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準:被遺忘的殺胡猛士_風聞
瘟疫公司搬砖部-最近在看《宋案重审》2019-06-22 13:01
節選自:《東晉風雲》
就在段匹磾惶惶不可終日之時,種種跡象表明,劉漢帝國也將走到它運命的盡頭。
劉漢帝國當時控有今河北、山東、河南、山西、陝西一帶,當政者劉聰是劉淵的第四子。建武元年(公元317年)十一月,晉軍將領、盤踞在洛陽一帶的趙固率兵突進到劉漢帝國首都平陽近郊。劉聰迅速做出反應,派遣太子劉粲與大將劉雅生率軍十萬實施報復性打擊。他企圖一舉消滅盤踞在洛陽的趙固,徹底解除這股來自南面的威脅。
十二月,劉粲不敢親自渡過黃河,而是派徵北將軍劉雅生率軍渡河,攻擊洛陽。趙固無法堅守,往東逃奔陽城山(河南省登封市東北車嶺)。趙固逃到陽城山以後,趕緊派弟弟飛馬前往新鄭,請求上司李矩派兵救援。
公元318年年初,也就是在劉琨被段匹磾所殺、司馬睿登基前後,李矩命令自己的外甥、揚武將軍郭誦與河內郡(河南省沁陽市)太守郭默一起率軍西進,屯兵於洛口(河南省鞏義市東北)。
郭默、郭誦派遣手下將領耿稚、張皮等選拔精鋭敢死之士一千多人,趁夜渡過黃河。屯兵於釐城的偵查部隊發現了渡河而來的這支部隊,向劉粲報告。劉粲毫不在意,回覆説:“我軍渡河以後,趙固望風逃竄,敵人正自顧不暇,焉敢前來?”
夜幕降臨,耿稚、張皮將這一千名勇士分為十隊,每隊約一百人,從十個方向如暴風驟雨一般向劉粲的中軍大營殺來。一時間,劉粲的中軍大營四面受敵,在黑暗中亂作一團,被殺傷者超過了半數。劉粲倉皇而逃,一直逃到陽鄉,留下了數不勝數的兵仗輜重軍馬,最後其大營也被晉軍佔領。
黃河以南的劉雅生聽説這一消息,立刻領兵從洛陽撤出,火速渡河回救。他在營外構築工事,與耿稚、張皮軍相持。天明以後,劉粲等人發現晉軍突擊部隊人數少得可憐,於是率領全軍向晉軍大營發起猛烈攻擊。這時,劉聰也聽説了劉粲兵敗的消息,派遣太尉範隆率領騎兵前來增援。
這場一千對十萬的苦戰就此展開。
然而,這樣一場實力極其懸殊的戰鬥,雙方竟然一直打了二十多天,匈奴十萬大軍硬是無法攻下這座堡壘!
關於這場戰鬥,《晉書·李矩傳》與《晉書·劉聰載記》的記載差異很大。《劉聰載記》稱,晉將聽説範隆的增兵以後,十分害怕。他們率五千兵馬突圍,被匈奴軍追擊,於河陽被殲滅三千五百人,投河而死的有一千多人,幾乎全軍覆滅。
不過,根據《李矩傳》的記載,晉軍突擊部隊總共才一千人。聽説匈奴來了援兵,李矩又選拔了三千壯士前往救援,乘船渡河迎接耿稚、張皮。劉聰命令部隊臨河列陣,用長鈎鈎船,不讓船隻靠岸。雙方連戰數日,使這支救援部隊一直無法渡河。李矩只好又選擇部將格增率眾從其他地方偷偷渡過黃河,進入張皮的大營。可能耿稚在聽説劉漢大軍增兵圍攻以後,就率眾突圍了,但張皮卻仍然堅守在營壘中待援。格增到來之後,與張皮一同組建一支一千人的精鋭騎兵部隊,將營壘中剩下帶不走的牛、馬、糧草、兵仗等全部付之一炬,又一次趁着深夜殺出重圍,投奔到虎牢(河南省滎陽市汜水鎮)。劉漢大軍追之不及,只好撤回。
這次洛口之戰是一次以少擊眾的著名戰例。雖然由於後援不繼,最終沒能保住戰果,但此戰對於劉漢帝國打擊很大,尤其是張皮等人最後成功突圍,讓劉聰又氣又急,顏面盡失。因為此戰,李矩被東晉司馬睿任命為都督河南三郡諸軍事(即河南郡、滎陽郡、弘農郡)、安西將軍、滎陽太守,封修武縣侯。
日本插畫師皇名月筆下的劉淵

洛口之戰深深地刺激了劉聰,而緊接着的一件天災又讓劉聰悲痛欲絕、精神恍惚。
就在洛口激戰正酣之時,劉聰後宮失火,二十一個小皇子全部被燒死了!
一夜之間痛失了二十一個兒子,這對劉聰的打擊比洛口慘敗還要大。消息傳來,劉聰當即昏倒在御牀上,哽咽氣絕,經過眾人搶救很久,才甦醒過來。
痛定過後,劉聰便想再娶妻生子。他聽説中常侍(宦官)王沈、宣懷都有美貌的養女,就將王沈14歲的女兒立為左皇后,宣懷的女兒立為中皇后。尚書令王鑑、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等朝廷大臣們聯名上書勸諫,以為王沈等不過是刑餘小丑,他家的婢女不能奉宗廟。劉聰看後大怒,立即命令兒子劉粲將三位大臣全部拉出去斬首。
新婚過後的劉聰也很快感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將兒子劉粲叫來説,這幾天你死去的弟弟白天總來,可能是來接我的吧?劉聰臨死前要處理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如何對待手握重兵的劉曜、石勒二人。他的做法是,晉封劉曜為丞相、錄尚書,任命石勒為大將軍,讓二人入朝輔政。
劉曜和石勒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自己一旦去了平陽就沒有可能再離開了,自然是堅決拒絕入朝。劉聰只好改任劉曜為丞相兼雍州牧,改任石勒為大將軍兼幽州、冀州牧。這次,劉曜不好再推辭。而石勒卻依然堅決推辭,他已經顯示出要與劉漢帝國分道揚鑣的意思。劉聰無奈,以劉景為太宰、劉驥為大司馬、劉顗為太師、朱紀為太傅、呼延晏為太保,全部錄尚書事,又以範隆為尚書令,靳準為大司空、領司隸校尉,由這些人輪流值班決定軍國大事。
東晉畫家顧愷之筆下的劉聰

建武二年(公元318年)七月十九日,劉聰病死,共在位九年。第二天,皇太子劉粲繼位,劉漢帝國迎來了第三位、也是最後一位皇帝。
劉粲登基後,宣佈大赦,改年號為漢昌,並把劉聰埋葬在宣光陵(山西省臨汾市西南),定其諡號昭武、廟號烈宗。
劉粲與父親劉聰一樣,都有佔有小媽的愛好。劉聰死時,皇太后靳月華(劉聰的皇后,大司空靳準之女)等人的年紀都還沒有超過二十歲,王沈的女兒王氏才十四歲,與宣懷的女兒都是剛剛入宮。劉粲早對這一羣小媽們垂涎欲滴,如今自己承繼大統,再無絲毫顧忌。他迫不及待地躲在後宮,與這羣年輕的太后們上牀,再也看不到其喪父的悲傷之情。
在這種情況下,大司空靳準開始密謀發動一場空前的政變,而這次政變的直接結果就是要將劉漢政權的皇族斬草除根。靳準身居高位,女兒、侄女分別貴為皇太后和皇后,可以説已經位極人臣。靳準發動政變難道是想當皇帝嗎?絕不是。從後來靳準的言行來看,他根本沒有這種企圖。千百年來,不少人對靳準的動機作出各種推測,但都未能得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結論。
為了使政變進行得更為順利,他首先就要將皇帝身邊的羽翼全部剪掉,使自己獨攬大權。於是,靳準秘密對劉粲進言説:“那些個顧命大臣們想要施行伊尹、霍光曾經做過廢掉皇帝的大事,先要誅殺掉呼延晏和我,以大司馬劉驥為帝。陛下您要早做準備!”劉粲不信。靳準又讓自己的女兒和侄女勸説。兩個處於深宮的女人,一聽這事關係到自己家族的安危,非同小可,就輪番勸説劉粲。劉粲經不住二靳繪聲繪色的勸説,終於下令將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處死。同為輔政大臣的太傅朱紀、尚書令範隆逃奔長安,投靠了劉曜。
從劉曜收納朱紀和範隆這事來看,此時的劉曜已經同石勒一樣,與劉漢中央的關係名存實亡了。如今,在劉漢帝國“內部”,已經儼然出現了三個權力中樞:平陽(山西省臨汾市)劉粲、長安(陝西省西安市)劉曜、襄國(河北省邢台市)石勒。
為了拉一打一,建武二年(公元318年)八月,劉粲任命丞相劉曜為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以靳準為大將軍,錄尚書事,並在上林苑檢閲部隊,密謀討伐不接受官職的石勒。劉粲把一切軍國之事都委託給靳準全權處理,自己騰出空來好和一羣小媽鬼混。靳準藉此機會,任命自己的堂弟靳明為車騎將軍,任命靳康為衞將軍。
時機成熟,靳準決定發動政變。為了爭取民心,靳準想到了那位與西晉王祥經歷相似的大孝子王延——如今已是劉漢帝國的金紫光祿大夫。他派人和王延商量,想得到王延的支持。王延一聽不僅不同意,反而飛馬前往宮中報信。王延來到宮門附近,遇到了早已在此準備發動政變的衞將軍靳康。靳康派人將王延押了回來。接着,靳準率領部隊闖入皇宮,自己端坐在光極前殿之上,讓士兵從後宮把劉粲揪出,痛斥他的罪狀後將他斬首。

在政變成功以後,靳準作出以下舉動:
一是將所有劉氏皇族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斬於平陽東市。
二是將劉氏的宗廟放火焚燬,並挖掘了劉淵、劉聰的墳墓,砍下了劉聰屍體的頭顱。
三是自稱大將軍、漢天王,設置百官。
四是向東晉稱臣。靳準派人向司州刺史李矩傳話説:“劉淵不過是匈奴小丑,他藉着晉朝廷內亂,擅自冒用天命,興兵使孝懷皇帝和孝愍皇帝罹難。我將率領大眾將二帝的靈柩奉還,請你代為稟報聖上。”李矩飛馬將此消息傳給司馬睿。司馬睿將信將疑,不過還是派遣太常韓胤等人北上,結果真的迎回了晉懷帝和晉愍帝的靈柩。
靳準心裏很清楚,發動政變之後,他勢必面臨長安劉曜與襄國石勒的夾擊。而從趙固、李矩等人對平陽的突襲以及洛口之戰晉軍的戰鬥力來看,東晉軍隊勢必要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其戰力也足以擊敗劉曜和石勒的軍隊。到時候,他自己所走的這步仍然不是死棋。不過叫靳準始料不及的是,洛口之戰以及此前的突擊平陽行動,僅僅是李矩甚至可以説是李矩部將趙固的單獨行動。這一行動連豫州刺史祖逖都沒有參與,更不用説江南的司馬睿了。遠在江南的司馬睿的眼睛還一直盯着尚未全取的荊州,心裏正盤算着如何排擠王氏家族,如何安置蜂擁而至的南渡僑民。他沒有一兵一卒,哪有能力和精力去解救一個敵國的異族叛國者?靳準前面所有的棋都走得那麼的精細,但是隻有這最後一步,由於信息不暢導致了他的誤判,而這一誤判也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由於靳準的政變來得那麼突然,目的性也不十分明朗,因此搞得人心惶惶。靳準想任命王延為左光祿大夫,王延大罵:“你這個屠各(南匈奴旗下的一個部族)逆奴,為什麼不速速殺我?把我的左眼放在西陽門上,讓我看看相國劉曜率兵進入;把我的右眼放到建春門上,讓我看到石勒大將軍從那裏進入!”靳準於是殺了王延。
消息傳來,身在長安的劉曜與襄國的石勒立即做出反應,各自率軍朝平陽進發。作為劉漢皇族的劉曜起兵平叛在所不辭。而石勒純粹想趁機撈一票,他命令大將張敬先率五千騎兵為先鋒,自己親率襄國五萬精鋭大軍蜂擁而至。不僅如此,石勒的部隊甚至比劉曜的部隊還先抵達平陽附近。
再説,劉琨死後,他的很多舊部也都投降了石勒。《晉書·石勒載記》稱:“琨將佐相繼降勒。”而如今的段匹磾難以在幽州立足,對石勒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於是,石勒將目光從北方的幽州暫時轉移到平陽。

石勒所部很快進抵平陽東南襄陵(山西省臨汾市東南)的城北平原。靳準率軍數次挑戰,石勒都堅守軍壘。不久,劉曜來自長安的部隊,也渡過了黃河,進屯蒲坂(山西省永濟市)。
大興元年(公元318年)冬十月,劉曜部隊更向北推進到赤壁(山西省河津縣西北)。在大亂中倖存的太保呼延晏也從平陽逃出,與此前逃奔劉曜的太傅朱紀、太尉範隆等人共同勸進劉曜登基。於是劉曜即皇帝位,改元光初,大赦境內,而只有靳準一門不在大赦之內。他任命朱紀為司徒,呼延晏為司空,範隆以下均為原職,另外擢升石勒為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加采邑十郡,晉爵趙公。最後,劉曜命令徵北將軍劉雅生、鎮北將軍劉策駐軍汾陰(山西省運城市萬榮縣西南榮河鎮),與石勒大軍共同進擊靳準。
靳準面臨東西兩面被夾擊的局面。而此時,真正與靳準部隊交鋒的是石勒,而不是劉曜。因為劉曜當時力量不足,史稱“時曜勢實殘弊”,他只是遠遠地看着。石勒開始進攻平陽小城,迫使平陽守將投降,緊接着諸羌、羯也紛紛投降,石勒將他們都遷到自己控制的司州各縣。
石勒大軍圍城,靳準眼看情況不妙,就派遣使者卜泰向石勒送上皇帝的御用車轎、衣服,請求和解。當時,石勒與劉曜都想吞併靳準的部眾。石勒接見卜泰以後,又將卜泰送到了劉曜的軍營。不過,劉曜也不是傻子,他將計就計對卜泰説:“先帝劉粲確實是亂了倫理綱常,而宦官們專權,誅殺忠良。這的確是義士奮起匡救的時候啊。司空靳準遵行伊尹、霍光的先例,拯救民眾於塗炭之中,也使我得到皇帝寶座。他的功勳高過古人,德行大於天地。我正要平定天下,總不會隨意誅殺賢人君子的啊!如果司空能早一天迎接大駕,我還要把國家大事,全部委任給他,而我只負責祭祀事宜。請你將我的這個意思告訴司空,並且在朝廷之上公開宣佈。”於是,劉曜偷偷與卜泰結下了盟約。
卜泰回城的時候,石勒懷疑卜泰與劉曜之間有什麼約定,想當機立斷將其殺掉,以加速城中投降。眾將勸説石勒:“今天如果殺掉卜泰,靳準肯定就不會投降了。即使劉曜與卜泰有什麼盟約的話,也是讓卜泰糾集屠各誅殺靳準。這樣,靳準肯定因為擔心在內亂中被殺而早早投降我們。”
石勒考慮再三,過了很久才同意了大家的意見。
卜泰回到平陽以後,向靳準彙報了與劉曜的盟約。靳準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雖然劉曜説得天花亂墜,但是自己畢竟殺掉了劉曜的母親和兄長,他真能像説的那樣捐棄前嫌麼?想來想去,靳準覺得應該投降石勒。
然而,劉曜開出的豐厚條件讓靳準的手下都眼紅了。如果投降石勒,生死未卜;而投降劉曜呢,起碼不會有生命之憂了吧。靳準不聽勸怎麼辦?直接用暴力解決!於是,卜泰聯合靳準的堂弟靳康等人,刺殺了靳準,共同推舉尚書令靳明為盟主。卜泰再次充當使者,將六枚傳國玉璽送交劉曜。劉曜見到卜泰,大喜,對他説:“讓我能夠得到這神奇的玉璽,坐穩帝王位置的,是您啊!”
石勒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大怒。他傳令增兵進攻靳明,快馬命令在後方的石虎,統帥幽州、冀州的所有大軍,準備一舉滅掉靳明。而靳明毫不示弱,也整軍從城內殺出。一戰之下,靳明軍不是石勒的對手,被殺得大敗,將士的屍體綿延一公里遠。自此,靳明關閉城門,堅守不出。

石勒派遣自己的左長史王修前往劉曜軍中獻捷,一是顯示自己的強大,二是探究一下劉曜的實力。與此同時,平陽城內的靳明卻撐不住了,派遣使者向劉曜求救。
劉曜命令一直在觀望的徵北將軍劉雅生、鎮北將軍劉策率軍前往平陽接應靳明。看到劉曜的部隊前來,石勒倒沒有立即翻臉,而是駐軍蒲上,看着靳明出城將一萬五千平陽眾庶歸於劉曜。
為了躲避石勒可能的打擊,劉曜趕緊率軍渡過黃河,西奔到粟邑(陝西省渭南市白水縣彭衙村一帶),並命劉雅生將自己母親胡氏靈柩從平陽迎出,還葬粟邑。胡氏之墓號陽陵,其被諡為宣明皇太后。同時,劉曜尊高祖父劉亮為景皇帝,尊曾祖父劉廣為獻皇帝,尊祖劉防為懿皇帝,尊其父(名字不詳)為宣成皇帝。
安頓下來以後,劉曜並沒有信守自己的諾言,他處死了靳明,奔逃而來的靳氏族人“無少長皆殺之”。然後,他遷都長安,建築前殿“光世殿”,後面建築“紫光殿”。劉曜立其妻羊氏為皇后、兒子劉熙為皇太子,其餘各子均進封為郡王。劉曜下詔説:“我的祖先發跡於北方,劉淵祭祀漢的宗廟,不過是為了順從民意。如今,我們應該改國號,確定以匈奴的單于作為祖先。”於是,大臣建議改國號為趙,從此建立了存續十年的劉趙帝國。
在平陽,石勒將劉氏的宮室全部焚燬,命人重新埋葬了劉淵和劉聰的屍骸,又把平陽城內的渾天儀和皇家樂器運回襄國。雖然石勒沒有得到平陽的傳國玉璽,但是不能不説石勒是這次平叛行動的最大贏家。他前前後後共招撫劉漢臣民十幾萬户(落),遠遠大於靳明帶給劉曜的那一萬五千人。劉漢帝國舊有的京畿之地也落入了石勒之手。