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雕都督之後三國簡介（十七）老熊當道卧_風聞

曹泥一直是高歡的擁躉，賀拔嶽在的時候就想收拾曹泥，把這顆眼中釘拔掉，但賀拔嶽不聽宇文泰勸告，最後被侯莫陳悦設計殺害了。現在宇文泰的長安計劃落實了，東西對峙的態勢也形成了，攘外必先安內，收拾曹泥就提上日程了。

曹泥這邊也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個女婿幫手——涼州刺史劉豐。靈州就是今天的吳忠，涼州就是武威。翁婿二人佔據的這兩處地方相當不錯，靈州在賀蘭山下黃河邊上，武威在祁連山頭則把着河西走廊的入口，這一帶自從漢朝時霍去病趕走匈奴人後就在屯田，也是優良的牧場。尤其是西晉八王之亂時，張軌出保河西，這裏基本沒有受到波及，成為五胡十六國時期難得的一方淨土，是漢家子弟的桃花源，雖有幾次政權交迭，但都沒有大規模的破壞發生，“故託命河西之士庶猶可喘息，而世族得以傳其家也”。北魏攻略河西的過程也是政治攻勢為主，比較完整的接收了河西地區，直到六鎮起義，河西遭受的破壞仍遠遜於關中，河西有糧、有馬、有人，真是個好地方啊！

但是這片好地方偏偏心向高歡，宇文泰當然要繼承賀拔嶽的遺志，幹掉曹泥翁婿，把這塊好地方圈進西魏的版圖中！於是宇文泰派遣李虎與李弼、趙貴等人率兵攻打曹泥。曹泥堅守不出，而攻城又恐怕消耗西魏本就不多的兵力，於是李虎出了一計：水攻！靈州就在黃河邊上，西魏軍掘開河堤放水淹城，整個靈州泡了湯，城頭露在水面的部分只剩四尺高……但是曹泥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跟高歡一路，就是不投降！一直耗到第二年高歡派出的援兵趕到解圍，這才和劉豐一起拖家帶口的去了晉陽。

宇文泰這邊忙着水淹曹泥，高歡那邊也在忙着清理門户。在高歡那邊也有顆礙事的釘子一直沒工夫處理——山胡。山胡的首領早幾年前也就是魏孝明帝時就自立為皇帝了，土皇帝。當時也沒人搭理他，他就繼續做自己的土皇帝。等到了高歡把元善見搬到了鄴城，要和宇文泰一決雌雄了，這個身後的土皇帝怎麼還可以留着呢？高歡連續出兵對山胡進行打擊，打得山胡一敗塗地，於是山胡的北部王就把他的皇帝老子的腦袋砍了向高歡投降。不料山胡還挺硬氣還挺民主的，又推舉了南海王繼續當土皇帝，於是高歡再次進兵，這次不但把山胡的南海王捉住了，連帶着把西海王和北海王也一股腦都帶回來全家團圓打麻將去了……

就在在宇文泰派部隊圍攻曹泥的時候，渭州刺史可朱渾道元也向高歡投降了。還好，可朱渾道元只是帶着部下投奔了高歡，城池和百姓留下了。

插敍一個：斛斯椿跟着大部隊到了關中不久便病死了。斛斯椿先追隨爾朱氏，爾朱榮死後斛斯椿曾短暫投奔過南梁，很快又回來投奔爾朱兆，韓陵之戰後又背叛爾朱氏並殺了爾朱世隆和爾朱彥伯，囚禁了爾朱度律和爾朱天光；高歡來了，他又投降高歡，幫着高歡找傀儡；不久又加入了元修的陣營，贊同長安計劃，這次終於跟着元修走到了頭，死後得到王爵，追贈大司馬，背主、弒主、賣主、廢主、護主、諫主，其反覆無常尤在呂布侯景之上，卻得善終，也可謂一代奇士……

基本上，宇文泰這邊的“拔釘子”行動結束後，元氣損失不小，釘子固然不在了，但都跑去高歡那邊了；而高歡拔釘子行動則收穫頗豐，擊滅山胡，俘虜五萬餘户！還不算那幾顆從宇文泰處投奔來的釘子，這幾顆投奔來的釘子後來都是北齊的忠臣。

安定了內部之後，高歡對宇文泰發起了第一次試探性進攻，派司馬子如率軍進攻潼關，試試宇文泰的應手！

司馬子如是晉朝皇室後裔，高歡的重要謀士。此人便是曹操所説的那種有才無德之人！論處理政務，司馬子如是高歡手下第一流的能臣；論品德，司馬子如是高歡麾下最無恥之人！侯景不過是腦後有反骨，反覆無常，後來幹下潑天的壞事，也有周圍的人都瞧不起他的緣故，心裏扭曲最終變態。而司馬子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他每到一處做官都要公開向下屬索賄，有兩個地方官不肯賄賂，他便把人抓來殺掉！有人向高歡檢舉司馬子如貪污，證據確鑿，他仍然當着高歡的面抵賴！此人最後竟得善終，完全是高歡庇護的緣故。

不過帶兵卻不是司馬子如的擅長。宇文泰一得知司馬子如率軍來攻潼關，立刻出兵至霸上做出迎擊的姿態。司馬子如知道自己陣戰不是對手，立馬退走，但卻繞了個彎子，從蒲坂渡過黃河，繞開潼關奇襲華州！一舉突入華州城內！

西魏方面負責守華州的是老將王羆，當時華州正在修理城牆，白天城牆還沒修完，這樣搭在牆外的腳手架就沒撤，晚上還留着，等第二天早上好接着幹活。正好被趁夜來襲的司馬子如利用上了，東魏兵乘梯而入，華州城內一片大亂！王羆正在睡覺，被外面的吵嚷聲驚醒，就光着膀子赤着雙腳，拎着一根大白木棒子衝到街上。王羆大喝一聲：老熊當道卧，貉子哪得過？！掄起大棒就朝東魏士兵們的菊花猛捅過去！東魏兵被這位狀若瘋魔的老將打的抱頭鼠竄，不一會兒工夫就被趕出了華州！ 

司馬子如領着敗兵灰溜溜的回河東去了。高歡對宇文泰的第一次試探就這樣被橫卧當道的老熊王羆打了回去。

早些時候宇文泰曾經派使者來華州看望王羆，王羆當然要招待使者吃飯。席間使者拿起一張大餅，掰去餅邊緣比較硬厚的部分，只吃中間鬆軟的餅瓤，王羆見了很不高興的説：“耕種收穫，耗盡人力，蒸煮加工，用力不少，看你這樣吃法，應該還是不餓。”説完命左右撤去食物，使者一時愣住，慚愧不已。

西魏初年，關中一帶因戰亂初定，生產未及恢復，官府徵收百姓糧食以為軍用，如有隱匿不交，便加重處罰。關中百姓本無多少餘糧，官府催逼又急，結果造成了更多的逃亡。但是在王羆管轄的華州卻是另一番景象，百姓心甘情願上交軍糧，毫無怨言，可見王羆深得民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