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乙己|舊文新編_風聞
拆台CT-公号拆台(chaitai2019),欢迎关注。2019-06-08 22:33
文|進擊的熊兒子
本文系我説的都對(ID:jjdxez001)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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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上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隨心建立一個賬號,再從某寶上買些水軍,便能隨便帶動節奏。旁觀的人,下班之後就刷刷微博,難免也被釣了大魚,——這是一五年之前的事兒。
現在的旁觀者,大都九九六完後才有空閒,——看看八卦,關注些熱點話題;倘肯多費些時間,便能多關注些KOL,又名意見領袖,得到些新的看法。
但這些旁觀者,多是粉絲,大抵缺少些獨立思考,只有被現實毒打過的,才曉得新聞要慢點看,態度要慢點表。
我從一三年起,便上了這新浪微博,但許久沒見起色,當不上那意見領袖。當時有朋友説我太實誠,伺候不了這些嚮往自由的人,就在外圍蹭蹭,不上台面。
我説也好,那些意見領袖的關注者,雖然容易忽悠,但極其護主。他們往往最愛看社會的陰暗面,以及華夏崩潰,看過又是一年經濟崩潰,又親見意見領袖承認,這才放心:在這麼嚴重的偏向下,説實話太難。
所以又過了幾日,朋友又説我不適合幹這事兒,但幸而這新浪微博,那時註冊了就銷號不得,便改為圍觀多,説話少。
我從此便整日躺在微博上,專看着意見領袖呼風喚雨。雖然説不上幾句話,但學到了釣魚後,也免不了改善點生活。朋友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意見領袖也沒纏着我過不去;只有王局志安,在那日驚詫了一番言論,大家才都圍過去笑上幾聲,所以至今記得。
王局志安是立帖為證而又表態驚詫的唯一的人。他現時屈身舊京報,臉龐時常戴孝,和那崔姓教授師出同門;帶的既是節奏,往往又好得到關注,常自居調查記者。
他對人説話,往往一副漢奸嘴臉,總是陰陽怪氣地散發着“你也配愛國”,教人不知道該説什麼。因為他姓王,又出自舊京報,且喜好美男初受,有人便從他微博上的“整個世界一定會驚詫日本的重建速度與勇氣”這似笑非笑的話裏,替他取下一綽號,叫作王八犢子。
王八犢子一到微博,所有圍觀的人便看着他笑,有的叫道,“王八犢子,你臉上又添新傷疤了!”他不回答,發微博説,“十年後,整個世界一定會驚詫巴黎的重建速度”,便搞出九百轉發。
他們又故意高聲嚷道,“你一定又會被打臉!”王八犢子睜大眼睛説,“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前年親眼見你震驚日本,被人吊着打。”
王八犢子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那不能算打臉……打臉!……媒體人的事兒,能算打臉嗎?”接連便是搞笑的話,什麼“大核民族”,什麼“躬匠精神”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微博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傢俬下議論,王八犢子原來也有理想,但終於被流量裹挾,又嚮往自由;於是越過越極端,弄到被人恥笑的地步。幸而帶的一手好節奏,便辭去了大褲衩的工作,去了那舊京報,換一碗飯吃。
可惜他又有一樣壞習慣,便是斷章取義,待不了幾天,便向他的同窗似的,説不出話來。如是幾次,信他的人也少了許多。
王八犢子沒有法,便只能消停會,盯着些虛假的東西,間或伸張下正義。但舊京報卻不比他處,喜好的就是王局志安這樣的品行,所以久而久之,王局志安賤賤地在其中站穩了腳跟,還弄了個“我們”的節目。
王局志安伸張完正義,被打紅的臉也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王八犢子,你當真有良心麼?”王八犢子看着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
他們便接着説道,“你怎的又被關了半月小黑屋?”王八犢子便顯出頹唐不安的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説些話;這回可是全是權力監督之類的話,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鬨笑起來:微博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旁人是決不責備的。其他意見領袖見了王八犢子,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王八犢子自己知道不能這樣跟人談天,便只好向粉絲説話。
有一回竟問道,“你瞭解愛國主義嗎?”旁觀者們略一點頭,他便繼續,“知道愛國主義,……我便考你一考,華夏的愛國主義,是怎樣的?”
我看過後想,奴才一樣的人,也配考我麼?便沉默不言。王八犢子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説道,“不知道罷?……我教給你,記着!華夏的愛國主義應該記着。將來做了帶路黨的的時候,發微博要用。”我暗想我和意見領袖還差得很遠呢,而且意見領袖也大多不在愛國主義上糾結;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回覆,“誰要你教,你學好武士道精神就行了。”
王八犢子顯出不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着微博,回覆道,“呵呵!……華夏的愛國主義就只有這一種説法,你知道麼?”
我愈不耐煩了,便拉黑取關,不要理他。王八犢子剛意興大發,想在微博上説話,見沒人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有一天,大約是端午前的兩三天,朋友忽然説道,“好像長久沒有看到王八犢子了。大核民族的櫻花還沒開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發微博了。
一個喝酒的人説道,“他怎麼會發微博?……他被人封了賬號。”朋友説,“哦!”
“他總是帶節奏。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捅到權力上了。劉老爺的東西,也能説得麼?”“後來怎麼樣?”“怎麼樣?先是銷了微博,後來是頭條,搞了大半天,基本半死不活了。”
“後來呢?”“後來搞死了微信。”“搞死了微信怎樣呢?”“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孔乙己。到了下年,朋友又忽然説,“王八犢子家鄉的櫻花還沒開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説“王八犢子家鄉的櫻花還沒開呢!”
到中秋可是沒有説,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王局志安的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