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高考考生的一封信_風聞

又是一年高考時。

去年寫完那篇《致高考考生的一封信》，我就想，今年大概率不會再寫了，以免變成一個離開考場太多年的中年人的碎碎念。

不過還是想把祝福送給明天走上考場的讀者，我就不説那種“考的全會，蒙的全對”一類的雞湯了，還是那句老話：

祝高考順利，每一分努力都得到回報。

學長亂刻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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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高考考生：

你好啊。

今年年初，《第一批90後已經XX了》刷屏時，我就想，待到六月，第一批00後可就要高考了——今年的考生，大體出生在1999年9月1日至2000年8月31日這個區間。最後一批90後們也不要覺得自己被忽視，身為一個生於1989年9月之後的學長，我也常常遇到“身份80後”與“現實90後”的衝撞，沒辦法，習慣就好。

這是我連續第五年給高考考生寫信了。往年，我常常勸大家不要緊張，聊聊對未來的想象，談談對人生的理解。這封信寫到第五個年頭，90後幾乎全部送走，套路早就用盡，雞湯也已煮幹，還能聊點什麼？

這次，我想和你們説説我對高考的新理解。

2007年我參加高考時，中學生還沒有今天這般如此多元的選擇。我至今都記得，高考前夕，最好的兄弟在宿舍裏告訴我他將出國讀書的消息時，我無法掩飾的震驚。在那個年代，雖然高校已經擴招，高考不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作為絕大多數人的主流升學路徑，高考依然是神聖的存在。神聖性的體現之一，就是你必須接受高考遊戲規則，無論你是否喜歡它。

可是，中學歲月裏，我是全校聞名的教育反叛者。我看不上應試教育，反對補課，和老師就作文評分標準打筆仗，在全年級發起“反背誦運動”。現在想來，的確是年少輕狂，老師苦口婆心地勸我妥協一下，換取些分數以求未來的自由，只會收到我的一臉嘲諷。

十多年之後，我發現高考簡直就是人生的隱喻：這世上你看不慣的遊戲規則不要太多，到底是猥瑣發育，掙扎求存，等待跳出牢籠時再反戈一擊；還是堅持原則，抗爭到底，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這些年裏，我見過太多像我當年一樣的同學，在南牆面前撞得頭破血流。有些人甚至在走上社會之後，依舊在不斷挑戰各種明規則與潛規則。而那些善於順應潮流者，卻往往能以輕巧的姿態越過藩籬，只是沒人知道，漫長的歲月裏，他們是否會變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我想，年輕人應該有憤怒，敢於為了捍衞心中的正義向龐大的機器發起挑戰。但年輕人不該犧牲，因為他們還肩負着砥礪前行的重任。在既定的遊戲規則面前，全力與之周旋，同時保持正常，終有一日，世界會被年輕人改變。

之所以有這份感慨，是因為不久前看到許多00後在中學校園裏發起了支持LGBT羣體的彩虹運動。毫無疑問，這樣的運動不見容於官方，良好的初心被污名為受到操縱、無腦跟風。這些讓我想起香港媒體人鄧小樺的話：“一個過度成熟的規條化社會，會有許多人跑出來教年青人要懂得遊戲規則，殊不知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只教年青人去守規則的話，就會從最青翠處割斷社會向前演化的根苗。遊戲當然有規則，但那往往是在公共層面不值一提的。”

類似這樣與主流世界的牴牾，就像高考一樣，是套在年輕人身上的千千萬萬種社會規訓之一。但從80後到90後，再到而今登場的00後，一代代人都必須趟過這條河，才能抵達夢想的彼岸。而我始終堅信，那些最青翠的願景會在歲月裏成長為參天大樹。

高考，正是一代人步入社會的起點。去年我曾經寫過，高考只是實現夢想的手段而非目的。在18歲的考場之外，有着無比廣闊的天地；在未來的道路上，每個人還要經受數不清的挑戰。不要因為走得太遠而忘記了為什麼出發，只要保持今日的鋭氣，千千萬萬的你們就會滴水匯流成河，百川終入大海。

期待00後從此登上歷史舞台。記住你們今日的夢想，世界終將因你們的成長而變得更好。

祝高考順利，每一分努力都得到回報。

學長亂刻 敬上

2018年6月6日

題圖來源︱《高三》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