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超 | 吃苦、作弊、懟考官:歷史上考生是怎樣應試的_風聞
探索与争鸣-《探索与争鸣》杂志官方账号-2019-06-09 09:54
當年博士畢業後,和幾位同學喝酒慶祝,老舍先生説:“考而不死是為神”,讀過博士,算是經歷了學歷教育中的所有考試,《儒林外史》中的浦墨卿説,“讀書畢竟中進士是個了局”。晚明來華的利瑪竇比較中西學制時説,中國的進士“相當於我們的博士學位”,這麼説來,博士畢業就真的算是“了局”了。十幾年寒窗,而今有了“封神”的資格,怎能不讓人自豪一番:
“被考死的自然無須用提。假若考而不死,你放膽活下去吧,這已明明告訴你,你是十世童男轉生。”
(老舍:《考而不死是為神》,《論語》第44期,1934年7月1日)
而我在博士畢業時,對“轉生”“成神”倒是沒什麼感覺,而是對老舍先生另一句話心有慼慼焉:“考試製度是一切制度裏最好的,它能把人支使得不像人了。”
應試之苦
歷來關於考試的記錄,用一個字就能概括:苦。首先是讀書之苦,且不説民間所熟知的“頭懸樑,錐刺股”的“勵志”表率,古代還流行有鑿壁借光、囊螢映雪之類的故事。《晉書·車胤傳》曰:東晉車胤幼時“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火以照書。孫康家貧,常映雪讀書。”以螢火蟲照明或用雪映照發光來讀書,除了説明家貧之外,主要還是用來説明讀書條件之艱苦。
北宋詩人晁衝之有詩曰:“孤村到曉猶燈火,知有人家夜讀書”。徹夜苦讀,煩悶無比,窮書生們在漫漫長夜讀書之餘,就編一些鬼狐故事打發苦日子。古代 女狐、女鬼故事盛行,大概就與書生們煩悶的讀書生活有關。
其次是考試過程之苦。如今學校基礎設施較之以前好了很多,就算學校條件稍差的,考場也儘量選擇條件最好的教室,過程總不至於太艱苦。而古人考試的條件很差,考試如同鬼門關走一遭。
明清時期各省多設貢院,用於考試。如北京貢院有號房57排,9064間,每排用《千字文》一字為名。每間號房高約六尺,深四尺,寬三尺。東西牆體留有數個磚縫,中間可以放置木板,白天把木板上下、左右錯開放置,上面為桌子,下面為凳子。晚上則把木板都移到下層,並在一起作為卧榻。
西德尼·D.甘博(Sidney David Gamble)1919年在南京所拍攝的江南貢院,規模巨大。
房中的考生
考試當日,考生黎明點名,解發脱衣,進行搜檢。攜帶筆墨、卧具、蠟燭、食物等用具進入號房,考試、吃飯、睡覺都在此侷促狹小的空間裏。號房條件極差,且看時人的描述:
塵封急欲尋笤帚,
瓦漏還須蓋網油。
敲緊竹釘排雁翅,
濃燻艾把避蜒蚰。
粉牆靠背衣裳白,
腳板懸空露水稠。
夢擾不寧聽鼻息,
夜深假寐數更籌。
若逢久雨泥相伴,
偶遇狂風燭易流。
時暖那堪添黝悶,
陰寒何處覓衾稠。
傳題靜候雞三唱,
待旦還看月一鈎。
(《浙江鄉闈詩》,見清代繆艮編《夢筆生花文章遊戲》,第二編卷三,大達圖書供應社,1935年)
鄉試多在農曆八月,故稱“秋闈”,八月天氣尚熱,中暑得病經常有之。廁所就在每排號房尾部,酷熱之中,加上臭氣熏天,對於臨近廁所的考生(臨近廁所的號房被稱為“臭號”)其遭遇可以想見。光緒年間有一位倒黴的考生,就不幸分到了“臭號”:
一號之中,分數十間,一間坐一考生,極底則為廁所。坐近廁所者,謂之“臭號,第一場猶可,第二場則穢氣遠播,實不可耐,以考生貪近便,大小解不必皆至廁中也。餘丁酉科二場,坐臭號,天氣鬱蒸,竟至發病。曳白[即白卷——引者注]而出。又有與炊爨之地相對者,臼“火號”,煙燻火炙,亦不可耐。
(《科場回憶錄》,轉自郭齊家著:《中國古代考試製度》,商務印書館,1997年,第156頁)
或有人會建議把廁所修建得遠一點,這實在是小瞧了作困獸斗的考生們的聰明才智,歷史中就有利用上廁所來作弊的。吳敬梓《儒林外史》講到一件事:
見那些童生也有代筆的,也有傳遞的。大家丟紙團,掠磚頭,擠眉弄眼,無所不為。到了掄粉湯、包子的時候,大家推成一團、跌成一塊。鮑廷璽看不上眼。有一個童生推着出恭,走到察院土牆跟前,把土牆挖個洞,伸手要到外頭去接文章,被鮑廷璽看見,要採他過來見太爺。鮑文卿攔住道:“這是我小兒不知世事。相公,你一個正經讀書人,快歸號裏去做文章。倘若太爺看見了,就不便了。”忙拾起些土來,把那洞補好,把那個童生送進號去。
會試多在農曆二月,故稱“春闈”,這時天氣尚冷,貢院為防考生作弊,往往規定衣飾簡潔、攜物簡單,如須着單層鞋襪,氈毯無裏子等,身穿薄衣單鞋,坐在號房裏考試,其情形可想而知。明英宗天順七年,因天氣寒冷,巡邏的士兵生火取暖,引發火災,號房的門是要鎖上的,所以考生無法逃脱,竟有九十餘人被燒死。窮酸書生在此寒冷之所,蜷縮數日,能撿回一條命,就算是走好運了,哪還管什麼考中考不中。
西德尼·D.甘博(Sidney David Gamble)1918年在開封所拍攝的河南貢院號舍,當時殘存號舍10009間。
也有幸運的時候,雍正元年皇帝登基,詔開恩科,皇帝特意交待:
今年殿試,天氣已寒,諸貢士着在太和殿內兩旁對策,再傳諭總管太監,多置火爐,使殿內和暖,諸貢士得盡心作文寫卷。
看來皇帝最懂文人,拉攏時添把火就能讓歷盡冰冷的士子感激涕零。
因考而死並非天方夜譚,中國如此,西方亦然。1751年,一位叫闞伯蘭(Richard Cumberland)的人蔘加考試,事後回憶説:
考試延期那樣的好事,我是從來也輪不到的。我就像一個被選中的靶子,一直坐在桌子邊上,忍受着無休無止的問答。好容易撐到考試結束,我馬上趕回家,面如死灰,把父母給嚇壞了。之後我就得了風濕熱病,整整六個月命懸一線。
([美]威廉·克拉克(William Clark)著,徐震宇譯:《象牙塔的變遷:學術卡里斯瑪與研究性大學的起源》,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年,第128頁)
而考試中要承受的最大痛苦乃是精神之苦。古代科舉,現代高考,其週期歷經十數年,讓人的精神長時間處於高度壓力之下,就此意義來説,“考而不死是為神”也是對的。鄧嗣禹先生在《中國考試製度史》中説:
考試勞碌過甚,必易於頭昏目眩;得失之念過重,必易於神經錯亂,由是夢也,狐也,鬼也,幻象也,冤家也,以致種種迷信,種種無稽之談,皆從之而起,而安身立命之説,亦從之而生。
明清時期扶乩流行,原因之一就是讀書人在考前扶乩問考題,有關記載史不絕書,也不斷有人聲稱問試題成功:
鄧端若少時傳得召紫姑咒,而所致皆仙女,喜作詩。紹興甲子歲,科舉將開之前,在家塾與數客會食,或請邀問試闈題目者,誦咒才畢,仙已至,乃盡誠叩之。答雲:“經義賦論,吾悉知之,然天機嚴秘,不容輕泄,姑為預言省詩題,慰諸君意。”於是大書“秋風生桂枝”五字。客皆不信。已而果然。
(《夷堅志》(卷四十三))
扶乩問題目就如時下許多學生高考前去寺廟燒香拜佛,這既是心理壓力的體現,也是對心理壓力的疏導。精神壓力越大,中第後的喜悦就越大,唐詩人孟郊《登科後》一詩寫道: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最為形象的是《儒林外史》范進中舉後由喜而瘋的經典描寫。與之形成反差的是,落第者的精神亦會遭受巨大的刺激。據説有八十多歲的老秀才命喪考場,也有像孔乙己這般困頓而終的。
考場對壘
考試製度一直在演變之中,至少在形式上逐漸人性化了。如今高考幾乎全民動員,為考生提供便利,學校還會找來心理師調適學生心理,就連一向嚴格古板的班主任,也一改常貌,嘗試與學生打成一片,這都是為了讓學生有良好的心理狀態。以往的歷史中,學生就不這麼幸運了,他們常遭遇以嚇唬、折磨學生為樂的考官。就如德國哲學家泡爾生在《德國大學與大學學習》一書中提到:
有些主考官不可否認恐嚇、羞辱應試者給他們帶來的樂趣,這樣做無非是以犧牲應試者的利益為代價來展示主考官的智慧而已。在主考官這裏,人性當中的專制通過各種不同的方式被暴露出來。
為此,在西方近代早期,有法學家曾對考官有這樣的要求:
考試應當難度適中、仁慈、温和。考官不應該使候選人產生不安和恐懼心理。試題既不能死纏細枝末節,也不可大而無當。考試中應竭力避免引起憤怒、仇恨、憎惡、嫉妒、嚴厲以及其他類似的情緒。考試的時間和地點倒是無關緊要,符合基本的情理和習慣即可。
並特別強調,“候選人不應該在半夜被叫醒起來參加考試”。
當然,並不是所有考官都是如此變態,為學生着想者也不在少數。錢穆先生批試卷,批改完畢,“忽學生來告,新生月考不及格例須退學。”此前錢先生不知此規定,為了不讓學生不及格,“遂至辦公室,索取考卷,欲更改分數。主其事者告餘,學校無此前例”。經過複雜的交涉,“取回考卷,另批送校,此一班遂無退學者。”
也有考生在考試中以示弱來換取老師的同情。民國時期在清華的入學考試中,
有女生在英文試卷後面寫了一封懇切的信:説“今年我又完了,我考了三年,不想今年又落空。可憐我是一位弱女子,你們若是不取我,我只有死的一條路。”上欸是“親愛的教授們”,吳雨僧第一個發現“親愛”兩字,對該生表無限同情,他説:“假使我是校長,我一定取她”,但是因為不是校長,要想當“親愛的教授”,也愛莫能助,只好給她一雙蛋以作慰勞云云。
(《考卷的奇妙答案》,《清華暑期週刊》,第五期)
泡爾生説:“應試者的無助也會起到保護他本人的作用”,這樣的表達果然引起了吳宓先生的同情,但窮酸教授其實並不比窮酸學生更有能耐,實在是也幫不上什麼忙。
有一份1639年維滕堡大學藝文和哲學系碩士生入學面試考場記錄,該候選人在筆試中竟沒有提交試卷,大概是該校求賢若渴(也或是根本沒什麼學生來考試,因為該生並未展示突出的才華),就安排對他進行口試。教授們提出了一系列的問題,但“這位候選人對大多數提問都報以空洞的學院技巧:沉默是金。身為這間屋子裏地位最卑微的人,候選人以説話最少充分實現了考試的儀式性與等級性。最後,面對這位候選人的沉默與無知,前兩位教授只好循循善誘,甚至乾脆暗示答案。”結果並不出乎意料,該生表現“非常糟糕”,但最終的結果令人匪夷所思,考官竟然還是決定給他及格,理由之一是“考官們一致希望他在今後的學習中更加勤勉”。可憐天下老師心!
也有老師因為考試而倒黴的。何兆武先生提到,在西南聯大時期的一次數學考試中:
有個同學用了一種新的方法,可是數學系主任楊武之先生認為他做錯了。這個同學就在學校裏貼了一張小字報,説他去找楊武之,把雜誌上的新解法拿給他看,認為自己的沒有錯。後來楊武之很不好意思,好像還辭掉了系主任的位子,或者請了一年病假。
(何兆武口述,文靖譯:《上學記》(增訂版),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年,第110頁)
老師難做,是因為經常有學生給老師出難題。民國時期清華大學:
某本英文試卷上面,是清一色的法文信一封,上面寫得明明白白説自己不大會英文,但法文很那個,希望考入後有一補習的機會。
有考生在試卷上向考官逗樂子,清華某考生在算學試卷後面仿流行歌曲“桃花江”作曲一首,詞曰:
我聽見人家説
清華今年考生多
女生四五百
不及男生多
妙處不止此,在這後面緊跟着的是恭恭正正的楷書:
哎呦呦,我的肚子痛嘍,我算不出來啦!
我實在好奇,不知道這位學生後來的成績如何。
作弊風雲
考試管理中,最難的是防止作弊。自從出現考試,作弊也就開始了,魔道鬥法,歷經數千年。作弊之法花樣翻新,層出不窮,而防治措施也與時更新。
作弊多是因為平時不努力,無奈之下去冒風險。有段文字把考場上的學生寫的活靈活現:
小陳的白紙,仍然是那樣的潔白,雖然有幾個蚯蚓的小字,可是那是從黑板上抄下來的。這時他的臉上,滿布了一些愁容,先生又要收卷子了!正在大家紛亂之際,他把眼睛直直地射在鄰座的同學的捲紙上,很興奮地看了一眼。咳!誰知道運氣不幸得很,又遇見同難的朋友,原來也是一樣的白紙!於是他又轉秋波改換方向,看見人家幾行小字,自己又喜又驚地抄了幾句。嘿!時光流水,無情的上課鐘又敲着……先生再不能等了,於是叫着:“交卷!交卷!快交上來吧!”隔未一分鐘,先生一溜煙地離開了教室。這位孤獨的人兒,把兩手放在臉下……
儘管現在做了老師,經常扮演“神氣的”監考官,但看到這段文字,還是直冒冷汗。對了,這篇文章名為《試堂——平日不用功,考時叫老兄,老兄……》。
《宋史·選舉志》稱“舉人之弊凡五:曰傳義,曰換卷,曰易號,曰卷子出外,曰謄錄滅裂”。而最為流行的是懷挾文字,即帶小抄。有人專門抄寫小抄,以此獲利,也有更為專業的,冒充考生進入考場,懷挾文字出售於人。歐陽修曾説:
近年舉人,公然懷挾文字,皆是小紙細書,抄節甚備。每寫一本,筆工獲錢二三十千。亦有十數人共斂錢一二百千,僱請一人,虛作舉人名目,依例下家狀,入科場,只令懷挾文字。入至試院,其程式,則他人代作。 事不敗,則賴其懷挾,共相傳授。 事敗,則不過扶出一人。 既本非應舉之人,雖敗,別無刑責,而坐獲厚利。
(《歐陽文忠公集》卷百十一)
防止作弊的措施也是與時更新,如清代的考場紀律,除了一般性的規定外,還增加了不少條件:
帽用單氈,袍褂衣褲俱用單層,襪用單氈,鞋用薄底,坐具用氈片,不許攜帶厚褥,卷袋不得裝裹,硯台不得過厚,筆管鏤空,水注用瓷,蠟台用錫,單盤空柱,糕餅食物各切開……考籃或竹或柳,編成玲瓏格眼,底面如一,毋許攜帶坐褥。
(《大清會典》卷三三)
但就“糕餅食物各切開”一條,即能看出,政策的制定者是需要極具想象力的。
古人用於作弊的襯衣
人類文化的傳承與創造要通過教育來實現,而檢驗教育結果和選拔人才,就需要考試。中國人喜歡溯源,考試製度大概確實以中國為最早,西方筆試製度的完善差不多要到十八世紀之後。西方的考試製度,或受中國的影響,孫中山就曾説:“現在各國的考試製度,差不多都是學英國的。窮流溯源,英國的考試製度,原來還是從我們中國學過去的。”1868年5月波士頓市在招待中國大使館外交官時,愛麥生(Emerson)談到要借鑑中國的文官選拔制度:“中國社會上都非常尊重教育,也走到我們的前面,這就是中國值得光榮的唯一憑證。”在這種似褒實貶的説法中,着實也體現了中國科舉的獨特性。
中國的科舉源自隋朝,最初是為了抑制門閥貴族的力量,讓平民子弟能有平等競爭的機會。“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何炳棣先生有一本書研究科舉所造成的社會流動,書名為The Ladder of Success in Imperial China(中譯本為《明清社會史論》)。科舉確實可算是寒門弟子的“成功階梯”。鄧嗣禹先生在《中國考試製度史》中專門提到了科舉對於社會風氣的影響,科舉讓整個社會都充滿了爭先向上的風氣:
貧苦子弟,類皆廉謹自勉,埋首窗下,冀求一第。即紈絝公子,亦知苦讀,以獲科第,否則雖富不榮。儻肄業之時,一曝十寒,遇大比之年,名落孫山,則不拘富貧,皆垂首喪氣,無面見人。 非若現今學校,畢業與否,不甚緊要也。 因此之故,前清時代,無分冬夏,幾於書聲遍野,夜靜三更,鑽研製義。是皆科舉鼓勵之功。
而科舉停廢之後,社會學習風氣大變:
自罷科舉後,中大學畢業,無瞰飯之所:於是紈絝子弟,終日逸遊;貧困之士,有志莫逮。甚至平民義務學校,免費供膳,猶辭不入。強迫教育之令日盛,反不若科舉時代能使人力爭向上也。
而考試製度最讓人詬病的地方是讓學生過度專注於考試的技能,而非知識本身。尼采在《偶像的黃昏》中説:
“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務是什麼?”——把人弄成機器。——“其方法是什麼?”——他得學習讓自己感到無聊。
學業的“成功”,似乎是首先要變成“機器”,即“考試的機器”。考試後果是“以犧牲優秀人才為代價來促進一般和中間水平的人的發展,造成了獨立判斷的缺失,誇大了純粹機械知識的價值”。
1740年左右德國耶拿大學的博士答辯過程及其後慶祝場景
在一幅體現1740年左右德國耶拿大學的博士答辯過程及其後慶祝場景的圖片上,一位博士候選人正在接受教授們的質詢:“閣下也是一名沃爾夫主義者嗎?”當時沃爾夫被朗格和敬虔派陷害,被判為異端。這位博士候選人義正辭嚴地作答:“打倒沃爾夫!朗格萬歲!”。但在答辯後的慶祝時,他口中的話變作:“沃爾夫萬歲!打倒朗格!”學生們抽着煙、喝着酒,在他們身上,真正的知識和考試的技巧分離了。
考試製度大概是所有不好的制度中較好的那種,所以既難以一下子以其他方法取而代之,也不能過分強調考試的結果。考試結果被簡單設定為“成功”與“失敗”,相應也會產生積極和消極的情緒。俾斯麥曾説過一句頗有些道理的話:
考試將成為我們的禍根。大部分通過考試的人非常疲憊因而不能進行任何創新,對與他們有關的一切事情都採取消極的態度。最為糟糕的是,他們因為順利通過了這些考試而過高評價自己的能力。
(《德國大學與大學學習》,第349-350頁)
考而不死亦非神。考而不死,一定會有大學老師在前面等着打擊你。而落第者,也應該積極面對未來的道路,鍛就良好心態。且看另一份民國時期清華的考卷,有一位學生在試卷下面這樣寫道:
我上定清華了,取不取由你,我相信我沒有什麼錯誤,即使有些錯誤,你們替我改正一下就可以得滿分了。
我要是有做考官的機會,就直接把這位學生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