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人來自台灣”、“華為很好用”跟新西蘭人聊天真心歡樂多_風聞

十八年前（2001～2003），通過《指環王》三部曲，新西蘭成為全球遊客嚮往的旅遊目的地，旅遊業漸漸成為新西蘭的支柱產業之一。其中，中國遊客為新西蘭的旅遊事業做出了了巨大貢獻。人數上：中國在2012年成為新西蘭第三大遊客客源國，2016年成為新西蘭第二大旅遊客源國。經濟上：中國遊客在2013年為新西蘭貢獻了40多億元人民幣，2018年貢獻了70多億元人民幣。2019年，中新兩國開啓旅遊年。除了宛若仙境的景色之外，中國人對新西蘭還有何評價？新西蘭人對中國又有何感受？為此，筆者採訪了曾經專門考察過新西蘭職業教育的同學、在新西蘭讀博士的朋友以及在中國任教的新西蘭教師。

我們不妨先來看一下新西蘭的主要城市。筆者的同學主要考察了北島的奧克蘭、旺格雷、懷唐伊和拉塞爾。奧克蘭位於新西蘭北島的西北部，是新西蘭最大的城市，人口140多萬（超過新西蘭總人口的1/4）。但是市中心面積不大，CBD跟國內二三線城市差不多，建築基本上都不高，主要是攤大餅方式。旺格雷是新西蘭最北部的城市，名字來自毛利語，“珍愛的海港”的意思。旺格雷雖然名列新西蘭十大城市之一，人口卻不過7萬多，機場也比較迷你，都是小飛機。懷唐伊位於北部島嶼灣，新西蘭的歷史在200多年前從這裏開始。拉塞爾與懷唐伊隔海相望，曾短暫做過新西蘭創國時的首都。筆者的朋友在南島的基督城讀博士。基督城位於新西蘭南島的東部，是南島最大的城市，人口40多萬。基督城基本沒有化工廠，市中心很小，鄉村風格比較濃。據説，在新西蘭南島，大部分地方人的數量都沒有羊多。

旺格雷的機場很小

基督城的街上一般都看不到人影

對於一般旅遊者來説，新西蘭吸引國人眼球的，除了藍天白雲，還有極限運動，除了社會福利，還有原裝奶粉，等等。在筆者的朋友和同學看來，新西蘭的主要吸引物力當屬清新淳樸的自然風光。新西蘭由北島、南島兩部分組成，分隔兩島的是庫克海峽。北島的東部地勢比較高，自然地貌以火山為主；中部地勢平坦、湖泊眾多，平原面積較大；魯阿佩胡火山為北島最高點，海拔2797米。南島綿延着南阿爾卑斯山脈，山頂多為雪和冰川，山麓多湖泊；西部為丘陵，西南部為高原；庫克峯是全國的最高峯，高3764米。南島是新西蘭著名的自然風光遊覽區，雪山、湖泊、冰川、峽谷、峽灣……

同學説，新西蘭感受最大的亮點就是自然風光，天特別藍，白雲又多，隨手一拍便是一張明信片，就像生活在童話裏。比如拉塞爾，大街上很乾淨，很多當地人散步時都不穿鞋，於是他也赤腳走了一段路，發現腳的確很乾淨。新西蘭因此被譽為上帝的後花園，先後吸引了眾多電影來此取景。由於擁有良好的自然條件，新西蘭成為户外運動者的天堂，徒步、蹦極、攀巖、滑翔、跳傘、漂流、衝浪、滑雪、帆船、釣魚等，無所不有。其中，皇后鎮是極限運動的起源地，奧克蘭被稱為“千帆之都”。但是，由於新西蘭的空氣特別好，紫外線十分強烈。同學説，新西蘭是全世界皮膚癌患病率第一高的國家，每年診斷出2500宗新的黑色素瘤病例。

根據同學與朋友的描述，新西蘭人對工作與生活協調的很好。朋友説，新西蘭當地人下午4點半下班，4點29就會準時關電腦，如果因為工作原因超過4點半，電腦就不關了，因為下班後所有的事情跟自己都沒關係了，電腦留給老闆關。同學則舉了個例子，一位馬來西亞籍華人，一開始在一家華人開的旅行社做導遊，一個月可以賺2萬多人民幣，結果乾了一段時間不做了。後來，旅行社老闆與其在一家咖啡館偶遇，他在這裏做服務生，一個月不到1萬人民幣。旅行社老闆很不解：我那好好的不做了，咋跑到這裏來當服務員啊？小夥子對前老闆説：“我每天8點半上班，10點半上午茶，11點半吃午飯；下午1點上班，3點下午茶，5點就下班了。雖然錢沒有以前的多，可現在才是我要的生活。”

新西蘭人之所以能夠安居樂業，與其良好的社會福利有關。新西蘭教師介紹，新西蘭的中產家庭，除了房子，一般都會擁有兩三輛車、一艘遊艇、一輛拖車。她自己就屬於典型的新西蘭中產，年收入大概13萬新西蘭元。朋友説據他觀察，新西蘭一般十幾户家庭就會有一所學校，幾個社區就會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草坪，工人定時修剪草坪，小孩放學後就到草坪上踢球。據介紹，一位華人家庭門口的一段路出了點問題，上初中的兒子每天上學都要繞開走，相當不便。父親便寫了封信給市長，修路的第二天就來了。由上可見，新西蘭在《2018年世界幸福報告》中名列第8也就不奇怪了。

新西蘭人對中國人還是比較熱情的。同學説，走在奧克蘭街上，亞洲面孔比較多，或許是這裏對中國人已經司空見慣，主動打招呼的不多。但是不管是旺格雷，還是拉塞爾，似乎看不到亞洲人，所以當地人很熱情，看到中國人會主動打招呼。朋友介紹，新西蘭人的熱情，與新西蘭歷史短、包容性大有關，人與人之間很友善，一般都會主動熱情搭訕。像他乘公交時，司機基本上都會對上車的乘客打招呼、對下車的乘客告別。

當然了，在異國他鄉也總會有各種不適。朋友在新西蘭呆了一年多，發現新西蘭奶製品便宜，但蔬菜很貴，冬天的時候，兩個番茄可以抵半斤牛肉；網上購物不發達，快遞不僅慢，也很貴；KTV歌單有點陳舊，現在還在唱童話；基礎建設不發達，雖然建學校速度比較快，但修一個大轉盤一年都修不好；路況有點差，市中心也就雙車道，直通首都惠靈頓的高速路，甚至還有一段砂石路。筆者好奇：“雙車道怎麼超車呢？”朋友説：“高速每過一段，就有一段路寬一點，方便超車。”同學的感受則是，新西蘭除了健身房，似乎沒有什麼是24小時營業的。下午四五點去小城的市裏面，人就很少了。有一次，他在週末去市裏面，就一家泰國餐廳開門，大街上空曠的有點嚇人。

筆者採訪的新西蘭教師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士，她所在學校與長三角一座高職院校有合作關係，因此每年會來中國任教1～2個月的時間。她對中國人比較有好感，因為在新西蘭時，周圍便有很多中國人，也有家人嫁給中國人。她在中國生活的體會是，中國發展的實在太快，自己的節奏有時都有點跟不上。利用週末，她先後遊覽了上海、南京、揚州、蘇州、無錫等地，在她看來，上海是一個很國際化的城市，單獨一人旅遊很方便，也很安全，沒有感到任何不便。但是在二三線城市，針對外國人的服務便沒有那麼到位了，有一次她乘錯車，都不知道如何到達預定目的地。她的手機用的是三星，説是新西蘭人不管是手機還是電腦均以蘋果、三星居多。大部分人知道華為，去實體店試用的人很多，試用後感覺也不錯。她自己也用過華為，認為拍照效果很好，明顯超過蘋果。之所以換了三星，倒不是説喜歡哪個品牌，華為手機有些程序不太習慣而已。至於早些時候的5G，那是政府行為，普通老百姓不關心這些話題。身為教師，這位女士向筆者提了兩個建議：一是中國學生應加強與大自然的接觸。新西蘭小孩過得很自在，童年時只知道去大自然玩耍。像她的孩子，早上吃好飯就出去玩，到吃飯的點再回來，一進家門就嚷嚷餓了。二是中國學生應減少使用手機的時間。在她看來，大多數中國人都有些過度使用手機。她上課的時候，看到學生在玩手機，恨不得把學生的手機都沒收了。她甚至問筆者：你們為何不加強對學生使用手機的管理呢？

筆者採訪的新西蘭教師，除了在新西蘭兩所職業院校任教之外，自己也開了一家培訓學校，專門招募中國人、印度人到新西蘭留學。這位女士對筆者説，你不知道嗎？新西蘭對中國主要有三大出口商品：乳製品、木材和教育。綜合各類報道，中國和新西蘭從1972年建交開始互派留學生，中國自費前往新西蘭留學的學生，2000年不過5185人，2012年則有2.4萬多名。2017年，在新西蘭註冊的中國留學生總人數達到40323人。2018年，新西蘭在最受歡迎的留學目的國中排名第十，國際生超過12.5萬名，創造了180多億人民幣的財政收入。其中，中國留學生佔比30%左右。新西蘭前總理希普利在2019年的博鰲亞洲論壇上直言不諱：中國留學生的到來使新西蘭受益匪淺。

既然有那麼多國人前往新西蘭旅遊和留學，有哪些事項值得注意呢。朋友和同學主要介紹了兩點。

一是新西蘭的交通。新西蘭的公交，費用比較貴，除了小學生、老人，其他人乘坐一趟需要5新西蘭元。因此，新西蘭乘公交的以中學生居多。如果自己開車，則要遵守交通規則，不然罰款很厲害。而且新西蘭人雖然平時很友善，開車則沒有耐心。如果前面的車開得比較慢，後面的車會緊貼前面的車開，一有機會就超車，車開過去還要罵兩句。新西蘭開車是靠路左邊行駛，行駛在雙車道上，往往一不留神就開到了對面車道。2019年3月8日，5名中國遊客在新西蘭南島的特卡波湖附近自駕，與一輛四驅車相撞，結果中國遊客3死2傷、3名外籍遊客受傷。所以，在新西蘭自駕一定要注意安全。

二是留學生的自律。在新西蘭留學，不要説論文通過與否跟導師沒關係，學生畢業後的工作更是跟導師沒關係。朋友在新西蘭讀博，老師一般都比較講究隱私，師生之間主要通過郵件聯繫，電話等其他聯繫方式則用來與家人朋友溝通。老師與學生之間一般兩週聯繫一次，先是老師佈置學習任務，聯繫時由學生進行彙報、老師進行指導；學校六週組織幾位專業教師對學生考評一次，老師對學生這一階段的學習進行點評，指出問題並提出下一階段的要求。本科生的經濟壓力相對比較大，沒有獎學金不説，第一年的語言費、生活費和中介費差不多要30多萬人民幣，功課一旦不及格，必須重新上課，費用在4000～6000新西蘭元。同學考察的新西蘭職業教育，主要是公辦學校，這些學校還承擔着社會培訓的職責，即失業人員再培訓，因此很多班裏都有四五十歲的學生。這些學校的中國留學生，大都來自國內職業學校。由於辦學賺錢，不僅新西蘭人，也有一些定居新西蘭的國人在新西蘭辦學校。這樣的學校一般僱請新西蘭人當老師，新西蘭什麼行業緊缺，這些學校就辦什麼專業。因此，在新西蘭留學對學生的自我管控能力有一定要求。

當筆者徵詢新西蘭教師的意見時，她聳了聳肩，稱自己不是New Zealander，而是Kiwi。Kiwi？筆者頓時石化。雖然新西蘭還被翻譯成紐西蘭，但英文都是New Zealand，怎麼突然變成Kiwi了。前兩年，筆者的同學曾經送過一個小禮物，就是新西蘭的國鳥——Kiwi的毛絨玩具。Kiwi是新西蘭唯一保存下來的無翼鳥，有不同名稱，奇異鳥、鷸鴕，最直白的翻譯當屬幾維鳥。

經過一番交談才發現，新西蘭人之所以不願稱自己為新西蘭人，跟他們的歷史有關。1642年，荷蘭探險家阿貝爾·揚松·塔斯曼發現了新西蘭，命名為“Staten Land”，他的船隊還遭到毛利人的襲擊。後來，大量來自荷蘭Zeeland的荷蘭人來到這片土地，取名為“Nieuw Zeeland”，新西蘭旁的大片陸地被命名為“Nieuw Holland”。1769年，英國傳奇探險家——庫克船長登陸這裏，新西蘭慢慢淪為英國的殖民地。於是，“NieuwZeeland”改為“New Zealand”，“Nieuw Holland”則改為Australia。

也就是説，新西蘭這個國名，很容易讓新西蘭人想到自己被殖民的歷史：1840年2月6日，英國王室與毛利人在懷唐伊簽署了《懷唐伊條約》，新西蘭成為英國的一個殖民地。新西蘭人對國名的意見，沒有僅僅停留在口頭上。據《新西蘭先驅報》報道，2019年，一位名叫Danny TahauJobe的新西蘭人建議在國名“New Zealand”前面加上 “Aotearoa”(毛利語)。工黨議員Louisa Wall於5月1日向議會提交了這份請願書。

在筆者採訪的這位新西蘭教師看來，如今毛利人的社會地位非常高，毛利語和毛利文化是新西蘭的一種文化象徵。但是，該女士的又一個觀點打破了筆者的固有認知：毛利人並不是新西蘭的原住民，不過在1300年以後才定居新西蘭的。那麼毛利人之前是什麼人來到新西蘭的呢？是一位名叫Kupe的探險家，從夏威夷率領12艘獨木舟來到這裏，命名為Aotearoa，意思就是“長白雲之鄉”。

該女士對筆者説，毛利人很喜歡中國，他們是從台灣而來。筆者再一次被震驚，毛利人是中國人？看到筆者將信將疑，這位新西蘭教師以確定的語氣強調：我的母親是人類學家。據説，3000多年前，部分台灣人前往印尼、巴布亞新幾內亞等國家生活；1000多年前，部分人又遷移到夏威夷、復活島等地；700多年前，部分人又來到新西蘭，建立了毛利文化。2006年，新西蘭外交部長Winston Peters甚至在東盟首腦會議上説：“毛利人是中國人！新西蘭的第一批居民是中國人的後代！”

雖然毛利裔與歐裔新西蘭人至今仍存在嫌隙，但新西蘭人對英國的好感還是挺高的，英國王室在新西蘭的民意也很高。朋友説，新西蘭人節假日喜歡去澳大利亞、英國，但討厭黑色星期五，因為那是美國的節日。提到美國，新西蘭教師又聳了聳肩，用略帶誇張的表情和語氣説：美國，美國人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