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是否正喪失亞洲地區的話語主導權？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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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話語主導權；“美國第一”；對外戰略調整；中國崛起

摘要：如今，美國在亞洲地區長達幾十年的話語主導權正暴露在雙重壓力之下一方面，源於美國對外戰略調整所帶來的對該地區承諾的不確定性；另一方面則來自中國這個新興大國崛起的挑戰。由於特朗普的“美國第一”總體戰略，各國對美國在世界事務中的領導能力，尤其是對亞洲的領導能力的信心，正處於歷史最低點。而伴隨美國區域話語權的衰弱，中國正通過與鄰國建立密切的經濟聯繫來不斷構建自己的國際話語體系。同時，大部分亞洲國家與中國的貿易量都有了顯著提高，從而對美國投資的依賴也在不斷降低。

對於話語權的解讀，福柯（Michel Foucault）曾説過，“話語”並非符號的簡單聚集，而是一系列政治事件。其包含着“話語實踐”因素，它在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中一直受到權力的操控和制約。權力操控着話語，同時話語也在不斷地生產和強化着權力，話語與權力的相互鬥爭促成了規訓社會的產生。隨着這一概念被國際社會普遍接受，人們對於權力結構意義的認知也因此發生了深刻地變化。學界大致認為，話語權是指主權國家通過正式的外交、媒體傳播，民間交流等渠道，將藴含一定的文化理念、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等因素的話語滲透到國際社會，使其他的國家自願接受並認同的能力。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話語權無疑也成為了一種力量關係。現在看來，話語傳播及由之而生成的國際話語權是大國崛起的重要標誌。國際話語體系的構建對大國而言，是其在國際社會中發揮戰略性影響的重要手段。

隨着美國的政治、軍事、經濟實力、文化實力的不斷攀升，世界正處於一個由美國主導、以自由為特徵的層級秩序。美國在一個多邊規則和機構的鬆散體制裏發揮影響力，不但提供公共品，也為弱國提供話語權。“印太戰略”報告的出台也標誌着，美國在該地區的軍事與政治存在仍處於主導地位。其核心要素包括：“充實軍備”、“夥伴關係”和“地區互聯”。（詳見《美國政治》第358期）要達到第一點不難，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一項獨立評估顯示，派往太平洋司令部的美國軍事和文職人員約有325000人，大概佔美國軍隊總數的五分之一。目前沒有任何國家能夠投入足夠的資源與美國進行軍事競爭，更遑論超越美國。

但是，鑑於全球發展趨勢的多變與不確定性，美國各方面的實力資源也並非一直都處於主導地位。以國際話語權為例，美國在亞洲地區的主導時代是否正走向盡頭？結合國際社會現實來看，美國在亞洲地區長達幾十年的話語主導權正暴露在雙重壓力之下：一方面，源於美國對外戰略調整所帶來的對該地區承諾的不確定性；另一方面則來自中國這個新興大國崛起的挑戰。

國際話語權的主導，不僅僅測量實力本身，還需要考察範圍內國家的認可度。但是，蓋洛普全球民調顯示，各國對美國在世界事務中的領導能力，尤其是對亞洲的領導能力的信心，正處於歷史最低點。一方面，對美國領導地位的反對意見大幅增多，支持率也相對應產生下降。過去兩年的反對率增至40%；特朗普擔任總統的第一年，全球支持率跌至創紀錄的30%。這一損失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歸因於“美國第一”總體戰略。其反映出美國社會的收入不平等、工資疲軟、失業和生產率增長緩慢。美國貨幣監理署（OCC）預測，“美國2019年國內生產總值年增長率將放緩至2.6%，2020年為1.9%，低於特朗普政府3%的增長承諾。”鑑於國內現狀與2020年總統選舉的壓力，特朗普極有可能繼續努力推行他的“美國第一”政策，更不用説對盟友負責了。

同時，“印太戰略”在亞洲地區完全實現“夥伴關係”和“地區互聯”的目標，對於美國而言無疑是具有極大挑戰性的。譬如，印度謀求“戰略自主”外交與美國目前推行的“美國優先”之間存在着極大的張力，二者訴求的錯位必然會成為後期印太戰略推進的巨大阻力，從而影響到美國在該地區的部署。

另一方面，在全球軟實力平衡不斷變化的背景下，相比美國，中國的國際話語權已經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支持率達到34%。伴隨美國區域話語權的衰弱，中國正通過與鄰國建立密切的經濟聯繫來不斷構建自己的國際話語體系。以一帶一路倡議為例，截至2019年3月底，中國已與125個國家和29個國際組織達成了173項合作協議，大部分亞洲國家與中國的貿易量都有了顯著提高，從而對美國投資的依賴也在不斷降低。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無疑傳達出了一個利好的信號，表明像韓國和日本這樣生活在美國治下的國家開始嘗試超越美國的領導。

在互利互惠的經濟夥伴關係基礎上，未來將有更多的中國文化中心在亞洲地區建立，遠遠超過目前的17個，從而實現中國提升地區話語權的目標。正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報告《文化貿易的全球化:消費的轉變》的調查結果顯示，早在2013年，中國文化產品的出口總額便已經達到620億美元，是美國279億美元的兩倍多。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便是提高輸出的文化產品的質量，優化中國話語的國際環境，從而促進中國價值的國際認同。建立成熟的交往新範式對中國而言還有很長的道路。

誰掌握了話語主導權，誰就控制了世界，反之亦然。阿德里安·蒙克（Adrian Monck）曾經做過一個比較：在英國，話語主導權的衰弱是由左派對帝國主義的厭惡促成的；而在美國，它是由右派對“全球主義”（Globalism）的厭惡造成的。對美國而言，意識到內部的政治分裂和社會分歧將摧毀它在亞洲建立的穩固的話語體系，只是時間問題。

作者：胡俊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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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https://news.gallup.com/poll/247037/image-leadership-poorer-china.aspx

[5]uis.unesco.org/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the-globalisation-of-cultural-trade-a-shift-in-consumption-international-flows-of-cultural-goods-services-2004-2013-en_0.pdf 

[6]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18/08/americas-global-influence-is-declining/568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