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石:南線告捷,北線奏凱,改變了什麼? ——《淮海戰役縱橫談》之十一_風聞
永远跟党走-2019-06-11 09:18
筆者這次就開一新局:用失敗一方的“事後諸葛”之論,來這場戰事作打總結南線告捷,北線奏凱,改變了什麼?
——《淮海戰役縱橫談》之十一
“圍而不殲”——毛澤東給杜聿明派了最後一個用場
黃維兵團被暴打至死的這段日子,陳官莊的杜長官的日子也越來越艱難:
《勘亂戰史》是這樣記載同時期陳官莊的狀況的:
7日,匪我雙方均積極構工,8日,空軍總部為加強空中支援,特派第三署副署長董明德上校,降落戰地,協定於空投糧彈三天後,將派機百架,全力支援攻擊。詎料自9日夜起,天候驟變,陰霾蔽空,空投作業無法實施,原訂計劃全部落空。
但在8日,第二兵團仍令第七十四軍軍長邱維達統一指揮第七十四軍,戰車第一團,在榴炮第五團之支援下,向大回村發起局部攻擊,雖鏖戰竟日,仍進展甚微。9日,再興攻擊,官兵雖英勇突擊,無奈匪軍重重阻截,不僅隨伴戰車無法跟進,甚且,炮兵之火力支援,步兵亦難能立即利用,致皆無功而退。兩天來,雖未獲進展,但卻擊潰其3個縱隊,斃匪約萬餘人,然該軍亦傷亡頗重。
是時,各兵團糧彈業已告馨,再無餘力發起強攻,若匪之困陷設施則愈增強,國軍只得強化防禦工事,以待空投補給之改善,再行發起攻勢。
自12月10日起,匪之主攻轉至北側,指向第十三兵團方面,連日激戰,匪我傷亡均重。迄16日,雙方仍成對峙之局。是日,獲知第十二兵團已於15日夜,於雙堆集突圍潰失,徐州戰場,杜部形勢益危,再無外力可峙。[]
可不,唇亡齒寒,雙堆集被人民解放軍搞定,杜聿明就徹底“透心涼”了。
不用猜,這“透心涼”還是“校長”送來的。
杜聿明多年後回憶説,黃維兵團覆滅的次日(12月16日),他“忽然接到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來電:‘黃維兵團昨晚突圍,李延年兵團撤回淮河南岸。貴部今後行動,聽委員長指示。’我接到這個電報後,心中完全涼了,覺得蔣介石的指揮簡糟糕透了,為什麼不令雙方同時突圍,那樣還有一線生機(這時陳官莊以西解放軍甚少),反而顧小失大,只顧黃維不顧這兩個兵團,現在黃維一突圍,解放軍全部加到這裏,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同日,“校長”還直接來電,繼續誆哄“好學生”:“第十二兵團業已突圍,弟部須以積極手段求匪弱點予以擊破,並向外擴展,以求脱離包圍,總之弟萬不可固守一地,坐待圍困也。”[]
其實這個當口的蔣介石已經焦頭爛額,他老人家琢磨得最多的事情還是如何收縮兵力,佈防淮南,守備長以拱衞京畿的問題,而不是如何搭救“好學生仔”杜聿明。這回給杜長官的這個來電,最具實質性卻沒有道破的話是:杜同學你好自為之,自祈多福吧!本校長現如今顧不上你了!
有趣的是,他們的對手——人民解放軍統帥部和最高統帥,這個時候也在考慮為國民黨軍統帥部和最高統帥留着一點念想:如何幫助國民黨軍華北“剿總”總司令傅作義保持一絲就地堅持的幻想,如何幫助蔣介石難以確定將華北集團數十萬大軍撤離平津地區的決心,抑留傅作義集團於華北地區以坐候人民解放軍殲滅或解決。12月11日9時,人民解放軍最高統帥毛澤東在致東北野戰軍首長林彪、羅榮恆、劉亞樓的電報中,除了對平津地區國民黨軍部隊提出了“隔而不圍”、“圍而不打”的方針外,對南線戰場的杜聿明集團也提出了“圍而不殲”的方針:
為着不使蔣介石迅速決策海運平津諸敵南下,我們準備令劉伯承、鄧小平、陳毅、粟裕[14]於殲滅黃維兵團之後,留下杜聿明指揮之邱清泉、李彌、孫元良諸兵團(已殲約一半左右)之餘部,兩星期內不作最後殲滅之部署。[]
而且,在確認黃維即將被搞定,杜聿明也跑不了後,中央軍委也開始考慮這場決戰結束後的作戰方針問題了。12月12日,中央軍委致電淮海前線總前委:“黃維兵團殲滅後,請伯承同志來中央商談戰略方針。估計黃維數日內可全殲,邱李則尚須較多時間才能全殲。黃維殲滅後,請劉、陳、鄧、粟、譚五同志開一次總前委會議,商好在邱李殲滅後的休整計劃,下一步作戰計劃及將來渡江作戰計劃,以總前委意見帶來中央。如粟譚不能分身到總前委開會,則請伯承至粟譚指揮所,與粟譚見一面,瞭解華野情況,徵詢粟譚意見,即來中央。我們希望伯承能於亥哿(12月20日)至亥有(12月25日)間到達中央會談”,“我們對今後作戰方針大致意見如下:甲、在全殲黃、邱、李諸敵後,華野中野兩軍休整兩個月(分為四期,每半月為一期),並大致準備好渡江作戰所需諸件(雨衣、貨幣、炮彈、治療藥品、汽船等)及初步完成政治動員。乙、在江淮間現有諸敵未退至江南的條件下,兩軍協力以一個月至兩個月時間舉行江淮戰役,殲滅江淮間諸敵,佔領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平漢以東、大海以西諸城鎮,主要是安慶至南通一帶諸城鎮,控制長江北岸。丙、然後再以相當時間,最後地完成渡江的諸項準備工作,即舉行渡江作戰。其時間大約在明年五月或六月”。
17日,淮海前線總前委三常委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從中原野戰司令部駐地張菜園[]出發,前往華東野戰軍司令部駐地蕭縣蔡窪(蔡凹)[],與總前委另兩位成員粟裕、譚震林會面。會面當天,召開了總前委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全體會議。會議研究了於來年夏渡江作戰方案和對部隊整編的問題。會後,劉伯承、陳毅即趕赴河北省平山縣的西柏坡,向中共中央彙報工作。
當晚,在徐樓召開的華東野戰軍各縱隊彙報會上,總前委委員譚震林、粟裕分別講了話。
譚震林説:
今天不是怕敵來增援,增援為我所歡迎,長江以南不容我進行大規模戰鬥,再有十幾個軍來,我有本錢打,他來要時間,我們整補後也有把握打。
不在江北打,將來還是要打。江北打了,過江便容易了。江南頂多一百個師,集合不攏,只有退往兩廣決戰。我可站穩腳跟,再向兩廣。他內部亦會起分化。
何時殲滅邱李孫,決定於我們,我可從容不迫的決戰。[]
粟裕説:
黃維殲滅後,是江北決定性的一仗。殲黃維前,是三個戰場打的,我們力量分散了。如黃維真正與宋希濂會合,將增加我之顧慮。現在顧慮沒有了,即張淦再來亦無顧慮。楊幹才之二十軍雖來[],二軍未到,二十八軍在武漢未動,即來也得十天。十天以後,中野休整了可以再戰,可以放手消滅這一部敵人。華野全軍可以輪番來打。殲黃決定了我在江北的完全優勢,這是非常重要的一着。[]
此後,中原野戰軍和華東野戰軍均轉入戰場休整,並在不斷壓縮對杜聿明集團的包圍,建役和鞏固陣地,開展政治攻勢的同時,也進行改善生活條件,總結經驗教訓,補充兵員物資,開展軍事民主等一系列活動,積極準備對南線決戰最後的殘敵,實施最後一擊——畢其功,於一役!
同時期,被圍困在陳官莊的杜聿明集團的狀態,可謂慘淡至極!
國民黨軍史政編譯局所撰《勘亂戰史》寫道:
17日,氣候好轉,恢復空投,第二兵團副司令舒適存,偕空總董明德上校,飛京洽請空投補給,關節炎協商空中支援突圍攻擊事宜,不意是晚又大雪紛飛,且連續10日之久,突圍攻擊計劃,再度落空,且空中作業,亦中斷10日,於此期間,食物燃料俱馨,近20萬軍民,飢寒交迫,唯宰馬為食,掘棺為薪,騎兵官兵,拒食而泣,傷患及孱弱者,日有餓斃,匪軍不斷實施夜襲,以疲睏國軍外,並運用心戰喊話,以食物為誘降之餌,然國軍官兵,不僅不為所動,且益堅彌勵永矢固真,僅部分隨行民眾,不耐飢寒,列隊請離,指揮所基於事實,未便制止。[]
這裏“然國軍官兵,不僅不為所動,且益堅彌勵永矢固真”比較“八卦”,據華東野戰軍政治部統計,僅從1948年12月16日迄至1949年1月5日的20天中,被困敵軍成班、成排,甚至成連的官兵不顧嚴密的封鎖和殘酷的鎮壓,逃過火線向人民解放軍投降,平均每天約700餘人,相繼投降者達1.4萬餘人。[]
整個南線決戰中,國民黨軍整軍、整師、整團、整營的集體投降者,有3萬人之眾。[]
12月27日,風雪雖止,然天候仍然惡劣。28日,國軍空軍甘冒不良天候,恢復空投,因氣流不急,大半飄升,飢餓官兵,為求一飽,竟無視警衞火網,爭先搶糧,為此而遭槍殺者,時有所聞。指揮所為示信於眾,特指派第二兵團副參謀董熙,兼任空投場指揮官上,訂頒收取、分配作業程序,秩序乃得維持。
民國三十八年元月一日,天氣好轉,陽光乍泄,使陰匝月之戰場,再現生機,官兵正當神情爽朗之際,總統蔣公引退消息傳來,誠如晴天霹靂,軍心士氣,慘遭打擊。
自3日起,天氣放晴,空投源源而來,杜副總司令與邱、李兵團司令,雖為總統之引退,深感憂傷,然為救國救民大業,全軍求勝責任計,一致決定於獲致適量補給後,預定於8日在強大空軍機羣支援下,發起突圍攻擊。不意是(3)日晚,第七十軍第三十二師營長晏子良突率部投匪,該部虛實盡洩,故於次(4)日夜,匪即對第七十軍陣地,發起猛攻,反覆爭奪,匪我雙方傷亡均重。致預定於8日之突圍計劃,又成泡影。
杜副總司令,鑑於情況日趨不利,乃於5日召集軍長以上人員,共商對策,鹹認第十二兵團既已潰滅,外援已屬無望,若長此被困,終必覆滅,與其作無希望之等待,不若及早突圍,最後決定於是(5)日17時,全面出擊。
5日17時,各兵團遵令分別出擊,攻擊初期,第七十四軍頗有斬獲,但其他各軍均無進展,第七十軍軍長高吉人,且身負重傷。杜副總司令目擊已不可為,只得令飭終止攻擊。杜部所屬兩個兵團,從此已喪失突圍之一切希望,唯待匪軍之吞噬命運。[]
不光是杜長官,就連陳官莊地區所有的國軍官兵,都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涼透了!
蔣介石不準“病假”,杜聿明只好等死
還有更讓杜長官心涼的事情:
早於民國三十七年十二月底,杜副總司令即已抱病在身,邱兵團司令為此,曾私自馳電統帥部,當時總統蔣公,曾來電敦促飛京醫治,然杜副總司令,深感責任重大,不忍置數十萬大軍於不顧,而一走了之,當即覆電:“生雖殘疾在身,行動維艱,但不忍拋棄數十萬忠勇將士,只要一息尚存,誓與匪周旋到底。”
民國三十八年元月六日,南京派來飛機一架,原擬後送因戰重傷之高吉人軍長,孰知傷患擁集機場,爭先登機,秩序大亂,旋匪炮向機場集中射擊,不僅飛機被毀,機場亦遭破壞。是(6)日18時,匪復集中各型火炮,向守軍陣地猛轟,並運用近迫作業,全線猛補,邱、李兩兵團陣地,均有部分陷匪,致防守空間益促。[]
這個記錄真假摻半,比較靠攏八卦。
邱清泉私電蔣公為杜長官請病假的電報是有的——台灣“國史館”有存檔可查,時間是1948年12月17日,而“校長”回電也是有的,時間是23日23時。但“校長”回電內容卻不是什麼“敦促飛京醫治”,而是:“亥篠電悉,杜副總司令應扶病在軍,不宜離職,並望秉承其意旨,服從命令,同仇敵愾,達成殲匪求存,轉敗為勝之目的,是所至盼。”[]
據杜聿明自己回憶,他當時也收到了蔣介石給他本人發來的一電:“聽説吾弟身體有病,如果屬實,日內派飛機接弟回京醫療。”而他自己的回電則是:“生雖有痼疾在身,行動維艱,但不忍拋棄數十萬忠勇將士而隻身撤走。請鈞座決定上策(指我的建議),生一息尚存,誓為鈞座效忠到底。”[]
杜建明看懂了“校長”的真正意思:小杜同學,你要不跟那兒把活兒幹完,甭想回來!
——甭説飛機讓“共匪”給毀了,就是不毀,杜長官他敢坐麼?
這個時候,平津、淮海這南北兩大決戰戰場的形勢又發生了更加有利於人民解放軍的變化:北線平津戰場華北、東北兩大野戰軍主力按“先打兩頭、後取中間”的順序發起攻擊。在12月下旬連克西頭的新保安、張家口。在新保安殲滅傅作義嫡系主力第三十五軍一萬五千餘人人,12月22日在張家口殲敵第十一兵團部和第一〇五軍5.4萬餘人。完全切斷了傅作義集團陸地和海上退路,已順利進入戰役第二階段。
傅長官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啦!
南線徐蚌戰場這頭,黃維兵團氣數已盡,已經是覆滅邊緣;杜聿明集團被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蚌埠北進出援的李延年兵團,從12月4日起向華東野戰軍第六縱隊曹老集東西陣地攻擊,5日才進至仁和集以南,曹老集以西及蘇集以北之線。總前委隨即派出中原野戰軍第二縱隊和華東野戰軍渤海縱隊第十一師,及豫皖蘇軍區3個團、豫西軍區兩個團,參加阻擊李延年兵團之作戰。這些部隊先後於6日、8日趕到。如此,人民解放軍在這個方向有約5.5萬人的兵力對付李延年。李延年兵團每日進展僅1至3公里,有時竟日不能前進,而且傷亡很大,至1S日黃維兵團被全殲時,該兵團方進至包家集、高王集、崔家圩之線,距離雙堆集還有30公里。
黃維兵團被殲的第二天,12月16日——也就是蔣介石電誆哄“小杜同學”的同一天,顧祝同電告劉峙:“黃維兵團業已脱離包圍”——同樣是誆哄:“㈠第十二兵團業已脱離。㈡為免李延年兵團與匪膠着,希飭以佔領掩護陣地,使該兵團主力與匪脱離。㈢爾後以有力一部守備淮河,主力集結淮河以南地區機動。”[]
這就是説,他們也要跑啦!
劉峙也好,李延年也好,正巴不得有這柄尚方劍哩!
17日,李延年兵團各軍分別轉至臨淮關、懷遠地區,劉汝明兵團轉至蚌埠以南地區。守備淮陰、淮安及蘇北各要點的第一綏靖區各部,在人民解放軍連續勝利震撼下,於12月9日至16日紛紛南撤。淮陰、淮安、高郵、寶應、興化等城為華東人民解放軍地方部隊解放。
北線平津地區的傅作義集團既然想跑也跑不了,南線淮海戰場對杜聿明集團“圍而不殲”的配合作用,當然也就用不着再持續下去了。華東、中原野戰軍主力經過這段日子的休整,吃得飽,穿得暖,睡得香,養得壯,早就作好了總攻的一切準備。12月28日,華東野戰軍首長粟裕、陳士榘、張震致電中央軍委並留在總前委主持工作的鄧小平和中原野戰軍副政治委員張際春:“判斷蔣介石有放棄江淮、撤守江防最大可能”,“建議:如中野得到完滿補充,消除疲勞,完成後勤準備後,可提前發起江淮戰役,以保護蚌浦段鐵路運輸,使我迫近江邊休整,以更充分直接準備渡江作戰。華野可先抽兩個縱隊協同中野作戰,主力待全殲杜聿明集團後南下參戰”。[]而鄧小平和中央軍委於30日、31日分別回電:“中野各部必需休整並爭取補充時間。據我看江淮之間,或江漢之間,恐無大仗可打,即有亦在南京、武漢附近,故仍準備充分再行出動,似較穩妥”(鄧電);“淮南敵繫有計劃撤退,我們追趕無益,中原各縱仍在現地整訓,待華野消滅杜部後,中野、華野統一調整位置,位於隴海沿線休整兩個月至三個月,然後渡江南進。”(軍委電)[]
江淮之間無大仗可打!無——大——仗——可——打!
這意味着只要再搞定杜聿明,中央軍委南線決戰意圖就可以完全、超額、提前實現了!
那還不趕緊着搞定杜聿明,還等什麼呢?
12月31日亥時,指揮圍殲杜聿明集團作戰的華東野戰軍首長致電中央軍委及總前委書記鄧小平、已到中央彙報的劉伯承、陳毅、華東局及譚震林、王建安、韋國清、吉洛等首長:
軍委,劉陳,鄧張,華東局,譚王,韋吉:
㈠杜邱李匪部數十萬人,被我圍困於狹小地區內已二十餘日。二旬餘日來,天氣變化,雨雪交加,無糧無柴草,飢寒交迫,餓死凍斃日益增加。我展開政治攻勢以來,喊話跑來投誠者已有五千餘人。高級軍官有新三師副師長及團營長。現除軍、師長等高級軍官,及堅決反革命分子外,普遍士氣低落。但因敵監視甚嚴,不敢逃跑,部分的希望我們快點去打,以便乘機解放過來,避免圍困受罪。
㈡據從俘虜中所瞭解,敵人空投糧食,首先發給高級軍官及主力嫡系部隊,因此二兵團比十三兵團強,八軍又比九軍強,上級軍官比下級軍官強,有的每天還可以吃一干一稀或兩餐稀飯,有的每天只能吃一頓稀飯還不得飽。十三兵團山東人較多,所以受我政治影響亦較深,跑過來逃誠亦較多。
㈢敵人現保持地區,東西還有十八里,南北十二里,設有飛機場,敵機天晴時還曾降落,保持與外耐聯絡。因距離較遠,我炮火不能封鎖。
㈣為使敵人增加困難,動搖恐慌,迫敵提早投降和突圍,全殲該敵,我們建議乘此敵人飢寒交迫、體力極大減弱,及在我政治攻勢影響之下,士氣低落戰鬥力削弱之際,發起一攻擊。擬集中一、四、十、十一等縱隊及冀縱,首先分割李彌兵團之八軍、九軍、七十二軍及兵團部,以九縱、八縱配合,相機攻殲十二軍,以期進一步壓縮敵人包圍圈,使敵機場在我炮火瞰制下,完全失去作用,不能降落,空投亦不易擲中,並繼續開展政治攻勢向迫敵向我投降。但戰鬥發展亦有可能在李彌兵團被我解決之際,邱兵團即被動時,向西南、向西突圍,而全部解決之可能。否則,天氣轉晴後,敵派大批飛機投送糧彈,及在敵機大肆轟炸掩護下,士氣可能會有些影響,使我殲滅該敵增多傷亡和代價。
㈤可否,軍委有何指示,請即示覆。我們擬子江(一月三日)召開作戰會議,研究統一動作。
粟陳張
世亥[]
1月2日2時,中央軍委覆電批准粟陳張總攻部署。
當日24時,華東野戰軍首長下達總攻命令。命令規定:以華東野戰軍10個縱隊共25個師,分成東、北、南三個突擊集團,擔任第一線突擊,以7個縱隊共17個師,使用於外線堵擊並作為預備隊,於1月6日17時發起戰鬥。其兵力區分為:
東集團,以第十縱隊司令員宋時輪,政委劉培善統一指揮第三、第四、第十、渤海縱隊,冀魯豫軍區獨立第一、第三旅,加上北集團的第一縱隊,擔任分割圍殲李彌兵團之任務。
北集團,以譚震林、王建安統一指揮第一、第九、第十二縱隊,由北向西南攻擊。
南集團,以韋國清、吉洛統一指揮第二、八、第十一縱隊,由南向北攻擊。
以上為攻擊部隊,計有25個師80個團。
此外,華東野戰軍在此間還集結有強大的預備隊:第二線的7個縱隊(六縱、七縱、十三縱、廣縱、魯縱、豫皖蘇獨立旅、三十五軍及部分地方武裝),共計17個師56個團。
華東野戰軍在此間的集結的兵力已達42個師136個團。
命令還規定,特種兵縱隊除注意指揮各兵團各縱隊炮兵協同作戰外,重炮分別配置在以下地區:炮一團((美榴炮團)、炮三團1個連(野炮)位於李石林以北的後平莊、崔口、張莊地區;炮二團1個營(野炮)位於劉河;炮二團(欠1個營)位於苗橋西三里廟、李裏樓地區;炮三團(野炮)位於耿莊、騎界溝地區,支援東北南三個集團作戰。
據華東支前委員會《濟南、淮海、渡江京滬杭三大戰役前支工作總結(草稿)(1949年11月20日)》記載:
蕭、永地區大規模圍殲戰開始,僅在該地區的參戰人員,華野、中野、民工、民兵等共計一百五十萬人,每天需原糧三百九十五萬斤外,不是一個戰略區所能勝任的。在這個浩大供應要下求,在徐州召開了山東、華中、冀魯豫、豫皖蘇四個大戰略區的聯席會議,在會議上協商了共同供給的具體方案:在戰場東南面由華中負責供給,在戰場的東面、北面由山東負責供給,西面、西南面由豫皖蘇供給,冀魯豫調運華東小米一億斤,由華支(華東支前委員會簡稱)接收統一調度。[]
一個地域內集中和支出這麼大的本錢,在這場戰爭中,那是頭一次!
以石擊卵,杜聿明無處可逃
1949年1月6日15時30分,圍殲杜聿明集團的戰鬥打響。
華東野戰軍各突擊集團向被圍之敵發起總攻。首先集中百餘門火炮絕對優勢火力,實施半小時的猛烈炮擊。而後,步兵開始突擊。在強大炮火掩護下,各突擊部隊以分割穿插戰術,從不同方向勇猛插人敵縱深。經激戰,迄18時左右,大部攻擊部隊均完成預定計劃,分別攻克何莊、竇凹、李樓、郭營、李明莊等13個村莊、殲敵4個整團,7個團大部和兩個團一部共萬餘人,俘7000餘人。
爾後的戰鬥,《勘亂戰史》有如下記述:
7日,空軍副總司令王叔銘親率轟炸要5架臨空投彈10枚,電催地面部隊突圍,惟以陸、空火力微弱,未克奏效,匪卻因此洞悉國軍之虛實與企圖,故於入夜後,攻襲愈猛,守軍拼力苦撐,激戰至8日晨,南側之竇凹及北側之魏樓、李石林,相繼不守,守軍傷亡殆盡,原擬於是日實施之突圍計劃,再度告吹。
9日,匪續全面進逼,防區愈形縮小,多數據點,均限孤立,至午後,匪炮猛擊陳官莊,旋自該莊西南突入,指揮所倉卒西移陳莊,至日沒後,匪軍竄入陣地內,部隊多失聯絡,杜副總司令於萬不得已下,遂於9日21時,頒佈其最後一道命令:
一、各部隊即向當面敵陣突圍。
二、集合地點:浦口、漢口。
是夜,烏雲密佈,暗黑如墨。第二兵團司令邱清泉率隨員十餘人向西潛行,甫於拂曉(10日)抵達第二〇〇師師部,復遭匪圍擊,該師僅存之警衞,旋被擊潰,邱司令知事已不可為,乃謂左右曰:“餘奮戰二十餘年,原為國家求獨立,為民族伸正義,時至今日,唯有一死,以完成我革命軍人人格耳。”言訖舉槍自戧。杜副總司令亦於是(9)日夜,率衞士十餘人,向西行約10公里,至次(10)日晨,不幸在匪追懾不捨下,曾圖自殺未遂,卒為匪所執。
是役殲匪約10萬餘人,國軍官兵犧牲約15萬人,武器裝備全部損失,除兵團司令李彌、孫元良;副司令舒適存、譚輔烈;軍長熊笑三、舒榮、餘錦廉;師長唐化南、王奎昌等脱險歸來外餘皆散失。[]
《勘亂戰史》有一個史實沒有道出:杜長官等最後是在邱清泉等誆哄和肋迫之下,根本沒等到10日白天,9日那天即已放棄指揮,自顧自逃命去的。不過,後來了進了“共匪”俘虜營、戰管所,爾後又進了政協的杜長官自己,卻很坦誠地補充説明了這件難以啓齒的史實:
我同邱清泉於黃昏後到陳莊第五軍司令部,指揮部及戰車等部隊在陳莊以西集結,歸文強指揮,幻想10日在空軍掩護下突圍。一到陳莊後,解放軍的炮彈即跟蹤追來,我躲到掩蔽部,李彌、邱清泉、熊笑三等又來要求夜間突圍,我仍主張照蔣指示,10日上午突圍。大家一致認為白晝突圍無希望,我説:“如果你們要走的話,你們先走,我一個人在這裏守到底,以免耽誤了大家。”一直爭吵到10時左右,熊笑三有些憤憤不平地出去了。一時四周機關槍、大炮、手榴彈之聲大作,熊跑回來對我説:“已經打到司令部來了,要下決心。”接着他撕了一把白布條拿在手中。我聽到槍炮聲只是一邊響,這是熊笑三在搞鬼,就説:“這是你們部隊自己打的同。你出去看看為什麼這樣?”熊不肯出去,邱似乎見我看破了鬼計,就説:“笑三去看看吧!”邱、熊出去不久,槍炮聲停了。他們卻又轉回來,勸我(實際上是威脅)必須當晚突圍。我看到這種情況,氣得出了一身大汗,心裏直跳,差不多要暈過去了。沉默了好久。“逃、突、降”三件事在我思想中亂滾,最後還是由自己的階級本質決定自己的頑固性,不瞭解共產黨的政策,畏懼、膽怯、懦弱,又顧慮重重,不肯向人民投降。我對他們説中:“既然都是這樣主張,只有分頭突圍好了”。這時李彌、邱清泉、熊笑三想同我一道走,我説:“這不是讓敵人一網打盡嗎?我們就這樣走,如何對得起部下?趕快周知他們自找出路。”邱清泉即與各軍打電話,熊笑三已溜掉,李彌還在等我。我説:“丙仁兄也通知一下各軍好了。”李出去又回來説:“第五軍警戒兵説,誰也不讓走。”我很生氣地説:“哪會有這回事!”李彌這才去了。我給蔣介石最後一電説:“各部隊已混亂,無法維持到明天,只有當晚分頭突圍。”另通知文強將戰車直屬部隊集合,重要文件燒燬,待命。接着再要電話就不通了。邱清泉打完電話後,拉着我帶着特務營就走。我見邱清泉張惶失措,一直帶着隊伍向北跑,我是跟不上的。又覺得要逃命就不跟大隊走,只有在夜間鑽空子出了包圍圈再説。[]
《勘亂戰史》還有一個史實沒有道出——或沒好意思道出。
9日,蔣介石曾致電徐州剿匪副總司令杜聿明、第二兵團司令邱清泉、第六兵團司令李延年,告以如果本日出擊不能奏效、無法再戰時,應即將所有重武器與卡車有計劃徹底毀滅。所有高級將領先自師長以上即派飛機來接,從空中撤退,其次接團長以下官長,望秘密準備。又僅電杜告以前擬接高級將領之電為一切絕望、萬不得已之措置,如果無此必要,則前電勿轉告其他將領,以免影響士氣。再電杜、邱、李以無論本日戰況如何,明晨決派機來接杜聿明來京診治。前方部隊概歸邱清泉指揮,李延年為第二指揮人,務希萬眾一心,共同生死,完成革命使命。[]
筆者查證了台灣“國史館”館存檔案,這幾個電報都有,時間都是下午時分。
而這位“校長”在此前12月25日日記卻赫然寫道:“杜聿明之妻(曹秀清)到處運動,使其夫能空軍從圍困中接救出來。黃維且將其突圍時期先電告其妻(蔡若曙)。此種將領問何能再望為革命犧牲,思之痛憤自慚。”[]
兩相比較,筆者心中對這位國民黨軍最高統帥就冒出了倆字兒:虛偽!
這幾個電報,杜聿明等很可能沒有收悉——這一天下午,他們已然各自逃命去了。
不過他們收沒收悉並不重要:第二天,飛機已然不能落地——“共匪”打進來了。
再退一步,就算是收悉了,他們還敢相信這位言而無信且反覆無常的“校長”麼?
10日拂曉前,華東野戰軍全線發起攻擊和追擊,杜聿明等分頭逃跑後,各部失去指揮,部隊紛紛繳械投降,頑抗者均被殲滅。戰至16時,陳官莊之敵全部就殲。從12月6日16時迄至10日16時,華東野戰軍經過4個晝夜96個小時的連續攻擊,全部消滅杜聿明集團餘部,計有1個“剿總”前進指揮所 、2個兵團部、8個軍部、22個師、1個騎兵旅,計17.6萬餘人。[]
華東野戰軍《關於淮海戰役經過概述》中寫道:
自六日十六時起至十日十六時止,經過整整四晝夜九十六個小時的激戰後,全部肅清了陳官莊、青龍集地區八十八個村莊中據守之杜匪所部邱李兩個兵團及孫兵團之殘部,計一個戰區司令部、兩個兵團部、八個軍部,約二十個師部十六餘萬,這是在淮海戰役中消滅的兵力最大、時間最後的一批敵人,也是收穫最大與消耗較小的一個階段。[]
杜聿明集團覆滅的當天,國民黨軍最高統帥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
杜聿明部大半今晨似已被匪消滅,聞尚有三萬人自陳官莊西南突圍,未能能否安全出險,憂念無已。此為我黃河以南地區之主力,今已被殲,則兵力更態懸如,但已盡我心力,無可愧對我將士,一時之刺激,悲哀難以自制,但今後下野可以無遺憾矣。[]
至此,淮海戰役第三階段勝利結束!
至此,南線大決戰——淮海戰役,勝利結束。
這場南線大決戰,人民解放軍華東、中原兩大野戰軍及華東、中原軍區等地方部隊自1948年11月6日戰役發起,迄至1949年1月10結束,共連續作戰66天,消滅國民黨軍徐州“剿總”前進指揮所及指揮的5個兵團部、22個軍部、56個師、1個綏靖區,正規軍連同其他部隊共55.5萬餘人。其中俘虜32萬餘人,斃傷17萬餘人,投誠3.5萬餘人,起義、改編2.8萬餘人;俘國民黨軍將領124人,擊斃5人,投誠22人,起義8人。繳獲各種炮4215門,輕重機槍1.45萬挺。長短槍15.1萬支,飛機6架,坦克215輛,汽車1747輛,馬車6680輛,炮彈12萬餘發,槍彈2015.1萬發,以及大批量的其他作戰物資。
華東野戰軍、中原野戰軍付出的代價計有:陣亡2.5萬餘人,負傷9.8萬餘人,失蹤1.1萬餘人,合計13.6萬餘人。作戰主要消耗計有:山、野、榴炮34門,迫擊、六〇炮219門,輕、重機槍1884挺,長短槍1.4萬餘支,各種炮彈67.9萬餘發,各種槍彈2014.94萬發,炸藥4.8萬餘公斤(不含雙堆集消耗部分)。
一鍋夾生飯,生生被人民解放軍烹成了一桌大餐。
淮海戰役的勝利,加速了國民黨反動政府的崩潰。
幾天後的1月15日,入關的東北野戰軍攻克天津。
1月21日,蔣介石被迫宣告“引退”,國民黨政府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同日,國民黨軍華北“剿匪”總司令傅作義與人民解放軍達成《關於和平解決北平問題的協議》;22~31日,原駐北平的國民黨軍華北“剿總”部隊撤出城外,進至解放軍指定的地點,接受和平改編。
1月31日,人民解放軍在北平人民熱烈歡呼聲中開入北平城內進行接管。
平津戰役勝利結束。
至此,人民解放軍全面破關成功,超預期、超指標地完成了九月會議制定的作戰計劃。
——中央軍委戰前預計的“今後三年從根本上打倒國民黨政府”,也縮短為一年。
剩下的任務是,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
“前瞻後顧”有共識:大決戰成就大變局!
淮海戰役勝利結束四天後的1949年1月14日,毛澤東發表關於時局的聲明,聲明稱:
(人民解放軍)在兩年半的過程中,殲滅了國民黨反動政府的主要軍事力量和一切精鋭師團。現在,人民解放軍無論在數量上士氣上和裝備上均優於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殘餘軍事力量。至此,中國人民才開始吐了一口氣。現在,情況已非常明顯,只要人民解放軍向着殘餘的國民黨軍再作若干次重大的攻擊,全部國民黨反動統治機構即將土崩瓦解,歸於消滅。現在,國民黨反動政府發動內戰的政策,業已自食其果,眾叛親離,已至不能維持的境地。[]
五天後的《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刊出了中共中央兩天前發出的賀電:
劉伯承、陳毅、鄧小平、饒潄石、張雲逸、粟裕、譚震林、陳賡諸同志、華東人民解放軍和中原人民解放軍的全體同志們:
淮海戰役自去年十一月六日開始,至今年一月十日已完全勝利結束。在這六十五天作戰中,你們消滅了國民黨反動政府在南線的主力黃伯韜兵團全部五個軍十個師,黃維兵團全部四個軍十一個師(內有一個師起義),杜聿明所率邱清泉、李彌、孫元良三個兵團全部十個軍二十五個師(內有一個騎兵旅),馮治安部兩個軍四個師(內有三個半師起義),劉汝明部一個師,孫良誠部一個軍兩個師,宿縣和靈壁守軍各一個師,以上共計正規軍二十二個軍、五十五個師,加上其他部隊,共消滅敵軍兵力約六十萬餘人。至此,南線敵軍的主要力量與精鋭師團業已就殲。你們生俘了戰爭罪犯國民黨徐州“剿匪”總司令部副總司令杜聿明,國民黨第十二兵團司令黃維及國民黨軍其他高級將領多名,擊斃了國民黨第七兵團司令黃伯韜。你們擊退了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的增援,迫使他們向沿江一線逃竄,從而使淮河以北地區完全解放,使淮南一帶地區大部入我掌握。凡此巨大戰績,皆我人民解放軍指揮員與戰鬥員、人民解放軍與人民羣眾,前後方黨政軍團結一致,艱苦奮鬥所獲的結果,特向你們致以熱烈的祝賀和慰問。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七日[]
1949年1月20日,在徐州東北賈汪召開了華東野戰軍前委擴大會議上,時任華東野戰軍代司令員兼代政治委員的總前委委員粟裕闡示了這次南線大決戰的意義,以及勝利後的前景:
淮海戰役的影響很大。首先是給敵人以致命的打擊。中央要我們在淮海戰役中消滅敵人二十個師到二十二個師,而我們卻加倍地完成了任務。敵人在江北的防線被完全粉碎了,敵人在全國最主要戰場的絕大部分兵力被殲滅了,關內敵人主要軍事力量被打垮了。徐州戰場上的敵人原有八個兵團,二十八個軍,六十六個師,被我軍殲滅了五個兵團全部,一個兵團大部,兩個兵團各一部,共二十二個軍五十五個師,佔其總兵力百分之八十一,敵人只剩下百分之十九的兵力,逃跑了。敵人現在守江防的只有三十多個師,敵人的長江防線是可以打破的。
此次戰役中,我軍在軍事上、政洽上發揮了原有優勢,取得了新的優勢。
我軍在一九四七年轉到外線作戰的時候,在政治上、戰略上取得了優勢,在數量上技術上還不是優勢,只有取得了技術上和數量上的優勢,才能徹底打敗敵人。而現在我們取得了技術上和數量上的優勢了。我們除了沒有飛機外,一切都有,我們的炮兵和坦克比敵人多。在全殲杜聿明集團時,我軍炮火便完全壓倒敵人。我們在政治上更獲得了完全的優勢。蔣介石在元旦廣播,乞求所謂“和平”,外國通訊社便説:要戰要和完全操在共產黨手中。這是戰爭勝利發展的結果。中央原來計劃在淮海戰役之後,休整兩個月,再組織一個江淮戰役,把江北殘敵殲滅了再渡江,現在看來,江北沒有仗打了,因為江北敵人已經被我們打垮了。我軍過江以後,如果敵人把台灣、華南和西北胡宗南、馬鴻逵的部隊都集中到京滬地區,則在京滬地區可能有一次決戰。但這種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淮海戰役的勝利更促進了敵人的分崩離析。淮海戰役的勝利,不僅對中國革命有決定性的影響,而且對全世界亦有很大的影響。我們越打勝仗,給人民鼓舞越大,對敵人的打擊也越大,我們的國際地位也越提高。敵人現在求和了,這是兩年前敵人所沒有想到的。現在國民黨政府中的人員也在打主意留後路了。由於這樣的變化,所以毛主席説,再有一年左右可以從根本上打倒國民黨。如果打得好一些,時間還要縮短。只要渡江準備早日完成,在京滬地區進行一兩個戰役,也許年底就結束全國戰爭。這當然要依靠大家努力。[]
時任中原野戰軍參謀長的李達,在多年以後也回顧了這次決戰勝利的意義:
淮海戰役剛剛發起,中央軍委就指出:“此戰勝利,不但長江以北局面大定,即全國局面亦可基本上解決。”事實完全證明了這一預見。
淮海戰役的勝利,使淮北地區完全解放,長江下游以北的淮南大部地域入我掌握之中,使中原和華東、華北三大解放區連成一片。從此,人民解放軍有了更雄厚的人力物力支援,分路南下,迅抵長江北岸,直接威脅南京、上海、武漢等重鎮。這就為我軍渡江作戰,徹底摧毀國民黨的反動統治,解放全中國,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把這次決戰勝利的意義闡示得最簡單扼要的,還是當年的總前委書記鄧小平:
淮海戰役一打完,以後就沒有什麼大仗了。[]
實際上,立場並不在中國共產黨人一方的美國駐華軍事顧問團團長戴維·巴爾少將也表達了同樣看法——他甚至在這場決戰尚未結束時就作出類似的斷言。不同的之處在於:共產黨人是在戰事結束後的前瞻或回顧,而這位“國府顧問”是在戰局進行中的判斷和預言。
黃維兵團覆滅三天後的12月18日,戴維·巴爾向美國陸軍部發出報告。報告稱:
由於國民政府在長江以北的失敗所造成的恥辱與喪失面子,縱令時間允許,國民政府是否還能取得必要的人民的支持,以動員這一地區[華南]的充分人力,以重建其軍隊,實屬極端令人懷疑之事。唯有無限制的美國援助包括直接動用美國武裝部隊以阻止共軍南進的政策才能使國民政府在華南保持立足點,以反抗共軍的堅決推進,然而這種政策是我所最不主張的。……國軍的完全失敗……是不可避免的。[]
戴維·巴爾少將的確有着不俗的洞察力——他基本言中了。
然而,這位“國府顧問”跟幾乎所有的美軍將領一樣,還是過於高看了自已後背靠着的那個強大國家了:一來這“美國武裝力量”不可能大批量來到這片土地上來為這個背時倒黴的政府排憂解困——且不説這不符合美國的全球利益,就算是“頭號強國”,十個指頭再怎麼揮舞也摁不住全世界的萌蘆全世界的瓢,;二來這“美國武裝力量”就算真派出人馬來了,也未必就能“挽狂瀾於既倒”!兩年後的同一個月,這位將軍以美步兵第七師師長之身率部衝到鴨綠江邊時,就遭到了這支“共軍”的迎頭痛擊,頭破血流且落荒而逃。而把他率領的那支“美國武裝力量”打得落荒而逃的部隊,恰恰就是眼跟前兒這場大決戰中的勝利之師……之一部!
那就是來華東野戰軍的第九縱隊——後來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二十七軍。
“事後諸葛”亮不亮?——失敗者多年後的檢點與總結
關於這次國共雙方的這次南線大決戰,如今早已見諸於祖國大陸的各種史籍典冊,而且已經成為了各種影視作品的豐富素材。人們早已耳熟能詳不説,也為各路軍迷提供了長期的熱議話題,可謂經久而不衰!然而迄今為止,我們見得最多的,還是勝利者方面的記錄,以及進出過“共軍”的“戰犯管理所”、有被“洗腦”之嫌的前國民黨軍參戰將領的回憶。如此,當然也就難免為前朝遺老,後輩“果粉”所垢病——他們都以“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由,頑強地對這些記錄表達或表現出了忽視乃至無視之意。
筆者這次就開一新局:用失敗一方的“事後諸葛”之論,來這場戰事作打總結。
——至於各位讀者從中得出什麼樣的結論,那就由各自見仁見智了。
1984年(民國七十三年),台灣的國民黨軍史政編譯局編撰了《國民革命戰史·勘亂戰史》,其中《華東地區作戰·徐蚌會戰》對國共雙方的此次南線大決戰的演進過程也有詳陳,也有“經驗教訓”之總結。
在此,筆者將其“經驗教訓”部分照錄於後,與本書讀者們同鑑共賞:
此次會戰,共匪傾其黃河以南,長江以北,潼關以東之全力,動員陳、劉二匪所部27個縱隊,及土共、民兵等計共約70餘萬之眾,以作孤注一擲。國軍於會戰直前,為集中兵力,雖曾主動撤守鄭、汴、臨沂;並自華中調集第十二兵團及第十三綏區,因屬適切之指導,惜以華中剿總,誤中劉匪豫西佯動奸計,先期誘致第十二兵團西趨南陽,以致延誤東進,造成分散,又華中剿總,以當面受匪威脅為由,不欲第十三綏區所屬兩個軍東調,以致逐次到達戰場者,共僅六十六個師,總兵力約四十萬,雖裝備較匪為優,但因連年轉戰南北,整補多未完成,其中除第十二兵團所屬各軍較為完整外,其他各軍則名實不符,尤以第十二軍等重新建立單位,悉皆甫由輸卒編成,戰力脆弱,故當時參戰國軍,雖號稱七個兵團共二十七個軍,與匪二十七個縱隊數量相當,但實際戰力,卻遠遜於匪。
反觀匪軍兵力,不但較我優勢,且能全部集中,同時投入戰鬥,雖蒙重大傷亡,亦能依次其裹脅之伎,隨戰隨補,兵員不虞匱乏,始終保持足額。但國軍則否,除因作戰消耗,無法補充,兵力逐漸遞減外,更須抽調四分之一以上兵力,但任守備,不能機動使用,復因第三綏區有張、何之變,及第一一〇師陣前叛變,影響所及,戰力因之大減,故徐蚌會戰,國軍戰力之不足,顯為會戰失敗之主因,益以逐次投入戰場,分別為匪孤困,致使優勢形勢,更為明顯。
次在徐州剿總,猶豫徬徨,遲疑下達放棄海州的決心,致第七兵團因須接應掩護,復因未先完成運河渡河準備,終被陳匪截擊,困限碾莊,影響所及,從此陷於被動作戰,徐州戰場,乃為匪所主宰,而使徐蚌會戰成為亙古未有之悲慘結局。
吾人綜觀本會戰什得鑑戒之處殊多,惟僅就其中犖犖大者,述之如後。
一、大軍作戰,首重態勢;大軍作戰,首求“立於不敗之地”,庶可“制人而不制於人”。故作戰之初,或於作戰期間,務宜適時創造或運用有利態勢,以開啓勝利之門,若態勢上稍有不及,即宜儘速調整部署,急謀補救,蓋盡“形人”“先勝”之道,方不致陷於不利;凡屬恃勇輕進,或墨守成規,無視全局,不辨優劣,不知造勢、乘勢、用勢者,均非所宜。
徐州剿總既以決心以內線作戰指導,實施機動攻擊,就該及早完成集中,並迫使匪軍保持分離,始可各個擊破外線之匪。然當會戰直前,徐州國軍主力(三個兵團),尚一線伸展於隴海路沿線,第六、第八、第十六兵團,卻偏處蚌埠、蒙城;而第十二兵團尚遠在百十公里以外,星羅棋佈,散佈於一廣漠空間,不僅無以言集中,更非外線作戰之態勢,實乃伸展五指,各自孤立,予匪得有分別圍攻之機會。
設若當時採用杜案,無論“先劉後陳”,或“先陳後劉”,縱然第七兵團仍難逃潰滅命運,然我對某一方面之有利態勢,業已形成,則何至有雙堆集、陳官莊接蹱而至之厄運,徐州剿總,未重態勢,殊為遣憾。
二、為將在以救大局,識大體為主:本會戰發起之初,如若徐州、華中兩個剿匪總部,能本同一目標,密切協同,靈活運用,適時集中兵團,使華中之一部兵力及早東進,當可予陳(毅)、劉(伯承)二匪以致命打擊,惜以華中剿總,初則為劉匪所愚,過於重視轄區豫西之利益,反將黃維兵團,貿然西移南陽,以致會戰一經開始,再行東調,為時已晚,不僅無補全局,反而自陷絕境,該兵團如能早期到達徐州,則整個戰局,必然完全改觀。
又國防部令黃維兵團東調,除該兵團所轄四個軍外,幷包括第十三綏區所部第二、第十五軍,惟華中剿總,以豫西匪勢猖獗為由,堅欲第十三綏區兩個軍,不令同行,甚之,第十二兵團序列內之第八十五軍及第四十九師,亦不令與俱,幾經申令,始予放行。
第十三綏區所部兩個軍(第二、第十五)戰力堅強,始當時能尾隨第十二兵團之後跟進,則黃維兵團之戰力,將大為增強,不但沿途匪軍,不敢放膽攻擊,且有足夠能力,摧毀劉匪之抵抗,一旦進抵宿縣,與第六兵團完成會師,再合力北進,不僅決無杜部之失,且可集中五個兵團(第二、第六、第十二、第十三、第十六)與匪決一雄雌,縱使不獲全勝,然亦不致如此慘敗,殆無疑義。
當黃百韜兵團於碾莊被圍後,國防部覆電華中剿總,迅調第二軍迅速船運浦口,準備沿津浦路北上,會合第六兵團,拼力解黃兵團之圍,縱不能挽救黃兵團垂危之命,然亦不致陷於全軍覆滅,惜以軍令不行,致有此失,良可概也。
曾文正公嘗言:“為將者在以救大局,識大體為主”。國軍將領,竟無此修養,僅為自身利益,無視全局,坐令逐一潰滅,此豈又屬部隊作戰不力之罪耶?
三、兵貴神速,應動如脱兔:黃維兵團,以十萬大軍千里馳援,負有積極之任務,自應講求“後發先至”之行動,方不致陷於匪軍“圍點打援”之陷阱,惟黃司令官既不遵照上級指示,將重裝備之部隊,由漢口水運浦口,再沿津浦路北上,以減輕行動負累,且對行軍部署,亦有悖常理,所有部隊共趨一道,以致兵團縱長達百公里以上。渡河時僅架橋三座,漫不經心,蠕蠕而動,其與匪軍狂奔急竄,判若天壤,無怪兵團之行止早已為匪掌握,焉有不入陷阱之理。
反觀劉匪於我第十二兵團東進時,除以一部在兵團進路之前,破壞交通,設置重重阻絕外,並以一個縱隊在其側後跟蹤並進,迄十一月十八日,黃維兵團進抵蒙城,該匪以力有未逮,只得隱伏監視,俟該兵團進至澮河以北,則奪取蒙城,切斷補給線,利用有利地形,予以困陷,是時(十一月二十三日),蚌埠第六兵團已進至西寺坡,而第十二兵團亦有東移跡象,劉匪唯恐國軍會合,乃積極向東迂迴,一夜之間,不僅切斷第十二兵團東向通路,且已完成包圍之勢,其在時、空、力與地陣之配合運用,頗為允當,而其行動之快速,尤屬驚人。僅此快速之機動,從而改變整個態勢,成敗之局由是而定。
是故,兵貴神速,切戒蝸牛爬行,尤應動若脱兔,依快速之運動,產生連鎖之奇襲效應,進而開創最佳之殲敵態勢,實為吾人必須遵行之鐵則也。
四、剿匪作戰,最重防諜保密:國軍對防諜保密,素少重視,尤當勘亂時期,政工制度改充數為新聞處後,我戰列部隊之精神武裝,既無形解體,軍隊一旦失去靈魂,組織隨之瓦解,由是匪謀乃得大量滲入國軍各階層,從事各項顛覆、破壞、情報等活動,而我各野戰部隊,由於缺 乏周密之保護措施,使國軍計劃、行動,渲洩無餘,且部分投機分子,每嘗軍事情況緊急,鞭長莫及之際,在潛伏匪諜之誘迫下,變節叛變,毫無顧忌,僅覆掌之間,匪我戰力之消長,優劣易勢,對其作戰之影響,莫此為甚。本會戰之初,第三綏區副司令張克俠及何基灃二逆,公然脅迫所部叛降,防地因而大亂,防守徐北之兩個軍,旋告瓦解,北側門户,由是洞開,陳匪乃得直搏徐州東部,使徐州岌岌可危,其對爾後東進解圍作戰,更增無限困阻。否則,第十三兵團何至過早自運河西岸西移,而第七兵團又何至陷入孤困之局。追本求源,皆因防諜肅奸之不周不嚴,而導致張、何之變,造成連鎖性之惡果。
又通信保密,一般尚能遵守;惟高級將領,則向少重視。每當通話,鮮少使用密語,如黃維司令官於雙堆集準備突圍前,竟以明語電告其妻,為匪偵悉,而先該兵團發起猛攻,致突圍行動,無法實施。又杜部十一月三十日夜,由徐州開始向西南轉進,而匪部於是日午後,即由宿縣以北,傾巢西進,若非洩密,何以如此巧合,此皆國軍保防不嚴之明證。
五、唯有采取積極之精神,才是達成防守目的之不二法門:本會戰中,無論第七、第十二兵團及杜部,分別被困於碾莊、雙堆集、陳官莊,究其本意,自始原皆具有積極之企圖,除碾莊之黃兵團,曾奉命固守待援外,其餘均非自甘固守自願捱打。但其對兵力之運用與作戰指導,居然悉數賦與固定之防守責任區,未能控制足以左右戰局之機動部隊,所有出擊、突圍,全賴各地區(軍或兵團)自力完成,使上級指揮官毫無彈性運用之餘地,此種嚴重錯失,無怪一旦被圍,即無力打破現狀,以開創新局。
吾人似宜體系,控制一支強大之預備隊,其較周密而堅強之防守,更具價值,它不僅可使防者保持最大之彈性,尤可為上級指揮官貫徹其作戰意志,而此一預備隊之兵力愈大,機動性愈強,則其產生之影響,愈具有決定性之效果。因此,在消極的防禦中,仍應抱有積極之精神,也唯有積極之精神,才能保證防禦之成功。
六、正面攻擊,應形成重點,開闢缺口為主:攻擊時必須形成重點,乃眾所周知之事,而重點之形成,通常賴兵力、火力與正面三者相互配合而成。但在第二、第十三兵團東進解圍作戰時,兩者正面當面地形較為險阻,故重點並不顯著,最後仍演成平堆式攻擊,自難獲得突破性之發展。
以當時匪情言,國軍雖傾五個軍(第十二軍實僅一個師)之兵力,僅並非優勢,尤以南側匪軍較我為強,欲圖迂迴突進,實所不許,與其必須正面攻擊,第二兵團何不集中兵力、火力於第五軍狹小正面,而第十三兵團亦置主攻於鐵路線北側,拼力打開缺口,繼以戰車團行戰果擴張,向碾莊挺進,而以摩托化步兵跟進支援,戰術空軍行縱隊掩護,則匪之防禦必然瓦解,而與碾莊第七兵團會師目的,自當有達成之機會。
反觀匪之攻擊,無不集中攻我一點,使我之據點逐一淪失,防地日危,最後歸於潰滅,而國軍攻擊部署,未能貫注全力於所望之點,以開闢缺口,妄圖作全正面齊頭並進,殊有不當。
七、重視天候地形之研究與準備:小部隊作戰,對地區內天候、地形之偵測與蒐集,不可稍有疏忽;而大軍作戰,則對預想戰場之兵要資料與地區研究,尤須充實精到,凡一切足以影響軍事行動之限制因素,早應妥謀對策,預作肆應或克服之道,俾免自陷於不利。本會戰中,第七兵團奉命西移,對渡過運河所需橋樑舟具,未盡妥善處置與準備,而徐州剿總,亦未主動分配所需之工兵支援,以致大軍與難民,爭相蝟集運河橋樑,擁塞不通,遭匪襲擊,即呈紊亂狀況,影響西行速度,使匪得有充裕時間,蜂湧南下,完成合圍,洵屬憾事。
八、妥善處置難民,以免為匪所每乘:難民乃無組織之羣眾,扶老攜幼,盲目趨附,且以隨軍愈近愈為安全,故其對軍事行動之妨礙,實有甚於敵之來犯,蓋大敵當前,基於民胞物與之心理,縱有鐵甲利兵,亦不忍阻遏或摧殘難民浪潮。二次大戰初期,法蘭西之增援部隊,在迎面湧來之難民衝擊下,不僅無法挺進應戰,甚且有反被難民潮衝散之先例。對匪作戰,難民之危害,較此更甚,因奸匪長於冒充混進,故意造謠滋事,透迫真為逃命之善良百姓為其利用,困擾國軍。而國軍必須衞民愛民,因礙於民命,無法作嚴厲之處斷,於運河橋樑與難民爭道,遲滯難行;杜部於向永城轉進,亦與難民混雜一途,窒礙鈍重,兩天行程僅七十公里,使陳匪獲得較充裕時間與機會,完成合圍,即為最顯著之例證。
故對難民問題唯有事前妥善準備,善加引導管制,使與軍隊隔離,另途行進,則奸匪詭計即難得逞。此一教訓,殊值吾人鑑戒。[]
筆者看法,這些“經驗教訓”的總結看起來很周詳,個個有理——其實其中很多內容在戰前的南京軍事檢討會議上已經討論且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措施——也頭頭是道,但是,為什麼就貫徹不下去呢?這些措施有沒有可能是下錯了藥而並不對症呢?這些“個個有理,頭頭是道”,是不是還有言外之緣由,不便、不願或不敢言及呢?
比如,在這個“經驗教訓”的最後一條中,“無組織之羣眾之盲目趨附”,成了“國軍”行動之累贅,可為什麼在對手那邊,卻是民多於兵,“一兵三民”乃至“一兵五民”同行、攜行或追行呢?這些推着小車、扛着挑子、抬着擔架的“伕子”們,沒有當兵的押着看着卻也沒一鬨而散,反而成就了戰爭史上罕有之奇景壯觀呢!這種迥然相異的場景,背後究竟有着什麼樣的來由呢?
還有,既然是“經驗教訓”的總結,那麼為什麼沒有包括統帥部和最高統帥?
……
這些問題,就留給讀者們自己去思考了。
《國民革命戰史·勘亂戰史·華東地區作戰》還歸納出了作戰雙方的優缺點:
一、優點
㈠匪軍
1.無論兵力與民力,確已做到徹底之集中。
2.自始以絕對優勢,貫穿全程。
3.指揮統一,協調密切,運用靈活。
4.行動迅速,善於捕捉戰機,始終主宰戰場。
5.妙用“阻援打點”,逐次殲滅國軍有生力量。
6.命令貫徹,各級求勝意志堅強。
7.補充迅速,永保其充沛戰力不墜。
8.鋭意於包圍敵人。
9.善於利用村落及一切可資利用之地形,構成縱深堅固陣地,以達成其阻截之目的。
10.對俘獲及叛降之國軍官兵與裝備,處理迅速,能立即轉化為其所用。
11.戰場經營,準備周到。
12.能利用廣大民眾情報網,配合其偵搜作業,而構成其靈活之情報體系,故能洞燭無遺,制敵機先。
13.能有力運用大量民力,迅速完成困陷工事,確收孤困之效。
14.善於陰謀策反,滲透離間。
15.逐次集中兵力火力,攻我一點,依次蠶食,壓縮包圍圈。
16.定期更換突擊部隊,永保新鋭戰力。
17.政治作戰,確實支援其軍事作戰。
㈡國軍
1.大部分將領,尚能忠貞不二,至死不屈。
2.官兵戰技優越,服從命令,奮戰不懈。
3.有空軍支援。
4.能由空中獲得補給。
5.通信部隊,人員器材充實,能維持通信聯絡至最後一分鐘。
6.能利用空運,後送傷患。
7.勤務支援部隊,多能於萬般艱困狀況下,勉力完成支援使命。
6.戰場民眾多心向政府,每當國軍撤離,無不捨命追隨。
二、缺點
㈠匪軍
1.無視民命,動轍以人海投入火海,徒增重大傷亡。
2.戰技生疏,尤乏近戰能力。
3.畏懼空中攻擊。
㈡國軍
1.兵力配置分散,基本態勢不利。
2.對逐次到達戰場之兵力,未能鋭意於會師指導。
3.計劃消耗,決心遲疑,坐失珍貴時間之利益。
4.部隊多屬新編,一般未遑整補,戰力殘缺,可戰之師為數有限。
5.將領多為自保,無視全局之安危。
6.各級部隊,過於依賴援軍,空軍支援及空投補給,缺乏獨立作戰之決心與必勝之信念。
7.忽視戰地地形因素,且不知未雨綢繆,預作因應之處置。
8.部隊機動過於依賴主要公路,以致擁塞難行。
9.對隨部隊行動之難民,不知預作處理,以致軍民混雜,影響機動。
10.各級指揮官多不能因應狀況之發展,作斷然之處置,只知苦守待援,企圖消極。
11.戰車部隊未能集中使用,徒然分割戰鬥協同,致難生決定性戰果。
12.防諜保密徒具虛文。
13.無線電及有線電遙控通信,一般高級將領,多未使用密語,致為匪截獲,用以制我。
14.對補給作業鮮少重視。
15.情報不靈如痴如聾。
16.對幹部考核,防範不周,使叛逆毫無顧忌,變生肘腋,動搖全局。
17.空軍兵力分散,未作統一、集中、機動運用。
18.陸軍電台,多未使用於第一線,致未能充分發揮陸、空直接協同之效。
19.戰鬥部隊與勤務支援部隊間,平時缺少聯繫,致戰時協同不易。[]
這些優缺點歸納得是否靠譜,筆者不予置評,仍然將判讀和解答的作業交給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