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好的過去、最差的未來，都在美國巴爾的摩_風聞

作者：高流

高科技城市的煩惱

5月7日，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市政府遭到勒索軟件襲擊，上萬台政府計算機被鎖定，税務、市政繳費等多個網絡平台受到影響，連地產交易系統都陷入癱瘓。

出於謹慎，巴市政府關閉了大部分機構的網絡服務，僅保留警務、消防、郵政及311市民系統的運作。由於官網平台電子郵件無法使用，巴市政府創建了Gmail賬户——但很快被谷歌封鎖。巴市發言人稱，政府已計劃從谷歌購買一份商業計劃，以恢復賬户。

隨後，谷歌發言人聲明：

“我們已經恢復了對巴爾的摩市官員Gmail帳户的訪問權限。由於在同一網絡下批量創建了多個消費級Gmail賬户，我們的自動安全系統禁用了這些賬户。”

5月17日，市長伯納德·揚（ Bernard Young ）安撫市民稱，政府已建立了事故指揮方案，將操作轉換為“手動模式”，並將通過其它方案繼續提供服務。但提到“一切恢復正常”的時間，伯納德的話就讓人冒冷汗了：

“我無法給你們一個恢復全部系統的確切時間。正如許多大企業那樣，巴爾的摩市擁有數千套系統和相關應用程序。當前重點是讓關鍵服務優先上線，並在期間將安全性視為首要任務之一……市民們可在未來幾周內看到部分服務開始恢復運轉，但一些較複雜的系統，可能需要幾個月才能徹底恢復。”

直到本文發稿時為止，巴爾的摩的網絡服務依然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對於大多數城市來説，網絡崩潰，無非是將市政繳費從線上搬回線下，增加點麻煩。但巴爾的摩的問題要嚴重得多——這裏的警察高度依賴網絡產品來監視全市，才能勉強維持治安。網絡崩潰意味着警察徹底失去對街區的控制：

2016年8月23日，Bloomberg網站曝光了巴爾的摩警方的一個空中監控計劃。原來，巴爾的摩警方從2016年開始，就一直在對城市內的車輛和犯罪嫌疑人進行空中監視。據瞭解，警方與一家名叫“持續監控系統”的第三方公司進行了合作，並且通過塞納斯公司所生產的小型飛機來從空中實時拍攝地面情況。

——巴爾的摩為何成為了美國研究監控技術的“實驗室”

https://www.freebuf.com/articles/others-articles/114009.html

簡單地説，巴爾的摩是一個被高科技黑客打敗的高科技城市。回顧歷史，這一結局似乎是歷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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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堅立國之港

歷史上巴爾的摩曾是美國第三大城市，東海岸核心港口之一。由於毗鄰華盛頓，擁有良好海運條件，巴爾的摩港在美國建國初是最重要城市之一，而且和中國頗有淵源。

巴爾的摩在美國的位置

1784年以前，中美貿易航運常年由英屬“東印度公司”壟斷。擺脱英國殖民統治後，美國迫切希望對華直接貿易。1784年（乾隆四十九年）2月22日，美國商船“中國皇后號”從紐約港啓航，攜帶12萬美元貨物駛往廣州。

1785年，曾在英屬“東印度公司”當過船長的愛爾蘭裔商人約翰•奧唐納（John O’Donnell ）在廣州見到“中國皇后號”船員，攀談後發現了商機，決定向美國運一批中國貨物，於是命自己的船隻“帕拉斯” （Pallas）號駛往美國巴爾的摩港。在奧唐納的計劃中，這也將是他隱退之前的最後一次航行。

1785年8月9日，在巴爾的摩港卸完貨後，奧唐納將35名水手遺棄在岸上，揚帆而去。這35名水手來自世界各地，包括東南亞、印度、巴基斯坦、也門與歐洲，其中還有3名中國人——這是中國人抵達美國的最早記載。

要想將這些水手送往故鄉，需要在大洋上往返一年，而且還有不少勞務費，於是奧唐納“海遁”了。3名中國水手向大陸會議（美國臨時政府）寫下陳情書，希望美國人可以幫忙籌款以便回國。

然而水手們並不知道，奧唐納“海遁”不遠就靠了岸。通過購置近兩千英畝地產，他建立Canton種植園以及碼頭、倉庫等，這份地產形成了今天巴爾的摩市Canton（廣州）區。在此後20年餘生中，奧唐納成為巴爾的摩市早期主要建設者之一。巴爾的摩市也快速發展為美國建國初的第三大城市，僅次於紐約和費城。

廣州區在巴爾的摩市的位置

巴爾的摩港不僅是中美貿易史的開端，也是美國國歌誕生地。

1783年，美國獨立，不到30年，美英再次交戰，1812年英美戰爭被美國人看作“第二次獨立戰爭”。1814年，英軍火燒華盛頓，從海陸兩路攻向巴爾的摩。

由於在城南交戰中指揮官陣亡，英軍策劃用19艘軍艦從海上攻擊巴爾的摩港口前哨陣地——麥克亨利堡，配合五千陸軍作戰。此時，律師弗朗西斯攜帶總統信件，正在英軍炮艦上同英軍交涉釋放被俘的美軍醫生。出於軍事保密考慮，英國人將弗朗西斯扣留在艦上。

英軍炮擊麥克亨利堡

麥克亨利堡

英軍的炮擊持續了一夜。駐守麥克亨利堡的美軍，在艦炮打擊下頑強反擊。次日凌晨，弗朗西斯看到堡壘上星條旗還在飄揚，激動之餘寫下了詩歌《星條旗永不落》，並在不久後刊登在巴爾的摩報紙上，引發社會轟動。

在弗朗西斯建議下，這首詩用當時的流行樂配曲成歌，取名《星條旗之歌》。19世紀90年代，美國陸軍、海軍規定要在舉行儀式時演奏此歌。1931年3月3日，美國國會正式宣佈《星條旗永不落》為美國國歌。巴爾的摩因此成為國歌誕生地。

1812戰爭英軍進攻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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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岸咽喉

作為美國遠洋貿易的主要港口，巴爾的摩需要和內陸溝通，從而興建了美國第一條公共鐵路——巴爾的摩-俄亥俄（B&O）鐵路。這也是世界最早的商業鐵路線之一。

1827年，B&O鐵路公司在創辦之初發行了300萬美元（約合5噸黃金）的股票，幾乎巴爾的摩每個市民都成為股東。B&O鐵路公司打的廣告是：

“將13大州連結為國。”

B&O鐵路公司把自己當成了美國13州鐵道部，在南北戰爭前夜，B&O鐵路成了美國南北鐵路網之間的溝通樞紐。1860年，全美鐵路里程超過3萬公里。如果不想繞道遙遠的西部，南北鐵路網的主要樞紐就是東部的B&O鐵路：

1861年，美國鐵路和樞紐的範圍

巴爾的摩市因此成為南北方共用的大海港——當然也是南北戰爭的焦點。

美國內戰中的南方鐵路網，東北方向起始點就是巴爾的摩

B&O鐵路公司及馬里蘭州居民有意倒向北方聯邦政府，但巴爾的摩市民靠港口吃飯，更願意和出口農產品的南方打交道。1860年大選，巴爾的摩市民3萬多張選票，絕大多數投給了南方民主黨的佈雷肯裏奇，林肯只拿到1100張。

1861年巴爾的摩騷亂

南北戰爭後，美國鐵路爆發式發展，但B&O鐵路仍然是南北鐵路網的總樞紐：

1876年巴爾的摩&俄亥俄鐵路在鐵路網中的位置

時至今日，美國雖然已經進入航空時代，巴爾的摩也不落後。巴爾的摩-華盛頓機場是美國的“首都機場”之一。

除了交通樞紐，巴爾的摩還是美國的信息樞紐。人類最早的即時長途通訊工具是有線電報。美國乃至人類第一條的電報線就誕生於這個城市。

1843年，國會撥款3萬美元，在華盛頓與巴爾的摩間鋪設一條61公里長的試驗用電報線。

眾所周知，1844年5月24日，摩爾斯從克萊爾山車站向國會大廈發電報：“上帝創造了何等奇蹟！”，從而開啓了人類的電信時代——實際的應用還要更早一些，早在5月1日，輝格黨提名亨利·克萊為總統候選人的消息，已經從巴爾的摩用電報拍到華盛頓國會大廈。

到了互聯網時代，交通線路決定信息通道的規律仍在發揮作用。美國東海岸的大西洋光纜，主要由東北部幾個港口，以及南部佛羅里達半島接入。巴爾的摩依然是美國南北網絡的“交通樞紐”：

北美光纜分佈

巴爾的摩依然是南北樞紐

所以，巴爾的摩出點什麼事故，整個美國都會打噴嚏。

2001年7月18日，一列貨運列車在通過巴爾的摩市中心霍華德大街的地下隧道時出軌，導致2萬升鹽酸泄露，引起了火災。這次火災破壞了美國8大互聯網供應商名下的光纜。隨後，美國互聯網關鍵設施的運營商Verizon通訊公司與其兩座運營大樓之間的連接中斷，與其他幾家運營商的網絡之間的連接也告癱瘓。在此後的很多個小時裏，美國全國的互聯網通訊慢得像蝸牛一樣。一名維修承包商告訴記者，"那條隧道就好像是光纜世界中的I-95高速公路（美國東海岸主要的高速公路）一樣，是一個終生難遇的弱點。

——互聯網很脆弱:建設一個永遠不會崩潰的網絡

http://www.scio.gov.cn/wlcb/yjdt/Document/416502/416502.htm

（有關I-95高速公路，參見馬前卒工作室此前文章：《美國“京滬高速”斷頭61年，找中國移民圈錢終於搞定》）

交通樞紐+通訊樞紐+網絡樞紐，巴爾的摩乃至整個馬里蘭州（面積約等於2個北京市）的經濟自然受益匪淺，在港口附近形成了發達的商業區和工業區。

1900年，巴爾的摩市區人口70萬，佔美國的1%。1941年，美國為整個世界製造“自由輪”以贏得世界大戰，第一艘自由輪就在巴爾的摩造船廠下水。

直到2016年，馬里蘭州依然是美國人均收入最高的州，家庭收入中位數（注意不是平均數！）7.89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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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州窮市

2019年，馬里蘭州依然是美國平均收入最高的州之一。但奇怪的是，作為馬里蘭州最大城市，巴爾的摩卻成為了美國最危險的地方。

2017年，該市共發生342起命案，達到每10萬人52起。與之相比，芝加哥號稱犯罪之都，犯罪率卻只有巴爾的摩一半。如果3000萬人的上海和巴爾的摩犯罪率持平，就是每年15600起命案，每天43起……

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最富裕的州，其中最大的城市卻是犯罪天堂，這在中國人看來很難理解。然而，這恰恰是美國最近幾十年的常態。

曾經的世界最大城市芝加哥、30年前的世界第一汽車城底特律，如今市區都是警察望而卻步的犯罪巢穴。現在巴爾的摩也落到這一境地，説明美國的產業和種族政策出了問題。

在巴爾的摩海岸上，有一座造型怪異的大型建築。之所以造型奇特，是因為它曾經是一座垂直倉庫。在現代集裝箱物流出現之前，超級港口的物流存儲、週轉都要通過垂直倉庫來完成。垂直倉庫中設有複雜的垂直、水平自動化運輸、分揀通道，是一部超級機器，是前信息時代的物流CPU，是巴爾的摩乃至美國的驕傲。但是今天，它已經變成了商場。

巴爾的摩改造前和改造後的筒倉碼頭

高科技物流節點變成普通建築，是城市功能變化的結果。20世紀20年代以前，美國城市化是以第二產業為絕對主體，所有大城市幾乎都是工業城，製造並運輸數億噸實體商品。所以巴爾的摩必須修建自動化倉儲節點。

而大戰期間的大蕭條摧垮了農村的黑人農場，大量黑人湧向城市尋找工作，產生了比較穩定的黑人區。

黑人缺乏教育，也在客觀上受到歧視，缺乏社會上升空間，一旦離開封閉的農村，很容易產生不滿情緒。但是，兩次世界大戰導致美國工業大爆發，製造業提供了大量的藍領崗位，所以黑人青年即便不受教育，也可以找到相對體面的工作，不會隨便加入犯罪集團。

二戰後，美國工業繼續進步，但大量低技術行業外移，本土製造業更需要技術工人和工程師，而不再是沒受過教育的體力勞動者。於是剛剛形成的黑人社區出現了普遍失業，犯罪率大幅上升，騷亂接連不斷。之前工業越發達的城市，這時麻煩就越大。

巴爾的摩作為港口城市，曾經僱傭大量港口工人，現在無法讓這批舊產業人口融入高技術行業，不得不為之前的繁榮和歧視“還債”。

1968年4月，馬丁·路德·金遇刺後，巴爾的摩成為首個爆發黑人示威的城市。在6000名國民警衞隊進駐後，巴爾的摩有6名市民死亡，700餘人受傷，5800餘人被捕。白人中產階級因此快速外遷，把城市留給黑人低收入階層。2010年，巴爾的摩人口從巔峯的90萬跌到62萬，還不如19世紀多，而治安問題急劇惡化。

巴爾的摩市區的經濟崩潰了，但這裏是美國東海岸的“臉面”，距離華盛頓60公里，又身處最富裕的州，美國統治集團絕不允許市區犯罪蔓延到高收入的郊區小鎮。為此，巴爾的摩警方利用冷戰後的信息化浪潮，為衰落中的城市打造了一套全球最先進的市政監控體系——CitiStat項目：

CitiStat是一套城市運行數據統計系統，包括311電話服務系統、社區聯絡員以及政府機構的數據報告，可以把全城人口的活動數據瞬間傳送到警務中心。其中城市治安的數據採集方案，在十幾年前屬於科幻級水平：

上世紀90年代中期，紐約市警察局長威廉•布萊頓和他的團隊為降低犯罪率，採用了一種被稱為CompStat（計算機統計，有人形象譯為“電腦判官”）的領導方法和管理的制度創新，效果顯著。僅僅5年後，這一方法在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獲得了廣泛應用。2000年，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市市長馬丁•奧馬萊將這一方法應用於市政管理，並取得成功。美國其他大中城市如亞特蘭大、棕櫚灘、薩默維爾也相繼採用CitiStat（城市績效管理系統）。此類績效管理系統統稱為PerformanceStat，現在，採用這一系統的熱潮已席捲全美。

——美國地方治理制度創新的兩個案例

http://www.gdszx.gov.cn/zxkw/tzgj/2013/10/201401/t20140106_73516.htm

巴爾的摩開創了全球“智慧城市”的範本，拿到了哈佛大學舉辦的美國政府創新獎，這是美國地方政府的“奧斯卡”。巴爾的摩也成了各國爭相效仿的對象。很多中國城市也企圖仿效巴爾的摩的管理體系：

然而，美國實體經濟不斷衰落，巴爾的摩黑人社區和周邊的經濟落差越來越大，科幻級別的監控體系也逐漸不夠用，最終還得靠警察濫用武力來壓制問題。70%的警察都不在城內安家，巴爾的摩成了一個被周邊中產階級武力打壓的大貧民窟。

2015年4月12日，黑人青年弗雷迪·格雷在被巴爾的摩警方拘捕時脊柱受傷，隨後不治身亡。27日，當地市民為弗雷迪舉辦葬禮，隨後爆發與警方的激烈衝突，秩序很快失控，不得不調國民警衞隊進城鎮壓。

《時代》週刊的諷刺封面

弗雷迪案發生後，美國媒體做了大量統計分析。數據地圖顯示，實體經濟蕭條導致了持續幾十年的白人中產外遷，黑人貧民湧入，巴爾的摩的的社區矛盾近乎無解。

巴爾的摩黑人居民比率及人口失業率分佈

巴爾的摩空地與空置房屋分佈

巴爾的摩發生案件逮捕與開槍的地理分佈

弗雷迪·格雷所在街區的失業率、血鉛升高兒童比率、住房空置率

次貸危機後，美國白人、亞裔、西班牙裔、黑人家庭淨資產中位數

馬里蘭州乃至美國的統治集團不願從根本上解決社會問題，那就只剩下一種選擇了——繼續加強社會監控，應用更多的高科技手段對付貧民窟。

2015年9月21日，《巴爾的摩太陽報》官網上刊載社論《用CitiStat重建巴爾的摩》：

“4·27動亂根源是兩極分化，該矛盾是未來幾年學術研究對象，相關極端對話將持續數十年……共識是：作為一座城市，我們還沒做好準備。”

“政府任務是確保為居民、社區、企業提供最有效的服務。要想做到這一點，需對最佳實踐案例、新技術保持關注。最重要的是緊迫感。”

“當然，更多數據和更快的計算機，意味着更好的市政服務——但不止於此。假設一座城市的居民與市長享有對稱信息，可以想見，居民不僅能直接參與市政預算決策，還可參與每日數千個次級決策……巴爾的摩可以採取開放式協作，每個居民不僅有投票權，也有發聲渠道去改善生活、工作的社區。”

https://www.baltimoresun.com/news/opinion/oped/bs-ed-citistat-mosby-20150921-story.html

用數據化為民主決策服務，願望很好，但實際上落實的手段是用技術消滅隱私：

在今年的四月份，上訴法院也維持了下級法院的判決，即巴爾的摩警方不得再使用“Stingray”（黃貂魚）設備。據瞭解，Stingray設備可以通過偽造通信基站的方式來監控目標用户的語音通話信息，並追蹤用户所在的位置。在此之前，警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一種操作模式了，而現在法院的一紙文書可能會打亂警方的陣腳。不過別擔心，執法部門可使用的監控設備肯定不止Stingray這一種。

——巴爾的摩為何成為了美國研究監控技術的“實驗室”

https://www.freebuf.com/articles/others-articles/114009.html

然而，作為衰落的城市，巴爾的摩財政始終處於破產邊緣，一度要關閉部分消防局來節約經費，同時允許企業在消防車上貼廣告，以增加收入。

這樣的城市，即便有周邊中產階級的“關照”，也很難籌措足夠的經費，以升級信息化的監控體系。在21世紀即將進入第三個十年的時候，很多信息化設備的硬件水平還停留在21世紀初，甚至是20世紀90年代。這些設備或許可以在黑人騷亂中發揮作用，但面對高科技黑客的時候幾乎不設防，於是，就有了開頭提到的黑客入侵事件，整個市政管理體系被鎖死：

一個月前，美國巴爾的摩市政府網絡遭黑客攻擊後陷入癱瘓。截止到6月4日，據該市財政總監估計，此次網絡癱瘓將使巴爾的摩損失1000萬美元，不包括因延期支付和無法處理款項而造成的800萬美元收入損失。

市長運營辦公室副主任Sheryl

Goldstein指出，儘管隨着經濟恢復，相關費用越來越多，但FBI依舊阻止紐約市支付約7萬美元的贖金。據市政府官員説，巴爾的摩的IT組織已經根據現有合同，從戴爾購買了價值100多萬美元的新硬件。此外，沒有提到與勒索軟件攻擊有關的數據泄露可能給這座城市帶來的其他潛在隱藏成本。根據安全協作服務提供商Egnyte的一項研究，與數據泄露相關的成本平均為148美元/記錄。

https://www.secrss.com/articles/11254

目前還沒有關於該市是否已正式請求FBI提供災難援助，幫助支付贖金和損失費用的進一步消息。巴爾的摩市議會主席Brandon Scott上週發表了一份聲明，呼籲州長和市長宣佈災難發生，並請求撥款。

結語

人類發展科技，目標是生活越來越富裕，社會越來越和諧，而不是給自己製造越來越沉重的枷鎖。然而，許多科幻小説作家警告我們，科技進步並不一定指向烏托邦，完全可能製造更嚴重的社會分裂，消滅許多人的自由和發展權。這類作品被我們稱為“反烏托邦”小説。

現實比文學作品更有“創意”，2018年，美國人均GDP達到了6.2萬美元，而馬里蘭州的人均收入水平僅次於華盛頓特區和新罕布什爾州，一半以上的家庭收入超過8萬美元。

在這樣一片罕見的富裕之地，最大的城市把幾十萬人困在毒品、犯罪和失業之中，所有的高科技設備都服務於鎮壓和監控，這可能是我們能想象的最差未來。如果發展科技的結果是把城市變成巴爾的摩，我一定支持科技倒退。

當然，美國走過的路，中國不一定會再走一遍。但是，絕不能對類似的趨勢掉以輕心。2000年前後，中國經濟最發達的珠三角工業區，曾經是犯罪橫行，警匪一家的失控地帶。90年代老工業區大下崗，也在工人居住區製造了很多無政府社區，藏污納垢，直到2010年後才逐漸消散。

無論是經濟還是社會，中國的發展從來不是一帆風順。

目前中國的人均gdp只有美國的六分之一，人均資源遠遠不如，在追趕美國的過程中，中國還會不止一次地面對美國曾經遇到的問題，希望我們能夠吸取地球另一邊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