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一説我的租房經歷_風聞
豆子-豆子官方账号-人民艺术家2019-06-17 08:35
我初到濟南,租的是牀位,80元/月,客廳安插的宿舍一般的上下鋪。每天睡不着覺,因為總有人在客廳玩那台公共電腦,玩到凌晨三四點,剛要入睡,那位凌晨五點就起牀去上班的大姐就從女生房間裏出來了。
小皮鞋。
嘎嘎嘎嘎。
後來我發達了,於是搬進房間內的男生部。130元/月,四人間。我的上鋪是個時尚公務男,對側是天天糊弄老闆的大肚業務員,他的上鋪是東北來的,一月工資1200。我原以為可以好好睡覺了,結果我的上鋪每天晚上都要擼管。他還要發出“哼哼哼哼”的兇狠的聲音,兇狠完了就開始撕紙。狗日的牀鋪跟牆有縫隙,他“哼哼哼哼”的時候整個牀都在晃。
2
後來我搬遷了。
我搬到山東大學洪樓小區對過的花環小區,在那裏上過學的同學都應該知道,那裏房租死貴死貴的,然而我每月的房租只有60塊。你要問我為什麼,我可以坦誠地同你講,我住花環小區垃圾箱旁邊的白色小鐵屋裏。
我和我的發小租的垃圾站負責人大爺的鐵屋,依然上下鋪,但生活是很安逸的。經常遇見的情況是,總有同學跑到小鐵屋後窗撒尿,所以每次他們掏出不祥之物,剛撒出十分之一的時候,我們就“誒”地大叫一聲。每回撒尿者都會嚇得趕緊把小雞兒放回褲裏,與此同時拔腿就跑。
我相信他們回去是要換內褲的。
3.
後來我搬遷了。
因為在垃圾箱旁邊住太不成體統了,我需要體統。於是我找了個8平米的單間,房租80元/月。
主要特點就是遠,都到村兒了。
這個地方很有意思,住着各色各樣的人,一半是低收入工種,一半是是擺地攤的。我的隔壁住着兩位農村來的大媽,主要負責掃大街。她們每天凌晨起牀,晚上公路上説加班就加班,一月工資1300元,每天中午的午飯就是油條加温水,有時候饞了就去外面買一點涼菜。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能説出他不扔垃圾環衞工人就沒飯吃這種話,顯然這種人如果不承認自己是傻逼,那麼他的嘴就很欠抽。
還有個姐姐,長得非常非常漂亮,每天推着一三輪的貨出去擺地攤,永遠自己一個人。她的屋子裏全都是兒童玩具,她是賣玩具的。
我住的房間是沒有窗户的,不開燈就黑得很有黑屏的風範。這個屋子裏經常發生靈異事件,每回熄燈十五分鐘內,房間裏總有打火機和抽煙嘆氣的聲音,屢試不爽。
我在這個地方住了四個月。
4
後來我搬遷了。
應朋友之邀搬遷到濟南大學教職工家屬樓,那裏的環境非常好,因為是朋友的緣故,所以一月房租只需300塊。在大學住最大的好處就是安全,每逢人間四月天,甲子湖的堤岸就變得奼紫嫣紅。我對面的房間對外出租,來的是一對情侶。女生很是温柔可愛,男生卻是個暴脾氣,後來吵架的時候把房間裏的桌面玻璃都摔壞了。大約半年有餘,女生忽然説可能不在這裏住了,我覺得他倆這是要分手。
果然分手了,女生先走的,後來男生也走了,朋友把押金退給他,但後來結算發現他們欠了二百塊錢水電費。我看起來與他們關係比較好,所以打電話給他,他答應轉賬,但隨後就換了個號,從此了無音訊。
他們住的房間又租給了一個女生,這個女生以前學習很好。上大學以後,卻發現生活都不能自理,不會洗衣,不會做飯,被子都黑出了光,枕頭都快長蘑菇了。家長讓她出來住,主要也是為了不給宿舍的同學添麻煩。同她打招呼的時候從來一副冷麪孔,從那以後我就再沒自討沒趣過。

5
後來我搬遷了。
搬遷的原因是大家都搬了,我去濰坊住了一年。這是一座安逸的城市,我每天都會去虞河旁邊釣魚。
不對,是網魚。
這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我買幾塊錢的網,然後把啃完的雞爪和麪包渣放進去。有一次虞河退水了,從數米高的水位退到只有半到一米深,我把籠子放進去十分鐘,怎麼樣也拉不動,以為是石頭擋住了,後來費盡力氣拉上來,才發現全是白條條的魚和黑溜溜的泥鰍,還有蝦。
這頓魚蝦,吃了兩週。
同住的青年在濰柴動力上班,他們的節目多,他下班以後就關上門開始練習唱歌。“很好,再來一遍,白羊座,獅子座,摩羯座,我就是我……”“好好好,再來一遍,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一日閒得無聊,去他屋裏看他在幹什麼,他正抖腿。
看見我進來,趕緊把電腦一扣,説了句:忙得很。
隆冬某日,只有我一人在家。早七點,快遞員就跑到四樓敲門,我睡眼惺忪,只穿着秋褲出門拿快遞,連手機都沒帶。接快遞的那一刻,一陣陰風吹過,把門給帶上了。
6.
以上內容早於2012年。
我目前在濟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