
一時之間,河壩一帶,死屍累累,哭聲震天。
6
1941年6月6日,重慶。
劉峙和賀國光上交了第一份事故報告。
對於這起重大事故,重慶乃至全國各界震動,輿論譁然,要求徹查原因:
除了“天災”之外,有沒有“人禍”?
作為重慶防空司令部司令的劉峙以及副司令賀國光,無論如何要在第一時間上交第一份報告。
在這份報告裏,劉峙提到這次事故的首要原因是日軍空襲時間太長,“共計五小時餘”,而防空洞發生窒息情況的一個重要原因是:
“該三處隧道內通風設備尚未裝竣,避難民眾過多,故洞內空氣極壞。”
(《劉峙、賀國光致於右任報告》,1941年6月6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但劉峙不會在報告裏報告的是:較場口大隧道防空洞內的通風機,其實早在1941年4月就已經裝好了,在6月3日就經過了測試,而約定的驗收時間,恰恰就是6月5日的下午2點到5點。
為什麼沒驗收呢?
通風機制造的廠方表示,一直等到空襲警報發出前半小時,負責驗收的防空司令部工程處副處長謝元模也沒有出現。而謝元模給出的解釋是:
“因本人非電器專家,原約定電燈廠工程師同往驗收,因該人未到,故未往驗收。”
那又是為何呢?
根據防空司令部第三處處長丁榮燦和副處長潘聯的説法,真正的原因是防空司令部沒有給軍政部賄賂,所以軍政部拒絕驗收。

當時收斂屍體的場景
但問題是:日軍的空襲從1938年就開始了,為什麼到1941年,一個市中心容納上萬人的防空洞的通風設備還沒裝好?
根據謝元模的報告,是因為“經費不足”。
據謝元模報告, 通風照明設備工程,1940年7月到11月為第一期,軍政部每月撥款12萬元,應合計70萬元。1941年2月到5月為第二期工程,行政院直到1941年5月26日,才核准防空部工程處1941年度防空設施經費一共140 萬元,其中較場口大隧道工程佔40 萬元。這些經費大部被挪作他用。1940年12月,防空部申請大隧道內安裝通風機30具需款39萬元,因為付不起錢,只買了20具,其餘的退還給廠方了。
但“大隧道口慘案”發生之後,人們最關心的首要問題,還不是通風機的問題,而是——
這場慘案到底死了多少人?
7
1941年6月7日,重慶。
于右任陷入了迷惑。
于右任時任中華民國監察院院長,對這起震驚全國的“較場口大隧道慘案”,當然負有監察之責。
在6月6日劉峙和賀國光交上來的第一份報告中,對於死亡人數是這樣報告的:
“三處共計救出男女776人,運出男女屍944具。至於洞內餘存死亡數目,因隧道太深,一時無從清查。”
然而,在6月7日,于右任又收到了監察委員萬燦的調查報告:
“此次洞內容納人數約萬餘人,死者逾半,傷者不計。據保甲長所稱,登記屍體總數達8400餘具,市民謠傳則在萬人以上,官方之人稱五、六百至二、三千人不等,大抵登記之數可靠。”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萬燦委員還在文末着重寫了一句:
“該主管人員重慶衞戍總司令劉峙、重慶市長吳國楨應即按律治罪。”
(《監察委員萬燦致於右任呈》,1941年6月7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6月8日,劉峙、賀國光又交來了關於死亡人數的第二份報告,這次彙報了最新統計的死亡人數,並且製成了一張表格:

(《劉峙、賀國光致於右任報告》,1941年6月8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那麼,這份關於“1115人”的死亡報告,是否是最終結論呢?
6月13日,于右任又接到了一份監察院調查專員陳之誼提交的報告,認為“死亡人數約計一萬餘人”,並提到:
“十八梯洞口附近曾遇一張姓洗衣婦人,彼當晚於抬出一人時即折一竹籤,天明時統計已達九千之譜。
十八梯方面曾運往木匣三千餘付,但所裝之屍未到一半,其餘即由汽車裝運至朝天門江邊。”
(《調查專員陳之宜致於右任呈》,1941年6月13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數字差距那麼大,可以想象于右任當時面對這一堆報告的心情。
當然,他也應該知道,能對這個數字下定論的,肯定不是他。
8
1941年6月9日,重慶。
蔣介石陷入思考。
在這一天,他下令成立“大隧道窒息慘案審查委員會”,委員會由各方代表吳鐵城(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長)、張伯苓(國民參政會主席)、康心如(重慶市臨時參議會會議長)等人組成,務必查出事件真相,追究相關責任人。
為平民憤,吳鐵城隨即宣佈:將公審重慶防空司令部司令劉峙。

吳鐵城。後來做到過中華民國外交部部長。1953年病逝於台灣。
但是,在公審之前,吳鐵城秘密為劉峙在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處組織了一場預審會,將專人設計的市民屆時可能提問的問題,一一和劉峙對了台詞。
比如如果提問:
“你知道重慶大隧道到底悶死了多少人?”
為劉峙設計的回答是:
“大約八九百人。”
又比如如果提問:
“你對死傷者家屬如何撫卹?”
為劉峙設計的回答是:
“要從重撫卹。撫卹金死亡者120元,重傷者80元,輕傷者40元,無家可歸者50元。”
還比如如果提問:
“日機轟炸不止一天了,在鬧市中心,人口多,只有這麼一個隧道,而且洞口又小又窄,更沒有通風設備,這是管理不當!你這個防空司令躲在安全的防空洞裏,你想到百姓了嗎?你要抵命的!”
為劉峙設計的回答是:
“我責任重大!正準備疏散人口到附近鄉村去,可時間來不及了。”
最終,劉峙在公審大會上順利過關。
而蔣介石最終做出的處罰是:
重慶防空司令劉峙、重慶防空副司令胡伯翰、重慶市市長吳國楨三人革職留任;隧道工程處處長吳國柄撤職,副處長謝元模記大過兩次;重慶警察局局長兼防護團團長唐毅記大過一次。
7月3日,吳鐵城向蔣介石遞交了關於這次慘案的《審查報告》,上面明確宣稱:
“大隧道慘案死亡人數為992人,重傷者為151人。”
官方蓋棺定論。
審查就此收場。

重慶大轟炸倖存者及家屬向死難同胞獻花。
【饅頭説】
中國人有句話,叫“冤有頭,債有主”。
如果要追“大隧道慘案”這筆債的源頭,肯定是日本侵略者。
據不完全統計,自1938年至1944年,日機空襲重慶共達218次,出動飛機9513架次,投彈21593枚,炸死市民11889人、炸傷14100人,炸燬房屋3萬多幢,30所大中學校曾被轟炸——史稱“重慶大轟炸”。
這種針對平民的無差別轟炸,無恥至極。
但如果理清源頭後,再往下捋一捋,當時重慶政府的“有關部門”,也絕非撇得清責任。
具體該負什麼責任,大家在正文中其實也應該看得明白。
2015年2月25日,東京地方法院宣判:“重慶大轟炸”中國民間索賠案一審結果,188名中國原告敗訴。
對於日本軍國主義這筆帳,我們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要他們吸取歷史教訓,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
而對於“有關部門”的一些經驗教訓,覆車在前,是不需要“慢慢來”的。
”人禍“這種事情,越少越好,沒有最好。
本文主要參考來源:
1、《重慶大隧道慘案始末》(張守廣,《直面血與火——國際殖民主義教育文化論集》,2003年12月20日)
2、《抗戰期間重慶大隧道慘案紀實》(孫曉鷗,《春秋》,1998年2月15日)
3、《重慶大隧道慘案史料一組》(王俊明,《民國檔案》,1997年2月15日)
4、《親歷重慶大隧道慘案》(高鍵文,《世紀》,2005年10月15日)
5、《震驚中外的重慶較場口大隧道慘案》(劉佔青,《文史春秋》,2017年5月10日)
6、《重慶大隧道慘案死亡人數辨析》(程雨辰,《民國檔案》,1996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