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我開,諸鬼莫來!中國戰神創造步兵打坦克世界紀錄_風聞
大牧_43077-2019-06-18 15:30
此路我開,諸鬼莫來!中國戰神創造步兵打坦克世界紀錄
共青團中央共青團中央 官方帳號1948年6月25日清晨,一羣國立河南大學的教授,剛從國民黨空軍羽翼下的開封焚城中死裏逃生,遇到了一支撤下來的解放軍小部隊,他們剛剛解放了開封。
通許縣城附近,一個叫徐窪的村落,一棵大樹下,大學教授和解放軍戰士們閒聊天,後者隸屬於粟裕的華東野戰軍。
教授們第一次遇到解放軍,分外新奇,因為在國民黨的宣傳中,這是羣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頭的紅色妖魔。可眼前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們,或靦腆,或活潑,面對父兄輩,又是大學教授,提出的疑問,卻不卑不亢,對答如流。
國民黨空軍轟炸河南大學,我軍設立崗哨保護河南大學特別是一位四川口音的戰士大擺龍門陣,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跟他們天南海北,縱橫古今,從諸葛亮講到當下,竟然把我黨我軍政策和國共得失民心,還有未來中國形勢走向,都説得頭頭是道。
北京大學畢業,曾任教清華、北大、燕大的歷史學家嵇文甫,奧地利維也納大學博士畢業的經濟學家王毅齋,這些學科帶頭人聽傻了,想着這位“長官”一定是個幹部吧?起碼不得是個連長?
午飯過後,一問才知道,是個“解放兵”,剛從國民黨部隊解放過來的,還不到一個月。
別小看解放戰士,轉化得法,不但是戰鬥骨幹,更能當半個指導員。
解放戰士王克勤,劉伯承元帥曾説“蔣介石一個旅也換不來我一個王克勤”不過我今天不講解放戰士,想説一位從舊社會解放而來的戰神,在被解放軍解放之前,他是個飯店打雜的。
那時候可不是現在,擱舊社會,打雜的在飯店地位最低,幹這個可不容易,動輒得咎,誰都可能賞你一記耳光,捱打了還得跟打你那人賠禮道歉,不然飯碗分分鐘就被砸了,這是個裏外受氣的崗位。
你還別不服氣,那年月是個勞動力買方市場,河南又是人口大省,“水旱湯蝗”接踵而至,討生活的壯勞力有的是,你不想挨打受氣,等着挨打受氣的後面排大隊。
可誰也想不到的,這個受氣包,卻在朝鮮戰場上,替他的河南鄉親們,替整個中華民族爭了口氣。
1951年3月,他率領他的班,在抗美援朝的七峯山戰鬥中,炸燬敵人11輛坦克和1輛吉普車,全班無一陣亡,創造了用步兵武器擊毀美軍坦克的光輝戰例。
0:9,這一記錄,保持至今,無人打破!
抗美援朝“一級戰鬥英雄”雷保森上蔡縣的雷保森老爺子,他就是創造這一輝煌戰績的戰神,也是那個曾經挨打受氣的小打雜。
六歲前,雷保森不姓雷,家也不是河南上蔡的,他姓李,家住豫東的蘭考,兩地相距200公里。因為惡霸地主欺凌,家破人亡,實在活不下去,一家老小連夜南逃。經過上蔡時,雷保森的親生父親死於貧病,兩個姐姐被送出去做童養媳,接着母親也撒手人寰。他成了孤兒,流落街頭,直到有好心人介紹,給一户姓雷的人家當養子。
那是1931年,中原大戰剛剛結束。
河南人民苦啊!
民國時期,由於河南頻受災荒衝擊,再加上救濟不力,災荒造成了大量災民的流移和死亡。這一年的水災,為近百年來所未有,直到後來被蔣介石扒開花園口造成的災難所打破。根據國民政府救濟水災委員會的報告,1931年河南災民人數為9,568,853 人,死亡人數為49,856人。
水旱蝗湯,接踵而來,兵燹匪禍連着自然災害,河南人民苦不堪言也就在這年,雷保森落户上蔡。雷家也是窮苦農民,所以他完全沒上過學,長大後輾轉打零工,或者就是逃荒要飯。水旱蝗湯,對外省人民,不過是談資而已,而對河南人民,那就是一部血淚史。
1946年秋,雷保森在鄭州火車站附近的一家飯店打雜跑腿的時候,偶遇華東野戰軍的偵查員。經後者指引,一路東去,到三百多公里外的兗州,參加我軍,從區小隊,最終轉入78師234團3營9連。
這裏有必要特別説下78師和他所屬的八縱,也就是後來的26軍。很巧今年正值上海解放七十週年,當年雷保森老爺子所屬78師,就參加了上海戰役,他也是解放上海的功臣。
到了入朝作戰的時候,雷保森是一名班長。
對於赴朝參戰,很多年後雷保森告訴年輕人,從他記事起,腦子裏留下的就是逃荒荒要飯的印記。
是我們的黨領導人民鬧翻身,他家才得以逃出火坑,他從心眼裏感謝我們的黨,幫他扔掉了要飯棍,所以他必須響應黨的號召,投身到偉大的抗美援朝運動中,這是報恩,更是保家衞國!
連環畫《奮戰七峯山》關於七峯山戰鬥,時任26軍司令部作戰參謀的劉仲修,曾有專業而詳盡的回憶。
戰前,劉仲修隨副軍長張銍秀去戰地勘察過地形;戰後,去該班作過調查,寫過書面材料。
劉仲修認為,首先此戰地形選得尤其刁鑽。
雷保森和他們班駐守的148高地,是234團3營的前哨陣地。該高地有一道向西南延伸的山樑,漢城至鐵原的公路通過這道山樑向北延伸。山樑上的這段公路很狹窄,兩端形成了兩個隘口,中間的四、五百米是陡峭的峭壁。坦克或汽車通過這段公路受到很大限制,不能機動。
1951年3月25日,美軍第3師開始向我七峯山地區發動進攻。
根據網友分析,七峯山戰鬥中,美三師出動的應該是第64坦克營的M4A3E8,也就是頗有名氣的easy8敵人在實施預先航空、炮兵、坦克火力轟擊過程中,防守在148高地的4班觀察發現:敵坦克羣通常是成縱隊通過山樑這段公路,然後在我陣地前沿展開,進行抵近射擊,摧毀我防禦工事。
雷保森有勇有謀,他立刻發現了戰機,跟大家商量後提出並報上級批准,決定在山樑這段公路附近打伏擊戰,殲滅向我七峯山進攻的敵人坦克。
美國兵當時非常驕縱,仗着武器裝備的代差,完全不拿中國軍隊當回事兒,但他們沒想到你的長處在“長”,我的長處卻在“短”,所謂你扔你的原子彈,我丟我的手榴彈。
在全班察看設伏地段地形後,班長雷保森召集大家研討伏擊戰的具體打法,充分發揚軍事民主。這在我軍被稱為“諸葛亮會”,簡單説就是走羣眾路線,不管你職務高低,大家都有權利發言,就如何消滅敵人,保存自己,出主意想辦法。
老話説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上世紀70年代,雷保森給年輕人講傳統時,對戰場的局部復原除了集思廣益外,這樣還能讓大家在戰鬥中充分發揮主動性,增強責任感,我不是為誰賣命,更不是為別人打仗,我是為人民而戰,也是為自己而戰。
經過討論,雷保森班一致同意“斬頭、截尾、橫掃中間”的戰鬥方案。全班11人分成三個戰鬥小組,分別埋伏在山樑公路的兩個隘口和中間,隱蔽待機。
戰鬥過程,很像十四年前的平型關,只是美軍更加驕縱,他們認為裝備窳陋的中國軍隊,多數只是輕步兵,難道用步槍和手榴彈能對付坦克?那還不是找死,不是單方向的屠殺?
1951年3月27日下午,美軍在飛機、炮兵、坦克支援掩護下,又向我七峯山等陣地發動進攻。敵人根本沒發現,也想不到雷保森的班,9箇中國人,就敢設伏他們的12輛坦克,差不多一個坦克連了。從編制到裝備,再到人員,看上去完全沒有任何勝算啊!
可雷保森他們還就打了!
約14時,敵坦克12輛、吉普車1輛,陸續進入我設伏地域。當先頭1輛坦克接近山樑公路北端隘口時,班長雷保森率領第一戰鬥小組果斷出擊,率先用反坦克手榴彈及火箭筒一舉將其擊毀;幾乎是同時,第三戰鬥小組在南隘口附近擊毀進入伏擊圈,落在最後面的坦克。此時,敵坦克羣被擊毀的首、尾兩輛坦克堵截了兩個隘口,等於把進、出的兩個隘口封閉起來,形成“關門打狗”之勢,中間的坦克欲進不能,欲退不得,被雷保森他們一口一個,吃個痛快。敵11輛坦克、1輛吉普車及其乘員被全部殲滅,4班無一傷亡。戰鬥持續約一小時,打了一個乾淨、利落的殲滅戰。

其實,4班差點就把這個美軍坦克連給一鍋燴。面對第12輛坦克,雷保森命令其他同志回戰壕裏,此時此刻,作為班長,他擔心戰士們的傷亡,自己撲上去,一次次抵近坦克。美國佬也不是吃乾飯的,不少都是打過二戰的老鳥,你進人家退,用坦克機槍罩着你打。滴滴血跡中,雷保森離坦克近了,他跪起來,剛準備投手雷,那傢伙又嘩啦啦倒退了。直到一條凸起的小土崗,橫在雷保森和坦克之間,坦克上的機槍嚴密封鎖住道路,他甩出一枚手榴彈,準備趁煙霧衝上去,不消滅你的烏龜殼,決不罷休!
但這畢竟是人和機械的戰鬥,人家快,機會喪失了。
讀到這裏,我沒有惋惜,只有讚歎,這就是我黨我軍和我們民族曾經面對強敵,所具有的大無畏精神,我不如你,但我不怕你,有機會我就要揍你,我要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作為資深軍事愛好者,我曾經多次去過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仰望過我軍繳獲的美蘇坦克,他們是鋼鐵巨獸,是龐然大物,實在無法想象當年的中國軍人,那些曾經被地主老財的惡狗攆得滿村竄的叫花子,被地痞無賴軍警憲特打得滿地找牙的小打雜,是如何迎着鋼鐵巨獸,義無反顧衝上去,把它們毀滅在國門之外。
給解放軍戰士講傳統的雷保森説真的,換了我,想想都腿軟。
但在當年,雷保森和他的戰友,卻告訴美國人的坦克:“只要你壓不死我,我就要炸燬你!”
戰後,雷保森所在的4班,被授予“反坦克英雄班”榮譽稱號,班長雷保森榮立一等功,獲“一級戰鬥英雄”榮譽稱號,全班每人各立一二三等功一次。
但朝鮮戰場的敵我對比太過殘酷,在次日增援6班的戰鬥中,他們雖然打退敵人7次進攻,這個班的多數同志,卻大都犧牲在陣地上。
説到這裏,有必要把參加1951年3月27日、28日戰鬥的英雄姓名羅列出來。
27日打坦克參戰人員:班長雷保森,戰鬥組長王國明,機槍手李雲標,副射手周士武,戰士閻銀光,戰士梁新發,戰士袁德和,火箭筒射手黃辛田,副射手陳永華。28日支援6班參戰人員:班長雷保森,戰鬥組長王國明,機槍手李雲標,副射手周士武,戰士閻銀光,戰士袁德和,戰士王禎祥,戰士邱明廣。
軍教連環畫《怎樣打坦克》雷保森寧死不當俘虜,身負重傷,砸碎武器後跳崖,被朝鮮同志救起,輾轉送到後方醫院,發現11處負傷,摔斷7根肋骨。
1951年5月,雷保森被後送到國內的野戰醫院,傷好後退役,轉入河南省民政廳優屬處工作。
咱們再説雷保森的那個班,多數同志犧牲了,雷保森跳崖了,還有位叫周士武的戰士,在前者的掩護下倖存,找回九連。大家都以為雷保森身負重傷,又跳崖,必死無疑,遂向上級申報犧牲,評為特等功臣、一級戰鬥英雄。
1952年底,雷保森原所在的26軍評功,軍政委李躍文和軍政治部主任許耀田,在評到“反坦克英雄班班長”雷保森,當追記何功的時候,突然想到部隊在收復九連陣地後,收斂烈士忠骸,沒能找到雷保森,就懷疑是否還有生還的可能?
於是,26軍在《人民日報》發出了尋人啓事。有戰友讀報後反映,雷保森是河南人,一口河南話,隨後《河南日報》也刊發了尋找英雄的呼籲。
志願軍中,雷保森這樣敢於迎着坦克上的英雄還有許多許多沒有人知道,此時的雷保森在河南省人民政府招待所,只是一名端茶送水的服務員。
對此,雷保森非常滿足,他常説想起那些犧牲的同志,活下來就是一種幸福,所以回國之後,他從沒向任何人講過七峯山戰鬥,他身邊的同志也一直不知道,身邊憨厚朴實,任勞任怨的“老雷”,竟然是抗美援朝特等功臣、一級戰鬥英雄,僅次於黃繼光、楊根思,而與邱少雲、孫佔元、楊連第、李家發、胡修道等英雄同列。
直到26軍委託河南省人民政府查找轉業退役軍人名冊,民政廳的一位同志追問“老雷”,是不是《人民日報》和《河南日報》上那個雷保森的時候,他才覺得藏不住了,向組織吐露了實情。
之後,雷保森返回老部隊,被安排在軍警衞營,他所在的部隊整體轉為海軍,他被任命為長山要塞區(後改名“內長山要塞區”)猴磯島守備連連長。
1957年,時任國防部長的彭德懷元帥,邀請雷保森到北京參加國慶八週年觀禮,專門為他舉行家宴。浦安修特意熬了小米粥,他有傷殘手不方便,彭帥就為他遞飯夾菜。隨後,毛澤東同志在中南海宴請了他和其他幾位志願軍英雄,合影時拉着他的手説:“你是志願軍戰史上的自豪!”
1963年,雷保森離休回到河南省上蔡縣老家。深藏功與名,在古城上蔡,這個普普通通的縣城裏,繼續奉獻,一生從不以英雄自居,也教育子女要低調行事。
低調到什麼程度?
作為河南人,要不是一本本來讀《河南文史資料》,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戰神級英雄的存在,不知道他和犧牲在上甘嶺的孫佔元烈士一樣,都是河南人民的榮光!
當我讀到雷保森關於七峯山戰鬥回憶的時候,老英雄已經去世十年了。這篇文章刊印出來的時候,還是1987年,那年我祖父去世三年了,關於他的事蹟,我也是後來在《清豐縣志》上讀到的。幾年前,當我看到有人把他的一場戰鬥編成快板書的時候,那一刻我熱淚盈眶,原來還有人念着他老人家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