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擴散 “北方路線”的研究進展——基於GIS最低成本路徑模型的探索_風聞

　　早期現代人的起源和演化是國際古人類學界關注的重大問題。近年來，古人類學、考古學的發現指示了中國地區現代人演化的區域連續性，同時也在中國部分區域發現了歐亞大陸西部現代人擴散到東亞的證據。針對早期現代人的擴散這一問題，學術界以往多關注沿阿拉伯半島、印度、東南亞等地區的“南方路線”，較少關注 “北方路線”。然而，目前早期現代人沿“南方路線”擴散到中國的考古學證據十分薄弱，而北方則發現了明確的具有“西方”特點的考古學遺存，預示了“北方擴散路線”的存在。

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高星研究員團隊與德國馬普學會人類歷史科學研究所的同行合作，立足發現於東亞、東北亞、中亞等具有石葉技術特徵的遺存，通過GIS（地理信息系統）最低成本路徑構建了現代人北方擴散路線的可能路徑。該項研究成果於2019年5月29日發表於《公共科學圖書館-綜合》（PLoS ONE）。

　　距今約4萬年前，中國西北地區出現了具有勒瓦婁哇技術特徵的石葉遺存，代表性遺址如水洞溝遺址第1地點，這些遺存顯示了明確的“西方”特徵，與蒙古北部，俄羅斯西伯利亞阿爾泰、外貝加爾地區等發現的石葉技術遺存相近。

針對這一現象，李鋒、高星等曾提出中國舊石器晚期早段（Initial Upper Paleolithic）的石葉遺存是歐亞大陸西部的早期現代人人羣擴散到中國的考古學證據，但並未對具體的擴散路徑進行詳細討論，認為經由新疆、內蒙古、甘肅等地或經由蒙古北部繼而向南擴散到中國西北地區皆有可能。也有學者指出自阿爾泰地區經由蒙古北部然後向南擴散到中國西部是主要的擴散路線，而包括新疆、內蒙古和蒙古南部的戈壁和沙漠環境不利於古人類的生存和擴散。

中國北方、蒙古、俄羅斯西伯利亞、中亞等地區的晚更新世遺址及現代人擴散的假定路線

　　德國馬普學會人類歷史科學研究所的Michael Petraglia團隊近年來的考古發現表明，阿拉伯半島、印度北部等沙漠地區的古湖泊周圍存在大量的考古遺址，曾是人類擴散和生存的關鍵區域，這改變了以往學術界對古人類適應能力的認識。

中國西北沙漠地區晚更新世存在大量的古湖泊，個別區域地表發現了舊石器打製石器，故而我們認為晚更新世西北沙漠的部分地區滿足古人類生存的條件，可能是古人類擴散的關鍵區域。基於此，我們結合中國北方、俄羅斯西伯利亞、蒙古、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地區晚更新世的舊石器遺址、古氣候等數據進行了GIS最低成本路徑分析。

GIS模型顯示，在氧同位素2階段和4階段兩個相對較乾的時段，沙漠區域或許難以支撐古人類的生存，自阿爾泰地區經由蒙古北部繼而南下的擴散路線是最低消耗的路線，與以往學者提出的模型相近；然而在相對濕潤的階段，如氧同位素5階段和3階段，西北沙漠地區大量古湖泊的存在可為古人類的擴散提供條件，阿爾泰路線、天山路線以及塔里木路線皆可能是古人類擴散的路線。

基於GIS最小成本路徑分析所得的現代人北方擴散可能的路徑

　　目前發現於塔克拉瑪干、塔里木等西北沙漠區域的舊石器時代晚期遺存還比較少，但新疆駱駝石、吐魯番溝西地點等出土過石葉遺存，可為上述擴散路徑的預測提供一定的考古佐證。雖然GIS最低成本路徑分析不能告訴我們自北方擴散而來的早期現代人選擇哪一條或哪幾條路徑，但為我們接下來的考古學調查和研究提供了指導。

西北沙漠區新的舊石器考古學調查將為我們理解現代人的適應可塑性（對多種環境靈活的適應能力）、現代人的北方擴散路線以及中國早期現代人演化的複雜性等多個科學問題提供關鍵材料。

　　該研究獲得中國科學院戰略性先導科技專項（B類）、中國科學院青年促進會等的資助。 （圖片來自李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