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太神了竟然把偽作畫得比真跡還好_風聞
19ma19-2019-06-15 01:31
張大千太神了竟然把偽作畫得比真跡還好2013-12-06 18:30:45 來源: 新生活週刊 
張大千是20世紀最傳奇的畫家。他是五百年來精鑑第一人,也是天下第一造假高手;他是中國畫家中作品最多的,在“億元”時代不斷創造市場奇蹟。
張大千曾論畫:“畫中要它下雨就可以下雨,要出太陽就可以出太陽。造化在我手裏,不為萬物所驅使……心中有個神仙境界,就可以畫出一個神仙境界。”
“大千世界——張大千藝術人生和藝術魅力”展,在北京首都博物館從10月展至年底。山水、人物、花鳥、工筆、寫意,手稿、詩稿、印章,宴請親朋的菜單……還首次展出了潑彩畫《瑞士雲山》、《湖山高隱》,八幅四川寫生組畫《西康紀遊圖冊》,在旗袍上手繪的荷花,以及中年自畫像《戲寫像斗方》。
張大千的生活圖景在200件展品中徐徐展開。他是20世紀最傳奇的畫家,少年遭綁票,被土匪任軍師;未婚妻去世,跑去寺廟當了一百天和尚,法號大千;他對日本侵略罪行不滿,遭日軍軟禁於北京頤和園。他是五百年來精鑑第一人,也是天下造假第一高手;他是最有範兒的畫家,家養虎猿,娶妻四房,還有紅顏知己無數。他是中國畫家中作品最多者,在“億元”時代不斷創造市場奇蹟。

畫出神仙境界
1919年從日本留學歸來後,張大千拜前清名士曾熙和名家李瑞清為師。1925年,張大千在上海首次辦畫展,100幅作品全賣完。四川張大千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主任李永翹説:“張大千牢記石濤的‘搜盡奇山打草稿’,把中國走遍了。”
張大千的畫兼具八大、石濤的粗獷,唐寅、沈周的細潤。30年代徐悲鴻就稱讚:“張大千,五百年來第一人也。”但是傳記作家包立民認為:“倘若再推後十年,張大千赴敦煌禮佛,面壁莫高窟三載歸來,也許徐氏會改口説‘張大千,千年以來第一人也’。”
70年前,張大千攜家眷和門生去敦煌取經。除了臨摹壁畫,他還清理流沙,修路開道,登記編號了309洞石窟,是為莫高窟編號的第一人。
張大千的女兒張心慶回憶:“在臨摹敦煌壁畫時,父親不知花了多少財力、物力,還向銀行貸款,聽説把一傢俬人銀行都拖垮了。他日以繼夜地在敦煌洞窟裏畫呀畫,進敦煌時滿頭青絲,回來時兩鬢斑白,那時他才40多歲。”
“不是傳他破壞壁畫,甘肅那邊讓他走,他還會呆下去。”李永翹説。蒙受不白之冤,張大千在後來的《我與敦煌》演講裏,才第一次表白:那三年的敦煌面壁,是自己書生報國的方式。
歷史學家陳寅恪評價道:“大千先生臨摹北朝、唐、五代之壁畫,介紹於世人,使得窺見此國寶之一斑,其成績固已超出以前研究之範圍。何況其天才特具,雖是臨摹之本,兼有創造之功,實能在吾民族藝術上,另闢一新境界。”
“在我看來,張大千的潑彩潑墨在他一生是最具創造性的。”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員郎紹君説。60年代張大千衰年變法,獨創潑彩繪畫。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陳傳席説張大千的潑彩“對畫界有巨大的影響,對劉海粟、謝稚柳、何海霞等或多或少都有啓發作用”。
“潑彩,是張大千發明的。古有潑畫,今有潑彩;張大千的潑彩,有很深的傳統淵源。中國當代畫家,張大千數第一。”畫家謝稚柳這樣評價。

五百年來精鑑第一人
對徐悲鴻“五百年來第一人”的讚譽,張大千謙虛地回應:五百年來一人,説得太過了,太過則近於開玩笑了。但對自己的鑑定能力,張大千毫不謙虛地自稱“五百年來精鑑第一人”,還得意地説:“一觸紙墨,辨別宋明,間撫籤賻,即知真偽。”
張心慶説,“父親特別喜歡古代藝術大家,如石濤、朱耷、唐伯虎、鄭板橋等人的作品。只要是真跡,就不惜重金收藏,為此寧可不吃不喝不睡,甚至搭上了安家置地的本錢。買來後就不斷地鑽研、臨摹。”
大風堂弟子何海霞曾説,張大千戰後在北平,買一新宅準備入住,忽聞琉璃廠從偽滿人員處收來董源、趙佶等宋畫數件,遂賣房,換古畫。
1944年成都舉辦“張大千收藏古書畫展覽”,轟動一時,藏品從巨然、黃公望直到八大、石濤等。張大千擁有的石濤真跡最多。他曾對友人説,“收藏石濤真跡最多時約五百幅”。
這位鑑賞神手還是一代偽古高手。畫家葉淺予説張大千是所有中國畫家中最勤奮的,把所有古人的畫都臨過不止十遍。“他是身上拔一根毫毛,要變石濤就變石濤,要變八大就變八大,要變唐伯虎就變唐伯虎。” 台灣書畫鑑賞家、史論家傅申説。
“不僅古人,時人也學。”李永翹講了個故事:張大千學嶺南畫派創始人高劍父,高劍父在一旁驚呆了:如果不是自己在,一定以為是自己所畫。
張大千稱自己是石濤的再生。畫家陳半丁收藏的石濤精品冊頁是他畫的,他用假“石濤”換了石濤鑑定專家黃賓虹一幅真“石濤”。他偽梁楷的《睡猿圖》騙過了吳湖帆、葉恭綽等鑑賞家。上海地皮大王程霖生因專收石濤作品稱雄收藏界,可張大千私下對好友説:“程霖生收藏的一百幅石濤畫,十之七八都是我畫的。”
華盛頓佛利爾美術館收藏的《宋人吳中三隱》、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的《石濤山水》和《梅清山水》、倫敦大英博物館收藏的《巨然茂林疊嶂圖》、台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二十一觀音》、《羅釋迦牟尼造像》等,其實都是張大千畫的。
張大千作偽,非議也不少。但傅申認為“張大千是血戰古人,一關一關打過去,過關斬將,從石濤、八大一直打到董源去,後來到敦煌去。我認為他是跟古人競爭以後的一種表現,就是他要勝過古人,要勝過當時的權威鑑賞家,勝過博物館裏面的專家,所以最後其實對於他做的假畫,他都是很公開地講,這是我做的,那是我做的”。
曾任台北故宮博物院書畫處處長的台灣學者王耀庭,也認為張大千是爭勝古人,與古人對話。“張大千在舊金山的四十年回顧展上一一點評:‘我畫得比唐寅、仇英還好’、‘我這張畫超越了宋人’。”王耀庭説書畫史上自認能超越古人的只有張大千和董其昌。
為中國藝術在海外打天下
《美術》雜誌執行主編尚輝説:“徐悲鴻、劉海粟和張大千是同代人,前兩者都引進西方繪畫。張大千去日本,後又到美國,他沒感到中國繪畫是弱的,要向西方學習,在從容中形成了他獨特的面貌。”
這種自信也體現在張大千的着裝上。李永翹説,“張大千不管何地,都是一身長衫,腳穿布鞋,頭戴東坡帽,表明他是堂堂中國畫家”。張大千自己則説,“我就是靠手中的筆玩弄乾坤,為中國藝術在海外打天下”。
早在1933年,張大千的畫就征服了海外:《荷花》被巴黎波蒙美術館收藏,《江南春色》被莫斯科國立博物館收藏。1940年,張大千和哥哥張善孖(畫虎大師)在歐美、南洋舉辦100多場畫展,籌募20多萬美元捐給國家抗戰。1958年,張大千因花卉畫《秋海棠》被設於紐約的世界藝術學會推為“當代第一人畫家”。1961年紐約現代美術館收藏了他的《墨荷》。1963年,他的《大潑墨荷花通屏》被美國著名刊物《讀者文摘》以14萬美元收藏,創下當時國畫最高價。除了畫,張大千的攝影作品《黃山雲海》還獲過比利時萬國博覽會金獎。
1952年起,張大千僑居海外。他説,“遠去異國,一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應酬繁囂,能於寂寞之鄉,經營深思,多作幾幅可以傳世的畫;再者,我可以將中國畫介紹到西方。”
儘管頻頻奔走在世界各地辦個展,張大千仍探索創作巨幅畫作。他説,“畫家必要有幾幅偉大的畫,才能夠在畫壇立足。所謂大者,一方面是在面積上講,一方面卻是在題材上講,必定要能在尋丈絹素之上,畫出繁複的畫,這才見本領,才見魄力”。

晚年張大千創作的巨幅畫有《愛痕湖》、《長江萬里圖》和《廬山圖》等。2010年中國嘉德春拍上,《愛痕湖》經過近60輪叫價,以人民幣1.008億元成交。而三丈長八尺寬的《廬山圖》,是創作時間最長的作品,張大千逝世前一直在畫。如今,《廬山圖》在台北故宮博物院導覽廳,與西周毛公鼎、晉代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等國寶文物陳列在一起。
2011年5月,張大千《嘉耦圖》在香港蘇富比拍出1.9億港元。而這次展覽也展出了張大千在白緞菡萏旗袍上手繪的荷花。
張大千1949年畫了三件旗袍,一件給了四夫人徐雯波,另兩件給了備受寵愛的大女兒張心瑞。張心瑞和徐雯波本是中學同學。她悄悄問父親,為什麼送給姨(徐雯波)的是盛開的荷花,自己這件只是小小的荷花苞。張心瑞還記得父親不無憐愛地説:“你是女兒家,是含苞未放的花。”
“張大千一生大概創作了4萬幅書畫作品,是中國畫家中最多的。他經常説,我視繪畫如性命,我的畫筆不會停,我會畫到生命最後一息。”李永翹説。1983年,張大千為大陸友人、門生題贈畫集12冊,在畫桌前突發腦溢血去世。
張大千和畢加索
楊繼仁同志寫的《張大千傳》是一本有意思的書。如果能擠去一點水分,控制筆下的感情,使人相信所寫的多是真實的,那就更好了。書分上下冊。下冊更能吸引人,因為寫得更平實而緊湊。記張大千與畢加索見面的一章(《高峯會晤》)寫得頗精彩,使人激動。
……畢加索抱出五冊畫來,每冊有三四十幅。張大千打開畫冊,全是畢加索用毛筆水墨畫的中國畫,花鳥魚蟲,仿齊白石。張大千有點納悶。畢加索笑了:“這是我仿貴國齊白石先生的作品,請張先生指正。”
張大千恭維了一番,後來就有點不客氣了,侃侃而談起來:“畢加索先生所習的中國畫,筆力沉勁而有拙趣,構圖新穎,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不會使用中國的毛筆,墨色濃淡難分。”
畢加索用腳將椅子一勾,搬到張大千對面,坐下來專注地聽。
“中國毛筆與西方畫筆完全不同。它剛柔互濟,含水量豐,曲折如意。善使用者‘運墨而五色具。’墨之五色,乃焦、濃、重、淡、清。中國畫,黑白一分,自現陰陽明暗;乾濕皆備,就顯蒼翠秀潤;濃淡明辨,凹凸遠近,高低上下,歷歷皆入人眼。可見要畫好中國畫,首要者要運好筆,以筆為主導,發揮墨的作用,才能如兼五彩。”
這一番運筆用墨的道理,對略懂一點國畫的人,並沒有什麼新奇。然在畢加索,卻是聞所未聞。沉默了一會,畢加索提出:
“張先生,請你寫幾個中國字看看,好嗎?”
張大千提起桌上一支日本製的毛筆,蘸了碳素墨水,寫了三個字:“張大千。”
(張大千發現畢加索用的是劣質毛筆,後來他在巴西牧場從五千只牛耳朵裏取了一公斤牛耳毛,送到日本,做成八枝筆,送了畢加索兩枝。他回贈畢加索的畫畫的是兩株墨竹——畢加索送張大千的是一張西班牙牧神,兩株墨竹一濃一淡,一遠一近,目的就是在告訴畢加索中國畫陰陽向背的道理。)
畢加索見了張大千的字,忽然激動起來:
“我最不懂的,你們中國人為什麼跑到巴黎來學藝術!”
“……在這個世界談藝術,第一是你們中國人有藝術;其次為日本,日本的藝術又源自你們中國;第三是非洲人有藝術。除此之外,白人根本無藝術,不懂藝術!”
畢加索用手指指張大千寫的字和那五本畫冊,説:“中國畫真神奇。齊先生畫水中的魚,沒一點色,一根線畫水,卻使人看到了江河,嗅到水的清香。真是了不起的奇蹟。……有些話看上去一無所有,卻包含着一切。連中國的字,都是藝術。”這話説得很一般化,但這是畢加索説的,故值得注意。畢加索感傷地説:“中國的蘭花墨竹,是我永遠不能畫的。”這話説得很有自知之明。
“張先生,我感到,你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畢加索的話也許有點偏激,但不能説是毫無道理。
畢加索説的是藝術,但是搞文學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想想他的話?
有些外國人説中國沒有文學,只能説他無知。有些中國人也跟着説,叫人該説他什麼好呢?(本文來源:廣州新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